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是不是早就和他私通了?”蔣王爺發瘋地掐住玉初容的脖子問道。
玉初容被掐得喘不過氣,始終沒有說一句話。
她的沉默使得蔣王爺更加憤怒了,他撕心裂肺地喊道:“爲什麼?這是爲什麼?你已經把心給了他,爲什麼就不能把身體留給我?”
他一擡手就打翻了桌上的琉璃燈,然後盛怒而去。
她一語不發地坐在牀上。
一夜間,王府上下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失寵了。不只是王妃,就連那些侍妾也開始在背後取笑她了。王府的下人們開始給她臉色看了。
這一切,只是因爲她失寵了。
“你答應過我會放了他的。”玉初容找到蔣王爺說。
蔣王爺冷冷道:“你沒有資格跟我討價還價!現在本王說了算,本王想怎樣就怎樣!”
這樣的話,玉初容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她早就預料到了。
人生有時候很無望。
皇上派人傳來口諭,說是請王爺和那位曾用皇上的冰魄救回性命的側王妃進宮。蔣王爺對此頗感驚訝,但是聖命不可違。他看了看玉初容,說道:“聽見沒有,皇上要見你!乖乖的回去給本王梳洗更衣,本王即刻帶你進宮。”
玉初容面無表情地往回走去。蔣王爺待她走遠,朝幾個家奴使了眼色,道:“給本王看緊點,別讓她耍花樣!”
家奴馬上跟在玉初容後面去了。
約摸一炷香的時間,蔣王爺便喚人將玉初容帶了出來,卻見她一襲白衣,不施粉黛,頭上也只是簡單的插着一個白玉簪子。
“你……你這是……”蔣王爺氣得說不出話來。過了好半天,他才喘氣道:“你平日在王府怎樣本王都由着你了,可今天要見的人是皇上,你居然這樣草率了事,就不怕皇上他龍顏大怒嗎?”
玉初容淡然道:“王爺要我滿頭珠翠來討皇上歡心嗎?”
“你放肆!”蔣王爺怒不可喝。
玉初容冷笑道:“若那狗皇帝真的生氣,我也無所謂!我不需要討任何人歡心!”
蔣王爺氣急敗壞地指着她,正想說話,可轉而一想,玉初容這樣我行我素的風格不正是當初吸引自己的地方嗎?
想到這裡,蔣王爺臉上又立刻恢復了平靜,他就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連身邊的家奴們都感到驚訝。
“既然準備好了,那就趕快上馬車吧!”蔣王爺指着門外的金色馬車說。
這是皇上御用的馬車,只有皇上最信任最重視的人才有資格享用。可見皇上對蔣王爺不是一般的厚愛。
蔣王爺和玉初容先後上了馬車,御用馬車比一般的馬車要寬敞許多。兩人坐在裡面中間還隔着一張桌子。蔣王爺對昨夜的事情已經心存芥蒂,他似乎不想看見玉初容。
玉初容靜靜的坐在那裡,一語不發。最終,蔣王爺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他想了想,問道:“你……和那個人,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玉初容緩緩道:“我也不知道,從我在山洞避雨見到他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們一定認識。”
蔣王爺問道:“你如何肯定你認識他?”
玉初容看了蔣王爺一眼,說道:“我曾經從山上滾落下去,然後被金池將軍和蘇綰綰救起。醒來之後,便不記得之前的事情了。”
“爲何將軍從未對本王說起此事?”蔣王爺道。
玉初容淡然道:“他們曾經帶着我去找了很多大夫,但最後還是沒有結果。也許將軍以爲,過去的事情最好還是忘記吧!他只是希望我可以好好生活。”
蔣王爺點點頭,嘆道:“金池將軍也是一片苦心啊!”
玉初容透過馬車的小窗口看了看外面,悠悠道:“一直以來,我總覺得自己心裡住着一個人,可又不知道是誰。直到有一天,我遇見了少卿,這時我才明白,原來他就是住在我心裡的那個人。”
蔣王爺聽聞此言,心裡十分不快。他說道:“這麼說,是本王拆散了你們了?”
玉初容沒有說話。
蔣王爺道:“就算是這樣,可是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是不會放你走的!”
