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胖子之所以不想讓我下樓,是因爲他很介意我這惹禍體質,用他的話來說,古滇那一城的殭屍都讓我給鬧活了,指不定下面那些見到我會更加瘋狂。
我當然會把他的話當成是在放屁,按我的思路來分析,這體質大約是神格級別,所以纔會有死而未僵的那些東西想向我求救。
湯胖子就笑了,說我他孃的想真多,想真好。
看過樓上那些後,自不而然,我就想問問湯胖子,爲什麼那麼肯定我們此時身處的就是白龍堆。
有這樣的疑問並不奇怪,因爲只從上面那些,最多可以斷定與樓蘭有關,可方位這東西太模糊,除非有路牌,不然誰能百分百的保證我們身在何處。
湯胖子一臉,看吧,就知道你不信老紙話,虧我想清楚後才告訴你的表情。
兩肩一聳,衝他歪了歪眼,意思很明確,我是在笑話他原本就沒多少可信度。
湯胖子就憤了,當下拎起手電讓我跟他下去,我心說別啊,難不成今晚不打算睡覺是怎麼着,可看他那個憤憤勁,所有的話也只能嚼一嚼和着口水咽肚子裡。
樓下並不像湯胖子之前說的那樣已經被流沙填滿,大約一半一半的樣子,而且還能看到更下面的入口,不太好進,不過也不代表就一定進不去。
看過後才知道湯胖子爲什麼不肯讓我下來,靠塔壁一圈都是坐着的乾屍,一個個盤腿而坐,如果不細看,會以爲都是些佛像。
沙漠這地方因爲實在乾燥,所以極易形成乾屍,如果沒有什麼外力破壞,能保存相當久的時間。
不過像這種完合裸露在空氣中,仍能保存這麼好的例子,倒也實在少見。
湯胖子讓我離那些東西遠一點,眼睛一邊觀察四周,一邊還滴溜溜的往這邊掃掃。
突然之間我有點能體會小米的心情,被這傢伙像防賊那樣防着,是個誰都想反抗一把,沒事找事的想惹點事出來讓他頭疼一把。
被自己的想法娛了一樂,湯胖子緊張的問怎麼怎麼,我笑着搖頭,其實十分想陰笑森然的嚇嚇他。
又下了一層,裡面的情形跟上一層差不太多,只是這裡更甚,居然還有斷肢斷腳的幾具。
不過到這裡就已經是極限了,沒什麼可能性再往下走,我示意自己看夠可以上去,湯胖子明顯有種鬆氣的勢頭。
說實話我是真沒看出什麼問題,只好當個好學生虛心請教,也許是我的態度讓湯胖子虛榮心大大提升,這傢伙指手劃腳外帶口味橫飛。
樓蘭不算是個佛教國家,但因爲他離印度相對較近,又是古代通往內地的必經之路,相對來說,佛教印跡會重一些。
其實在樓蘭這一條線上,如大宛、龜茲、車師、且末、精絕,甚至是敦煌,大體在當時都是這種形式。
在大乘佛法未進入前,人們多修習小乘佛法,小乘佛法講度己,選擇苦修的人在絕大多數,徒步苦行和斷食修算是對自己很寬待了,遇上那種心硬如鐵,非要把自己渡了才甘心的,點把火燒掉自己也算正常。
像剛纔在樓下看到的那種殘肢者,就是生生將自己**,以達到放棄肉身,跳出輪迴的目的。
信仰的力量很可怕,由此可見一斑。
湯胖子說當年在樓蘭對於佛塔的修建還算重視,不過專門修來提供給苦修者圓寂的,大約都會在死亡線上,因爲這種地方既然敢來,也就少有人還想再回去,自然是能扔多遠算多遠。
另一個功用就是做爲路標,而什麼路線上又需要座標,又是塊死亡之地呢。
“你的意思是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對,就是白龍堆,而且也只有可能是它”
當年漢史進出樓蘭,無論如何也需要當地人來接引,從某種意義上就已經認定了白龍堆的江湖地位,而且樓蘭方面,哪怕明明知道過去的引路人會被欺負,仍不斷派人上前,也是沒有辦法後的選擇,總不能眼睜睜看着那些官吏死在裡面,無疑又是兩國矛盾的源頭。
不過最後還不是把人家給殺了,只有那句話可以用來感慨——何苦來哉啊。
反正綜上所述,湯胖子認定了我們所在的位置就是當年白龍堆一帶,即使不對,也離之不遠。
我這人天生樂觀,有人指路總沒沒頭瞎撞來的強,既然他說是白龍堆,那就按白龍堆來辦,也沒有其它更好的推測。
於是兩人商量好第二天的路線,終於他才肯放我好好睡上一覺。
自然是大夢黑甜,湯胖子沒叫我,中途自己倒是醒過一次,見他嘴裡叼根菸翹着二郎腿,只罵了一句丫倒會找東西,翻個身就又睡着了。
足足睡到中午偏後才悠悠轉醒,問他啥點子,他樂呵呵的跟我比出個二來,我草一聲,嫌他讓我睡太久。
“也得能叫醒啊,而且一旦開始動身後就再想好好休息就難上加難,讓你養足精神是爲了後面的奔波做準備”
當下我就說要走,他哼哼嘰嘰的說再等等,我心頭疑惑,沙漠裡沒水少糧,多留一分鐘都不是好事,他倒一副不願動身的樣子。
問了好幾次他才猥猥瑣瑣的說可能小米會來,我說毛?小米會來?你哪隻耳朵聽到的。
他擰着脖子說肯定會來,只要有你在,就算天塌下來那倆是怎麼也會來一個做陪“也不想想當初她們爲了找你費多大勁,可能扔下不管嗎?”
我算是看明白了,敢情二師兄也動了真感情,不過說歸說,事情歸事情,我跟他講好,如果明早之前人還沒到,咱也別再等着了,開路滴乾活。
他說最多也只能等到明早,再晚,八成老天都不答應。
我以爲他只是那麼隨口一說,結果話放完沒多久就起了風,呼呼的冷風捲着沙子從窗洞射進來,打在人臉上生疼生疼,趕忙用木板把口子給封了,又架起一堆火,明明暗暗間,我跟湯胖子只能用撲克牌打發時間。
再往後,風越來越大,隔着板子能聽到外面的風聲像狼叫一樣,或者乾脆捲起一股撞上來,‘呯’的一下,讓人以爲馬上就會被撞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