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雖然救出來了,可是他現在基本上就是不能動的,而且說話的聲音也很小,顯然是有些虛弱的。
穆流年給他調養了兩日身體之後,他雖然還不能站起來,但是至少,他的眼神和表情都有了力量。
祁陽縣雖然未破,可是皇甫定濤在縣城內,心情已是糟糕到了極點。
他沒有想到自己千方百計地算計了這一切,可是到頭來,人就這樣被他們給救走了。
手中沒有了四皇子,那麼明面兒上的理由自然也就不再成立了。
他知道,穆流年費盡心思地將四皇子救出,可不是看在了他是紫夜皇室的身分。
他是要故意給蒼溟難堪,讓天下人都知道,蒼溟做上了背信棄義之事!
當初四大國可是議有盟約的,這纔過去幾十年?
蒼溟故意插手紫夜內政,這還算是好聽的。
萬一他直接讓四皇子站出來指證他們蒼溟皇室是別有居心,軟禁並且是傷害了他,那麼,事情可就大條了。
皇甫定濤開始想着各種各樣的計策,就算是退兵,也不能讓對方看了蒼溟的笑話!
再說,這一仗,蒼溟的皇上,可是對自己一直寄予厚望,不過目前來看,怕是不可能再有什麼好的消息了。
“穆流年,算你狠。我倒是要看看,我皇甫定濤就算是不退兵,你又能奈我何?大不了,大家撕破臉,誰也別要那個盟約了。”
一位謀士站出,“世子,只怕如此不妥。至少,我們的皇上也不會同意的。如今四國間的關係,至少在明面兒上,還是很好的。就算是我們的關係弄僵,也不能將責任推到我們蒼溟的身上。”
“對,世子,先生言之有理。若是我們承擔了這個責任,只怕?還請世子三思。”
皇甫定濤緊緊地瞪了他們兩眼,他們的話,他又何嘗不知?
身爲皇族,萬一這樣的大事壞在了自己手裡,回去後,就算是不至於被削爵砍頭,可是爲了教訓自己,給天下一個交代,至少也會將自己手中的權利全都收回!
如此一來,自己這個親王世子,可就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親王世子了。
“那你說,現在怎麼辦?”
“啓稟將軍,剛剛收到消息,紫夜的四皇子出現在了對方的營帳之中,已經當着全體將士的面,說是將軍抓了他,還給他餵了毒,以此爲藉口,進攻紫夜。”
“什麼?”
皇甫定濤沒有想到對方的動作竟然這樣快。
四皇子身中劇毒,渾身上下都是不能動的。
他也曾想到過,就算是穆流年將這樣的四皇子救回去了,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急着讓他站出來說什麼。
畢竟,那樣的一個四皇子,到底是被誰給迫害成了那樣的,豈是一兩句話就能說的清的?
“哼!雕蟲小計,以爲如此,本世子就要認輸了?馬上集結全軍,着人在城牆上喊話,就說四皇子從這裡被人劫走的時候還是好好的,至於何故突然不能動了,那就得讓他們問一問穆流年了。”
“是,將軍。”
“穆流年,人質這種東西,不是你想怎麼利用,就能怎麼利用的。”
“將軍,此事只怕是不妥。畢竟對方是一國的,無論如何,也是我們被動。”
“是呀,將軍,既然四皇子都被對方給推出來了,我們現在,還是想辦法如何補救吧。比如說,可以找穆流年談判,協商如何退兵的具體事宜。”
“怎麼可能?”
皇甫定濤一下子就怒了!
退兵?
他好不容易尋了這樣的一個機會,怎麼可能說退兵就退兵?
他們蒼溟在紫夜的國土上,損失了這麼多的兵馬,若是此時與對方談判,而且還是主動要求的,那麼,就算是坐到了一起,他們蒼溟也已經是低了一頭!
不成,他們蒼溟,絕對不能做這種自損顏面之事。
“世子,眼下,您還有更好的辦法麼?”
皇甫定濤微微緊眉,仔細地再三斟酌,突然脣角一彎,令人取了紙筆過來,然後再着人即刻送了出去。
“放心,我們暫時不會有事。就算是穆流年怎麼鬧騰,我就不信,他還能大過天去?”