玉初容冷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會放了我。即使你得到了我的身體,可是你仍然得不到我的心!永遠也得不到!”
蔣王爺恨恨道:“你怎麼能這樣殘忍的對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爲愛你呀!”
玉初容聞言,哈哈大笑道:“愛?你根本就不懂什麼是愛情!你也不配擁有愛情!”
蔣王爺憤怒至極,他揮手正要給玉初容一記重重的耳光,忽然馬車停了下來,門外有人說道:“啓稟王爺,已經到了。”
蔣王爺極不情願的收回了手,他狠狠地瞪着玉初容,道:“還不趕快下去!”
玉初容待蔣王爺走下車,她也在身後跟着下去了。馬車外後者一大幫太監,爲首的一個年長的太監彎腰道:“皇上已經在御花園擺好了酒宴,請王爺和側王妃一同前往。”
蔣王爺冷冷的抓住玉初容的手,在太監的帶領下到了御花園。
遠遠便可聽見,御花園內一片笙歌載舞。蔣王爺走到皇上前方行禮道:“微臣來遲,請皇上恕罪!”
皇上呵呵笑道:“皇叔不必多禮!稍後多喝幾杯酒,便當是賠罪了。”
他說完,目光一轉,在玉初容身上停留下來。
“這位就是皇叔拼死相救的那位側王妃麼?”皇上笑道。
蔣王爺拱手道:“讓皇上見笑了。”他見玉初容還愣在那裡,便催促道:“愣着幹什麼!還不趕快給皇上行禮!”
玉初容雙膝跪下,淡然道:“民女玉初容給陛下請安!”
皇上連忙伸手將她扶起,稱讚道:“玉初容,果然是好名字!不但名字取得好,簡直就是人如其名啊!難怪皇叔如此鍾情於你!”
面對皇上的讚賞,玉初容並沒有任何反應。她對救出徐少卿已經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了,現在只期望他好好活着。
“這是朕親自釀造的桂花酒,特地請皇叔和側王妃品嚐。”皇上熱情的吩咐宮人端來酒菜擺上。
他們依照宮裡的規矩散開而坐。酒過三巡,蔣王爺不勝酒力,已經醉了七八分。而不遠處的皇上卻正醉眼朦朧的看着雨初容。
他見玉初容不施粉黛,一身白衣勝雪,頭上也沒有珠光寶翠。她就那樣冷冷清清的孤傲的坐在那裡喝酒,似乎天地萬物已與她毫無瓜葛。
她素淨的臉上抑制不住酒後的紅暈,眼含秋水,雙脣嬌豔欲滴,一雙纖纖玉手悠然的舉着酒杯湊到嘴邊,看似細膩優雅的動作,卻又豪邁的一口喝乾了杯中的酒。
皇上見她舉止恬靜裡掩飾不住的朗爽之氣,她目光凜冽而又柔情似水,只怕這後宮裡已無人能將她比下去了。、
只是這樣看着,已然醉了。
突然,玉初容起身離去了。皇上心裡一陣失落,他連忙問身邊的太監:“她要去哪裡?”
太監回道:“回皇上,側王妃說她喝多了想去後園醒醒酒。”
皇上聽這話,看了看蔣王爺,只見蔣王爺已經醉得不省人事,被幾個太監擡下去休息了。他像是被勾了魂似的,悄然的跟在了玉初容後面。
玉初容醉眼朦朧的看着御花園裡的一切。時值秋末,荷塘裡的荷葉已經枯敗了,散落在水中。她沒有察覺身後的皇上,只是悶悶的往前走着,忽然,“哎呀”一聲,她的腳扭傷了。
皇上正在玉初容背後瞧得出神,哪裡想到她會扭傷腳,聽到她一聲叫喚,他的心都酥了。立刻衝到她面前,緊張道:“怎麼了?怎麼了?”
玉初容沒有想到皇上會突然出現,她一驚,臉紅道:“沒事的,只是有些扭傷。”
“快,到前面的亭子歇着,朕幫你看看。”皇上說着,順勢摟住了玉初容的小蠻腰。
玉初容心知不妥,但腿腳不便,也只好由着他了。皇上見玉初容沒有反抗,便大膽的在她的小腰上撫摸着,只那麼盈盈一握,玉初容嬌嗔道:“皇上請自重!”
