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境麼?”
看着身前座位上的魁梧男子,劉夢竹輕輕一笑,頗爲喜悅地感嘆一聲。
男子聞言哈哈一笑,嘆息道:“是啊,堂堂蒙古皇室首席御醫都無能爲力的傷勢,竟然會被那羣連三境都沒有達到的小傢伙給誤打誤撞地治好!”
“誰會想得到呢?”笑了笑,劉夢竹收回按在男子手腕上的手指,沉吟道,“雖然現在你內傷已經根除,但是這麼多年下來,對你身體的損害還是極大的,你先住下,我幫你調養身子。”
“行。”男子聞言直接點頭答應了下來。
見他如此乾脆,劉夢竹反倒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好奇道:“既然你的傷勢已經復原,那不打算繼續去完成你的夢想麼?當年你各種折騰,甚至最後被那人重傷,不就是爲了你的……”
“咳咳!”男子忽然咳嗽了兩聲,打斷了劉夢竹的話語,笑道,“我的夢想,已經有人在幫我去完成了,所以我現在沒事兒了,不過……等我的傷勢養好了,也有其他事情要做。”
“哦?”擰起了眉毛,劉夢竹有些不滿地看向他,道,“竟然會將自己的夢想託付給別人,真是……真是忍不住讓人生氣啊!難道對方就那麼值得你信任?我們這羣人跟着你那麼久,你出事後還執意不讓我們插手,現在卻交託給了別人……”
見他漸漸囉嗦了起來,男子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眉心,突然道:“是他們。”
“他們?什麼他們?”劉夢竹聞言不覺一怔,好半晌後才反應過來,愕然道,“你……你是說他們?那羣連三境都沒有達到的小鬼?”
“是啊,就是他們……”說到這兒,男子饒有興趣地看向劉夢竹,“說起連三境都沒有達到……你還記得我們當年初次相遇的時候,我們是什麼修爲麼?”
劉夢竹聞言頓時尷尬起來,趕緊撓了撓他那一頭綠色的長髮。
淡淡地笑了笑,男子的眼神忽然深邃了起來,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麼,良久後才嘆息道:“夢竹,大家……”
見他詢問,劉夢竹不由收起了笑意,低聲道,“大家都不是很好。”
“是我害了你們,”眼神一黯,男子嘆息道,“若不是我昔日太過執着,也不會害得大家背井離鄉……”
翻了記白眼,劉夢竹嘟嚷道:“我本來就在宋朝待得不痛快,所以出來感受下關外的風土人情,關你譚文軍什麼事兒?”
看到他口不對心,男子不禁一樂,直接縱聲長笑起來。
那張滿是桀驁不遜的臉龐,赫然就是武隆盜的……大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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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重慶府朝天門出發,沿着嘉陵江一直向北,東繞西折,左拐右轉,經歷了一日一夜後,衆人終於來到了合州城的碼頭。
因爲已經在朝天門碼頭那兒宣泄過了感情,所以這次衆人並未有太大的失態,只是即便如此,文藝部的一行人站在甲板上看着四周景緻的時候,依然禁不住一陣心潮涌動。
不管如何,相比於重慶主城,合州纔是他們真正熟悉的城池,畢竟他們的大學就在這兒,除去陳萌、侯靜茹、李懿霖這三名來了一年不到的大一新生,楊仁杰、符峰、蔣思羽、吳雪四人在這兒整整待了兩年,姚若愚甚至在這兒足足生活了四年之久,感情極爲深厚。
“喂喂!你們幾個,看什麼看!趕緊下來,交入城稅!”
就在姚若愚等人心緒複雜的時候,一陣叫嚷忽然從岸上傳來,隨即便看見數名身穿黑色勁裝的男子大步走過來,遙遙朝着他們喊道。
微微皺眉,姚若愚朝着楊仁杰與符峰丟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冷靜,隨後朝着那人頷首道:“好的。”言罷,他就率先順着艞板走了下來。
等到衆人全都走下來後,一名身材魁梧的漢子伸手數了數,沉聲道:“十個人,每個人兩百文入城費。”
微微皺眉,姚若愚回頭看了眼身後衆人,隨後疑惑道:“我們只有八個人。”
“船上兩個也算!”翻了記白眼,那漢子沒好氣地回答道。
衆人聞言不覺勃然大怒,尤其是楊仁杰、符峰與李懿霖三人,差點就要拔出武器來了。
他們一行人也算是戰場上打滾過的,此刻衆人皆怒的情況下,直接就有一股威勢涌現出來,頓時那漢子就覺得身子一抖,趕緊後退了半步,警惕地看向他們,厲聲道:“你們想幹嘛?老子是野火會的!”
“野火會?不是野火盜麼?”見他色厲內荏,姚若愚不覺輕蔑一笑。
不過他也懶得與對方多糾纏,朝着蔣思羽一伸手,後者則是白了他一眼,但也從腰包裡取出了二兩銀子遞給他。
接過銀子丟給對方,姚若愚隨口問道:“城區在哪兒?”
