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正問了那一句後,沒有再說過其它的,得到女生搖頭的回答,對於“皇未寂”這三個字的說明僅僅只停留在一聲幾不可查的嘆息。不過君文看出他的眼中有一絲期盼後的失落。
一反常態,尹正獨自一個人靜靜地走,故意和君文乙軒他們拉開一段距離,心領神會的君文也配合着放慢腳步,女生安靜地走在他身旁,努力低着頭,始終很害羞。
走了一段路,剛好兩個學生經過他們身旁,聽見別人在談論晚上音樂大賽的事,君文乙軒雖然面對女生有些不自在,還是決定開口說點什麼。
“你是來參加音樂大賞賽的?”
女生有點緊張,見他突然開口,嗯啊了半天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嗯……是老師幫我報名的,我其實,沒什麼自信。”
君文皺了下眉頭,心想這女生不知該說她是大膽還是太膽小,現在會這樣害羞的人也極少見了吧。
不過,她沒有否認搭訕的目的,到是很誠實坦白。
“呵呵,既然參加了,就應該對自己有信心。”客氣地說出鼓勵的話,他憋了很久,纔想到怎麼把話題持續下去,“這個音樂大賞賽是什麼樣子的?”
“哦,是——嗯,是東醫大提出要增進兩校的文化交流,之前東醫大派出一些研究生到我們學院進行醫學講座,然後這次則是邀請我們合辦音樂大賞賽,我們學院除了參加比賽的學生外,還有樂團來這裡表演。”
女生說了一會,情緒放鬆了許多,慢慢的語氣也順暢了。
輕笑的時候,印在臉頰兩旁淺淺的酒窩很甜美可愛。
“我們學校的樂團經常在各個城市,各個國家巡迴演出,這次他們特地爲了東醫大的表演留在首都,其實這個大賞賽應該一週以前辦的,結果因爲我們學校出了點事,才延後了。”
皇羽音樂學院不久前發生的事,君文乙軒到是非常清楚。學院三年級的畢業生在去黑島畢業旅行的時候遭到恐怖分子挾持,負責圍剿恐怖分子營救學生旅行團的任務正是由君文乙軒所在的特行一大隊執行的,他的搭檔上官七戒正是在那次任務中受了重傷,如今還在軍醫院療養,而那項任務也是他在一大隊執行的最後一項任務。
“我這次是參加小提琴比賽,”女生十指相抵,羞答答地對君文乙軒笑了笑,馬上又不好意思地撇開視線,“參加小提琴比賽的人很多,不過,我希望我能拿到名次……”
君文照舊溫和地笑道:“只要你相信自己,就一定沒問題。”
這句話,曾經是他的養父及恩師送給他的。
“謝謝。”女生輕輕點頭,臉瞬間緋紅,縮緊脖子彷彿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君文不善於和異□□談,除了大姐頭以外,他同樣會覺得很不自在,於是東張張西望望,與此同時,幾步開外的尹正突然大叫一聲:“衛陽!”
他那一聲疾呼震耳欲聾,幾乎可以蓋過周圍的熙攘。“你們等我下!”回頭對君文乙軒囑咐了一聲,他便快步奔向一個拿着籃球,正用汗衫抹汗的男生。
君文乙軒看見他和那個叫“衛陽”的男生閒聊了幾句,然後朝他們這邊招手:“小銀!你們過來,我們一起去男生宿舍!”
君文乙軒眨眨眼,完全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又不知道尹正這傢伙耍什麼花招。
衣服沖洗了,溼溼的當然不能直接套身上,因此君文其實一直都是拿着衣服,光着上半身走在校園裡,女生大概也是因此才那麼害羞吧。
不過由於是夏季,隨處可見打球打得滿頭大汗的男生裸露着上半身,所以他這樣也不是很出格,只是和他溫和的氣質有點大相徑庭。
他沒料到,尹正竟會爲他向別人借衣服。
“你的衣服怎麼那麼難看,這什麼怪顏色!”尹正拿着衛陽給他的藍紫色上衣,左看看右看看,雞蛋裡挑骨頭,挑得衛陽滿臉鐵青:“你要就要,不要還我!”