皇上微微一笑,扶着她在亭子坐下。他將玉初容的三寸金蓮握在手中把玩着,玉初容臉一紅,欲將腳縮回去,皇上卻握得更緊了。
她只覺得身子一軟,周身發熱。
一定是酒力發作了。她想。
“讓朕看看你傷到哪裡了。”皇上柔聲道,他深情款款的注視着玉初容。
玉初容沒有反抗,似乎他的話有一種魔力,使得她不得不聽。
皇上溫柔的脫下她的繡花鞋,輕輕的撫摸着她柔嫩的小腳,只見腳裸上腫了一大塊,說道:“恐怕是舊傷未好。”
他輕輕地揉捏着浮腫的地方,突然低頭親吻着她的腳。
她驚訝的發出“啊”的一聲,便想要站起來,卻一不小心倒在了他的懷裡。
“你快放開我!”她兇巴巴的說。
皇上笑道:“這麼兇悍,你是母老虎嗎?”
玉初容怒道:“再不放開,休怪我不客氣!”
皇上見她如此氣憤,只得將她放下。玉初容忍住腳的疼痛,她一瘸一拐地走了。
“果真是剛烈的女子啊!可惜是皇叔的女人!”皇上看着玉初容離去的背影,搖頭惋惜道。
任憑他後宮佳麗三千,卻無一人能敵得過這般女子。從來都是別人對他低聲下氣,後宮的女人見了他,個個都是乖巧的綿羊,無不爭先恐後地邀寵。哪像玉初容這般,竟敢對着皇上生氣,而且還冷冰冰的。
“有意思!”皇上自言自語道。
一旁走過的宮女見皇上在說話,還以爲他有事,便走過去小聲道:“皇上有什麼吩咐嗎?”
皇上一驚,這才發覺自己失態。他問道:“皇叔醒來了嗎?”
宮女回答:“未曾醒來。”
皇上點點頭,毫無思緒地往前走着,卻忽然發現玉初容正在前方。她扶着欄杆站在那裡。
“朕還是傳太醫來給你看看吧!”皇上熱心道。
玉初容卻冷冰冰的回答:“不必了!”
她默然轉身離去。
皇上再次吃了個閉門羹。這皇叔的側妃果然和皇宮的不一樣啊!
“皇上,蔣王爺醒了,他正要見您呢!”一個老太監過來說。
皇上道:“讓他過來吧!”話剛說完,蔣王爺便出現在他面前。
蔣王爺道:“微臣該死,居然喝醉了,還貪睡了一下午。”
皇上哈哈大笑:“皇叔酒量原本就不好,貪睡也是正常的!”
蔣王爺道:“天色將晚,臣就先行離宮了。”
皇上皺着眉頭,道:“皇叔何必這樣急着走,乾脆留宿宮中好了。”
蔣王爺遲疑道:“這恐怕不妥吧?”
-皇上笑道:“你是朕的
皇叔,有何不妥?再說了,側王妃腳傷未好,怎能經得起舟車勞頓呢?”
蔣王爺一愣,心裡暗想:皇上怎會知曉這些呢?
皇上又說道:“不如你們在宮中多住些時日,朕讓太醫爲她醫治,相信會好的更快些!”
蔣王爺見皇上執意挽留,他也不好駁回皇上的面子,只得勉強答應了。
而皇上苦口婆心的勸說,見蔣王爺答應了,他高興得不得了,立刻又吩咐御膳房準備酒菜,只等着和蔣王爺暢飲一番。
蔣王爺不勝酒力,連連推辭,奈何皇上興致正好,他只得又接着喝下去。沒喝幾杯,便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來。
玉初容酒量向來很好,只是憂心徐少卿,心裡有憂愁的人,幾杯酒便是醉了。
她站起來走進偏殿,躺在一張貴妃榻上休息。不一會兒,便也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皇上已經喝了太多酒,可他的視線卻離不開玉初容。看着她進了偏殿,他忍不住也跟在後面進去了。
他氣喘吁吁地靠近熟睡的玉初容,見她睡着的媚態,他驚豔得幾乎停止了呼吸。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尋!”
