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軒、楚原、楚浩剛剛衝出百來丈,頭頂猛然有一股凌厲氣勁徑直壓落,衝在最前的楚軒冷哼一聲,漫天清風倏然凝聚,《巽翼劍道》中最暴力的【暴風劍】悍然擊出。
鏘!劍槍相擊之瞬,楚軒臉色陡然大變,手腕一抖抽身後撤,正想以巧勁卸去對手力道,一股巨力已經沿着劍鋒衝擊而回,重重撞在他的胸膛,霎時楚軒就是一聲悶哼,狼狽地連退數步。
剛剛站穩腳步,楚軒已經倒吸了口涼氣,纔將喉頭的血腥味壓下。
剛剛那一擊太過恐怖,縱然他施展的【暴風劍】威能足以達到六境四重,面對那一擊竟然也被摧枯拉朽般崩滅。
壓下胸口劇痛,楚軒擡頭看去,就見一名使槍男子正與楚原戰作一團,只是很明顯,雖然楚原嗷嗷叫着看似氣勢十足,卻被那年輕男子的長槍牢牢壓制。
“老三,想辦法偷襲他一箭。”楚軒叮囑了聲,不等楚浩點頭,他已經提着青輝劍衝入戰團,和楚原一起迎戰那名年輕男子。
只是那年輕男子看着年紀不大,實力卻極爲恐怖,哪怕楚軒與楚原聯手,竟然也不是這年輕男子的對手。
隨手拔出腰間佩刀斬殺了數名試圖偷襲自己的蒙兵,楚浩彎弓搭箭遙遙對準那年輕男子,只是下一刻,他的神色卻驟然凝重起來。
很詭異地,明明眼中能夠清楚看見那年輕男子的身影,但是楚浩卻始終無法鎖定對方的氣息。
“竟然也是射術高手?”心知同樣精通射術的對方將自己的氣息鎖定完全屏蔽,楚浩心頭一驚,能夠在楚軒和楚原的聯手下依然分心防禦自己的鎖定,這年輕男子到底是什麼身份?
此時已經有大批宋兵通過先前楚原砸出的大洞衝入城內,城內蒙古軍也是隨之趕至,雙方圍繞着這道洞口瘋狂廝殺在一起。
“淮安軍,進攻!”
瞧見翡翠軍已經成功佔據了牆角區域,北鏡侯王垚達面無表情地舉起手來重重一揮,身後淮安軍爆發出一陣滔天的喊殺聲,結爲十餘座方陣,浩浩蕩蕩地往前殺去。
與此同時,龍武與辛棄疾也紛紛指揮着麾下大軍往前殺出,只是與王垚達不同,他們分別留下了一支氣息極爲雄厚的部隊,沒有參與到這一次的進攻中。
淮安軍中衝在最前的,赫然是一批人人赤膊,雙臂卻有鋼鐵護臂包裹的壯漢,這是王垚達麾下最爲精銳的部隊,玄級兵種越嶺甲士。
越嶺甲士人如其名,能夠在身披重甲的情況下翻山越嶺如走平地,可想而知他們的體力之剽悍,此刻卸去身甲的他們速度更是堪比騎兵,不過頃刻已經殺至戰場中。
瞧見他們衝鋒上來,餘下的翡翠軍當即在各位營將的帶領下分開道路,任由越嶺甲士疾步來到廬州南城門前。
剛剛衝到城門前,最前面的十幾名越嶺甲士已經搬起翡翠軍放置在此的衝城車,對準前方城門狠狠撞去。
嘭!一聲巨響,完全由精鐵澆灌而成的城門稍稍一震,而此時餘下的越嶺甲士也已經衝了上來,前面的五百名越嶺甲士分爲三組,推動着三臺衝城車再次撞在了城門上。
轟!又是一聲巨響,兩扇城門劇烈顫動着往內凹陷了下,要不是有成堆的蒙古大力士擋在後面,可能這一次他們已經撞開了城門。
“鐵水!”張弘範見狀急忙厲喝一聲,上百名蒙兵擡着滾燙的鐵水來到牆垣前,將鐵桶舉起要把鐵水倒下去。
“放箭!”龍武眉頭一豎,烈虹軍與鎮南軍衝上前的將士們紛紛彎弓搭箭,對準那上百名蒙兵瘋狂射去,哪怕有無數蒙兵保護,依然有八九十名蒙兵被紮成了馬蜂窩。
即便如此,依然有十幾名蒙兵成功將鐵水倒下,能夠將鐵融化的溫度是何等之高,這些鐵水猶如火瀑般澆灌而下,當即就有二十餘名越嶺甲士倒在了鐵水之下。
只是身爲玄級兵種的越嶺甲士堪稱意志如鐵,哪怕不斷有同伴倒下,他們依然面不改色地走上去,替補了戰友的位置,繼續推動衝城車撞擊城門。
看見不斷有越嶺甲士倒下,姚若愚面色微變,蔡旭東則是眯起眼睛,沉聲道:“爲什麼不讓七境直接出手?”
