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依山盡,黃山入海流,欲窮千里目……”
“趕緊吃飯去!”
“吳雪!”
正濃的詩興突然被打斷,姚若愚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拿了根糖葫蘆的吳雪,無奈道:“話說你除了糖葫蘆就拿不出其他東西了嗎?還有每章節都看你吃,就算你不怕長蛀牙,難不怕胖嗎?”
“呀!你不要污衊我好不好?我纔不會胖呢。”吳雪不滿地皺了皺鼻子,然後就心虛地收起了糖葫蘆,轉而拿出了一個羊角梨,吭哧吭哧地咬了起來。
單手扶額,姚若愚苦笑道:“你的揹包裡除了吃的就沒有其他的了嗎?”
“除了吃的還要準備什麼嗎?”眨眨眼睛,吳雪有些好奇地看向姚若愚。
對視了片刻,姚若愚最終還是苦笑着扭過頭,嘆息道:“你開心就好。”
瞧見姚若愚吃癟,符峰很是愉快地笑道:“姚哥,吳雪連楚徵那種小王子都能征服,你這種屌絲還要去和她鬥嘴,被虐能怪誰?”
見他嘲笑自己,姚若愚不覺莞爾一笑,也不在意,單手支腰,重新眺望向遠處的江面。
昨日晚上,等張子強回到楚王府,姚若愚就和他說了衆人即將離開的事情。
雖然已經估計到了衆人即將離開,但是當真的知道後,張子強還是萬般不捨。好在他也知道此事已成定局,心性不比往日的他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
第二天、咳,也就是今天早上,在張子強的陪伴下,姚若愚等人專門拜會了楚狂歌,表示了告辭的意思,且對這些日子的叨擾表達了謝意與歉意。
簡單的拜會後,文藝部一行人就離開了楚王府,前往朝天門碼頭乘坐船隻。
朝天門碼頭位於嘉陵江與長江的交匯處,從這兒出發,沿着嘉陵江一路向西北,大約明日清晨就能抵達合州城了。
因爲乘坐着楚王府的馬車,所以剛剛抵達碼頭,就有負責朝天門的官員趕出來迎接,然後迅速幫姚若愚等人安排了一艘客船。
這艘客船不算大,不過容納他們八個人,再加上兩名船伕也夠了。
剛剛出發的時候,衆人倒也相當興奮,站在甲板上不停打量着四周的江面景色,可是等一個時辰後,大家也都漸漸失去了興趣,大部分人都乾脆回到船艙去休息了,只有姚若愚、吳雪和符峰三個人還待在甲板上。
閒聊了一陣兒,符峰和吳雪也漸漸沒了興致,都回到船艙裡去休息了,只剩下姚若愚一個人還在甲板上。
“公子,我們要明天才能到呢,您不去休息休息麼?”見姚若愚一直在甲板上吹風,一名船伕忍不住問道。
擺擺手,姚若愚微笑道:“沒事兒,從小到大很少坐船,所以比較感興趣。”
“哦?那可不太像呢,”船伕呵呵一笑,邊拉扯着纜繩,邊笑道,“看公子您半點暈船的樣子都沒有,不像是咱們川蜀人,倒比較像江南人啊!”
笑了笑,姚若愚眼中莫名浮起幾分感慨:“我是浙江人。”
“吆?那可是有錢的地兒,”船伕將纜繩捆好,笑道,“咱大宋的國都就在那兒呢。”
“杭州麼?”扶了扶眼鏡,姚若愚隨意地笑了笑,問道,“師父,你做這船伕多久了?”
摸了摸額頭,那船伕回答道:“十幾年嘞,咱家裡本來是殺豬的,沒成想當年那羣金狗子打過來,咱家老漢沒了,豬也死光了,還好當時總領大老爺人好啊,幫我們這些人都安排了工作,要不然早餓死咯!”
“唔,那時候的總領還不是徐靜淼吧?”想了想,姚若愚隨口問道。
“是啊!”笑着回答了句,船伕忽然好奇道,“不過公子你們去合州城幹嘛呢?聽說那兒亂騰騰的,到處都是馬匪和山賊,還有金狗子也在那兒鬧騰,怪危險的啊!”
揚起眉毛,姚若愚饒有興趣地問道:“不是還有合州城城主麼?”
“他?”先是不屑地撇撇嘴,隨後船伕就有些害怕地看了眼姚若愚,趕緊嘿嘿笑道,“也是,也是,還有合州城的城主在呢。”
瞧出他臉上的異常,姚若愚不覺好奇道:“大叔,說來聽聽唄!”
船伕聞言頓時遲疑起來:“這個……這個……您是大人物,咱只是船伕……”
隱約明白了他的意思,姚若愚笑着拉他坐下,然後摸出一瓶老白乾遞過去,笑道:“得,咱就是無聊那麼一說,你呢隨口說說,我呢也隨便聽聽,聽過就忘,怎麼樣?”