皇上喃喃道。
他撩起玉初容如雲般想秀髮,輕輕的嗅着,好像聞到了花香,還有陽光的味道。
再也沒有一個女子能讓他這樣神往了!
他是千古一帝,可他甘願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她安靜的睡在榻上,朱脣緊閉。
她像一朵潔白的聖花,又像是嬌豔欲滴的虞美人。
他醉了。
我甘願捨棄這萬人敬仰的帝位,只想和你在一起,哪怕是有片刻的溫存。
他沉浸在幸福中。
突然,一個人咳嗽了一聲。皇上大驚,連忙回頭望去,卻見自己的貼身太監李公公站在身後。頓時,他鬆了口氣。
“皇上是否對側王妃動心了?”李公公問。
他自幼和皇上一起長大,皇上的心思他一眼看透。平日裡,他在皇上面前也是暢所欲言的,因爲給皇上出了不少好主意,深得皇上喜愛。
皇上思索了許久,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道:“是的,朕是喜歡她!可是……”
李公公笑道:“皇上,您別忘了,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底下所以的一切都是您的!”
皇上猶豫道:“可……可她是皇叔的女人!”
“那又如何?”李公公不屑道。
皇上跺着腳,說道:“唉!朕怎麼能這樣呢!”
李公公見皇上如此爲難,便湊上前去說道:“皇上不必擔心,奴才自有妙計!”
他在皇上耳邊如此這般的說了一番,皇上聽完,皺眉道:“這樣不太好吧?”
李公公說:“您就別再糾結了!等天一亮,王爺一走,這美人兒就是別人的了!”
皇上一聽,着急道:“那就趕緊去辦吧!”
李公公高興地領旨出去了。
他吩咐幾個小太監將醉成爛泥的蔣王爺擡到了一處別院,脫光了他的衣服將他放在了牀上,又擡進兩個用迷煙燻暈的光身女子塞進來被窩。
幹完這些事情後,他們一行人關好房門,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了。
皇上一夜未眠,他寸步不離地守護在玉初容榻前。懷裡抱着茶壺,傻傻的看着雨初容。
半夜時分,玉初容迷迷糊糊地說道:“水,我要喝水。”
他立刻從懷裡取出茶壺,給玉初容倒了一杯熱茶。
玉初容喝完了水,睜眼看見是皇上,她便問道:“皇上爲何在此?”
皇上傻乎乎的笑着說:“朕怕你口渴,所以守在這裡等你醒來喝水。”
玉初容一愣,尷尬道:“皇上是萬金之軀,則能爲了小女子這樣操勞,這些事情吩咐宮人去做好了。”
皇上道:“朕擔心他們對你照顧不周。你白天喝了那麼多酒,夜裡肯定難受,喝不得冷水。朕怕這茶水涼了,所以將茶壺放在懷裡暖着,這樣你醒來便可以喝到熱茶了。”
玉初容只覺得心裡暖暖的,但她馬上就將這種感覺壓制下去了。她冷冷道:“皇上請回吧,夜深多有不便。”
皇上見她如此冷漠,失落着離開了。
玉初容見皇上離去,她嘆了口氣,又疲憊的睡去了。
翌日。
天氣甚好。玉初容早早起來用膳,這時皇上也來了。皇上問道:“怎麼不見皇叔呢?”
玉初容淡然道:“不知王爺昨晚在何處安睡。”
皇上連忙問昨晚的管事太監,太監說王爺昨晚睡在凌煙閣。
“時候不早了,請皇叔來用早膳吧!”皇上吩咐道。
有人領命去請了。可是,不一會兒工夫,那人又慌慌張張地跑回來了。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王爺……王爺他……”
皇上大驚,趕緊問道:“皇叔他怎麼了?”
那人說:“小的不敢講!”
皇上看了玉初容一眼,見她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便問道:“快說,皇叔到底怎麼了?”
第五十六 滄海月明珠有淚
面對皇上的問話,去請蔣王爺的太監如何都不敢回答。皇上索性起身讓太監帶自己去看個究竟,玉初容也跟在了後面。
到了別院前,皇上停下來,驚奇道:“這不是劉昭容的住所嗎?皇叔該不會在裡面吧?”