“誰說不要,破布一樣能當衣服穿。”尹正無視對方的抗議,隨手將衣服丟給君文乙軒,“小銀,快套上吧,尺寸可能小了點,總比沒有好。”
“切,你這張嘴巴啊,什麼時候能不要這麼毒?小心爛舌頭!”衛陽有種愛理不理的樣子,轉身走上宿舍門口的臺階,“借給你的東西從來都不還,下次別再找我了。”
“吝嗇鬼!”尹正對着衛陽的背影吐槽,回過頭來甩甩拇指,“那是魚的學長,二年級的,魚進學校第一天我們就認識了,革命能成功,有他一半的功勞。不過這傢伙的品味實在不怎麼樣。”皺着眉頭用挑剔的目光繼續打量君文已經套在身上的衣服,越看越不住地搖頭。君文乙軒暗暗笑他,其實他只有自己的東西纔看得順眼吧。
轉道,第一音樂廳在一個偏僻的角落,四周環綠,唯美清新的自然風依舊展現着東醫大追求浪漫情調的特色。
尹正吐槽說,正因爲醫大陰氣太重,建築風格纔要陽氣一點,好鎮鎮鬼神嘛。
三人在音樂廳的大門口十級臺階上遇到了另外三個人——葉子、丁寧和溫寶寶。
所謂物以類聚,尹正注重打扮,他的手下也如出一轍。葉子是嘻哈與朋克風混搭,丁寧是沉穩紳士的上班族風,溫寶寶依舊是乾乾淨淨的黑白色,戴着細黑邊的眼鏡,昏暗中看不清他的雙眼。
三個過於招搖的人站在一起從眼前經過,瞎子都不會忽略他們。
“你們三個!”尹正大喝一聲,葉子誇張的反應使他差點從階梯上滾下去,還好有溫寶寶順手拉了他一把。
“老大!”
葉子轉身想溜,尹正比他反應還快,一手揪住他的衣領扯回來:“5000字的檢討書,你逃不了。”
葉子哭喪着臉,哀求:“老大,3000字吧,要考試了……”
“你考試關我屁事!”尹正態度堅決,絕不通融。
溫寶寶冷冰冰的臉看不出什麼反應,只是輕輕一嘆,鏡片下露出一對眼睛冷澈透骨,君文覺得每次溫寶寶盯着他的時候都不太友好。
丁寧識相地舉手投降,臉上泛起溫和而老實的笑容:“甘願受罰,不過狂,他們是爲了你的事,才翹班跑來東醫大的。”
一絲不自然的沉寂悄悄拂過每個人的視線中,只有君文乙軒和音樂學院的女生兩個局外人眼巴巴地看着他們四個乾瞪眼。
溫寶寶不說話,把頭微微側像一旁,有種懶得解釋的意味。丁寧也轉移開視線,掛着雲淡風清的笑容,刻意隱藏了深意。
只有葉子,正兒八經地堵在尹正面前,頭一次見他這麼一本正經:“老大,我們認爲——”
“我知道!”尹正故意打斷葉子,語氣很重。
過了一會,他歪着腦袋,不屑地笑道:“你們那點心思我還不明白?但是沒有證據,就算你們猜對了又怎麼樣?”
“可是,老大……”葉子固執,眉頭顫了顫,依舊死死擋在尹正面前,“我敢打賭,皇未寂肯定就是皇羽學院的人,他們的理事長也姓皇,皇這個姓很少見,沒那麼多巧合。”
“萬一就有那麼巧的事呢?”尹正提高聲音,冷冷地問,“你憑什麼判斷姓皇的都是皇羽家的人?”
“憑我的直覺!”葉子正經八百地回答。
別說尹正,連君文聽了,都覺得那是無理取鬧的唐塞之詞。
“哈哈,直覺有什麼用?”尹正毫不客氣地冷嘲,“混小子,跟了我這幾年,還沒學會動腦子?皇理事長你上次去見過,碰了釘子你忘記啦?就算今天讓你找到皇未寂這個人,你準備怎麼跟人家說?可惜你連皇未寂長什麼樣都不知道,是不是真名都不清楚!”