皇甫定濤想到了肖雲放身中劇毒之事,那是四皇子派人下的,可是毒藥,卻是從自己這裡拿去的,那麼,解藥,他自然也就會有了。
只要是肖雲放下令讓穆流年撤兵,那麼,他就保證讓人將解藥雙手奉上。
如果不答應,那麼,他敢保證,就算是有桑丘子睿幫他撐着,他最多也活不過兩個月了。
這就是人性的弱點!
皇甫定濤想到了那個蠢的可以的肖雲放,再怎麼樣,他也是紫夜的皇。只要是他一聲令下,穆流年就算是再厲害,也只能退兵。
當然,只要是穆流年先退兵,他皇甫定濤自然也會退兵。
不僅如此,他還要肖雲放詔告天下,聲明這一切都不過是個誤會。
所以,退兵之後,兩國的關係,仍然是一如既往。
這個時候,皇甫定濤突然就有些感謝四皇子了。
如果不是他對肖雲放母子恨之入骨,只怕,他也不會尋到這個的一個機會。
這算不算是鑽了空子?
借了四皇子的福氣?
皇甫定濤下令全軍好好休整,並且命火頭軍,大鍋燉肉,不管怎麼樣,先好好地犒勞一下跟隨他們出征的這些將士。
皇甫定濤這裡的種種表現,穆流年自然是看在了眼中。
這個時候,他還能如此淡定,並且十分鎮靜地吃喝睡覺,可見,他對於此事可能會引起的後果,並不在意。
難道說,他還有什麼後招,是他不知道的?
再三思索,唯一的變數,就是肖雲放那裡了。
穆流年一把揪住了四皇子的衣領,“我問你,是不是你讓人給肖雲放下的毒?”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四皇子自然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不錯,是我。我恨他,在我以爲皇甫定濤會殺了我的時候,我就先派出了人手,去暗殺他們母子。只是沒想到,還是棋差一招,沒能要了他們的命!”
穆流年猛地一鬆,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襲上了心頭,“那毒藥你是從何而來?”
四皇子怔了怔,“是林少鋒給的。”
“林少鋒?擺明了他是睿親王世子的人。”青龍接了一句。
穆流年一鎖眉,有些無奈地表情,讓衆人一時不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一次,就算我們將四皇子救了出來,只怕,皇甫定濤也不見得就會落個難堪的境地了。”
“將軍?”
何少白較爲年輕,性子也是偏急的,“可是指皇上會?”
穆流年一手撐在了下巴上,一邊在屋子裡來回地走着,難怪皇甫定濤會有恃無恐呢,原來還有這麼一齣兒在這兒等着他呢。
不成,自己好不容易纔將蒼溟大軍給逼退到了祁陽關,這個時候,自然是不能出任何的差錯的。
不是他不敬肖雲放,實在是比起國威來,肖雲放這樣的皇帝,實在是讓他敬重不起來。
“來人,迅速傳令下去,今晚亥時初全力攻城,不計一切後果猛攻祁陽。何少白,祁陽的西側守衛較爲薄弱,你率五萬兵馬,務必要在子時前,攻入祁陽城。”
“是,將軍。”
“玄武,你率先鋒營的五百人,跟在何少白的後面,一旦城破,緊跟入城後,直接就去祁陽關,先將那裡的主將拿下,記住,你們的目標,是主將。”
“是,公子。”
“穆恆,你率五萬人馬鎮守在此,今夜我親自攻城。”
“將軍?”
穆流年擡手製止了他們的所有提議。
“如果不想讓我紫夜顏面盡失,讓蒼溟白白地欺負了我們紫夜,就聽我的話,今天晚上,必須攻下祁陽。”
穆流年說着,脣角微微上揚了一下,“青龍,吩咐我們之前潛入了祁陽城的人,今晚亥時末,讓他們想辦法行動,趁着對方混亂,全力涌到西側,將西側的城門打開。”
“是,公子。”
衆人一愣,沒想到穆流年竟然早就派人潛入了祁陽縣,如此一來,今天晚上的行動,難度應該不會太大了。
“楚行,你親率三萬兵馬,一旦何少白的大軍入城,一刻鐘後,你再率人進去,記住一定要一刻鐘之後,你們的任務,是直接往東側攻打,爭取儘快地將正門打開。”
“是,將軍。”
楚行是個直腸子,嘴上答應了,心裡頭有些不明白,難免又開始問了,“將軍,爲何還要再等上一刻鐘?”