李公公俯身道:“皇上沒有看錯,這確實是昭容娘娘的住所,王爺就在裡面。”
皇上龍顏大怒,喝道:“還不快將他們給朕抓起來!”
太監們領命,正欲上前,玉初容卻道:“且慢!事情都還沒有弄清楚,就這樣貿然進去不妥吧?萬一這裡面躺的不是王爺呢?”
皇上微微一笑,道:“那就更要進去了。不管他是何人,與朕的妃子私通就是死罪!”
李公公看了皇上一眼,見他沒有反對,立馬走到門前,一腳踢開了大門。
皇上率先走了進去,他命閒雜人等留守門外,自己則走到內房。李公公搶先走到榻前,見牀上的人仍在熟睡,似乎沒有被剛纔踢門的響聲驚醒。
李公公高聲道:“王爺,皇上有請了!”
蔣王爺睡意昏沉的應了一聲,他睜眼一看,只見皇上和玉初容均站在不遠處。
“臣該死,居然睡到現在!”蔣王爺說着,便趕緊穿衣服起來,卻忽然發覺被窩有兩個軟軟的肉蛋,他掀開被子一看,頓時大驚失色。
皇上心裡暗笑,臉上卻十分平靜。他笑道:“皇叔也真是的,把側王妃涼在一邊,自己卻跑來這裡睡大覺!”
蔣王爺強笑着,額頭上卻滲出了細細汗珠。
李公公趁機道:“這裡是劉昭容的住所,敢問王爺爲何歇息在此?”
蔣王爺聞言,猶如晴天霹靂。他驚愕的看着皇上,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時候,牀上的女人醒來了,看見蔣王爺,立刻發出一聲尖叫,結果又發覺衆人在場,不由得羞愧萬分。
“來人哪,劉昭容和蘇美人與皇叔私通,將她們押入死牢,即刻問斬!”皇上陰沉着臉說道。
立刻有人將衣衫不整的劉昭容和蘇美人拖了出去。
李公公問道:“皇上,那蔣王爺又該如何處置?”
皇上揮揮手,道:“你們都退下吧!”
衆人都出去了,房內只剩下皇上、玉初容和蔣王爺。
蔣王爺跪下道:“微臣昨晚確實喝多,醒來便在此處,微臣對皇上絕無逾越之心,請皇上明察!”
皇上鐵青着臉,道:“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你要還怎麼查?”
蔣王爺怒道:“欲加其罪,何患無辭!本王從來都是坦坦蕩蕩,任憑你怎麼冤枉,臣寧死不服!”
皇上看看玉初容,見她一臉平靜,便笑道:“皇叔說自己坦坦蕩蕩,那不妨請側王妃來評價一番如何?”
玉初容看着蔣王爺,又看看皇上,說道:“我相信王爺是無辜的。”
皇上和蔣王爺聽聞,無不驚訝。可是隻有玉初容心裡清楚,徐少卿還在蔣王爺手裡,她要保住徐少卿的性命。
皇上臉色一沉,厲聲道:“就算側王妃相信你,可是皇叔與后妃私通已經是事實。朕不會這麼輕易饒了你!”
蔣王爺冷冷道:“皇上要如何才能放了微臣?”
皇上道:“留下玉初容,皇叔便可以走了。”
玉初容和蔣王爺聽聞此言,不由得大吃一驚。蔣王爺看看皇上,又看看玉初容,心裡便明白了幾分。
“此事應該尋求側王妃的意見。”蔣王爺笑道,他轉而問玉初容:“你願意留在宮中陪伴皇上嗎?”
玉初容平靜道:“妾身只想一心侍奉王爺。”
蔣王爺大笑道:“皇上,您看,強扭的瓜不甜啊!”說完,他哈哈大笑。
皇上臉色鐵青,他強忍着沒有說話。
蔣王爺摟着玉初容,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誰料,他一出門便被宮中守衛團團圍住。
皇上冷笑道:“皇叔只有將她留下,朕便放你一條生路!”
蔣王爺怒道:“本王今天一定要帶她走!”
