這個指南針是古雨濛在徒步的時候一直帶在身上的,即便是到死的那一刻,她也沒有扔掉它。在沙漠裡,指南針和水具有同等價值。所以,在臨死的那一刻,她的手中依然抓住了那個指南針。
指南針被帶到這裡是個奇蹟也是個意外,卻沒有想到當時就被元昊發現並且收了起來一直帶在身邊。雖然元昊不知道這個指南針到底如何使用但是卻證明和古雨濛來歷不凡。
曾經元昊也想過這個東西是大周的稀有物品,然而在上一次去大周時他特地去打聽了一下卻是沒有人認識這個東西究竟是什麼到底作何用。木訥的元昊在女人方面的遲鈍並不是天生的,而是在某些事情上要“防”着古雨濛。他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知道古雨濛身份特殊的人,然而他卻把這個秘密死守了下來。
說起來,這也算是一種特別的愛。
到現在,他認爲相信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早也是唯一知道古雨濛擁有着神秘身份的人,但是他卻不知道她的身份到底是什麼,那天在聽到那個神秘人談話的時候他幾更加篤定古雨濛的確比較特殊。
現在在去西涼的路上元昊不止一次想對古雨濛說出心中的疑惑,然而一此又一次地阻止了自己。他知道她身上的秘密也許會牽扯到她的安全,所以他把自己憋得難受的同時也在勸慰自己:繼續保守她的秘密。
在很多時候元昊不說話並不是因爲他沒有話可說,而是因爲他的心裡所想的事情遠比古雨濛考慮得要複雜,從鎮守雁歸關到當了鎮北將軍再到鎮國公,最後榮升雁歸王,成爲了北齊第一位異姓王的之後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幾乎都會考慮到古雨濛,在把軍權的一部分交給古雨濛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將來必然是會離開北齊跟隨古雨濛到她所在的地方。去西涼讓元昊認爲古雨濛的家鄉就在西涼,那麼古雨濛巫女的身份也可以在他心裡落實。
其實,元昊並不想真正地問出來古雨濛的身份,他是想知道幽蘭到底是因爲什麼才變成如此這般。
之前的幽蘭是那麼的黏人甚至有點煩人,當幽蘭變成了這種玩世不恭的性格之後他甚至有些不太適應。尤其是和古雨濛在一起的時候他更加地覺得彷彿有點尷尬。剛纔他說起了那是她妻子的時候古雨濛的眼神發生了改變,他心裡心疼但是他卻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定位古雨濛和幽蘭的身份。
是妻子,是小妾?那麼誰是妻子誰是小妾就成了元昊又得花心思去考慮的問題。
篝火還在燃燒,火越燒越旺,遠處的石塊曠野裡傳來了幾聲孤狼的嚎叫,令這蕭肅的夜晚變得更加冷清了,融化後的積雪變成了冰塊把泥土凍得像舌頭一樣,篝火的溫熱令周圍的地面變得柔軟了起來,紅色的火光和元昊嘴裡呼出的白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兩年以來元昊都在思考着這個問題,古雨濛次次都能化險爲夷甚至是死裡逃生,是不是都和她巫女的身份有着關聯。又是不是因爲古雨濛忌憚着別人發現她巫女的身份而想方設法地隱瞞。每一次想到古雨濛是巫女的時候總是無法把她是大周公主的身份聯繫起來,然而當他聽到那位神秘人說的話時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那便是古雨濛也許不是大周公主,而是被大周前皇帝古弘胤抓過來的巫女。
她是真正巫女的身份既然那麼確定,可是爲什麼她會主動承認自己是巫女呢?這個問題也許再也不會有答案了。這是元昊思考整個問題之後發現的漏洞,在不可能得答案並且也不想去詢問古雨濛之後,他便把這個漏洞爛在了肚子裡。
用大周公主的身份掩蓋她是巫女的這種障眼法蕭海璃也做過很多次,就連元昊在守關的時候也曾用過這一招。巫女在西涼有着崇高的地位,雖然現在西涼和北涼的巫女都已經不存在了,可是巫女這種職業在涼國故地的影響力依然不容小覷。古弘胤纔不會笨到殺掉一個巫女招至對舊涼國依然有着感情的涼故地的人起兵謀反,蕭海璃當然也不會那麼做,所以這就成了古雨濛的保護盾。
現在想起來,他忽然有了一種身在廬山中的感覺,一葉障目不見秋的覺悟令他深深地爲自己的智商而擔憂。
巫女的道具總是那麼特殊,比如說古雨濛從來不離手的扳指,和她當初遺落在鷹愁谷中的怪物品。
“這叫指南針。”古雨濛忽然開口了,把元昊的心神拉回到了跟前。
元昊在心裡分析了那麼多之後再聽古雨濛說話時的心情也變了很多。他看着古雨濛手中的指南針,然後問:“指南?針?能縫衣服嗎?”
