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三大五粗的老爺們,還是團長,親自給她端洗腳水,許靈靈簡直不敢相信。在她的的那點意識中,像林飛虎這樣的大官,起碼說要好幾個人跟着伺候才行的,可他這樣,哪裡有一個大官的樣子?
她來不及多想,因爲林飛虎又在催促了。
她只好小心翼翼的脫下鞋子,把套在腳上的襪子輕輕擼了下來,把細嫩的腳放進了水裡。她輕輕地搓着腳,冰涼的水刺激着她的神經,讓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很快洗好了腳,許靈靈剛把腳拿出來,林飛虎就把腳盆端了過去,脫下鞋子直接把腳放了進去。空氣中有種怪異的味道,許靈靈輕皺了一下眉頭沒有吭聲。
林飛虎洗好腳也不用擦,端起洗腳水倒在了外面,進來爬到了自己的牀上,點上了煙吸了一口才把眼睛瞄向許靈靈,“許志林,說說吧!”
“……”許靈靈不停地提醒自己,她現在是許志林的身份,哥哥要是回來了會怎麼說呢?拿着槍跑了,害得團長差點丟了性命,現在人家網開一面,該怎麼說呢?
林飛虎只是靜靜地抽着煙,眼睛也不知道看着哪兒。屋裡的光線很暗,許靈靈又不敢直視他,也不知道林飛虎究竟是怎麼想的。
“我錯了!”許靈靈鼓起勇氣說道,她知道現在保住性命已經很不容易了,既然林飛虎給了她這個機會,那就要好好地反省,不能對不起人家。
“團長,我錯了。”許靈靈鎮定了一下心神,儘量的模仿記憶中許志林的樣子說道,“我不應該帶着槍逃跑,雖然是想家想回去看看,可是這種行爲是不對的。經過你的批評,還有大家說的我都聽見了,我不是個合格的戰士,我貪生怕死,我……”
林飛虎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躺在那兒。
“我現在下定決心了,不管以後是什麼樣的情況,我都不會再當逃兵。哪怕……哪怕是像很多戰士一樣……死在戰場上……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做出樣子給你看的……”許靈靈說的很慢,她也不知道林飛虎聽了是什麼反應,只是按照自己心裡的想法慢慢的敘述着,直到她自己丟覺得身上有一股熱血沸騰,好像充滿了力量。
“團長,請相信我……”許靈靈最後鼓起勇氣擡起頭說道。
沒有回答,林飛虎靠在牀頭上睡着了,從他那邊傳來了輕微的鼾聲。
許靈靈愣住了,她不知道林飛虎是什麼時候睡着的,突然她覺得自己很好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憋出來的話,合着人家根本就沒聽到啊?
林飛虎的鼾聲越來越響,許靈靈看了半天呀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想了一下,躡手躡腳的下了牀,走過去輕輕地給他拉過了被子。
林飛虎的警覺性多高啊,被子往身上一靠他就醒了。“你……嗯,那個反省的不錯……說出來就要做到,老子看着你呢……”他頭一歪又睡了過去。
許靈靈傻眼了,他這是什麼意思?他是都聽到了啊?還是迷迷糊糊的應付一下?
再次的和這個男人住在一個屋檐下,許靈靈的心裡還是非常矛盾的。儘管這次她沒有被摟在懷裡,可她還是感覺不舒服。就算她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也沒想到以後要一直和這個男人住在一個屋檐下啊。
要是露餡了怎麼辦?這是許靈靈最擔心的問題。天天在這個男人的眼皮子地下,稍微有點忙不對勁的地方就有可能前功盡棄。要是被發現了她不是許志林,而只是一個冒充者,會不會被他判個“欺軍之罪”?這可是大罪啊,聽哥哥講,皇帝的時候欺君之罪可是要滿門抄斬的。
她不敢想了,只能強迫自己把注意力轉移到其他的地方去。可是她接觸的東西不多啊,住在山洞裡的這些年她只是活在自己的想象裡面,隊員外面的世界壓根就不瞭解。她想着想着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林飛虎身上,她想起了林飛虎昨天夜裡對她的一摟,她的臉頓時就火辣辣的發熱起來。他的胳膊好有力氣啊,就是那麼輕輕地順勢一摟,就感覺到了無與倫比的男性的力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許靈靈迷迷糊糊的剛要入睡,就看到林飛虎一屁股坐了起來,開始穿鞋子。