“既然這樣,休怪朕不客氣了!”皇上一聲令下,守衛們便涌上來了。
玉初容高聲道:“妾身願意留下,請皇上開恩!”
皇上大喜,立刻吩咐衆人退下。
蔣王爺憤憤道:“你這是在侮辱我!”
玉初容沒有理他,蔣王爺又道:“我知道,你這樣做不是爲了本王。”
“你說的對!”玉初容道:“你只有讓他好好活着,我才能讓你活着。”
蔣王爺冷笑道:“你不過是從一個火坑跳入了另一個火坑。”
玉初容漠然轉身走到皇上面前,皇上便激動的握住她的手。
“來人,送皇叔回府。”皇上吩咐道。
蔣王爺看了玉初容一眼,便憤憤離去。
皇上則滿心歡喜的摟着玉初容回去了。
“這是凌煙閣,以後你就住在這裡吧,朕會常來。”皇上道。
玉初容冷冰冰的坐在那裡,似乎沒有聽見皇上的話。
皇上依舊歡喜道:“朕怕你不習慣,不過很快就好了,你想要什麼就跟朕說。”
“爲了得到,所以不擇手段嗎?”玉初容冷冷道。
皇上一愣,繼而冰冷的說:“沒錯,朕想要的,一定會得到!用什麼手段並不重要,只要得到便好。”
玉初容驚愕的看着他,心裡才明白人性有多麼自私。
皇上握住玉初容的手,道:“你就安心做朕的女人吧,朕會給你名分。”
玉初容問道:“皇上會給我什麼
樣的名分?”
皇上道:“封你做貴妃可好?”
玉初容冷笑道:“我要做皇后。”
“皇后?”皇上驚道:“皇后乃是國母,非一般人能做。”
玉初容道:“難道皇上認爲,我不能母儀天下嗎?”
皇上遲疑道:“論品德資質自然是沒有問題,但是你曾是皇叔的女人,這……”
玉初容冷笑一聲,說道:“原來皇上也知道自己做了齷齪的事情!”
皇上臉色顯出尷尬之色,繼而怒道:“放肆,簡直就是豈有此理!”
“皇上若是害怕萬人恥笑,便放了我,也成就你的一世英名。”玉初容道。
“可是……可是朕喜歡你呀!”皇上難過道。
“皇上後宮佳麗三千,不必在我身上費工夫,小女子早就心有所屬,此生不會再愛上任何一個人。”玉初容道:“皇上不會愛一個心裡根本沒有你的女人吧?”
皇上看着玉初容,說道:“朕若封你做皇后,你便能愛上朕了嗎?”
玉初容卻搖搖頭。
“看來,一切都是朕自作多情了!”皇上無不傷感的說。
玉初容笑道:“皇上身邊不缺乏傾城傾國的女子。”
皇上痛苦道:“可朕要的是一份真摯的感情,她們只是當朕是皇上而已!你看朕龍袍加身,佳麗如雲,可誰又瞭解朕這深宮寂寞?”
“皇上一定會遇到你的解語花。”玉初容安慰着,她翩然而去。
李公公慌忙從門外進來道:“皇上,側王妃她……”
“讓她走吧!”皇上說。
李公公見皇上這到嘴的肉居然不要了,他生平第一次發覺自己不瞭解皇上的心思了。
玉初容策馬回到王府,天色尚早。王府的人並不知道宮中所發生的一切,只是見蔣王爺和玉初容一同進宮,卻先後回府,自是不明所以然。
家奴見玉初容回來,連忙去書房向蔣王爺稟告。蔣王爺說:“請側王妃到書房來。”
玉初容跟在家奴身後,她心裡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蔣王爺到底要幹什麼。到了書房門前,家奴在外守候着,她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鼓起勇氣走了進去。
書房內香菸嫋嫋,不見蔣王爺,卻見一名女子背對玉初容而立。聽到腳步聲,她轉身過來。玉初容眼前一亮,驚喜道:“綰綰,真的是你?”
那女子正是蘇綰綰,她嫣然一笑,道:“王爺說要給你驚喜,所以讓我在這裡。”
玉初容自是喜不勝收,她抱着蘇綰綰,兩人都沉浸在相逢的喜悅中。
許久,玉初容問道:“將軍呢?”