“簡單!你得讓何少白的人先進去開路,一刻鐘的功夫,雖然不足以將西側的敵軍全部殲滅,可是對於你們來說,再往東攻,可是容易的多了。再則,一刻鐘內再沒有兵馬入內,皇甫定濤是不會急着往西邊兒來加派人手的。畢竟,我與林將軍的攻勢,也不會太輕,總會讓他拿不定主意的。”
“是,將軍。”
皇甫定濤是真的沒想到,穆流年會選在了這個時候攻城。
本來他的計劃倒是很好,當天後晌的時候,他特意派了一名使者前來,只說是蒼溟有意與他們和談。
而穆流年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簡單地將使者打發了回去。
沒有殺了使者,對於皇甫定濤來說,這就表示了穆流年接受了他的建議。
如此,只要是再拖上兩日,那麼紫夜皇的旨意一下,穆流年不退兵也得退!
可是現在穆流年直接就打了過來,一下子,就將皇甫定濤給打了個措手不及。
因爲有着使者的回覆,所以,皇甫定濤理所當然地也就以爲穆流年也是想要休戰的。
可是他纔剛剛躺下,就傳來了震天的打殺聲,他若是再不明白自己被穆流年給算計了,也就太蠢了些。
穆流年其實原本是真沒打算強攻的,畢竟,這種強攻之事,他們做爲攻方,自然是會損失嚴重,可是從四皇子嘴裡聽到了那些消息之後,他就斷定,那毒定然是出自皇甫定濤之手。
而皇甫定濤是什麼人?
定然會在這個時候,來巧妙地利用這一點,利用肖雲放不想死的弱點,來拿捏他們一把。
到時候,只要是紫夜皇的旨意一下,他們大軍必然就只能休戰,甚至是退兵。
這對於他來說,原本也沒有什麼,不過就是有些憋屈罷了。
可是對於整個兒紫夜來說,那就等於是奇恥大辱!
被人家給如此算計了一次,侵略了一次,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讓人家走了?
這豈不是等於昭告天下,他們紫夜就是軟骨頭,誰沒事兒了,都可以過來打一打,罵一罵,反正也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穆流年最介意的,便是這個!
身爲軍人,在他的心目中,皇帝的旨意,皇帝的顏面,永遠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國家的得失,是國家的威嚴!
一個國家,若是連這點兒基本的尊嚴都沒有了,還談什麼強國大國?豈不是丟人現眼,讓人笑話?
所以,他纔會現在就急着強攻祁陽,比起將士們的傷亡,他更在意的,是一個國家的尊嚴和威嚴。
至少,他不能讓其它的各國小看了紫夜,不能讓外人以爲他們穆家軍也是軟骨頭了!
穆家軍,對於紫夜的臣民們來說,意味着什麼,不必他說,大家都知道。
穆家軍就是紫夜百姓們的主心骨,若是和平時期,自然還好一些,穆家軍不會被人們總是想起,可現在是戰事已起,穆家軍的威名,不能讓這些宵小之輩給算計了。
不能讓紫夜的百姓們看不起穆家軍,不能讓其它的各國力量,小瞧了紫夜的軍事!
穆流年沒有將這裡的事情寫信告訴桑丘子睿,他相信,就算他不說,桑丘子睿定然也有他自己的渠道來知道這些消息。
至少,四皇子得救的事情,他應該是知道了。
說起來,這個四皇子還是一個讓人頭疼的麻煩。
將他送回樑城?
只怕等着他的,只有死路一條,而且,只怕死的還會是相當的難看!
可若是不送回去,將四皇子一直留在這裡,又算是怎麼回事?
若是再有人多心了,還以爲是他穆流年要擁護四皇子爲帝了,那樣的話,事情可就鬧大了。
穆流年思慮再三,還是決定等四皇子的身體調養地差不多之後,直接將他送到遼城,交給桑丘子睿比較合適。
他當然知道,其實四皇子無論是落到了誰的手上,只怕日子都不會好過。
問題是,他若是留在了自己身邊,自己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要知道,自己可不僅僅只是一個人,除了自己的家人以後,還有這麼多跟着自己吃飯的兄弟呢。
不能因爲自己的一時大意,再害了大家。
穆流年站在了祁陽的城牆上,天色已是漸漸亮了。
看着東邊兒那火紅的天際,穆流年的心情,是格外地舒暢。
放眼向東望去,茫茫的天際瀰漫着一層輕飄飄的白霧。再眯了眼睛細看,天色有些陰沉,東邊的紅色,似乎是比先前更盛了些,可是卻始終未曾見到太陽的升起。
穆流年感覺到了一陣涼意,伸出手來,手心向上,很快就看到了幾片雪花落在了他的掌心之上,再慢慢地化掉,成了一片溼氣,浮在了他的掌心之上。
下雪了呢!
