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這一擊後,宋凱也直接停止了前進,懸立半空,眼神深邃地凝望前方,瞳孔中赫然印有氣焰滔天的阿里海牙的身影。
一眼,斷人生死!
剎那間,阿里海牙只覺得一股涼氣自尾椎骨直衝天靈蓋,不假思索運轉真氣護住身軀,旋即就覺無盡寒意自四周虛空中涌現而出,赫然是不知何時被宋凱操縱遁空而來的蒼白死氣。
茫茫死氣色白如骨,環繞阿里海牙凝聚爲一隻手掌,五指彎曲後將其徹底握住,洶涌的冥思之力更是瘋狂地往他體內滲透過去。
這些死亡力量其實單論衝擊力並不強大,但是架不住此處死氣太過濃郁,源源不絕地被宋凱化爲冥死之力導入過來。
這一刻,阿里海牙宛如回到了華夏北方還要更北的那片冰雪王國,那森冷的涼意無孔不入,任憑自身體魄何等強壯,依然無法阻擋其侵入。
以【冥府之握】控住阿里海牙,宋凱左袖一拂,捲起縷縷死氣凝練爲一口長劍虛影,握住後遙遙一指阿里海牙。
阿里海牙瞳孔猛然一縮,莫名地,他感知到了死亡的降臨,不甘束手就死的他當即鼓動真氣想要掙脫那冥思之力的束縛。
眼見宋凱就要舉起長劍斬出,下方城池內陡然爆發出一股劇烈的轟鳴,隨即就見四道人影接連躍起至城牆,然後又紛紛躍下城頭,跳到了城外的戰場上。
雖然距離遙遠,但是姚若愚、許烜熔等人看得分明,那四人中的三人分明是楚軒、楚原、楚浩。
瞧見楚家三子聯手竟然也無法拿下那名手持長槍的年輕男子,姚若愚眼中浮起幾分驚訝,楚徵更是驚道:“那是何人?”
“阿塗?”王垚達的一名賬下幕僚遙遙看了幾眼,忽然驚呼道。
姚若愚聞言倏然想起來,錦繡潛龍榜排名第六的人就叫阿塗,此時許烜熔也已經頷首道:“錦繡潛龍榜第六,【枯木】阿塗,蒙古七皇子阿里不哥之子。”
潛龍榜第六,那可是比崔巧心、李越舟、楊延昭、許烜熔等人排名還要高的人物,難怪能夠以一敵三,擋下楚家三子。
不,不是楚家三子,而是四子!
隨着他們殺入宋軍陣營內,剛剛休息好的楚惇也扛着盾牌殺了過去,只是哪怕有他加入,四人也不過勉強擋住了阿塗,依然沒有佔據上風。
“好本事!”始終策馬立在陽谷軍團餘下大軍前方的張子強遙遙看見阿塗神勇姿態,血眸中陡然涌起一股戰意,雙腿一夾,徑直縱馬而出,朝着阿塗衝鋒而去。
突破七境會影響天地法則變動,是以數日前張子強突破七境的時候,蒙古方面早已經知曉,如今見他突然衝向阿塗,城頭上張弘範等人不禁盡數變色。
顧不得多說話,張弘範掌心朝下雙手往前一按,城外平原陡然凹陷下沉,瞬間形成了一道溝渠將張子強與城下戰場分隔開來。
張子強濃眉一皺,右手虛握凝聚出盤古斧,左手則握住繮繩一抖,胯下赤眸黑龍駒靈性十足般仰頭一聲長嘯,猛然四蹄齊蹬,帶着張子強一躍而起,瞬間跨過了那條數十丈寬的溝渠。
眼見着張子強就要掠至阿塗與楚家四子戰鬥之處,廬州城內陡然衝起一道劍光,如虹如練,眨眼間已經掠過大半個戰場,擊向張子強面門。
張子強的注意力雖然都在阿塗身上,但是這一劍自正面掠來,如何看不見,當即豪笑一聲,已經凝聚成形的盤古斧稍稍一擡,繼而猛然劈出。
鏘!劍斧相擊,火星四濺間,茫茫劍氣與深黑真氣亦是同時爆裂四濺,張子強策馬衝鋒的勢何等雄渾,竟是被那飛劍一擊止住。
此時阿塗也已經注意到張子強的靠近,一槍逼退楚家四子,轉身拔腿就走,一眨眼已經回到城頭上。
遠處望見這一幕,姚若愚眼眸微眯,蒙古軍中能以飛劍硬悍張子強的,也只有昔日的同窗好友丁言志了。
果不其然,擋下張子強後,那口飛劍騰飛而起,劃出一道弧線回到城頭,落入了不知何時出現在此處的丁言志手中。
丁言志的身旁赫然是蒙哥、忽必烈與兩名不知身份的中年男子。
此地能夠與他們幾人並肩而立的,想來也就是蒙古餘下的兩位七境,七皇子阿里不哥和蒙古名將土土哈了。
看了眼丁言志手上的誅仙劍,阿里不哥嘿嘿笑道:“久聞國師有一口上古神劍,神威無匹,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七皇子過讚了,”丁言志淡淡一笑,望向城外張子強,冷漠道,“除非敵方主動挑釁,否則七境不得隨意對以下七境者出手,此乃華夏不成文的規矩,張子強,你想要讓大宋成爲衆矢之的麼?”
