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多人在族塔外十幾裡荒無人煙的地方紮營,將士們遠遠地看着古、幽及元昊三人,誰都不願意插.進這三個人之間的“恩恩怨怨”裡,搞不好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被古雨濛抓住小辮子暴走一頓,那也是說不準的事,誰能保證古雨濛就不會把失戀的怒火遷移到別人身上。
昔日雁歸關的將士對古雨濛那是又敬又怕,又愛又恨,愛恨交加。總之就一個原則,能不靠邊就不靠邊。
夜深了。
古雨濛遲遲不願意睡覺,裹着元昊的披風站在寒風裡指揮着衛粱和慶浚做飯,衛粱和慶浚哪會做什麼飯喲,不是燒糊了,就是燒乾了,好不容易做對了一次,古雨濛說:夾生。
好吧,倒掉,重新做。古雨濛提供大米,衛粱和慶浚充當古雨濛的小白鼠,不斷地實驗着各種各樣形式的伙食,不管如何,古雨濛就是不滿意。
丫蛋不斷地提醒古雨濛:別再浪費了,你的信用積分又要超標了,到時候你還不起,可別賴着我。
古雨濛不管,她現在很生氣,看着周圍的任何東西都不順眼,特別是看着元昊的帳篷,極其無比的想把帳篷拆掉。
衛粱:“公主,飯要不就先不做了,我們讓你打一頓吧,只要您消氣,你讓我和慶浚做什麼都行,慶浚你說是吧?”
慶浚心想話是你說的,你幹嘛帶上我呀,我是無辜的,公主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別的我可不問,現在公主的心裡就憋着一肚子的火呢,誰知道她生氣了之後會對這羣大漢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慶浚搖搖頭:“我覺得吧,打你就行了,我還要做飯呢。”
衛粱:“你這個不講義氣的癟犢子玩意!”
慶浚不說話,埋頭做飯,居然破天荒的不和衛粱鬥嘴了。
古雨濛不打衛粱,不想打。終於,慶浚在經過了幾十次的實驗下,做好了他人生中第一頓飯,小心翼翼地盛了一碗恭恭敬敬地送到古雨濛面前。
古雨濛:“他們睡了嗎?”
慶浚:“誰?”
古雨濛:“還有誰!”
慶浚:“哦哦,我不知道呀,一早上起來就沒看見過他們,現在纔是什麼時候,將軍沒理由睡得那麼早呀。你說是怎麼回事呢,衛粱?”
衛粱:“你幹嘛問我,那是人家的私事,別問我。”
古雨濛眼珠子轉了轉:“把飯給我。”
慶浚立即遞過去:“小心燙啊。”
古雨濛不怕燙,端着一碗熱騰騰的稀飯,來到了元昊的營帳前,連聲招呼都沒打,直接把門掀開,鑽了進去。
衛粱目瞪口呆:“慶浚,咱們是不是得避得遠遠的,新夫人和舊夫人萬一打起來,咱們不知道該幫誰。”
慶浚:“是呀,我同意你的觀點,咱們把弟兄們都集中起來,到處轉轉,巡邏一下,萬一十六部的人趁機摸上來,咱們沒地方跑。”
衛粱:“是的,還是小心爲上的是吧,走……”
衛粱和慶浚二人破天荒的達成了共識,吆喝起兄弟們,穿上鎧甲拿上兵器,在這隱蔽的峽谷內開始“巡邏”。
……
元昊正在被窩裡熟睡,這幾天他一直都沒有睡好,不是夜晚巡邏,就是執行任務,這半個月以來加起來都沒有睡到十幾個時辰,嚴重缺覺的元昊正在打鼾,被子突然被掀開了。
一股寒意,讓元昊猛地驚醒。
“呃……公主,你還沒睡麼?”
“是呀,我給你端飯來了。”
古雨濛看了看元昊的帳篷:“她呢?”
“誰?”
“幽蘭姐姐。”
元昊嘆息一聲:“她說怕你吃醋,在另外一個帳篷內。”
“哎喲,我沒吃醋呀,我怎麼能吃醋呢,我要祝你們白頭偕老早生貴子,一輩子相親相愛不要因爲我的存在而覺得尷尬,反正我也是受過傷的女人了,我做點什麼出格的事那也是我自己的事,萬一哪天晚上我放火把你們的帳篷燒了,那也是不是吃醋呀……”
呃,這還不是吃醋?
遠遠的,衛粱和慶浚蹲在一塊石頭後面,看着帳篷內的燈影閃爍,二人不禁嘆息。
衛粱:“怎麼辦?得想個辦法。”
慶浚:“你有什麼好主意沒有?”
衛粱:“沒有。”
慶浚:“那就蹲着吧。”
元昊沉默,不知道該和古雨濛說些什麼,有些話有些事,真的不好說,千言萬語,不及所做所爲,說得多漏洞也多,越說越覺得自己理虧,尤其是現在元昊的身上揹負着和蕭海璃的諾言,他不能讓古雨濛落入危難。
因此,元昊只好沉默。
但,在古雨濛看來,沉默就是默認,默認就是事實,事實就是他理虧!哼,元昊,你躺在這裡睡大覺不覺得難受麼,你能睡得着麼?