瞧見那瓶江津老白乾,船伕不禁吞了口唾沫,猶豫了半晌,還是忍不住伸手接過酒瓶,乾笑道:“成,那我就隨便說說……公子您就隨便聽聽。”
“好。”姚若愚點點頭,笑着答應下來。
喝了幾口老白乾,船伕黝黑的面龐也帶了幾分紅暈,笑道: “說起現在合州城的城主啊,那可真不是個東西,仗着自己是秦相爺的乾兒子,愣是把原來的合州城主給趕走了,自己坐了這個位置。”
“結果這廝當了城主以後,又不敢對付四周的馬匪山賊,就在州城東面的建了一個副城,把城主府遷到了那裡,”說到這兒,船伕有些激憤地一拍大腿,罵道,“結果他這麼一干,城裡的權貴都把自己的家遷居到了那兒,只剩下平民老百姓留在合州城裡頭。”
姚若愚聞言臉色不覺一凜,皺眉道:“如此一來,合州城豈非無人守護?”
“就是說啊!”喝了口老白乾,船伕哀嘆道,“自那以後,合州城就徹底落入了馬匪山賊的手裡頭,三日小徵稅,五日大徵稅,整得是民不聊生,而城主非但不管這些,還派人繼續收繳稅收,公子您說說,這麼多家一起收稅,老百姓能過上好日子麼?”
“能個屁!”不知道啥時候過來的楊仁杰一拍甲板側的扶手,怒道,“那傢伙怎麼不去死?就沒人能管他麼?”
“誰來管?”苦笑着,船伕嘆息道,“他是秦相爺的乾兒子,仗着秦相爺的勢力,楚王和總領大人礙於相爺,根本沒法管。”
鋼牙一咬,楊仁杰怒道:“我本來還以爲楚狂歌和徐靜淼是好人,沒想到也這麼欺軟怕硬!”
“那可不能這麼說!”看了眼楊仁杰,船伕無奈道,“楚王和總領大人都是好人,可是秦相爺權傾朝野,他們根本得罪不起秦相爺。”
微微皺眉,姚若愚疑惑地看了眼船伕,顯然他不明白,身爲八境強者的楚狂歌竟然會顧慮那位秦相爺?難道對方也是八境強者?
不過……
“秦相爺?”眨眨眼睛,姚若愚忽然皺眉道,“秦檜?”
船伕頓時面色一慌,趕緊看了看四周,然後低聲道:“哎哎,公子,千萬別直呼秦相爺的名諱啊!若是被別人聽見了,小心惹來麻煩。”
“麻煩?我本身就是找麻煩的。”笑了笑,姚若愚隨口回答道,畢竟他們的目標是要走遍全華夏找到失散的同學,與這種事情相比,得罪秦檜之流還真的不算什麼。
事實上,當確信秦相爺就是秦檜後,姚若愚就對這人沒有太大的畏懼了,畢竟他還是很難將這位遺臭萬年的敗類與八境強者掛上鉤的。
就他想來,楚狂歌之所以顧慮對方,多半是因爲對方身居丞相,不好以武力強加干涉罷了。
見船伕喝得醉醺醺了,姚若愚便刻意詢問起了合州城的情況,也與自己所知的大多相符,包括合州五雄的存在,的確是桃園幫、鎮守府、白鶴書院、野火盜與黑狼騎這五支勢力。
野火盜是金國人扶持的山賊,黑狼騎是遼國後裔組建的馬匪,桃園幫據說是蜀漢劉備的後人所建,這三大非正派勢力的首腦據說都是擁有五境修爲的強者。
至於白鶴書院,是由合州城本地一名老靈師建立的,本來只是純粹教學儒家正道,後來因爲合州城形勢複雜,屢次遭受外敵襲擾,所以最後那位老靈師乾脆開始教授靈法,藉以培養靈師來守護合州城。
事實上,如今被鎮守府放棄的合州城之所以還沒有被野火盜、黑狼騎、桃園幫給侵佔,全是因爲白鶴書院的存在,否則的話,這座城池早就被三大草莽勢力給瓜分了。
“不過說起來啊!”咂咂嘴巴,喝到酩酊大醉的船伕忽然一把拉住姚若愚,傻笑着說道,“那合州城主手裡頭有一件寶物,可以把修行者的修爲給打落一層哦……”
姚若愚和楊仁杰聽到這兒不覺駭然失色,後者更是變色道:“怎麼可能?”
“真的好不好?”雖然醉得不行了,但是船伕聽見楊仁杰的反駁後還是直接臉色一板,嘟嚷道,“咱就是合州人,親眼見過的好不好?”
“大叔你是合州人?”頓時,姚若愚就恍然地點點頭。
他先前就在懷疑,正所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船伕若是重慶主城的人,也不至於言談間對這位合州城主那麼憤恨,所以他早就在懷疑此人是否就是合州本地人,且因爲那位城主的關係導致家道中落,只有去到重慶府當船伕。
“老妖,咱們去教訓教訓那人吧?”握起拳頭,楊仁杰躍躍欲試地笑道。
斜了他一眼,姚若愚沒好氣地說道:“對方至少都是五境一重,你確定要去教訓他?”
“咳咳,我隨口說說的……”楊仁杰有些尷尬地摸了摸腦門,他……不,應該說現在整個文藝部最害怕的就是“五境”這個詞,因爲出道以來幾次歷經生死,幾乎都是五境強者帶給他們的,所以現在他們聽見這個詞就都會一陣心理性地抽搐幾下。
笑了笑,姚若愚轉頭望向遠處,心中忽然喃喃道:“合州城主……五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