葉子狠命地握緊拳,手臂微微顫動,眼中的憤怒呼之欲出。
尹正拍拍他的肩頭:“安了吧,我說過,這事還輪不到你們操心,皇未寂這個人我早晚有一天會找到他!——你們,現在通通給我回去工作!”
“老大!”葉子不肯罷休,拉住尹正的手臂,神情中不乏擔憂。
尹正卻回以嬉皮笑臉:“想翹班也找個好點的理由,5000字的檢討,明天交到我桌上。”
葉子張嘴還想爭辯,丁寧推了推他,勸道:“算了,的確是我們多管閒事,狂有自己的打算,我們還是不要插手。”
溫寶寶站在稍低一點的臺階處,仰頭看着高處的尹正,嘴巴一張一合,最後還是沒說出一個字。
“我們走吧。”扶了扶眼鏡,他異常乾脆地轉身。
丁寧想拉走葉子,葉子卻堅持不懈:“老大!爲什麼你不肯讓我們幫你呢!”
尹正冷冷地瞥了一眼,慵懶地動着嘴脣:“不需要,我們尹家和皇羽家上一代還算有點交情,都被你破壞啦。”
“你!”
“走啦,葉子!”丁寧一把勾住葉子,強硬地把他拖走,和君文乙軒擦身而過的時候,淺淺地一笑:“萬一狂心情不好,他一發火,你千萬要逃哦,保命要緊。”
留下意味不明的話語,那頭筆直筆直的長髮在風中飄揚。
看了一出玄機重重的戲碼,君文乙軒一頭霧水。目送葉子他們走遠,丁寧一直揣着葉子像在勸解的樣子,溫寶寶始終和他們倆保持距離,默默地跟在後面。
來得快,去得也快,君文忽然困惑起來,尹正來醫大到底是幹什麼的?若是來找葉子他們三個的話,現在三個人都走了,他爲什麼還原地不動?
他向尹正投以詢問的目光,尹正冷冷翻動眼睫,一副死腔:“小銀,我們進去聽音樂會。”
丟下一句宛如召喚小狗狗的話,慢慢地步上臺階,格外懶散。君文乙軒忽然覺得那個背影有些單薄。
大賽的主辦者服務很周到,不但在每個座位上都擺放了節目單,還附送一瓶茉莉蜜茶。
幾天前皇羽音樂學院和東醫大的參賽選手就在一起排演,因此表演的部分沒有彩排,晚上7點整準時開始正式比賽。
女生沒有留下姓名,說了幾句有關她參賽曲目的話,讓君文乙軒好好看她表演,然後就興沖沖地跑進了更衣間。
尹正剛一坐下,就喝掉大半瓶飲料,然後嘟嚷着忘了吃飯,肚子餓得發慌。君文掏了半天口袋,這纔想起半塊巧克力放在自己脫下的衣服口袋裡,留在尹正的家裡了。
誰讓尹正偏要他換衣服呢,自作自受了吧。
無奈地嘆了口氣,聽着耳邊喋喋不休的碎碎念,他撇撇嘴角,還是靜不下心來,恨不得把耳朵關上。
“想吃什麼?我到外面超市去買。”掙扎了一會,最後還是投降了。
尹正呆呆地看了他一會,像是在苦思冥想着一個令人費解的問題,之後忽然咧開嘴,笑得格外燦爛:“小銀,你真體貼。”
這腔調,怎麼聽着那麼耳熟呢……這不是魚的專利麼?
“唉……”君文乙軒搖頭嘆氣,實在受不了一個大男人發嗲的樣子。“想吃什麼?”
“飯糰,要金槍魚的。還有三明治、魚肉腸、玉米、咖喱味的丸子、黑米牛奶——”尹正一數,就沒完沒了。君文哭笑不得地瞪着他:“喂喂,我拿不了那麼多啊!”
“問收銀員要個大點的袋子啊,小銀,幾毛錢你不會也想省着吧,回來我給你報銷嘍。”尹正故作天真,那副甜膩膩的發笑表情都快讓君文吐了!