“不能,針的意思是指這裡面有一根像針但不是針的指針……你知道東南西北的不對,你打仗的時候不去看地圖嗎,我們的方向就是東南西北,對不對?”
古雨濛想把指南針的作用告訴元昊,至少在陰雨天或者大霧天氣的時候不會迷路。當初黃帝在和蚩尤大戰的時候發明“指南車”並沒有傳到這個異世界,看來很多時候古雨濛還是沒必要把自己的秘密全部隱藏起來。
“既然我們有方向感,那是靠着太陽和星星來辨別方向的,可是陰雨天呢,大霧天氣呢,或者說,在一個漆黑並且下着暴雨的夜裡、雨停了又起了一層迷霧的天氣裡呢?”
元昊心想帶病打仗那麼些年他從來沒有碰到過古雨濛嘴裡所說的那種惡劣天氣,最多也就是在北齊十六部的時候碰到過的大雪,但也能從動物製造的窩巢的方向判斷出東南西北。因爲有些聰明些的動物會把窩巢的洞口朝向南方,這樣才能更好地吸收陽光。
“如果碰到那種天氣,那麼這個指南針就發揮作用了,因爲它的指針始終指向北……”
“那爲什麼叫指‘南’針?乾脆叫指北針不就行了?”
古雨濛忍不住笑了出來:“好啦,其實它真正的名字就叫指北針,指南針指南針只不過是這種小東西的統一名字而已,我還見過指東針指西針哩。”
“哦……”元昊認真地聽着,不自覺地和古雨濛靠得很近了,幾乎肩並着肩。
“因爲它的指針始終指向北,所以我們無論走到哪裡,都能判斷出方向,指針的反方向就是南,有了南北,自然就知道了東西,是嗎?”古雨濛一擡頭,便看見了近了眼前的元昊的臉。
這張不算英俊但卻讓古雨濛夢迴縈繞的臉上帶着好奇和期待,二人相對而視,卻纔發現雙方離自己都是那麼的近,近到了彼此之間都能聽見對方的心跳了……
二人久久都沒有說話,互相注視着,古雨濛的心噗通噗通地亂跳,甚至快要跳出了胸膛。她是第一次讓自己的心跳得如此之劇烈,就連以前和他……都沒有那麼劇烈過。
這也許就是突然而來的幸福。
忽然的,元昊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
古雨濛一愣,旋即歪在了他的懷裡……
“我在給你講指北針呢,你親我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總覺得你的臉蛋上面有薰馬肉的味道……”
“你纔是薰馬肉!哼,罰你再親我一次!”
……
不遠處的帳篷內,幽蘭和胭脂二人縮回了腦袋,把自己在風中凍得冰涼的臉蛋都揉了揉,幽蘭這才小聲地說道:“他們談了那麼久,怎麼才親上?”
胭脂笑道:“你人小鬼機靈,怎麼,你也想被親了是不是?”
“我可沒有!”嘴上說沒有,但是幽蘭(丫蛋)的臉卻是紅得像外面的炭火……
幽蘭發覺自己的臉都不用揉,已經變得滾燙,她看了一眼胭脂,旋即問道:“大娘,你說被人愛着,到底是什麼感覺?”
“你來這世間,不就是想知道這種感覺的嗎,什麼時候你也去感受一下……”
“哎喲,我纔不去咧,大娘您跟我說說吧,就說說,簡單地說說……”
胭脂想了想,卻是笑道:“其實我也不知道了,那種感覺像是被託進了雲朵裡,飄飄忽忽的,忽上忽下,他做什麼事情都會引起你注意,甚至是讓你都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他所吸引了。”
“那麼神奇?”幽蘭驚奇地睜大了眼睛,黑黑的大眼睛裡滿是期待,“那,那被親呢?”
“那就像是被人從雲朵裡一下子拽回到了棉花糖裡。”胭脂形容道,“那種感覺如夢如幻,令人如癡如醉,讓人忘卻煩惱忘卻憂愁,讓女人越發的美麗……”
“哇!”幽蘭幾乎快要等不急了,“不行,我得去找個男人,一定要讓我幸福!”
胭脂笑了笑:“那你一定要幸福,不管遇到什麼事,一定要堅持自己,但千萬也不要讓人欺負了你。”
幽蘭說道:“纔不會哩,我有人保護!”
“誰呀?”
“古雨濛!”幽蘭看了一眼已經關了簾子的帳篷,“以前是我保護她,現在是她保護我。”
……
呼~~
一陣風吹過,幽蘭在被褥裡縮了縮腦袋:“大娘,她們在外面不冷嗎?”
胭脂白了她一眼:“你是想再看看吧?”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