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夫人還待再說,左慧娘便已經接上了方纔的話,繼續道:“便是我約束了下人,不允他們提個一字半句的,但是外頭的人眼睛可不是瞎的,可是直直的看着的呢!只怕久了久了,再污穢的話都是能夠說得出來的!況且,咱們家裡纔出了楊姑娘這樣一回事,又哪裡能夠再出一次這樣的事情?世子也是這個意思,不願意讓人看了我趙國公府的笑話去。”
楊夫人聽到這裡,頓時覺得左慧娘字字句句都是藉着楊悅的事情在刺自己,登時不是滋味起來:“既然湛兒這麼決定了,你也沒有反對的意思,那就這樣子定了吧。只是滕妾不同於其他的妾,你可不能隨隨便便一頂青色小轎便將人接了進來。”
左慧娘臉上帶着笑容,道:“我省得的,我也是不願意讓自己的好妹子在婚事上受到什麼委屈的呢!”
或許,對於左息泱來說,感情已經不再是束縛她的東西了吧?
左慧娘回到趙國公府的時候,能夠聽到的消息,就是天禁軍最近在青州頻頻露面的事情,不由有些嘆息。
琴韻不瞭解左慧娘,只當是左慧娘回了一趟左府受了左息泱的氣,不由問道:“世子妃,您何必這麼在乎息泱姑娘呢?”
左慧娘看向琴韻,笑道:“在乎?我只是想要她過來幫我罷了,誰知道她居然就這樣子病了……對了,琴韻,現在世子在哪裡?”
琴韻聽到這裡,微微有些不滿,道:“世子?哼,還不是在桑墨那裡?世子妃,奴婢真的不明白,爲什麼你當時要告訴桑墨怎麼樣留住世子,便是爲了給她添堵,您也不該將自己也繞進去了啊!”
左慧娘看了琴韻一眼,並沒有對琴韻這些話作出回答:“琴韻,我們現在去涵舒院。我有些事情,想要同世子好好談談。”
琴韻微微皺起了眉頭,點了點頭,跟着左慧娘往涵舒院去了。
天色很好。
棋珠打開了窗子,笑着回過了頭,道:“姑娘,您看,外頭可真是晴朗呢!”
左息泱擡頭向窗外看去,卻見外頭確實是十分晴朗的,萬里無雲,目光所及,盡是一片湛藍色:“天色確實不錯,可惜我現在的身子,竟是不能夠出去走走的……”
棋珠聞言,不由笑道:“姑娘既然想要出去,那就好好養着啊!等到病好了,哪裡去不得?”
左息泱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不錯。可惜,不知道今天之後,還有沒有這麼好的天氣……”
“自然會有的。”棋珠笑道,“姑娘你是不知道,咱們青州一到夏天,便是晴天多,雨天少的。等到姑娘病好了,想來夏天還沒有過去,到時候姑娘便出去走走看看,奴婢陪着姑娘,領略一下這青州的風土人情,豈不是很好?”
左息泱微微失神,彷彿眼前已經看到了棋珠說的那些日子,目光微微悠遠,道:“若是當真能有這麼一天,若是真有這麼一天,自然,是好的。”
棋珠回頭,見左息泱臉上的神色似乎有些傷感,不由皺起了眉頭,問道:“姑娘,是奴婢方纔的話讓您不開心了嗎?”
左息泱回
過了神來,看向棋珠,道:“沒有,只是,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沒事。對了,棋珠,怎麼這麼久了,都不見秀語呢?她去哪裡了?”
