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南番外大婚

齊南番外大婚

以爲自己能夠遺忘,可是,卻沒想到思念卻讓回憶如此清晰,清晰到以前的一切都毫髮畢現。

“緋色,你現在可好?”仰頭,將夜光杯裡的烈酒一飲而盡。

“王爺,切勿多飲!”身旁,站着的是從小看着自己長大的王府管家。

“聽聞緋色有了身孕,是否如此?”說罷,又仰頭飲下一杯。

“王爺,這……”管家不忍直說,怕會傷到自家王爺,只好悻然退去。

南甯看着管家離去的身影,又倒起一杯酒,一飲而盡,眼底有一絲悲哀。

三年都過了,爲何還是忘不掉?

緋色,你到底……到底想讓我怎樣?你曾說過,我是個好人,所以要我幸福。可是,沒有了你,何處纔有幸福?你離開的日子,每一天都像是煎熬。

皇兄已經指了多少個女子給我,連我自己都數不清了,那些女子都是那樣好,可是,我卻一個也沒有看上,因爲她們不如你那樣特別,特別到讓我心動又心疼。

這次,恐怕連我自己都沒有了拒絕的理由,因爲你從始至終愛的都不是我吧!

酒壺裡的酒已被倒盡,也有了些許醉意,帶兵打仗之人最忌的便是這酒,落入愁腸,最終更愁。

曾經,爲了她,不曾飲過一滴,可是如今,也爲了她,卻飲下整壺,她,到底是有怎樣的一種魔力?

或許,連南甯都不知道,她身上有的是怎樣一種魔力,能夠讓他懷念至今。

南甯倒在牀上,口中還在喃喃。卻已然睡着。

翌日,頭疼欲裂。

前一晚喝得太甚,已經無法招架。南甯揉了揉太陽穴,試圖讓自己清醒起來,沒想頭卻更加疼痛。

“王爺,王爺……”婢女在門外細聲叫喊着。

南甯皺了皺眉,撫了撫額頭。“進!”聲音有些喑啞。

婢女端着一盆清水走了進來,管家也尾隨着進了來,“王爺,昨晚兒喝了不少,是否感覺頭疼,老奴這就叫人給你熬些醒酒湯來解解酒。”說罷,便命了一個婢女去廚房燒了一鍋醒酒湯來,一碗下肚,真的沒那麼難受了。

醒酒湯喝下以後。南甯頓覺頭腦清明,身體也不再乏力,站起,婢女會意地將錦帕浸溼擰乾,遞於南甯,南甯接過。抹了抹臉,婢女又將茶杯遞給他,南甯喝了一口。咕嚕了兩下,就吐於盂內。

梳妝完畢之後,南甯走到前廳,這時,一大羣人浩浩蕩蕩地從前門走了進來,走近一看,竟是皇帝的貼身太監,手上拿着皇帝的親筆詔書,“甯安王南甯接旨。”

太監看着南甯單膝跪了下來,展開詔書。接着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大學士之女鄭凡真,賢淑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衆,太后與朕躬聞之甚悅。今秦安王已過適婚之齡,當擇賢女以配。值鄭凡真待字閨中,與秦安王堪稱天造地設,爲成佳人之美,特將鄭凡真許配甯安王爲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和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擇良辰完婚。佈告中外,鹹使聞之。欽此!”

太監看南甯跪着未接旨,上前耳語道:“王爺,還不快快領旨謝恩!”

南甯站起,額前的流蘇遮住了眼睛,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覺他身上有一股肅殺之氣。

“王爺……”太監再次催促道。

“臣弟……領旨謝恩!”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湖水,沒有一點波瀾起伏。

南甯拿着詔書,手指漸漸握緊,關節更加突出,甚至還發出一聲微弱的‘咔嚓’聲。

他不願又怎樣,現在由不得他不願,只能接受安排,也沒有任何藉口去推脫婚事,母后着急,皇兄着急,也怪不得他們。

對於鄭凡真,南甯也有所耳聞,曾在聚賢居以一人之力舌戰羣儒,實在是巾幗不讓鬚眉;曾在百花樓以高超琴技打敗前幾年的花魁……關於她的事,南甯也聽過很多,也有幸見識過這女子與她的書法詩句,這個女子也可以堪稱一個奇女子。

可是,即便如此,緋色在南甯心中的地位也不是一個奇女子可以替代的!

傍晚,皇帝在紫宸殿宴請衆朝臣,一來爲平息了戰火慶功,二來爲宣佈自己皇弟的婚事。

“傳皇上口諭,今日衆朝臣不必拘束,君臣共飲同歡!”

南甯覺得有些悶,便走了出去,沿着兒時走過多少次的小道來到了御花園,只見一窈窕女子坐於‘太和亭’內,身旁站了一個綠衣婢女,婢女見有人來,厲聲問道,“是誰?膽敢闖入御花園!”婢女正欲叫來侍衛,卻被坐着的女子扯住,“綠兒,是甯安王,怎可如此無禮?”其實女子早已認出了南甯。

“你是?”南甯走進亭中,柔聲問道。

不記得了麼?也是。與上次相遇已經過了如此之久,不記得也是情有可原!

女子站起,福了福身,“小女子乃大學士之女鄭凡真,應皇上之邀進宮赴宴,可是宴中無聊,便來到御花園打發時間。”

南甯這纔看清楚眼前的女子,聲音柔美動聽,身若扶柳之資,臉若三月桃花,眉山遠黛,髮絲如瀑,烏黑柔亮,嘴角扯起的笑容,仿若冬日裡的一輪暖陽,能暖人心脾。

南甯不禁一驚,果然是個奇女子!

鄭凡真臉色微紅,嗔道,“王爺爲何如此盯着小女子看?”

