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着坐在地上優雅又不失霸氣的鳳棲，鳳子墨歪了歪頭，輕聲一笑。是啊，爲什麼會認爲，這個君臨天下的帝王不會問呢？
“吶，當年你就察覺到了啊，不是嗎？”鳳子墨也沒打算和他周旋，就這麼坦言道。
聞言，鳳棲的嘴角弧度更是擴大了幾分：“我想，如若你不想露出馬腳，以你的能力也不是什麼難題吧？”言下之意，兩人都清楚，那便是鳳子墨沒有再進行掩飾，鳳棲這纔會察覺到。
鳳子墨回想起三年前，那個時候的他沒有自保的能力，甚至連走路都成問題，同待宰的魚肉沒什麼區別。可就是鳳棲，這一個書寫了衆多傳奇的男子，除了在最開始的時候將他推到了風浪尖上，其他事情都是以他爲先。鳳子墨雖生性寡淡，卻也不是無情無義之人，鳳棲對他的好，他又豈能察覺不到？
心防就這麼一日一日地漸漸放了下來。
最終，鳳子墨還是進行了一場豪賭：賭這個男人不會讓自己失望，賭他在察覺到異樣的時候保持沉默，或者說是選擇信任。
事實證明，他並沒有賭錯不是嗎？鳳棲的確選擇了相信他呢。
“可是，我累了啊。更何況，我的選擇並沒有錯，不是嗎？”鳳子墨脣角的弧度繼續上揚，“說到底我還是要謝謝你吶，若不是你，我也不會享受到父親的關愛呀。”
鳳棲眼眸一黯。他是真的把這個靈魂當成自己的兒子來養育，此時看到鳳子墨瞳孔中一閃而逝的悲哀，他還是忍不住心疼。若他沒估計錯的話，這個靈魂的年齡也不大吧……
察覺到鳳棲的反應，鳳子墨笑得更開心了。好一會兒才轉過頭注視着鳳棲，神色無比嚴肅認真。
“我先將事情的來由說一遍吧，若是你有什麼問題，等會兒再問唄。”鳳子墨說道。
“秋家是進行了千百年歷史傳承的世家大族，我出生的時候，秋家的家主是我的爺爺，可是……嘛，就這樣，我來到了這個國家。”
聽着鳳子墨雲淡風輕的講述，看着這個人的臉上無意間流露出來的悲傷，鳳棲也替他覺得難受。他雖然不知道槍是什麼東西，卻也能夠猜到幾分，想來應是殺傷力很強大的武器吧？這個靈魂曾經經歷的，居然和他經歷的事情，相差不遠。
“那，你叫什麼名字？”鳳棲想了想，還是問了這個問題。總不能以“這個靈魂”稱呼他罷？
“秋一楊。”鳳子墨答道，似是想起了什麼，又笑了起來，臉上滿是戲謔之色“你像往常那般叫我也可以的，我不介意。”
鳳棲也沒理會他的調侃。在他看來，這個還未滿十八歲的少年真的很不簡單。他十八歲的時候可能和鳳子墨不相上下，但他的情況終究比鳳子墨要好上不少。這個少年，這一路，到底是如何走下來的呢……
“你披着我兒子的殼整整四年，難道還想賴賬麼？”鳳棲斜覷了他一眼，隨即問道。
鳳子墨愣了愣，然後哈哈大笑：“當然不會！”
笑罷，他站起來，起誓般的姿勢對鳳棲說：“自我卸下僞裝的那一日起，我就只是鳳子墨，只是鳳棲的兒子。前塵往事與如今的我何干！”
“好一句‘前塵往事與如今的我何干’！”鳳棲讚歎，“不管如何，你都是我鳳棲的兒子。我不知道你的過去，但是，未來我會一直庇護你，永不言悔。至於今日之語，待出了此處，便忘得一乾二淨罷！”
忘得一乾二淨嗎？鳳子墨但笑不語。其實，父皇你將我帶到此處來，只是想從我的口中知道真相，並不想一直被矇在鼓裡吧？你瞧，我賭贏了，你也沒輸。
忽然想起什麼，鳳子墨的臉色就古怪了起來：“其實，父皇你有過要將鳳朝託付給我的意願，對嗎？”
鳳棲神色坦然地點頭：“是。朕雖不喜被禁錮在皇位上，卻也容不得他人干涉皇朝霸業。可現今，那些外戚是越來越囂張了。如若朕的選擇出了一絲的差錯，鳳朝便會危矣。那會子，朕就在想，如若將皇位傳給你，你定不會辜負朕的期望。只是可惜了，聰慧如你又怎會不明白朕的所想？卻是裝傻給朕含糊了過去！”
“我又不是什麼全才，哪裡能夠擔得如此大任？”鳳子墨撇了撇嘴，“若父皇不想墨兒將鳳朝打理得烏煙瘴氣，還是歇了這個心思的好。前世處理的那些世族家業就已經夠煩的了，如今父皇還不肯放過我麼？況且，父皇如今才三十多歲，考慮那麼長遠做什麼！”
鳳棲沒好氣地輕刮他的鼻樑：“你呀！朕也知道你不想揹負這麼多，可朕除了你之外，是真的想不到其他人啦。小梧說要找到喜歡的人方纔成親，還不知道他到時候的妻子是男是女，這叫我如何能夠不憂心？”
鳳子墨不語，任鳳棲說下去。
“如今父皇也不企盼什麼，你來歷特殊，便幫父皇一個忙可好？”鳳棲見鳳子墨是真的鐵了心不想接手皇位，也心疼這個兒子，就做了妥協，嚥下快要說出的話語，如此問道。
到底鳳子墨對鳳棲也是心懷感激與孺慕，先別說鳳棲本就是一個極其強大的男人，就是他給予鳳子墨的關懷保護也足以讓這個青年感恩在心。
於是，鳳子墨微微頷首：“只要不過分，我就答應。”
即使是如此，得到鳳子墨的這一句話，鳳棲也放下了心。示意鳳子墨附耳過去，鳳棲說了幾句話。隨後，他也不管鳳子墨的臉色如何，又那個陣法的走勢詳細說了一遍，就將鳳子墨抱在懷中，運起內力縱身一躍，便往龍耀宮走去。
回到光華殿時，鳳棲腳步稍稍停頓了一會兒，還是轉過頭來，對鳳子墨笑了笑：“陣法的破解方法你已經知道了，從今往後去不去書院就隨你。有空也可以到那個地方去看看。當然，在你六歲之後，我會親自教導你武功。到時候，你就同清辰一塊兒練武罷！”
鳳子墨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可儘管如此，他還是決定要隔三差五陪着鳳清辰去書院聽講。至於其他時間，便去那處密地好生鍛鍊身體吧。如今的這個軀體，還是太弱了些啊！更何況，他還要完成鳳棲交代下來的那些任務。
而且，他也有了要守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