聽聞此言,蘇綰綰神色黯淡道:“將軍身受重傷,又被人追殺,他現在在一個安全的地方養傷。初容姐姐,你千萬別告訴王爺。”
玉初容點點頭,繼而問道:“這是爲何?”
蘇綰綰道:“追殺將軍的人是皇上派去的。就連鈴兒,也可能是皇上派人奪走的。”
玉初容若有所思道:“莫非此事,王爺早已知曉?”
蘇綰綰噓聲道:“那是當然。”
一聽此話,玉初容氣得不得了,正欲去找蔣王爺問個究竟,蘇綰綰卻拉住她說:“就算王爺承認又如何?皇上本來疑心重,若是王爺再透露出什麼就不好了。”
玉初容氣道:“難道就這樣了嗎?”
“先忍忍吧!”蘇綰綰也無奈道。
這時候,蔣王爺進來了。他笑道:“你們姐妹多時不曾相見,今日終於可以一聚了。”
蘇綰綰欠身道:“將軍至今下落不明,還請王爺多幫忙派人尋找。”
蔣王爺道:“這個自然沒有問題!”
玉初容道:“將軍下落不明,綰綰孤身一人實在是悽苦,王爺何不去求皇上放了她與將軍的孩子,也好讓他們母子團圓?”
蔣王爺冷笑道:“恐怕本王的面子已經沒有你的大了。”
玉初容聽出話裡的諷刺,但她也覺得蔣王爺說的有些道理,說不定皇上真的會給他幾分面子。
“既是這樣,那我和綰綰明日一同進宮去求皇上吧!”玉初容說完,便帶着蘇綰綰去休息。
蔣王爺再次見到玉初容,心裡五味陳雜。他沒有想到自己青睞的女子,竟然連皇上也垂涎,而且還有個根深在玉初容心裡的徐少卿。
想到這裡,蔣王爺不由得深深嘆了口氣。他只是不明白,這世間,但凡是美好的人物,都會受到許多的追捧和喜愛。
或許他明白,只是想不開而已。
再見玉初容,他也只是遠遠看着。
第二日,玉初容去找蘇綰綰,卻發現她已經不辭而別了。玉初容百思不得其解,但三日後,外面傳出金池將軍領兵造反的事情。
王府上下人心惶惶,王妃對蔣王爺說:“金池將軍造反,她又是金池的人,恐怕皇上會降罪於王府啊!王爺不如將她綁了去獻給皇上。”
蔣王爺看了玉初容一眼,沒有說話。
玉初容心裡也是七上八下,事情來得太突然,根本就沒有意料到。
金池將軍手握兵權,不出幾日,百萬雄獅便殺到京城外了。這時候,又傳來皇上病重的消息。
皇上差人來王府,說是要見玉初容一面。玉初容想起金池將軍夫婦的孩子,便跟着宣旨太監一同入宮了。
幾日不見,皇上果然消瘦許多。他虛弱的躺在病榻上,面色如紙。見到玉初容,皇上艱難的笑道:“你終於肯來見朕了。”
玉初容不知如何是好,便說道:“皇上好好養着身子。”
皇上卻欣慰道:“你這是在關心朕嗎?”
玉初容低頭不語。良久,她問道:“金池將軍的孩子在哪裡?”
皇上微微一笑,目光渙散的說:“朕病了,人人都以爲朕的病是因爲金池造反而得。其實朕是因爲太想你了,所以夜不成寐,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
玉初容着急道:“你快告訴我,將軍的孩子在哪裡?”