雖然華夏各國的公約中,只有八境不能隨意對弱者出手,但是七境的破壞力是僅次於八境的,所以雖然沒有明文規定,卻也成爲了各國共知的潛規則。
從軍這麼多年,張子強自然知道這點,只是剛剛見獵心喜,況且他才突破七境不久,心驚還未完全適應,總以爲自己還是六境時候,一時衝動就出陣突擊了。
此刻見丁言志質問,張子強稍稍一滯,隨即怒哼道:“誰看見我對他出手了?”
丁言志聞言一怔,隨即失笑道:“那是丁某失言了。”
“丁……”頓了頓,張子強皺眉道,“蒙古國師,都說你雖是六境卻已經擁有匹敵七境的實力,不如你我來鬥鬥看?”
“有本事你上來啊!”丁言志瞥了他一眼,淡然笑道。
瞧見兩人鬥嘴,楚狂謀微微搖頭,看了眼蒙哥、忽必烈、阿里不哥、土土哈四人,眼神微凝,冷喝道:“龍陽侯、北鏡侯、南伐侯,有勞三位出手。”
“喏!”龍武低喝一聲,與王垚達、辛棄疾二人一起騰空而起,各自化爲一道豪光衝向城頭。
忽必烈左側那名皮襖大漢摸了摸刀柄,呵呵笑道:“三個人,幾位皇子,怎麼分?”
“龍武是我手下敗將,將他交給我就是。”忽必烈冷笑道。
“那我要王垚達吧!”阿里不哥陰笑道,“聽聞他的功法專克我蒙古血脈,倒是想看看有沒有那麼神奇。”
見蒙哥默然不語,土土哈笑道:“那麼末將就對付辛棄疾了。”
對手分配完畢,忽必烈、阿里不哥、土土哈三人便紛紛掠起,撲向各自的敵手。
瞧見姚若愚手按劍柄,楚狂謀笑道:“文王莫要着急,蒙古人定然還有底牌未出,你可是我們的底牌,不能隨意出動。”
說笑間,六名七境已經撞到了一起,不過雙方都刻意避開了下方的宋蒙大軍,紛紛來到上方雲層內交手。
只是即便故意拉開了距離,六人交手依然令得天穹變色,浩瀚雲海內各色靈光閃耀,時而如海嘯嗡鳴,時而似山崩轟隆。
與此同時,張子強也已經縱馬來到了城牆下,他一拍馬背,整個人已經借力躍起,身在半空連續踏出七步,彷彿腳下空氣化爲臺階一般,蹭蹭蹭七步後已經來到了城頭上。
瞧見張子強衝上城牆,丁言志二話不說雙袖一揮,背後另一口陷仙劍錚然出鞘,一個迴旋切入他腳底,然後載着他騰空而起,恰好避開了張子強剛剛一拳轟來的氣勁。
“跑什麼跑?!”瞧見丁言志升入高空,張子強血眸一瞪,橫起盤古斧向前一個橫斬,斧刃真氣瞬間爆發,化爲一道巨大的虛幻斧影,自右而左猛然劃過天穹,重重撞在丁言志身上。
沒料到已經拉開近百丈距離,還會被張子強攻擊到,丁言志雖說及時撐起一道淡白色的光盾,卻依然被那斧影打了個踉蹌。
尚未站穩,丁言志已經感覺腰間一沉,竟是被那虛幻斧影以斧刃勾住,然後朝着張子強那兒狠狠拽去。
“誅絕!”身處危境,丁言志卻是毫不驚慌,口中輕念一聲,早已經盤旋在身側的誅仙劍當即一掠而出,劍鋒上茫茫劍氣看似虛幻,實則卻是誅絕道則凝練而成,威力驚人,尚未臨近,絲絲縷縷的劍氣已經令得所過之處的虛空盡數龜裂。
呼吸一緊,張子強右手手腕一抖,原本後拽的盤古斧陡然翻轉斧刃,由下而上一個挑斬, 此時他已經展開了自己的弒神界域,偌大戰場,包括上方諸位七境,所有人的殺意都於這一刻被他汲取而來,盡數加持在斧刃上,將其曾經可以破碎的威能激發了出來。
劍痕如氣柱,曾是神境的誅絕劍道於此刻鋒芒盡顯!
斧刃裂虛空,凝聚了無數人殺意的弒之大道溢滿天地!
轟!又一次斧劍相擊,張子強腳下陡然一沉,全身肌肉塊塊突起,隨即重新直起身子,臉色漲紅地吐出一口混雜有無數劍氣的濁氣。
而誅仙劍在被張子強擊中的同時,丁言志也是身軀一顫,原先雄渾的氣機竟是莫名削弱了數分,不過即便如此,他依然面無表情地擡手一招,將誅仙劍重新喚回手中,然後眼神冷漠地看向張子強。
兩人這一擊剛剛結束不過數息時間,張子強腳下地面陡然龜裂開來,眨眼功夫,他左右差不多接近兩百丈的城牆轟然崩塌,幸好宋蒙雙方的將士都已經退出了這片區域,否則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弒。”輕輕唸了句張子強所掌握的大道,丁言志破天荒地露出幾分凝重之色。
突破七境後,張子強的武道自然也順勢昇華爲域境,而他掌握的大道自然是衍生出弒神武道的弒之大道。
弒,顧名思義,乃是弒殺之道,這是比戮之大道還要可怕的一種大道,如果說戮之大道殺的是外在、有形之體,那麼弒之大道針對的就是生命。
這也是剛剛丁言志氣機會突然削弱的原因,哪怕相距數百丈,但是弒之大道依然沿着誅仙劍和丁言志的靈念聯繫,“弒殺”了丁言志部分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