不知道這個時候,遼城是否也下雪了?
他有多久沒有見到自己的寶貝兒子了?
還有自己一直心心念唸的妻子?
等到此戰結束,他應該很快就可以看到他的淺淺了。
雪花飄落的速度似乎是比先前有些大了。
大片大片的雪花,掉落在了城池之上、屋頂上,以及底下混戰的將士們的身上。
當然,也有那個剛剛逃出去沒有很遠的皇甫定濤的身上。
他沒有忘記,先前與皇甫定濤交手時,他對自己咬牙切齒的模樣。
顯然也是在恨自己打破了他的所有計劃。
只怕此役之後,他將成爲了蒼溟上下的公敵,更成爲了皇甫定濤頭一個想要暗殺成功的人了。
“穆流年,你等着,我告訴你,我不可能會就此罷手。紫夜,我勢在必得!”
穆流年一劍將他的攻勢給擋了回去,笑得有幾分的譏誚,“哦?我當真是有幾分的好奇,沒有了四皇子這顆好用的棋子,你以爲,你還能再來我紫夜囂張?”
“不信?那我們就拭目以待。”
穆流年的劍再刺過去的時候,皇甫定濤身邊的暗衛上來直接將其護住,火速地往後退去。
穆流年也不急着追,反正,他現在的目的,只是想要將他們給逼出祁陽關。至於後面,他當然不可能會讓他們一路太順風了。
比如說,今天若是沒有找到了林少鋒和林少宏的屍體,他自然是不可能會就此罷手的!
叛國之賊,必將除之!
一夜的時間,祁陽縣城被破,祁陽關的所有將士死的死,降的降。
皇甫定濤的大軍,後退至祁陽關外二十里處,開始休整。
只有確定了身後沒有追兵,他纔敢如此,看着自己這些手下的狼狽模樣,皇甫定濤的心頭,再次升起了想要殺死穆流年的衝動。
林少鋒與林少宏二人都受了輕傷,還好,並無大礙。
一刻鐘之後,將士們纔剛剛歇下這麼一會兒,正是全身最爲疲憊之時,不遠處的山頭上,出現了大批的將士。
皇甫定濤一驚,定睛一看,對方打着穆字旗號,爲首者,正是陸將軍。
“怎麼?在攻城的時候,難道你們沒有注意到,少了本將一個?”
皇甫定濤大怒,“你的膽子倒是不小,你別忘了,這裡已經不是紫夜的國土了!”
“你說的不錯,不再是紫夜的國土了,可是,李世子,您也別忘了,這裡也不是你們蒼溟的國土。”
“哼!就憑你們這些人,你不會天真地以爲,就能阻攔了本世子的去路吧?”
“當然!你們雖然是號稱三十萬大軍,再加上了林少鋒的十萬兵馬,可是數次戰役之後,你們現在剩下的,只怕連之前的一半都不到。”
陸將軍說着,還一手捋着鬍子,煞有介事地看了看他們,“我瞧着,現在最多,也就是剩下了不到二十萬吧?嘖嘖,還真是可憐。不過,李定遠,我倒是很佩服你,竟然能想出這樣的法子來保全你們蒼溟的大軍,只是可憐了那兩個叛徒了,手頭上沒有了多少兵馬,你們到了蒼溟,算不算是兩顆廢棋?”
皇甫定濤冷哼一聲,“你以爲你在這裡挑撥離間,就管用了?全軍聽令,將這些紫夜的將士殺了,我們回到蒼溟,倒也可以給皇上一個交待了。”
“是,將軍。”
對方的氣勢雖然是大震,可是卻沒有讓陸將軍害怕,反倒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李定遠,你是不是也太蠢了些?你不會天真的以爲,就只有我帶了這麼多的兵馬來攔截你吧?你確定,你前面的路,會十分順暢?本將既然是早早地來此恭候了,不可能,會毫無準備吧?”