棋珠微微皺了皺眉頭,彷彿也在疑惑似的:“秀語姐姐說自己要去買一些東西,已經出去一段時間了,奴婢還以爲姑娘您知道呢。不過想起來也對,要是姑娘知道,秀語姐姐也就不會讓奴婢和姑娘解釋一下了。”
左息泱垂眸,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卻不知道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裡,只能夠嘆道:“罷了,等她回來再說吧。棋珠,我渴了,你去幫我倒一杯水來吧。”
棋珠點了點頭,笑道:“奴婢知道了。”
左息泱微微嘆了一口氣,依在了牀上。窗子沒有關上,她可以看到外頭的天空,還是那樣湛藍,似乎並沒有預料到青州即將變換的風雲……
秀語出來,並不是爲了買東西,而是爲了見一個人。
“你讓我出來有什麼事情?”秀語咬脣問道。她不明白,爲什麼自己會乖乖過來,但是想必是眼前這個人對自己動了什麼手腳。
燈青行回頭看向她,臉上是不符合年紀的笑容:“秀語,我希望你去對息泱姑娘說一句話。”
秀語微微防備起來,不知道爲什麼,秀語這一次見到燈青行的時候,心裡已經沒有了往常的那種喜悅,而是一種深深的懼怕,似乎燈青行身上有什麼東西,是她所害怕的:“什麼話,你說,我聽着。”
燈青行似乎也已經注意到了秀語的反應,微微感興趣地挑了挑眉頭,笑道:“也沒有什麼事情,只不過想讓你同她說,天禁軍已經到了青州,讓她快一點兒想出法子罷了。”
秀語皺起了眉頭,忽然脫口而出道:“你會這麼好心!”她一說完,心裡也不由有些奇疑,自己爲什麼會這樣子說燈青行。
彷彿知道了原因,燈青行臉上的笑意微微收斂了一些,沉吟道:“看起來似乎不怎麼行呢,見到我潛意識裡就會憎惡嗎?真是……”
秀語只當是燈青行有些傷感,想要去安慰他,但是身體卻是和心裡的想法完全不同,往後退去。
燈青行也注意到了秀語的動作,微微皺起了眉頭,忽然道:“只要同她說就好,其他的事情,她自然會去做的。”
秀語猛地擡頭看向他,眼裡的景色卻是越拉越模糊,不一時便成了一片黑暗……
燈青行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眉頭再也沒有分開的趨勢:“真是麻煩……”
涵舒院裡頭,從來都是不設任何奢華的東西的。在這裡伺候的人,也只會說桑墨姨娘果然是一個丫鬟,上不得檯面。
但是桑墨聽到這些流言的時候,卻並沒有不開心。她知道自己能夠到達這一步,很大的程度上是依依着左慧孃的,所以即使被說成上不得檯面,她也不能夠直接挑釁左慧娘在趙湛後院裡的地位,她不是鄭氏那個沒有腦子的,以爲自己有了孩子就能夠和世子妃分庭抗禮了,且看最後是誰收拾了誰吧!
桑墨想到這裡,臉上的神色不由頗有些得意,但是轉神想到左慧娘之前的提議,卻
是不由沉下了臉。左息泱!
這個左息泱是左慧孃的堂妹,可以說左慧娘把左息泱引進來,完全是爲了姐妹齊心抓住世子的心;再者,左息泱進來之後必然是能夠佔着一個滕妾的名頭的,到時候即便是最後鄭氏把左慧娘給鬥了下去,坐上世子妃這個位子的,也只會是左息泱,仍舊是左家的人!
桑墨微微嘆了一口氣,看向鏡子裡頭的自己。
她雖是懷着孩子,但是容顏卻是並沒有如同旁人一般暗黃,很大程度上是依依着左慧娘讓人給她的方子,也不知道是什麼藥,她只覺得自己越吃便越是好看。只是奇怪爲什麼左慧娘自己不用這種藥,反而要將它給她……
“桑姨娘,世子妃方纔過去看世子了。”章福兒是桑墨成爲姨娘之後,自己提拔上來的一個丫頭,平素對桑墨很是聽話,“聽說是要和世子談談納娶滕妾的事情。”
桑墨微微一怔,不由道:“納娶?是了是了,滕妾雖然是妾,但是比起我們這些,卻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又是世子妃的堂妹,世子妃自然是要給她面子的……”
章福兒聽到這裡,卻是立時道:“若只是這些,奴婢也就不過來和夫人您說了!奴婢偶然聽說,世子妃要自己父親將那個堂妹收爲養女呢!”
桑墨不明白爲什麼章福兒會忽然提起這件事情,不由道:“這是世子妃孃家的事情,你提起來做什麼?”
章福兒見桑墨不甚明白,頓時跺了跺腳,道:“夫人,您不明白嗎?若是那個左息泱成了世子妃的親妹妹,這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了啊!那個時候,世子妃和左息泱的關係必然是更爲親近,自然就更沒有夫人您的地方了!”
桑墨聽到這裡,微微有些驚慌,但是想起左慧娘以前的話卻是鎮定了下來,不由道:“怕什麼?只要世子的心裡還有我,哪怕世子妃和那個左息泱聯合起來,也未必能夠讓世子厭煩了我。可若是世子心裡沒有我,便是沒有她們,也不會對我多好的……”
章福兒頓時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道:“夫人,您怎麼能夠這麼想呢?世子妃這樣子做,顯然是衝着您來的啊!要知道在您懷上孩子之後,世子已經不去寵幸她人了,便是世子妃後來又扶起來了一個叫做巧兒的姨娘,世子也沒有對她上過心。夫人,世子妃已經依不住了!”
桑墨微微有些震驚,不由撫上了自己的肚子,然後道:“你,你先出去,讓我想想……”
章福兒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是看到了桑墨有些蒼白的臉色,只能夠息了聲響,轉身離開。
桑墨坐了下來,看着鏡中的自己,不知道爲什麼開始有些害怕,拿出了自己藏得嚴嚴實實的藥物,嚥了一口口水,道:“世子妃,若是您沒有害我之心,那麼,我這樣自然也不會算是害你……”
卻說章福兒從涵舒院出來之後,便立即往鄭夫人那裡去了。
左慧娘和琴韻便從門口轉過了彎來,看着章福兒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走廊之中。
“世子妃……”琴韻剛想開口,卻被左慧娘攔住了:“回去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