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了, 徐雪覺得自己應該去一趟公司。
臨上班的時候，徐雪在家門口站了一會，就皺着眉頭看了對面關得緊閉的大門好久。她似乎好久沒有見過晨澈這傢伙了, 自從凌凱燁來這裡的那一個晚上開始, 直到今天, 有四天了吧。
平時不見他過來串門, 就連媽媽過去他家似乎也不見他在家。
他是有事, 還是生她的氣？不過，即使是生氣，徐雪也不知道他生什麼氣。
唉。他怎樣關她什麼事了？她絕對不會承認, 幾天沒見他那張欠扁的嘴臉會有那麼一點點的不習慣。
徐雪搖了搖頭，決定將這莫名其妙的人拋之腦後。
來到公司, 一切都是如常運轉, 但是徐雪的心境卻不一樣了。
今天, 她過來其實是辭職的。
當初進來這裡，是她耍了心計, 也是她想接近資料文件的有效途徑。而現在，東西已經到手，跟凌凱燁也似乎講清楚了，因此她也沒必要再將時間浪費在這裡。
畢竟，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沒理會還是一樣八卦的眼神與議論, 徐雪直接乘電梯上去了辦公室所在樓層。
在辦公室外面沒看到小張, 應該是有事情暫時走開了, 徐雪沒停下腳步, 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按照昨天向白勤前輩的指示, 她一一整理好一些文件資料，將所有要交接的東西分門別類。最後, 她纔拿出小箱子，將自己帶過來的小飾品之類的物品一一裝好。
其實，也應該謝謝凌凱燁，讓她嘗試了一下這個當個平凡白領的夢。
儘管很短暫，儘管這本不是她人生的軌跡，但不可避免地讓她學會了很多東西。
徐雪收拾好之後，就坐在辦公椅上，她環視周圍一圈。
她想起了她當初是怎樣在忙碌的生活裡擠海綿似的將時間擠出來，自學這方面的知識，還暗中根據方勇給她的資料學習着籟氏以及淩氏之間的公司內部運作。
從當初的咬緊牙關地將所有知識塞進自己的腦海，到後來的面試，到如何極力避免與籟霜在籟氏的碰撞，到一步一步接近淩氏，最終被白勤賞識而脫穎而出，成功來到凌凱燁的身邊。
這一個過程雖然經歷的時間很長很長，也很艱難，但是如今看來，也頗爲值得回想。
“雪姐？”小張突然出現在了辦公室的門口，“什麼時候回來的？咦？怎麼都收拾得這麼幹淨？”
“嗯，剛過來，回來交辭職信的。”
徐雪斂下了所有因爲回想起過往而流露的情緒，笑了笑，她喜歡跟這個大男孩說話。
“什麼？我勸你還是不要在這時候交。”小張似乎有什麼大秘密，朝背後瞄了幾眼，看見沒什麼人他才走進來，順手關上門，“雪姐，你這幾天不在，所以你不知道，凌總這段時間整天處於低氣壓的狀態之中，非常十分的恐怖。”
“哦？怎麼恐怖法？”
“雪姐，拜託不要這麼淡定。依據我這麼多年呆在凌總身邊工作的臨牀經驗，我感覺得出，凌總一定是不開心，而且是很不開心。我很是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情可以讓千年冰山似的凌總會有這麼情緒化的時候。這幾天，我就看到不少垂頭喪氣的主管經理之類的高層被他批得體無完膚。”
小張一幅神秘兮兮，外加偵探似的嘴臉，語氣時重時輕，將他這幾天來的見聞描繪得有聲有色。
然而徐雪還是微笑着，讓小張很是挫敗，“難道雪姐你就一點都不好奇？”
“我爲什麼要好奇？”
“莫非你比我還知道內情？”小張這時候纔想起徐雪像是凌凱燁身邊的情人，懊惱自己的慢半拍啊。
“呵呵，小張，沒什麼大不了的，每個人總會有一些低潮期的時候。你，就將就忍受一些時日吧，自求多福。我呢，現在就去遞交這個，有時間再聊。”徐雪笑着不迴應他剛纔的問題，反而揚了揚手中新鮮出爐的辭職信，走了出去。
聽到小張還在身後小聲嘀咕着什麼，徐雪沒刻意去聽，微笑的弧度依舊保持在那一個好看的位置上。
凌凱燁他怎樣，雖然自己是始作俑者，但是她沒有愧疚。
他的難受，既是她故意給他的，更是他自找的。
徐雪踩着尖細的高跟鞋，來到了人事部，將辭職信瀟灑一遞，旋身便走。
但是，在她回到辦公室想捧自己的東西離開的時候，卻被小張告知，凌總要見她。
徐雪斂眉沉吟了一會，放下手頭上的小箱子，走了進總裁室。
進來這麼多次，徐雪還是甚少看到凌凱燁不是坐在辦公椅上埋頭辦公，而是背向着她站在了落地窗前。
