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慶王

南郡經歷百年不遇的風波的時候,京都也在翻雲覆雨……

先皇元和帝和前首輔趙秉成推行了十年的新政被廢止,內閣成員中,吏部尚書和戶部尚書均被緝拿下獄。國舅王茂林出任內閣首輔,重組內閣,一時間,整個朝堂風雲突變,人人自危。

凌牧之自從小兒子入南郡之後就不敢離朝,生怕朝堂上有什麼動靜,所以一直沒上奏請旨回寧州。而太后和新首輔似乎也忘了東南的匪患一樣,也沒下旨。凌牧之的大兒子凌旭,鎮守嘉峪關的河西參將,因國喪回京,也還尚未離京。

這天,下朝後凌牧之父子倆出了宮門上馬回府,剛到東門大街的杏花樓酒樓,凌牧之的近衛徐式就從身後趕了上來,“主子,適才慶王府的小廝來說,殿下在樓上等您。”說完指了指杏花樓。

凌牧之轉頭看了凌旭一眼,凌旭輕輕搖頭表示我也不知道啊。於是父子倆下馬上樓,跟着小廝朝雅間走去。

慶王劉肅是元和帝的弟弟,僅比元和帝小一歲。他和凌牧之是親家,凌旭的夫人正是慶王的大女兒端寧郡主。當年太皇太后爲端寧相中了凌旭,兩家成了親家。

雅間裡只有慶王一人,父子倆上前給慶王見禮入座。

“殿下,近日都不見您上朝。”凌牧之落座之後就問,這位殿下一向懶政,平日裡上朝幾乎是看心情和天氣,但他是皇親啊。元和帝的兩位兄弟,恆王劉恭常年在自己的封地遼東,不問政事。朝堂裡的這位也是得混且混。

“哼,有啥好去的。我這幾十年的毛病就是,見着王茂林老子就心煩。”劉肅端起茶喝了一口,重重的放下茶盞。

凌旭低聲笑了一聲,他對他岳父的這一脾性很是瞭解。

“哎,旭兒你別笑,我其實最最羨慕的就是你爹,可以不用時時瞧見那混蛋。”

“牧之,今兒找你來喝一杯,一是實在憋悶得慌;另一個是,咱倆議議。”劉肅給凌牧之斟了杯酒。凌牧之連忙要搶酒壺:“殿下,我來。”

“得了得了,又沒外人。”劉肅按下凌牧之的手。

“殿下要議何事?”

“你有沒有察覺不對勁?”劉肅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這戶部和吏部的兩位尚書進了刑部的天牢快一個月了,卻一直不提交三司會審,王茂林似乎是在等什麼。”

“殿下也察覺到了,讓我奇怪的是,昨天淩策回來,跟我說起,刑部之前和大理寺一起探查的江南銅錢走私的案子,內閣卻讓都察院去提調卷宗。”

“嗯,是,還有,”劉肅一聽到這個,立刻又補充了一個,“這江南銅錢走私案,查辦的是餘杭巡撫和都司,現下新任的巡撫和都司都已到任幾個月了,可上個月,王茂林卻又派了個通政司下去監察,他想幹嘛?”

凌牧之的寧州水師正好位於餘杭,這兩年餘杭的官場他心知肚明,可這通政司還是讓他沒想到。

“這新任巡撫張維和都司朱衡,行事果斷利落,他們倆如果早些赴任餘杭,倭患早就被咱們平了,何至於反反覆覆無法肅清。”一提起倭患,凌牧之就鬱悶。

“現下皇上年幼,整個朝堂如果這樣下去,不久就將完全掌控在他們姐弟二人手中。”慶王喝乾了酒杯裡的酒,捏着酒杯輕敲着桌子,凌旭拿起酒壺爲他岳父又滿上。

“旭兒,”慶王看了凌旭一眼,“你不能離開太久,將不離兵,太久易生變數。更何況,你們父子倆都在京都,太扎眼了。”

凌牧之點了點頭,“殿下說的是,旭兒最好明日就請奏回營。我再留幾天,我估摸着凌曜該回來了,他這趟纔是最關鍵的因素。”

“這就是我今兒要說的重點。”慶王揉了揉眉骨,“牧之,你現在是王茂林最想拉攏的人,還好這幾年我好吃懶做沒給你拖後腿。”

“殿下哪裡的話。”凌牧之看着這不着調的殿下有點哭笑不得。

“你聽我說,京都三大營,五軍營一直在我手裡,三千營和神機營則不是。這次等凌曜回來,我會先知會吏部和兵部的人,推凌曜執掌神機營。我算過,王茂林不會反對,甚至會主動跟你提。”慶王頓了頓,又繼續道,“還有,恆王世子還在京都,既然王茂林那麼迫不及待的要走到臺前,那我就讓他知道,這幕後的江山姓什麼。”

凌牧之注視着慶王,這是他第一次那麼清晰的從這位玩世不恭的王爺身上看到了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