他這麼一說,皇甫定濤又猶豫了。
林少康上前道,“世子,只怕他們在此攔截,只是爲了拖住我們,穆流年的大軍,應該很快就到了。”
“陸將軍,我們既然已經撤出了紫夜,你們也沒有必要趕盡殺絕吧?你的兵力最多不過才五萬,就算是我們的將士疲累了,可是對付你們,也是不在話下的。陸將軍,早就聽聞你愛兵如子,相信你也不會願意看到他們無辜地死在這裡吧?”
“李世子的意思是?”
“只要你讓開,回頭,李某定然是會着人送上金銀財寶。”
皇甫定濤說着,大手一揮,便有幾名士兵將幾輛馬車趕了過來,在這種箱子裡裝着的,自然是一些金銀珠寶了。
“李世子是想着收買本將軍?”
“陸將軍,你辛辛苦苦地打仗冒險,圖的是什麼?不就是家人生活安逸,自己名利雙收?你就是不爲了你自己想想,是不是也得爲了你身後的這些士兵們想一想?”
陸將軍猶豫了一下。
皇甫定濤看在眼中,回頭再看了一眼,立馬又笑道,“本世子可是聽說,你們紫夜,有兩個月不曾給你們大軍發餉銀了吧?瞧瞧你的這些兵,還真是可憐呢。”
陸將軍的眼神一凜,“李定遠,你休要挑撥!”
“陸將軍,是不是挑撥,我以爲你心裡是很清楚的。這些珠寶,陸將軍不收,豈不是白不收?”
陸將軍遲疑了一下,“不是我不肯放你們走。只是,你要明白,本將是奉了穆將軍的命令在此攔截。軍令,不可違。”
皇甫定濤的眼睛眯了眯,隱隱聽到了後面,似有追兵到了。
“你的意思,是不肯放行了?”
“這個,其實,穆將軍要本將在此恭候,也只是爲了兩個人,李世子這樣聰明,想必也是知道的。”
皇甫定濤的眼珠子一轉,自然就明白了。
林少康連忙上前,“世子!”
皇甫定濤輕笑了一聲,“你說的,便是這兩個廢物?既然你想要,直說便是,本世子,自然是不可能爲了兩個紫夜的叛徒,而爲難我的部下。”
“世子?”林少康和林少宏兩兄弟,自然是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他們自然知道,事到如今,只有跟着世子,他們纔有一條活路,到了蒼溟,若是能再一展拳腳,說不定,將來還有再問鼎朝堂的機會。
可若是到了穆流年的手上,不用想,他們二人,也是死路一條。
只可惜了,他們從一開始投奔了蒙天的時候,就註定了他們的結局。
無論皇甫定濤是贏是輸,這兩個人,都不可能再有活路了。
穆流年是什麼性子,這些日子,通過與他的對戰,他們兄弟倆就已經知道,他定然不會放過他們了。
林少康眼看世子打定了主意,也知道他們二人定然是再無活路,與其如此,倒不如拼一拼。
“兄弟們,咱們若是回了紫夜,也是死路一條,不想死的,給老子衝!”