“好好,你等着!”避免隔夜飯都嘔出來,趕緊撤離大胃王的氣場。
回來時,音樂會已經開始了,正在臺上演奏的選手穿一身黑色的晚禮服,站在舞臺正中央,悽婉的小提琴聲迴盪在會堂裡,君文仔細看了看,不是那個女生。
他還沒坐到位子上,尹正已經餓得兩眼發白,迫不及待地搶過他手中的袋子,大口大口,說不雅觀,卻還是沒有削減那份瀟灑。
然後,他剛坐下,某人突然塞過來一張優惠卡:“忘記說了,我要不放珍珠的奶茶,奶茶店在超市旁邊,麻煩你再跑一趟。”
露骨的笑容,看得君文乙軒渾身起雞皮疙瘩。
拿了卡,他踱着角去跑第二回,苦嘆自己註定勞碌命,被長官差遣來差遣去,能有什麼怨言呢?
於是回來,尹正又讓他跑了第三回……
“再有第四次,你自己去買吧!”君文乙軒把優惠卡直接塞進尹正襯衫的口袋裡,然後雷打不動地坐下,死扒住扶手以表決心。
豈料,尹正笑眯眯地遞給他飯糰:“吃嗎?我留了個陷最多的給你。”
想想畢竟是自己跑腿買來的,不吃白不吃,假客氣反而虧了自己。他拿過飯糰,仔細地撥開外面的包裝紙,狠狠咬了一口。
尹正一手擱在扶手上,撐着臉頰,意猶未盡地欣賞着他的吃相:“我一直猜想,你是不是受過禮儀教導?吃相很斯文嘛。”
君文乙軒愣了愣,忽然有點不敢咬下去了:“沒有,我在軍隊里長大,怎麼會有禮儀課。”
“哦,我隨便問問。”
若無其事地繼續啃魚肉腸,漫不經心地看着舞臺上的表演,可是這樣自然的畫面卻讓君文乙軒不能平靜下來。
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飯糰,他皺起眉頭,一口吞了剩下的部分。
搞什麼,笑得那麼古怪……
肖邦的鋼琴曲,安靜的曲調縈繞在耳畔,其實已經有不少觀看的學生看似在欣賞,實則睡着了。
比如他身邊的那位。
微微地側頭,看見那翻下的長長睫毛被舞臺的燈光映照得像灑了一些碎沙,輕柔的呼吸很有規律,伴隨着那種與心跳合拍的節奏,尹正坦露在衣襟之間的胸膛慢慢起伏,銀色鑰匙項墜上的光澤也跟着上下移動,一閃一閃。
平時狂傲的人,一旦安靜下來,總覺得很奇妙,舒緩的修長眉尖似乎參雜着一種淡淡的寧靜,看久了會覺得是憂傷。
也許狂這樣的人,心中也有秘密吧?
那個“皇未寂”,是什麼人呢……
驀然,長睫翻動了一下,被燈光渲染的眸子閃動着琉璃色的光彩,尹正呆滯地看着舞臺上。
君文嚇了一跳,居然醒了!
