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偌大的辦公室此時就只有筆尖迅速劃過紙張的聲響。
凌凱燁正聚精會神地籤閱着推擠如山的文件，桌上的內線電話在此時卻突兀地響起。
“說，”眼睛依然盯着文件，左手迅速按下電話的擴音鍵，“嗯，就按我之前說的去做，過幾天有時間我會過去看看……嗯。”
說完，眼神沒有任何的波動便果斷掛了電話，凌凱燁繼續他那忙碌的辦公。
一絲不苟的辦公室裡此時就只坐着忙得天昏地暗的凌凱燁，濃黑的眉毛時而聚在一塊，久久不能鬆開；時而那眉頭即使展開了，但卻又見指頭在那太陽穴上用力揉着。
“嗡嗡嗡……嗡嗡嗡。”辦公桌上的手機一閃一閃地震動着，又打斷了凌凱燁剛看上去的思考。
他冷眼看了一下，思維停頓了一秒，拿起了它按下了接聽鍵。
“爸，什麼事，”毫無聲調的嗓音從凌凱燁薄薄的脣間泄出，“……要我去送你嗎？……嗯，那好，你自己小心點，嗯，就這樣。”
拿着鋼筆的右手不由得擱在一旁，凌凱燁看着掛斷了的手機一會兒才按下掛機鍵，思緒似乎還停留在剛纔與凌峰的對話中未抽出來，但卻聽到辦公室外一陣吵鬧聲。
凌凱燁纔剛皺上眉頭，隨即便看見辦公室的豪華門被打開了，旋風走進來的是一位有着模特般高挑身材的女人，身後還跟着一臉無奈的總秘書小張。
“總裁……明小姐……”
“燁……你的秘書不讓我進……”明小姐打斷了小張的話，嬌柔地走向凌凱燁身旁。
“嗯，你先出去吧。”凌凱燁向小張點了一下頭。
“是的，總裁。”說着，小張看也沒看那位明小姐便走了出去。
凌凱燁低下頭，再次執起筆，似乎又開始剛被打斷的工作，完全當明小姐不存在。
“燁~”明小姐不甘凌凱燁的冷落，將有着濃郁香水味的身段依靠在他的肩膀上，軟若無骨的小手指尖有一下無一下地輕划着他的衣領，“人家生日那天爲什麼不來啊？害我期待了那麼久……”
凌凱燁似乎沒聽到她的話般，左手一頁一頁地翻看着文件。
“燁~”明小姐乾脆身子一歪坐下了凌凱燁的大腿上，擋住了他看文件的視線，雙手柔柔地圈上了他的脖子上。
被明小姐這麼一鬧，凌凱燁擱下了手中的鋼筆，將眼神焦距縮短，聚在眼前的性感尤物上，“什麼事？”
“這幾天，爲什麼不打電話給我啊？你知道我在等你電話等了好久哦……”濃郁的撒嬌氣味讓凌凱燁直皺眉頭，雙手用力地將那像八爪魚般的手拿了下來。
“忙，”一個單音節便打斷了明小姐，“還有，以後沒有經過通報，不要隨便進來。”說着，還把她拉了起來，而他自己也走了開來。
“忙？有比見我還忙嗎？”明小姐感覺面子有些掛不住了，嗓音的分貝不由得加大了些許，看着凌凱燁那不以爲然的態度，她不依地跟了上前。
“你是誰？”冷然地轉過頭問了一個可以讓人發瘋的問題。
“我是誰？”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明小姐爲之氣結，“前幾天，你不是還送生日禮物給我嗎？怎不知道我是誰？”
“生日禮物？哦，那一向我的秘書負責的。”轉過身，凌凱燁沒理她便自己倒起了咖啡。
“好好好，我們不說那些了。燁，今天我來找你，一起去吃飯，好嗎？”明小姐怒極之後反而深深吸上一口氣，力求自己平靜下來。也許害怕他還會說出趕她走的話語，她連忙轉開話題。