只可惜,林少康的話音未落,就覺得後頸一痛,直接倒地不起了。
陸將軍來此之前,就接到了穆流年的命令,對於這二人,直接斬首,不必客氣。
陸將軍也明白,只怕一旦將二人押了回去,林少康會多少有些餘心不忍。
至於後頭的追兵,自然不會是真的。不過就是之前陸將軍讓人故意做出來的障眼法罷了。
當然,如果皇甫定濤以爲後頭的路就一切順暢了,自然也就是太過天真了。
再往前走上十餘里,便要經過一片樹林。
那裡,可是昨天夜煞的人,精心爲他們佈置了大批的陷阱,也算是送他們離開紫夜的一個大禮吧。
卻說,祁陽縣城大捷,穆流年爲了防止肖雲放再有什麼小動作,直接就派人一路高喊祁陽大捷,驅逐蒼溟這樣的號號,狂奔回京了。
也不知道穆流年是不是故意的,竟然還接連派出了三撥人直奔樑城。
當然,他也沒忘了專門派人去遼城說一聲兒,他可不想讓淺夏再爲他擔心了。
收復了祁陽,穆流年也不等肖雲放的旨意,直接下令何少白鎮守祁陽關。
之所以留下他,也是因爲目前爲止,外人並沒有人知道何少白是他的人。
留下他,肖雲放多少也還能放心些。
大軍稍做休整,次日,直接開拔回遼城了。
何少白這裡原本就有十萬兵馬,可是穆流年不放心,又將陸將軍手下的三萬兵馬也給了他。
如此,十三萬大軍鎮守祁陽關,短期內,應該是不會再有強敵來犯了。
桑丘子睿聽到了祁陽大捷的消息後,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他就知道,只要是穆流年出手,那麼,平定祁陽,只是遲早的事。
不過,他倒是沒有想到,穆流年的心思竟然如此細膩,爲了一個四皇子,竟然是遲遲不肯強攻祁陽。
雖然他知道,穆流年這麼做,只是爲了讓蒼溟難堪,讓天下人都知道,蒼溟的卑鄙無恥。
樑城,皇宮。
肖雲放經過了雲長安的診治,身體已然好了許多,雖然體內仍有殘毒,可是對於他的日常起居,已是再沒有了太大的影響。
當他收到了睿親王世子送來的密信後,瞳孔一下子就緊了起來。
他當然知道,自己體內的這種毒,到底是多麼的能折磨人。
如果他願意交出解藥,那麼,讓穆流年退兵,自然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畢竟,這位李世子的意思,也只是要求他們紫夜先退兵,然後他再交出解藥,隨後退兵,遷回蒼溟。
這對於他來說,就等於是一點兒影響也沒有的。
肖雲放就從來沒有想到過,身爲紫夜的皇,他應該維護的,不僅僅是自己的性命,還有紫夜的臉面,紫夜的尊嚴!
肖雲放提筆寫了回信,只是可惜了,這回信還沒有送出去,便接到了祁陽的八百里加急喜報,祁陽大捷!
肖雲放愣了半晌之後,整個人的臉色都綠了!
一怒之下,直接就將御案上的東西,全都揮落於地!
“放肆!放肆!這個穆流年,朕看他分明就是故意不想讓朕解了這毒!這個混帳,該死!”
大總管立馬過來,小心翼翼地將一些有可能會傷到了皇上的東西一一收起,再斟酌了一下用詞,“皇上別急。這是李世子着人呈上的密函,穆將軍,只怕是不知道的。若是穆將軍知道,必然不敢如此的。”
肖雲放經他這麼一提醒,倒是冷靜了下來。
的確,既然是李定遠給他的密函,那麼,穆流年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
事實上,他也知道,對方就是爲了防止穆流年會採取什麼過分的行動,所以纔會如此隱秘地給他送了信。想不到,如今也因爲這個消息的太隱秘,反倒是使一切,都付諸東流了。
冷靜下來的肖雲放,仔細地想了想,“朕聽說,他將四皇子給劫了?”
大總管的眉心微蹙了一下,剛剛的軍報,他也瞄了一眼,明明就是寫的成功將四皇子救出,怎麼就成了穆流年劫了四皇子了?
“回皇上,聽說四皇子也是身中劇毒,已是沒有了自由行動的能力。”
“哼!那是他活該。傳旨,讓穆流年將四皇子押解回京。”
“回皇上,怕是不成了。”
“怎麼?難道他還想着擁立四皇子爲帝?他想要謀反?”
大總管撲通一下子就跪下了,皇上近半年來,可以說是喜怒無常,性情大變,雖說在朝堂上的手腕更凌厲了些,可是伺候這樣的主子,必然是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
“回皇上,奏報上有寫,四皇子,已經被穆將軍帶往遼城,說是要交給桑丘公子處置。”
“你說什麼?”