皇上低低道:“金池手握兵權,朕日日惶恐他有朝一日會造反。如今他真的造反了,朕反而不再擔心了。”
玉初容見皇上不回答自己的問題,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出一日,金池將軍的人馬便打入了皇宮。皇上已經奄奄一息,可他誓死不肯說出孩子的下落,金池將軍盛怒之下將他刺死。
皇宮被金池將軍的人翻了個底朝天,可金池將軍的孩子仍然沒有找到。金池將軍氣血攻心,加上舊傷未好,不出幾日,他便已有油盡燈枯之象了。、
“若是他日,你有緣遇見 我的幾個孩子,還請你念在我與你姐姐的情分上,好好照顧他們。”
金池將軍對玉初容說完這句話,便撒手人寰。
玉初容百思不得其解,蘇綰綰傷心之餘,便告訴了玉初容過往的身世。
玉初容心裡百感交集,她暗歎自己的命運多變。
蘇綰綰見金池將軍已死,她服毒自盡,誓死追隨金池將軍去了。
玉初容頃刻間失去了僅存的兩個親人,她痛不欲生。
戰亂後的皇宮在宮人們的收拾下,很快煥然一新。人們似乎忘記了戰爭帶來的痛苦,他們簇擁着自己的新皇走向最高的寶座。
玉初容遠遠的看着,龍輦上身穿黃袍的不過是個四五歲的孩子。她問隨行的宮人:“皇上不是沒有子嗣嗎?”
“回側王妃,這是先皇與一名宮女所生的孩子,一直寄養在別處。先皇駕崩後,因爲沒有其他的子嗣,所以將他接回來的。”
玉初容遠遠看着,見那小皇帝的臉上粉撲撲的,竟是如此熟悉。
“你是誰?爲什麼站在這裡?”小皇帝坐在步輦上問發呆的玉初容。
玉初容還來不及回答,身後響起一個稚嫩的聲音:“哥哥等等我,我也要坐步輦!”
她回頭一看,見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穿戴着繁瑣的宮飾跑來。她的模樣竟然和那小皇帝一模一樣,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出來的。
“你爲什麼在哭啊?”小女孩仰起臉來問玉初容。
不知何時起,她已經淚流滿面。
“好了,你不要哭了,朕留你在宮中,以後你就陪我們玩兒吧!”小皇帝說。
玉 初容還想哭,但她卻笑了,這或許就是緣分吧。只可惜,蘇綰綰見不到了。
金池將軍也見不到了。
“新皇登基冊封大典正式開始!”
隨着領事太監一聲令下,羣臣拜倒。這天下,又換了新主了。
玉初容擡頭看看天空,天依舊是那麼藍,雲依舊是那麼瀟灑。
蔣王爺把一個整理好的包袱遞給了玉初容,說道:“徐少卿在城西三十里外的晚楓亭等你。”
玉初容不解地看着蔣王爺,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蔣王爺強笑道:“世間萬物皆有一切根源,我累了,不想再努力讓你愛上我了。”
玉初容突然覺得鼻子一酸,哽咽道:“王爺……”
蔣王爺別過身去,說道:“你走吧,趁我還沒有後悔!”
玉初容不知道說什麼好,她沉重的接過包袱。那裡面是幾件換洗的衣物和銀票,這銀票足夠她和徐少卿過完後半輩子了。
玉初容鎮重其事的跪下,她給蔣王爺磕頭,道:“王爺珍重!”
蔣王爺沒有說話,只是深深的嘆息着。
玉初容起來飛身上馬,馬兒立刻馱着她往城西去了。、
夕陽西下。漫天雲彩,被夕陽照得紅彤彤的,連玉初容的臉上也是紅色。大地被這些紅雲渲染成了另一種景色。
馬兒歡快的奔騰着,玉初容兩旁的一切都在飛快地倒退着。
遠遠便能看見,山上的亭子裡有一個人。
那是徐少卿。
玉初容翻身下馬,她奮不顧身地奔跑了過去。徐少卿也看見她了,他也欣喜的向她跑去。
兩人擁抱在夕陽下,久久不願分開。這對昔時相戀便分開的情人,終於團聚了!
良久,徐少卿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快上路吧!”
玉初容道:“是的,時候不早,你該上路了。”
徐少卿一愣,道:“你不願意和我一起走嗎?”
玉初容苦笑着低頭不語。
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你還是決定留在他的身邊?”徐少卿質問道。
玉初容依舊沒有說話。
“如果這是你真心的選擇,我成全你!”徐少卿道。
他飛身上馬,深情的注視着玉初容道:“初容,祝你幸福!”說完,一揚繮繩,馬兒飛快地跑了出去。
玉初容看着他在馬上的身影隨着秋天的日落一起消失在天邊。
楓葉真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