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對】

廚房重地, 徐雪媽媽勒令了他們兩個不準進去妨礙她,所以這時候的客廳只剩下徐雪跟晨澈兩個人。

其實,也不可以這樣說, 因爲晨澈只在悠哉地看着新聞聯播, 而徐雪在一旁無所事事, 除了不時瞄向他之外, 也真的沒別的事讓她走開。

剛纔回來的時候, 原本徐雪是想着繼續之前的還未完成的洗澡工作,但是有一個大男人坐在客廳裡,說什麼她也覺得彆扭, 更何況兩人之前還有着不清不楚的過去。

徐雪也想着進房研究那份意外獲得的資料,然而又怕晨澈突然闖進去, 也是不妥。天知道, 現在的徐雪可不是用常理推斷他晨先生的一言一行, 完全不按常理的出牌可真的讓她堤防得好累。

就在她猶豫不定,不安分的黑眼仁在不停地亂轉着的時候, 晨澈冷不防地飄了一句話過來。

“雪塵。”

聲音平淡如水,完全沒有波瀾,悠悠盪盪地漾了開來,甚至只是一個安靜陳述的詞兒。

徐雪詫異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除了媽媽好了之後會這樣喚她之外, 她都幾乎丟棄這個名字了, 想不到晨澈還會叫出來。

不過, 徐雪細想了一會, 似乎自從她和晨澈重逢至今, 他只叫過她兩次,一次是在“藍調”走廊上, 而另一次則是現在。

爲什麼?

晨澈沒有回頭,眼睛還是看着電視屏幕,只不過屏幕上的新聞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廣告。他的黑瞳似乎蒙上了一層薄霧,煙霧薰染繚繞。

就在徐雪以爲是自己幻覺的時候,他才猛地回頭,眸光緊鎖着她,盯得她心跳又再加速,以爲他又要耍無賴,誰知他卻眼眸一柔,嘴角一暖,笑了笑,“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很像只小狐狸?”

小狐狸?什麼跟什麼啊?

她是小狐狸,那他豈不是千年狐妖?

徐雪莫名其妙地嗤笑了一聲,沒理會他的間歇性抽風。

晨澈也沒再糾纏,轉過頭,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繼續看賣完廣告的新聞,只是笑意自一轉過頭便淡了許多,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麼,抑或是正在想些什麼。

眸色明滅幽暗,晨澈過了好久,沒聽到徐雪撅着小嘴反駁,也沒感受到她不安分的偷窺,他才撇頭,映入眼簾的卻是那個女人一身慵懶地窩在沙發上半歪不倒的睡姿。

無奈而又寵溺地搖了搖頭,晨澈站起來走了過去,俯身輕柔地將她的身子挪正,讓她躺在沙發上睡得更安穩一些。

徐雪似乎睡得很沉,只是細微地嚶呢一聲便繼續睡。也不能怪她,一來休息了這麼多天,今天才第一天工作,她多少也會感覺累;二來就是回家之後的空調溫度太過舒適了,舒適得讓她昏昏欲睡。

因此,睡過去了的徐雪不會知道,有個男人就蹲在她的身旁,看着她安靜恬淡的面容看了好久。

徐雪只感覺到,受傷了的額頭上原本被劉海蓋着有些不舒服,夢中的她動彈不得,只能乾瞪眼地向上吹鬍着自己的頭髮,但是就是不見效。然而就在她頹然放棄的時候,突然感覺額上清涼了很多,似乎有一隻好看而有力的大手將額頭上面調皮的頭髮給一一撥開。

徐雪這時候感覺滿意了,嘴角彎彎地笑得很甜,像是在夢中夢到了什麼甜蜜之事。

晨澈蹲了半會,感覺夠了才起身,但是餘光似乎感覺到有道視線盯在他的身上。他一轉身,看到的卻是廚房門口的徐雪媽媽。

阿姨徐紫嫣沒說話,只是向他笑了笑,慈愛的面容上有着清晰的瞭然。晨澈也只是微微紅了耳根,點點頭之後什麼也沒說便坐在了一旁的沙發繼續看電視。

阿姨徐紫嫣纔剛走回廚房,門鈴卻響了,晨澈眼光在廚房和徐雪身上溜達了一圈,才動身起來去開門。

門外的,是凌凱燁。

門裡門外的兩個男人臉色都微微變了。

晨澈像是沒準備讓凌凱燁進去的傾向,而凌凱燁臉上在一看到晨澈時的詫異也快速冷了下來,從門縫中看進去,剛好看到的是睡在沙發上那個小貓似的女人。

“小晨,是誰啊?”

廚房裡傳出了阿姨的聲音,晨澈才撇頭,“是一個朋友,沒什麼事,阿姨你繼續吧。”說完才轉過頭,似乎在示意着凌凱燁,一起出去談談。

凌凱燁在聽到他們的對白時皺了皺眉頭,但是也不反對晨澈的自作主張。也許,他也感覺是時候談談,雖然一直以來兩人沒什麼交流,但不代表沒有交流的必要。

就在晨澈踏出門想出去的時候,身後又傳來一聲輕而無力的詢問,“誰來了?”