真是的。
古雨濛放下碗筷:“你吃吧,吃好了叫我收拾。”
古雨濛走出了帳篷,看了看旁邊的帳篷,想鑽進去看看,但是她有不敢。畢竟,人家纔是合法的,現在自己變成小三了,底氣也不足了,再多的過去都抵不過人家受北齊律法保護呀。
古雨濛心中納悶,大叫一聲:“衛粱,慶浚!”
遠處,衛粱和慶浚在商量着。
衛粱:“過去麼?”
慶浚:“不要,要去你自己去,我害怕。”
衛粱:“一起去,她叫咱們呢,再不過去那就得完蛋。雨濛公主的能耐咱們是曉得滴,她能把咱們兩人團滅了。”
慶浚:“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我身體不舒服。”
古雨濛喊了一嗓子,見二人還沒有過來,心中那股憋屈頓時化做了委屈,委屈再化作淚水,淚水噴涌而出,哭得梨花帶雨,就連一直在帳篷內聽着動靜的幽蘭,也都有些不忍心了。
想出來,但是她又忍住了,古雨濛的“威名”,她是聽說過的,然而也是隻聞其傳說未見其人,現在見到了本尊,倒是覺得這位身材纖瘦的窈窕淑女,不像是傳說中的那麼恐怖呀。她柔弱,令人憐惜,讓人有保護欲,小臉蛋上掛着淚滴的樣子更是楚楚可憐。
巫女等於古雨濛?
不,一定是傳言有誤。
現在,幽蘭聽見古雨濛哭了出來的聲音,她又一次心疼了。
古雨濛還在繼續哭,哭聲越來越大,最後彷彿是控制不住了,聲音大得差點引起了雪崩。
衛粱和慶浚有些蹲不住了。
“要不,去看看?”
“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覺得先再等等,雨濛公主肚子裡的花花腸子,比你身上的蝨子還多,咱們小心一點。”
“你特麼的身上纔有蝨子!無聊……”
衛粱說完,忍不住低頭在自己的懷裡摸了摸,又在頭髮上抓了幾下,心道:真的有蝨子麼,怎麼感覺有點癢呢?
古雨濛的都快哭不出來了,假哭也是累人滴,有時候比真哭還要累人,首先是要哭出聲音來,古雨濛現在不只是要悲傷,還要悲傷到了令人同情的地步,這點沒有一些演技是很難做到的。
其次,是要哭出淚花來,光打雷不下雨那是嚇人的,要雷電交加順帶風雨飄搖,那才顯露出悲傷、絕望、無愛甚至已經是三觀崩塌的心境來,這點沒有除了有演技,還要會渲染氣氛。
獨角戲那是對一個人演技的巨大考驗,古雨濛在哭了半天之後心想:幽蘭怎麼還不出來?
不對呀,以這種感染力,石頭都能滴出淚花來,幽蘭的心是鐵打的麼?
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同情人咧?哦,你勝利了,你就不能出來同情同情,可憐可憐我?
真是滴。
渲染力是個細活,需要細膩的感情演繹,首先要喊別人來安慰自己。演戲得有人搭戲才行,獨角戲那太難了,對古雨濛來說有些難度。
喊人也是個細膩功夫,第一聲要喊得特別大聲,證明自己是因生氣而哭;第二聲就不能扯着嗓門子喊了,那是潑婦罵街,要文明一些,所以第二聲聲音要小,但也不能小得連自己都聽不到了。所以,第二聲纔是這場哭戲的重中之重,也是精華之筆。
“衛粱……慶浚~~你們在哪呀~~”
“衛粱”兩個字要喊得抑揚頓挫,要用鼻音,“慶浚”二字要喊得比“衛粱”兩個字還要小,但也不能太小了,最起碼要讓帳篷內的元昊和幽蘭兩口子聽見,最後,整場哭戲的精華便是在“你們在哪呀”這五個字上面。
要比“慶浚”連個字喊得聲音更小,並且要嘟着嘴,最好是配合動作,比如低頭,落淚,然後抽泣……
衛粱也聽見了古雨濛這聲令人骨頭酥麻的喊聲,正要過去,慶浚一把抓住了他:“別動,新夫人出來了~”
果然,幽蘭再也忍不住出來了。
一出來,便看見古雨濛站在帳篷前,肩膀微顫,好生可憐。
“雨濛妹妹。”
幽蘭叫了一句。
古雨濛心中暗喜:哼哼,你終於出來了。旋即,她一頭撲進了幽蘭的懷裡,哭得聲音更大了。
“姐姐,我心裡好苦哇,我真的好難受,真的好痛苦,我心裡特別的委屈~姐姐~”
饒是心裡有防備的幽蘭,也是沒摸準古雨濛的套路……
這又是要鬧哪一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