“不了，我還有工作。”端起咖啡，凌凱燁越過她。徑自走回辦公桌，“還有，你可以離開了。”
“你！”如果不是早知道凌凱燁這種性格，明小姐大概真的會抓狂，但良好的千金小姐修養及面子問題讓她及時忍了下來，勉強打起一個笑容，“好，那以後你想起我了再聯繫。”說完，身子一扭便走了出去。
凌凱燁並沒有坐回辦公椅上，而是放下的咖啡，像是剛纔誰也沒有進來過一樣。
他走向了面對大街外面的落地窗前，雙手鑲嵌在褲袋裡，雙眼毫無焦距地投向了窗外的世界，容許自己這一個片刻的休息。
自己，真的忙嗎？
怎麼，好像再忙也填補不了他內心裡的空蕩感？
冷瞟了一眼跟前這個性感尤物旋風般搖曳而過的身姿，徐雪低眉斂眼，並不是自卑，而是在短短的半分鐘，她已經心裡將此人的信息逐一默唸。
這個女人，徐雪認識。
明暉集團的千金——明揚，也是凌凱燁衆多的情人之一。
不過按照現代的情況看來，這個修飾詞哪怕也要加上“前任”二字了吧。
關於辦公室裡面的那個男人，徐雪可是有着一手的資料。不過，這也真要感謝方勇，要不是他，她也不會了解得這麼的詳細。
凌凱燁，除了有了個未婚妻籟霜之外，在外面也有着爲數不少的情人。那些情人的“任職”期限說不準，有長有短，這要視凌大總裁的心情而定。
不過，在研究這些資料的時候，徐雪還真的發現了一些有趣的現象。他的未婚妻是捲髮的美人，但是他的情人卻全是直髮的尤物。莫非，他就偏好直髮的女人？
正因爲考慮到這個原因，徐雪一直都沒將頭髮給捲了。她倒想看看她到底有沒有這個福分，可以在他的獵豔手冊上更新一下名字。
“徐雪，你就在這等着吧，我看凌總現在也不一定有個好心情，無謂將你給他的第一印象給拖累。”
身前的副經理白勤面無表情地跟徐雪說了這麼一句，拉回了她的神遊，“或者，你讓小張帶你到周圍熟悉一下環境？”說着，指了指站在前不遠站着的年輕小夥子。
徐雪微愣了一下，之後很快淡定下來，從容地跟那小張點了一下頭，“好。”
白勤嗯了一聲便敲門走進總裁辦公室了。
看着她板直的背影，徐雪不由得蹙起眉頭。
記得剛開始應聘的時候，就是白勤當主考官。那時，一看向她，第一印象就是嚴肅，刻板。
白勤，年過四旬，在籟氏集團裡當副總經理，負責籟氏與淩氏之間的內部協調與運作。她做任何事情都嚴格謹慎，中規中矩，應該是凌凱燁在平衡兩家集團時的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幫手吧。
也正因爲這樣，徐雪才選擇了這條路，雖然難走，不過也可以嘗試。
剛開始在白勤手下工作的時候，徐雪記得自己可真沒有少受苦。一絲一毫的出錯都會迎來嚴厲的責備，幸好她也有着不服輸的性子。別人越是爲難她，她就越咬緊牙關。
所以，剛纔白勤如此照顧她，這是徐雪從沒想到的。突然間，有點受寵若驚吧。不過，也是好事。
“徐小姐？”
徐雪回神，看到小張正在叫她。
“叫我徐雪就可以了。”微扯嘴角，也算不上很是熱情。
“那好，我等你這句話很久了，你也叫我小張吧。白前輩看來很看好你啊。”小張沒有被徐雪的冷淡嚇跑，反而熱情地堆滿笑容，說話的語氣也染上些許輕快的調調。
“哦？”