兩人都停下了動作,看進屋內,只見徐雪睡意朦朧地從沙發上起身,揉着迷濛的眼眸,聲音微啞。

晨澈眼色一沉,而凌凱燁就沒再走了,反而腳步一轉,走了進去。

“小雪。”

這一聲小雪可真是叫醒了徐雪。

“凌總?”

凌凱燁眼神一暗,看着她慌忙地在沙發上站起來。

作爲客人的晨澈看到這狀況,知道凌凱燁來這裡的目的始終還是徐雪,他也沒什麼情緒變化,坐回剛纔的沙發上,將視線重新投放在電視屏幕上。

“你的額頭怎麼了?”

在徐雪走至跟前時,凌凱燁立即看到了她額上劉海撇至一邊,露出的光滑的額上貼着一張突兀的創可貼。大手自然而然地撫上去,但是卻被她反射性地撇開了頭。

像是意識到自己動作的傷人,徐雪忙擡起頭,“你怎麼來這裡了?”

“我來看看你。”凌凱燁看到她一如以往地不喜歡自己的親近,甚至不喜歡自己走進她的範圍,他的語氣低沉無力了些許,大手也慢慢擱下了。

徐雪聽到他這樣說,不但沒有平常那樣順勢挽起他的手臂撒嬌以及得寸進尺,而且她的餘光還有點閃躲地瞄了幾眼坐在一旁看電視的那個男人,不自在的模樣明顯得讓凌凱燁心裡一凝。

沒多想,也不再想看到她雙眼裡沒有他身影的樣子,凌凱燁乾脆拉上她的小手,“跟我走。”

“去,去哪呢?”

徐雪有些迷糊了,這個凌大總裁沒事找事上她家已經夠奇怪了,但不由分說地拉她就走,霸道到極點。沒有穿鞋子的腳丫子印在光亮的地板磚上,盈盈潤潤,閃晃到了晨澈的眼。

只見晨澈高大的身子一個站立,大手一撈,將徐雪的另一手拉住了。

“凌總,雪小姐還沒吃飯呢,這麼着急不大好吧。”

雪小姐?不知爲何,徐雪在聽到這個詞語的時候感覺有點好笑,他總是不願意喊她徐雪或者其他。但是,她臉上的笑意還沒漾開,便感覺頭頂上那兩個對峙着的男人之間有着很大的氣場壓迫感,讓徐雪不由得也嚴肅起來。

“還沒吃?”一向孤傲自大的凌凱燁還真的沒當晨澈一回事,但是還是顧及徐雪的,眼神冷冷地只鎖住矮他一個頭的小女人。

“嗯嗯……”徐雪點了點頭,顯然還沒從他的突然光臨中回過神來。

“我現在帶你去吃晚餐。”又是一個命令下達,凌凱燁再次拉着她向門口走去。

但是,晨澈還沒放手,所以一時間徐雪就沒這兩個男人大手腕給拉扯住,“痛,放手啊。”

兩個男人聽到後立即放手,徐雪才撇撇嘴,扭動着自己的手腕,“你們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晨澈見她沒事,反而轉臉看向凌凱燁,“凌總……”

話還沒說完,凌凱燁就臭着臉截停了他,“晨副總,你是她的朋友?”

晨澈淡然地掃了一眼徐雪,“那又怎樣?”

“沒怎樣,她是我的女人。我很不喜歡你經常站在她的三米範圍內,所以我現在要帶她出去,不需要向你報備吧。”凌凱燁說着,又緊拽着徐雪的手拉至自己的身旁。

晨澈神色晦暗明滅,細眯着眼在面前兩個人拉着的手看了一會,沒動怒,反而輕笑了出來,“呵呵,你的女人?是嗎?”

徐雪一愣,這句話輕輕渺渺,像是十足的挑釁,但是身爲局外人的凌凱燁是不會聽懂的。她內心一慌,忙用眼神示意晨澈別再說下去,這樣對誰也不好。

凌凱燁一凝眉,果真不明白晨澈話裡的意思,正當還想說幾句的時候,廚房裡傳來的聲響制止了他。

“雪塵,是誰來了?”

這時候,徐雪才徹底慌亂了,她以前不想媽媽接觸凌凱燁,現在更是不想。所以她趁着媽媽還沒走出廚房的時候,手忙腳亂地反手將凌凱燁推至門口,自己也隨便套上了一對高跟鞋,扭轉頭跟晨澈說,“你跟我媽說我有些事出去一下,很快回來。”

她沒看到晨澈的臉色冷冽了許多,忙推着直皺眉頭的凌凱燁出去,順手還砰地一聲甩上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