“凌總，讓我進來有什麼事情？”
徐雪讓自己低下頭，因爲他的背影那股蕭條孤寂的味道太扎眼了。
凌凱燁轉過身，看着她低垂着臉，無聲抿了抿薄脣，走回了辦公桌邊坐下。
不過，他沒有看文件，而是雙手擱在桌邊，漆黑的眼眸只看着她，“爲什麼要辭職？”
徐雪挪動了幾步，身子朝向他，臉龐也微微擡起，看着他說，“凌總，我想我在辭職信上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沒必要在這裡再重複一次。”
“好，好，好。”凌凱燁一連說了三個好字，臉上也不見小張所說的那種駭人的怒火，只是這般沉靜的他也是她所不適應的，就像是剛見到他那會的那樣，冷漠。
倏地站起來，繞過辦公桌，凌凱燁徑自來到徐雪的跟前。
“你說要分開一段時間，我答應你；你現在要辭職，我也準你。”
徐雪在他走過來的時候以爲他會生氣，會吼她，但是她絕對沒有想到他會這樣的，低聲纏綿，壓得她的心情很沉重，“凌總難道不清楚，我說的暫時分開，其實就是分手的意思？”
“我不清楚！”
徐雪被他冷而決絕的一句話給震懾住，不由望着他，看到了他眼裡一直壓抑着的怒火與隱忍，還有那麼一絲輕微的害怕。
他在害怕？害怕什麼？
但是，徐雪卻被將心底的疑問拋出，而是繼續殘忍，“凌總，你清楚的。你完全可以像以往對待你其他女人那樣，好聚好散。如果可以，你也可以給我一筆分手費，如果這樣你會安心一點的話。”
凌凱燁聽後，猛地擒住她的雙肩，“你！”
看着她，他的眉宇間褶皺了好多次，最終還是放開了她，背過她，“我以爲，你不喜歡籟霜，所以我盡我所能解除了婚約。但原來，你想要的竟然不是這個。”
徐雪咬着嘴脣，低下頭，不忍繼續看着他的背影，最令她難過的就是看着他的背影。
這樣，她會想起曾經的自己曾無數次追逐着他的背影，曾無數次被他的背影無聲地傷害過。沒錯，她不喜歡籟霜，也曾經很希望他跟她可以分手。但是，這一切都不應該發生在現在，發生在這樣一個事過境遷，物是人非的時刻。
“是的，我只是貪玩纔跟你在一起。現在，不好玩了，也想你放了我。這樣，對你對我對誰都好。”
如果，言語是一把利劍，徐雪知道，她已經傷了他吧。
在這個遊戲裡，他終究還是付出了真情，這是她料想到但是沒料想到會有何種深度。
“你覺得你這個理由可以打發了我？就連一個正式的理由你也不找給我，你就是這樣看待我們之間的這一段情？”感覺他的背影顫抖了兩下，輕微得幾乎讓人察覺不出，徐雪也微微紅了眼。
最後，徐雪也不知道她是怎樣走出這間豪華的辦公室的，只記得當她走出來的時候，聽到了背後的他將桌面上所有文件電腦全部掃下了地的轟隆聲響。
沒理會小張瞠目結舌的詢問表情，徐雪走進了電梯，走出了這家公司。
剛走出公司，徐雪便看到一輛熟悉的車子停在了路邊。
她吸了吸稍感酸意的鼻頭，捧着小箱子就走了過去，打開車門，連看也沒看一眼車內的人就直接坐了上去。
“開車。”
方勇瞥了一眼徐雪的小箱，轉頭吩咐司機開車。
“拿到資料了？”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徐雪懶懶地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比計劃中的時間短了不少，你幹得不錯。”方勇扯動了粗厚的面部肌肉，笑了笑。
徐雪不可置否，也沒睜開眼，“不用捧得我這麼高，我怕摔着。”
“呵呵，你怎麼這麼謙虛啊？是就得承認！怎麼樣？需要一起去吃個飯去慶祝一下？”
“有什麼好慶祝的？”徐雪掀開眼眸，好笑地看了一眼這個今天難得好說話，難得心情好到沒被她刺激到的男人。
“慶祝我們可以開展下一步行動啊，還可以慶祝你不用再出賣……”方勇猛地剎住了口，自己也感覺用詞不妥而將兩道粗眉聚攏得幾乎沒有絲毫的間隙。
徐雪又懶懶地瞟了他一眼，知道他想說什麼，但也沒不高興，他說的也是事實。
出賣色相？出賣身體？
當初不就是利用這一點可以近距離靠近凌凱燁麼？有什麼好忌諱的？她都不介意了，他一個大男人就這麼的雞婆？
“你也說得沒錯，可以進行下一個工作環節了。至於吃飯，還是不要了，沒什麼心情，送我回家吧。”
說完，徐雪又再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