“白前輩很少這麼體貼下屬的，我可沒見過，呵呵。”咧開的牙齒炫耀的白，微微閃了一下徐雪的眼睛，“好，現在就由我帶你去看看你的辦公室吧。說起來，以後還要多多關照呢。”
看着眼前伸出的手掌，徐雪笑笑，也看着他，伸手握了握，“多多指教。”
纔剛安靜一會，辦公室的門又被敲響。
“進來。”
果斷斂下眼眸，凌凱燁走回到辦公桌旁坐下。
“凌總，這是考察之後的調配人員名單，請您過目。”
“嗯，放下吧。”
凌凱燁感覺白勤還站在跟前，他擡起頭，“還有事？”
白勤像是猶豫了一會，開口，“凌總，新調上來的內務助理雖然還是個年輕人，不過能力不錯。這次不同以往，處理的是兩家公司，您是否需要親自考察一次？她，就在外面。”
凌凱燁沉吟了一會，“不用了，我很相信你的能力。你就讓她先熟悉一下這邊的運作，以後就跟着你吧，你在籟氏那邊有什麼情況就讓她來彙報我，這樣你也不必這麼辛苦。”
“嗯，那籟總經理那邊……”
“這個不用擔心……”凌凱燁一頓，望向了白勤，“叫什麼名字？”
“徐雪。”
“嗯，徐雪以後就直屬你和我。既然當初她是在那邊選拔上來，相信她對那邊也有一定的熟悉度。”
“嗯，那好，沒什麼事我就先出去了。”
豪華門再次被打開，原本打算低頭繼續批閱文件的凌凱燁似乎聽到了門口處小張在說話，他擡頭看了看。
豪華門一開一闔只是很短的幾秒鐘，門外一晃而過的，除了白勤剛走出，還有一個女人的身影。在小張半個身子的遮掩下，凌凱燁看得不是很真切。
不過，一股熟悉感又不自覺地亂竄起來。
凌凱燁擱下筆，站了起來望走了幾步向前，一把拉開窗簾，透過單向玻璃，看到的是白勤，小張，還有一個女人他們走向電梯的身影。
頭髮輕挽成髻，看不出是捲髮還是直髮；身材不算豐腴，但從背影上來說也算不錯。就是看不到她的臉蛋。
凌凱燁說不上失落，但就是想看清楚那女人的面容。
還好，那女人在電梯前停下來了，側轉過身子。
那臉，清秀中略帶成熟。
還沒仔細看，那女人已經準備進入電梯了。
“白前輩，凌總沒爲難你吧？”
雖說白勤是一個嚴肅的主，但小張就是天生有種讓人感覺親切的感覺，開玩笑也不至於讓人感覺討厭。
外人怎麼感覺她不知道，但就徐雪這樣的，一連幾年都有着厭倦生人的惡習，她在這時候也有點鬆懈。
徐雪也笑着看向白勤，她也很好奇。
“沒有。”
“真的假的？看來就我慘，每次我進去的時候凌總總是黑着臉……”搞笑的話音配上豐富的面部表情，不自覺地，白勤也被逗笑了。
電梯來了。
“那你們慢走啊，白前輩你有空就多過來坐會，我也跟着不用受苦受累啊。雪姐就更加不用說了，明天就過來解救我於水深火熱之中吧。”
小張沒有走進電梯，而是站在電梯門口，對着電梯裡面的她們念念叨叨。在外人不知情的看來，活像小張在對她們依依不捨。
“他，對你一直都是這樣的？”徐雪難得也笑着問了聲白勤。
“誰知道？他一直都這樣，傻帽。”白勤面部表情沒什麼變化，說話的時候也是看不到嘴脣的牽動。
徐雪在小張的搞怪和白勤的一絲不苟兩者間看了一會，這畫面還真頗有喜感。
就在徐雪臉上笑意逐漸擴大的時候，而電梯門也就來關閉的時候。
一隻大手突地擱在了門縫間，電梯門也因此再次被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