“就算七境之戰贏了,城池也是要普通人來防守的,總不能讓我們幾個七境直接對這些人出手吧。”
搖了搖頭,姚若愚嘆道:“七境已經屬於半仙的層次,對凡人出手是大忌,要是誰都這麼做,那整個華夏就徹底亂了,所以除非是滅國之際,否則七境是不會對普通人動手的。”
“那也不能讓他們這樣送死吧?”蔡旭東惱道。
“不是送死,是犧牲,”知曉蔡旭東身份的楚狂謀沒有動怒,淡淡道,“我翡翠軍兩萬英傑爲先鋒,吸引蒙古軍第一波也是最強的攻擊,讓淮安軍的越嶺甲士能夠順利抵達城門,然後就要靠他們來打開城門,讓烈虹軍與鎮南軍可以殺入城內。”
蔡旭東聞言眼角連連抽搐,楚狂謀的謀略也算是名震西北的,哪怕他不關心這些,多少也知道一些,既然楚狂謀如此說了,就說明這個計劃肯定是目前最好的。
但是即便如此,看到那些人義無反顧地不斷前進、倒下,他胸膛裡就有一股火止不住地要燒起來。
“孃的!”口中罵咧咧地咒罵了一句,蔡旭東猛然一跺腳,身軀化爲一道血光猛然躥出,姚若愚見狀本想擡手阻攔,可是想了想,還是苦笑着放了下來。
血遁的速度何等之快,只是片刻功夫,蔡旭東已經穿過戰場來到了城牆下。
連續數個踏步,蔡旭東猛然掠起越過人羣,徑直來到越嶺甲士的後方,隨即一攬長袍,摸出一本染滿暗紅色血跡的書籍。
擡手將書籍往上一託,蔡旭東口中唸唸有詞,猩紅魂念也如潮水般往前瀰漫而去,不斷汲取着戰場上濃郁的血腥氣息,轉化爲一股狂暴的力量融入一衆越嶺甲士的體內。
剎那間,一衆越嶺甲士就覺體內血氣猛然狂暴起來,一身氣力竟是憑空增長了四五倍,顧不得思索緣由,前面的數百名甲士當即推動衝城車再次往前撞去。
轟!這一次的衝擊力遠勝先前數次,城門後方的蒙兵猝不及防之下,竟是被生生撞斷了半丈粗細的橫擋木,連帶着城門都往內開了數分。
一衆蒙古兵見狀俱是大驚失色,紛紛瘋狂地往前衝去,想要將城門關上,只是不等最前面那人撲到城門後,一道血紅色的人影已經自門縫間一掠而入。
“殺了他!”瞧見來人,一羣蒙古兵顧不得看清楚相貌,紛紛拔刀撲了上去。
衝入城門後的蔡旭東屈指一彈,斷掉了數把來襲彎刀,緊接着又是一拳轟出,將身前圍堵在一起的數十名蒙兵生生掀飛出去,落入後方的人潮中。
“最喜歡欺負你們這羣雜兵了!”獰笑着打開穢土污染之章,蔡旭東瞳孔陡然化爲鮮紅血色,霎時間先前被他擊飛出去的那些蒙兵紛紛哀嚎起來,他們鎧甲的縫隙內竟是突然涌出滾滾血漿,將他們的身軀完全包裹了起來。
短短數個呼吸間,那些濃郁的血漿突然盡數滲入甲冑內,只是那些蒙兵的眼眸卻已經盡數化爲鮮紅,並在蔡旭東的命令下撲向四周的蒙兵。
好似瘟疫一樣,最初只是數十名蒙兵,然後是上百個,最後是四五百個,待得後方越嶺甲士終於將城門徹底撞開的時候,城門附近的數千名蒙兵已經盡數被蔡旭東轉化爲了猩紅傀儡,咆哮着和昔日的同僚廝殺在一起。
“都說六境是一人成軍,這……恐怕纔是真正的一人成軍啊!”遙遙望見城門後方的景象,楚狂謀不禁吸了口涼氣,驚歎道,“大文有此一人,足以鎮守一方邊境無憂。”
姚若愚笑了笑,正要說話,身旁宋凱忽然淡淡道:“我也上去了。”說話間,他已經一躍而起,朝着廬州城飛去。
瞧見宋凱突然離開,姚若愚不覺一怔,沒明白素來淡漠的他怎麼會有這番興致,只是待得看見隨着宋凱臨近廬州,戰場上因爲廝殺多時而濃郁到極點的死氣正瘋狂地被他鯨吞而去,陡然間醒悟過來,急忙喊道:“凱凱,留點手,別把廬州變成死城啊!”
只是宋凱哪裡搭理他,隨着他的不斷前進,整個人好似化爲了一個漩渦,不停鯨吞着戰場上濃郁的死氣,太過磅礴的死氣流動甚至具現爲了滾滾狂風,瘋狂席捲在這片天地間。
瞧見宋凱臨近,城頭上阿里海牙等蒙古六境俱是面色凝重,他們都是高手,哪裡看不出這名年輕男子的實力,尤其是對方參悟有冥死一道的道則,在這片戰場上堪稱如魚得水,一身戰力可以達到以往數倍。
“我去對付他!”身爲現場所有六境中實力最強的,阿里海牙估計了一下,果斷快步來到宋凱前方,擡手就是一棒砸出。
昔日在漁州的時候,阿里海牙本是六境五重的修爲,不過如今又突破了一層,這一棒砸出,浩大天地瞬間變色,雄渾至極的氣勁凝爲一團,對準宋凱胸膛狠狠撞去。
此時宋凱距離城牆還有百丈距離,身周磅礴的死氣濃郁到已經無法融入他的身體,只能夠化爲霧狀繚繞在他四周。
瞧見阿里海牙一擊砸來,宋凱指尖划動,茫茫死氣當即如驚濤掀起,化爲一條虛幻冥河環繞身前,那股氣勁直擊過來撞入其中,竟然只是掀起了點點漣漪,而後就被虛幻冥河悄然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