“你想不想知道,葉子他們來這裡是爲了什麼?”尹正輕輕地問,冷漠的眸子一動不動。
看出他眼裡試圖傾訴的渴望,君文乙軒溫和地道:“你願意講,我就願意聽。”
“呼……”
一聲長嘆,似乎那些思緒需要花很長時間才能整理出一點頭緒來。
尹正撥了撥額前的發,把一簇不聽話的鬢髮夾到耳朵後。
“【皇羽門】是個有財有勢的貴族,受封於前任總統,永世享受爵位。”
尹正慢慢打開了話匣子,伴着肖邦的鋼琴曲,他說的事其實和那優美的曲調一點也不相稱,但他的聲音卻彷彿自然而然地溶進了音符中。
“【皇羽門】在東部的勢力,相當於輝夜的司徒家,南部的林家,中西部的常生家,但他們做的不是正經生意,大部分的財源是靠暗殺交易得來的。”
“【皇羽門】暗地裡養了一批殺手,專門刺殺他們的競爭對手,只要構成一定威脅,就會派殺手介入。其實,就是個骯髒至極,不擇手段的家族。和這個家族打過交道的,都知道他們供養了這樣一個殺手組織,叫‘無限度’。”
“三年前,他們請了一個黑客,把當時對他們構成經濟威脅的一家公司搞得破產倒閉,後來,又派了四個殺手趕盡殺絕,把合夥創辦公司的四個企業家殺得一個不剩,包括那四個人的家人。那件案子警方當作意外處理,那四個殺手當然逍遙法外了,至於【皇羽門】還假裝自己是受害者,接受了警方的保護。可是不久以後,他們的資產中多了一筆來歷不明的財富,其實就是他們吞了被他們做掉的那家公司的資產。這件事曾在網上引起過爭議,警方替【皇羽門】出面澄清,因爲沒有證據,就成了輿論。”
隱隱感到氣氛的凝重,君文乙軒莫不吭聲,靜靜地等待,他知道尹正的話還有下文。
尹正理了理思緒,很久之後,當下一個參賽選手開始表演時,才又開口。
“後來,網絡上出現了一個當時很紅的偵探小說家,那個小說家寫了一本偵探小說,講的是關於四個家族之間的陰謀,在晉江文學網上連載,那篇文一出來就火到暴,追文的人超過十幾萬,專門開設的討論貼吧和論壇達十幾個,每日跟帖量數以千計,甚至還出現不少作家聯合寫系列文,那個作者也積累了很旺的人氣。可是那本書一直沒有實體出版,也沒有和網站簽約,追文的人都覺得很不可思議,當中,有人猜測那部小說和【皇羽門】有關,所以沒人敢簽下這部小說,因爲小說裡面操縱一切陰謀的幕後主使者叫皇未寂。”
聽到這裡,君文乙軒雖然不敢多有懷疑,卻難掩心中荒誕的感覺:“你要找的,是一個小說裡的人物?”
尹正清冷地笑了一笑。
“皇未寂這個人,是否真有其人,當時有很多關於這個問題的討論貼,千奇百怪的猜測什麼都有,有人覺得其中必有一種是真的,因爲越來越多的人認爲那部小說是一個真實案件的影射。”
“可惜,那篇文後來直接坑了,那個作者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有一段時期,追文的人還一直執着地蹲坑等更文,那些討論也一直沒有終止,其實到現在,偶爾還會有人翻出來頂,每天還是有人留言摧文,不過那個作者消失了有一年多了。有人認爲,那個作者被黑了。”
“皇羽門對那個作者下手了?”君文乙軒皺着眉頭,覺得很不可思議,“這也有點太……”
“牽強附會是嗎?”尹正冷笑,“我當然不會因爲一部小說和一些討論,就相信皇未寂這個人是真實人物。”
“那——這個和你有什麼關係?”君文剛要問,尹正投來意味深長的目光,淺淺的笑容深刻地印在嘴角,脣痕光影斑駁:“作者跑了,文還在,我把地址給你,你先看看那部偵探小說,然後我再告訴你下文。”
遲疑了一下,乾脆地點了頭:“好,我今天晚上回家就看。”
“呵呵,別熬夜,那篇文蠻長的。”尹正輕輕地笑着,只是眼中的光輝不如以往那麼清澈。
後來,他問他:“那時候,爲什麼你會突然決定告訴我那件事?”
他笑笑,眼中交匯着清冷和溫暖兩種矛盾的色彩。
“嗯,因爲當時那個問題在腦子裡徘徊了很久,想想坐在旁邊的人還算蠻可靠的,應該不會把事傳出去,就決定說了嘍。”
頓了頓,他泛起溫馨的笑容。
“其實也因爲一直想找人說說,卻一直沒遇到合適的人吧。魚說過,你是個很適合用來傾吐心事的回收站,我大概是受到了這種心理暗示吧。”
回收站,這的確是只有魚纔會想出來的比喻。
他苦笑:“有多少事,你是受了他的影響?”
他不悅地拉長臉,而後露出屬於他專利的傲然笑容:“我這個人獨斷得很,從來不會受別人影響,只有我影響別人的份。”
他嘆了口氣,溫溫的笑印在脣角,靜如止水:“比如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