“團長,你幹嘛?”許靈靈驚醒了問道。
“查哨啊,你小子才離開幾天?這就忘了?”林飛虎頭也不擡的說道,順手拿過了槍別到了腰上。
許靈靈暗暗記住了,林飛虎夜裡要查哨。不知道他還有多少習慣,要儘快的摸清楚,省得他起了疑心。
“你特孃的睡吧,老子看你翻來覆去的亂動,是不是還有什麼思想顧慮啊?”林飛虎說完就走了出去,外面傳來了慧能低低的聲音。
許靈靈趁着這個空當,仗着膽子去了那個黑乎乎的茅廁,解決了個人問題回來飛快的上了牀。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響起了戰士出操的喊聲。林飛虎的牀上空蕩蕩的,被子掀開在一邊。
許靈靈趕緊下牀,去把林飛虎的牀收拾好,她意外的發現屋裡居然打好了洗臉水,她呆呆的望着水盆,心裡五味雜陳……
林飛虎可沒有心思去多關心“許志林”,他在籌備即將開始的戰鬥。四營長黑牛和二營長鬍雲鵬已經到了,他們正在向林飛虎和秦凱歌彙報最近部隊的情況。林飛虎對於他們的報告非常的滿意,這兩個部隊又有不同程度的擴充,人數比原來多了近百人。
臨近中午的時候張大勇到了,路程要遠一些,到的時間就晚了一點。
“一營長,看你滿面春風的樣子,是不是有什麼好事啊?說出來讓我們也高興高興?”黑牛笑嘻嘻的說道,拿眼睛瞄了一下胡云鵬。
張大勇得意的一笑,把手裡的馬鞭扔給了警衛員,“哪有什麼喜事?就是新擴了一個連。”
“呵,一營長,你好大的口氣啊!”胡云鵬驚呼了一聲,“我和黑牛兩個營才擴充了不到一百人,你一個營就擴了一個連,這還不算喜事?”
“一營長,你人是擴出來了,槍夠用嗎?”黑牛笑嘻嘻的問道,“要是不夠的話,把人給我,我保準他們人人都有槍。”
“滾!別打老子人的主意。”張大勇笑罵道,“不要說是一個連,就是再有兩個連,老子的手裡也不會是燒火棍!”
“你就吹牛吧!”黑牛撇了撇嘴,“咱們幾個營的家底哪個不知道?特孃的天上的鳥屙出槍來給你啊?”
胡云鵬也大笑,黑牛說的是實話,幾個營當初分兵的時候武器都是差不多的,他雖然是接劉漢的班當了二營長的,可原來的那些事情他都是一清二楚的。要說哪個營多出個幾十條槍來,那還是可信的,一下子能拿出裝備一個連的槍來,怎麼看都像是吹牛。
“呵,你們不信?”張大勇急了,他突然壞笑了一下,神秘兮兮的說道,“你們兩個腦子傻呀?咱們沒有槍,小鬼子也沒有嗎?看上了什麼儘管去拿好了。老子說了你們別不信,這次老子的一個連,有半個連都是自己帶槍來投奔老子的。”
“啊?”黑牛和胡云鵬都吃驚了。這種情況是有的,有些時候的確是有人帶槍來投奔他們的。有的是殺了落單的鬼子繳了他們的槍以後投奔過來的,還有的是原來的僞軍,良心未泯投奔了隊伍。可是一下子來了半個連,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哈哈,告訴你們吧!”張大勇得意的笑了,“這是去協防易澤橋的僞軍,他們在路上被老子的人包圍了,一槍都沒發,他們就被老子嚇壞了,乖乖的投奔了老子的隊伍。”
“一營長,這麼多人在一起,你就不怕出事?”胡云鵬皺眉問道。
“出事?老子怕個屁!”張大勇輕笑了一下,“老子把他們都拆開了,分開編進了其他的幾個連,他們還能尿得起來?再說僞軍也不全是壞人,咱們隊伍裡這種情況還少嗎?”
黑牛和胡云鵬想了一下,張大勇說的還真是那麼回事。他們兩個原來不就是土匪嗎,現在還不一樣成了獨立團的主力營長?還有從板浦出來的趙二龍他們,現在不也是成了團長的寶貝蛋子?
“張大勇,你特孃的顯擺什麼呢?看你那臉上都冒着紅光,是不是撿了個小媳婦?”林飛虎樂呵呵的走了過來,秦凱歌也笑咪咪的和他走在一起。
“團長,政委!”張大勇一看馬上昂首挺胸敬禮。他從最早跟着林飛虎的時候,林飛虎還是稅警團的一個排長,經過無數次戰火的磨礪,他們早已成了生死相依的兄弟。雖然他現在是應長樂,手下管着幾百號人,可是看到了林飛虎還是畢恭畢敬的,要說在獨立團裡,他也就服林飛虎一個人。
“說吧,有什麼喜事?”秦凱歌笑着問道。
“政委,哪來的喜事啊?”張大勇馬上換上了一副苦色,“我的戰士們手裡的槍都快成燒火棍了,我是要子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