肖雲放剛剛只是一眼看到了祁陽大捷四個字,根本就沒有仔細地看那奏報,聽他這麼一說,這才慌忙抓起了奏報,仔細看着。
大總管也不敢再出聲兒,手一擺,進來了幾名宮人,動作輕手輕腳地將東西都簡單的歸置了一下之後,再迅速地退了出去。
“遼城離祁陽關並不遠,朕收到了奏報這會兒,估計穆流年也就快到遼城了。也罷,那就傳旨給桑丘子睿,讓他親自帶人,將這個叛賊,給朕押解回京。”
“是,皇上。”
事實上,穆流年早就先大軍一步,已經回到了遼城。
先是拜見了一下自己父王母妃之後,便直接進了自己的寢院,誰叫也不肯出來了。
穆流年的臉皮厚,可是淺夏哪裡受得住這個?可是奈何她說了幾次,穆流年也不聽,纏着她不肯讓她出門,這一關,就直接在寢室裡,被關了一天一夜。
如果不是因爲後來小云華自己趁人不注意跑了進來,拿着他的那把小木劍,不停地敲着門,只怕,穆流年還不肯讓淺夏出來呢。
雲若谷在不遠處搖搖頭,看着青姑姑將小云華抱了起來,屋門打開,穆流年倒是衣冠整齊地出現在了門口。
“胡鬧夠了?人都在書房等着你呢,桑丘子睿也來了。”
穆流年聞言挑眉,“他怎麼會來?等一下,他有沒有收到我給他的那份兒大禮?有沒有說打算如何處置四皇子?”
“沒說。不過,我看他自進府後,就一直黑着一張臉,顯然是惱了你。”
穆流年不僅沒有着急,反倒是有些得意地笑了笑,“他不是能掐會算嗎?怎麼沒算到我會將這個大麻煩丟給他?”
雲若谷白了他一眼,他就知道這個人不是什麼好人。也就是自己的妹妹,還總是將他視做了天底下唯一的好男人。
“他來的時候,手上可是拿着聖旨呢。這肖雲放的動作,倒是快。”
“能不快嗎?只怕他從心底裡頭是恨毒了四皇子,這是要桑丘子睿押解他進京?”
雲若谷有些佩服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因爲我知道你只是一個普通人,我還真以爲你纔是秘術師呢?怎麼事事都是料得如此準?”
“我是誰呀?算計人心這種事,向來就不是什麼難事!四皇子說起來,也是讓人又憐又恨!如果不是他的天真無知,也不會給紫夜帶來這樣大的禍事。可是話又說回來,如果當初肖雲放不做那些,也不至於將一個心思乾淨的少年,給逼到了那等境地。”
兩人邊走邊說,很快,就出了寢院。
書房裡,桑丘子睿果然是正黑着一張臉,立於窗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聽到了門響,回頭一看穆流年倒是神采飛揚地進來了,直接就將手中的聖旨,衝着他給砸了過去。
好在穆流年反應快,不然,還真就砸到他的臉上了。
“喂!你可是名動天下的桑丘公子,怎麼能這樣無禮?”
“哼!穆流年,你還真是會給我找麻煩。你若是有心放了他,直接放就是。哪怕是你一劍殺了他,我也不會說你半個字。你倒好,將他丟給了我,這算是怎麼回事?”
“我說,桑丘子睿,你先清醒一下,你要明白,我可是姓穆的。就算是我真的殺了他,你以爲你那位多疑的表弟會信?也就只有交到了你的手上,他才能真正的放心。”
“謬論!”
穆流年在書案後頭坐了,一隻腳直接就蹬在了椅子上,有些不羈道,“怎麼能是謬論?對了,四皇子身上的毒,解了個七七八八,不過,他這一身的功夫,算是廢了。再有,餘毒,只怕也會令其折壽,具體他是能活十年,還是再活五年的,我就不敢保證了。”
桑丘子睿的眼神一緊,“你跟我說這個作甚?”
“沒什麼,既然人送到你那裡了,自然是要請你對這人瞭解的多一些。不然,顯得我多沒誠意?”
該死的誠意!
桑丘子睿磨着牙,他當初怎麼會以爲這個穆流年是個君子?
這廝分明就是一個小人!
四皇子一旦回了樑城,下場定然是會十分悽慘。
他穆流年覺得四皇子罪不至此,所以下不去手,直接就將人丟到了他這裡。
這不是擺明了給他出難題嗎?
現在肖雲放的旨意也到了,若是自己不能奉旨辦事,肖雲放自然不會高興。可若是真的將人押解回京,只怕,肖雲放一怒之下,做出什麼決定,會直接有損其龍威了。
更重要的是,先帝所留下的子嗣不多,若是肖雲放真的對四皇子痛下殺手,只怕,朝中的一些老臣們,會極力阻止的。
當然,四皇子之前的種種言行,對肖雲放是十分不敬,死十次都不多。
可誰讓他們是親兄弟呢?
“穆流年,四皇子的毒是你解的?”
桑丘子睿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這個穆流年的身上,到底還藏了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