南甯這才覺得失禮,遂收了視線。

案几上擺着一把古琴,南甯輕撫琴絃,聲音叮咚作響,圓潤飽滿,“這可是把好琴!”

“這古琴是小女祖上所傳,雖說不名貴,但音色卻是好的。”

“不知小姐可否彈上一曲?”

鄭凡真自是沒有理由拒絕,調整了坐姿,撫了撫琴絃。彈出了第一個音,第一個音一起,整首《高山流水》的神韻就都出來了。

一曲罷,南甯還未從曲子中回過神來,卻聽得鄭凡真吟起一首詩,“閒坐夜明月,幽人彈素琴。忽聞悲風調。宛若寒鬆吟。白雪亂纖手,綠水清虛心。子期久已沒,世上無知音。”

“小姐,這首詩用在這兒,可不好!你可是把我比作了那子期,可惜,本王是粗人,並不能與子期相比。”

“依小女子看,王爺比那子期還要懂我賞我的琴音!”說罷。低下了頭,臉上紅霞飛了一片。

“實在懺愧!”

南甯想,如若和這樣一個女子成婚,也是一件好事!結同心盡了今生,琴瑟和諧,鸞鳳和鳴。

再不必爲一個遠在西楚的女子憂心。她怎樣都再與我無關,從今起,與眼前的女子舉案齊眉。同心永結,斷了當初的相思,斷了三年的情緣。

“剛纔在紫宸殿內聽聞欽天監已挑選了個好日子,就在九月十二,還有十日,你且回去好生準備着。到了那日,定要成爲本王最美的新娘。”

最美的新娘?他是認可了自己的存在嗎?她還以爲他會排斥,會惱怒,可是,卻是那樣溫和謙恭。

她於聚賢居內看到他的第一眼。便一發不可收拾的喜愛上了那個男子,當日還不知那男子是誰,可是後來經打聽得知。便已然斷絕了自己的非分之想,怎樣也未料到能夠成爲他的王妃,還是皇上親自賜婚。

他是皇上的親弟弟,太后身邊最得寵的‘紅人’,她以爲,這樣的他必定會眼高於頂,高人一等,可是如今一見,卻是如此,他會成爲一個好夫婿的吧!哪怕自己只是一個替代品,有他的錯愛,也是好的!

十日之後,郎娶我嫁,成爲彼此一生的歸宿。

還未等鄭凡真開口,南甯早已抽身離去,鄭凡真看着南甯的背影,不禁感嘆,多麼孤寂的一個人啊!有我,從此讓你了無孤單。

他的事蹟,她也是聽說過的。

當時,他獨戀貴緋色,曾在上戰場之前許下承諾,等他歸來,必定娶她作妃,可是人算總不如天算,貴緋色早已和西楚楚王定下婚約,還是皇上欽賜的。他前往邊疆之時,已經快到了他們成親之日。皇上和楚王怎會等得,貴緋色在他勝仗歸來時已經嫁人,他的等待,他的念想,隨着她的離去破滅。

她知,這一嫁,或許不是幸福的開始,她知,或許這一嫁是自己命運的另一個開端。

可是,她不悔!因爲她早已對他心生愛慕。

“小姐,你看甯安王,不打聲招呼就走了。”綠兒忿忿不平。

“綠兒,休得胡說!皇宮大內,一言一行,都要注意。是我平日裡太寵你慣你,才讓你如此沒大沒小麼?”鄭凡真用纖細的手指輕輕戳了一下綠兒的額頭。

“小姐,我只是怕你嫁與他受委屈。”

委屈?鄭凡真相信自己在秦安王府並不會受任何委屈,只怕是會受盡冷落而已,她不怕,只是有些擔憂!爲了他,也爲了自己。

十日,很快地便過去了。

九月十二,甯安王府紅綢漫天,鑼鼓喧天,甯安王府前門庭若市,南甯任由婢女爲自己換上一聲大紅衣袍,在自己的冠上繫上紅綢帶。

出了廂房門,凡遇到的婢僕都向自己作揖道喜,南甯的臉上卻沒有一絲喜悅之情。

大學士府也一片歡鬧,婢僕們爲鄭凡真穿上紅袍鳳冠,一臉嬌羞紅潤更顯誘人。

“小姐,王府的花轎已經到了府門口。老爺請你快着些。”喜娘催促。

打扮好,放下喜帕,喜娘揹着鄭凡真出了房門,到了府門前,放下鄭凡真,“請新娘上轎!”鄭凡真的父親攙着鄭凡真上了花轎,還在她耳邊不停叮囑着。

“起轎!”一路上都是熱鬧非凡,能聽到百姓們的歡呼聲、鑼鼓和嗩吶的聲音。

南甯早已被管家拉到門口站定,遠遠地便看見花轎被擡了來。

到了王府門前,喜娘喊道,“請王爺踢轎門。”

轎裡的嬌人兒已是掩不住的笑意,可是等了一會兒還不見動靜,只聽喜娘再次叫道,“請王爺踢轎門!”

“王爺,這次是怎樣也不能拒絕的了!就順了皇上的意吧!”管家說完,南甯嘆了一口氣,走到轎門前,踢了一下,轉身回到了管家身邊。

喜娘綻開笑顏,把鄭凡真從轎裡背了出來。

南甯走在前面,喜娘揹着鄭凡真走在其身後,走到大廳,喜娘放下鄭凡真。

等了一會兒,“吉時到!”皇上派來的太監是主婚人。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禮成!祝王爺王妃從此舉案齊眉,比翼雙飛!”太監說完祝語,便退下,回宮覆命。

鄭凡真被喜娘攙進了新房,心裡滿是激動,久久不能平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