大約感受到了這羣人的不好惹,那漢子也收斂了幾分,伸手一指,回答道:“往那兒走,沒多久就能到。”
“嗯。”微微頷首,隨後姚若愚目光一掃野火盜衆人,頓時懾得這羣人趕緊左右散開,讓出道路,任憑他們八個人揚長而去。
沿着那漢子指點的方向,姚若愚他們離開碼頭後一路前行,很快就來到合州城的城中心。
當看見城中心的景色後,姚若愚就不覺皺起了眉頭,放眼所及,雖然比不得朝天門碼頭那兒的繁華,但是此處的集市也算是熱鬧,至少不像是之前船伕所說的那般荒涼。
正在思索着,姚若愚忽然聽見一陣譁鬧,隨後就看見集市四周的商鋪紛紛收拾起東西,然後趕緊關閉門窗,似乎要躲避着什麼。
姚若愚見狀不覺一怔,隨後掃視一圈,就帶着衆人走入了一家酒棧。
這家酒棧也正在收拾東西關閉門窗,見他們進來,老闆趕緊迎上來,笑道:“不好意思客官,我們打烊了,請回吧。”
笑了笑,姚若愚從腰間掏出一錠銀元寶丟過去,笑道:“我們只是路過的,就去二樓吃個早飯,放心,不影響你們什麼。”
接過那錠銀元寶,老闆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咬咬牙,頷首笑道:“成吧,各位樓上請。”言罷,就立刻招呼着小二帶着他們上樓去。
“哇!姚哥,你居然藏私房錢。”走在樓梯上,符峰笑嘻嘻地說道。
翻了記白眼,姚若愚沒好氣地說道:“這是我的戰利品好不好?”
涪陵城一戰,姚若愚等人因爲殺敵有功,都得到了一定的銀錢賞賜。因爲這些是個人所得,所以都由他們自己保管,不像楚狂歌所贈的銀錢都在蔣思羽那兒。
姚若愚一個人擊殺了二十名曼陀羅組織的刺客,所以獎勵極爲豐厚,這也才能如此闊綽地隨手就是一錠銀元寶。
走到樓上,衆人找了個臨着街邊的桌子坐下,叫了點早點,然後就興致勃勃地看向窗外,期待着下面的動靜。
沒過一會兒,衆人便看見一羣身穿黑色勁裝的大漢手拿刀劍等武器,一窩蜂地從遠處跑來,然後徑直朝着城外衝去。
瞧見這一幕,姚若愚喊住剛剛端上來一盤餃子的小二,問道:“小二,下面是什麼情況?”
小二瞅了眼下面,笑道:“野火盜、哦不是,野火會去打釣魚城了唄。”
“就憑這些人?”揚起眉毛,姚若愚失笑道,“我聽說釣魚城是城主和一些權貴的居所,防禦力應該不弱吧?就靠這些盜賊也想攻打釣魚城?”
“哎,打是打不下來,不過可以圍着啊!”笑了笑,小二回答道,“釣魚城四面環山,一旦被圍住,裡面的人就只有吃存糧,可是這兩年收成不好,那羣權貴都沒有多少存糧,等到支撐不住的時候就只有投降了事。”
“投降?”侯靜茹張大嘴巴,驚訝道,“那不是造反麼?”
“野火盜也沒那麼笨,不會真的佔領釣魚城的,”大約是看出姚若愚這羣人身份特殊,那小二索性就改回了“野火盜”的稱呼,笑道,“他們只會勒索一些錢財,然後就離開,等到過段時間找到了理由,再來圍城勒索。”
“這合州城城主不知道找支援麼?”陳萌忍不住問道。
笑了笑,姚若愚沉吟道:“我想,他也怕這種事情影響到他的城主寶座,所以就刻意隱瞞,反正勒索的錢財還可以從老百姓那兒拿嘛。”
“公子有見地啊!”笑着翹起大拇指,小二嘆息道,“每次野火盜去勒索完,城主府就會來這兒收稅,還美名說什麼用來養兵保護城池……若不是白鶴書院,我們早就被那羣馬匪山賊給砍死了,呸!”
聽到這兒,吳雪眼珠子一轉,笑道:“咱們去看看熱鬧吧?”
“哎!姑娘您可千萬別去,”小二聞言趕忙勸阻道,“那羣野火盜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暴徒,在這城裡有白鶴書院在,他們還收斂點,但是一旦出了城,他們可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啊!”
可是這時候楊仁杰、符峰等人也都起了興致,這羣人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或者說神經太粗,尤其是經歷了涪陵城一戰,更是不把這羣地方山賊放在眼睛裡。
看到衆人都是興致勃勃的樣子,姚若愚無奈地笑了笑,雖然他也覺得有幾分危險,不過他也的確對野火盜攻打釣魚城有着極大的興趣,所以最後也就點點頭,算是答應了下來。
“歐耶!”笑嘻嘻地舉起手,吳雪喜道,“咱們趕緊走吧!”
“嗯,”微微頷首,姚若愚朝小二說道,“給我們留八個房間,房錢就先從之前那錠元寶裡面出,若是不夠了就等我們回來再給。”
“成嘞!”見他們執意要跟過去看熱鬧,小二也沒辦法,只有點頭答應下來。
在吳雪的催促下,衆人風捲殘雲般將早點迅速吃光,然後就跟着那羣野火盜追出了合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