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自掃門前雪

非主流清穿

知子莫若父,這句話放到康熙父子身上或許不算太過貼切,然而康熙對太子性情確實是有一定程度的瞭解的。比如,他就知道胤礽對於子女婚姻上的事情不可能這麼細心,康熙自己作爲一個男人,對於這種年紀與生育的關係啊什麼的家長裡短就不會很關注。他只是關注一下誰家沒孩子了,估計是妻妾有問題,再塞兩個過去。

想了一想,康熙就有了八分的數:大約是太子妃想起來的吧?

人就是這樣,對一個人印象好的時候,做什麼他都能給你想出個理由來,對一個人印象不好的時候,做什麼他都要懷疑一下。太子妃在康熙這裡的案底非常清白,印象也很好。所以得了一個關心庶子的考評。

同時,康熙也在認真考慮這個結婚時間的問題。

事實上,不論是皇室還是宗室,到了胤礽這一輩的時候,正式結婚的時候都已經比較晚了。康熙本人就是十三歲大婚的,但是頭幾個孩子死傷慘重。由不得康熙不考慮。

太子妃說得有一定有道理,而且,不單是父方的問題,如果母親的年紀幼小,恐怕於子女的身體健康也是有妨礙的。

康熙已經注意到了這個問題,他家公主下嫁,都是十八以後成婚的,那是考慮到蒙古條件不好,擔心女兒年幼嫁過去撐不住。現在看來,不但是到條件艱苦的地方要晚婚以提高存活率,在京城這樣的地方,同樣要注意呢。

這樣一來,就有了另一種難處:爲配合繁衍後代的需要,八旗選秀的年齡是十三到十六,十五歲以上的還好,十三、四的女孩子,確實也小了一點。

皇子娶妻,耗時會長些,除非經逢大喪,最長不過兩年而已。地位越低的,程度就越沒有那麼複雜,週期更短,如果把個十三歲的姑娘指給一個貝子,可能十四歲就過門了,這樣看來年紀仍然很小。如果是側室,不管是指給誰的,耗時只會更短,當年指婚當年過門都是正常的。小爹小媽,生下來的孩子能活過幾歲?

作爲一個皇帝,康熙考慮的還有整個家族的利益問題。旗人少啊,繁衍是一大任務,光生得多有個P用?生了活不下來還不如不生呢!生十個死八個,與生五個活五個,哪個更好?

康熙在這些事情上頭並不是個冷血的皇帝,沒有那種“儘管生,活幾個都是賺的,長大了存活率就高了”的想法。畢竟男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身體不能掏空了。

那就要改參選的年齡了?康熙有些頭疼,下限從十三提到十四還是十五?下限改了,上限也得改。旗人是流行早婚的,從選秀的年歲就能看出,最遲到十三歲姑娘就要議婚了。讓人家把女兒留到十幾算合適?

康熙的太陽穴一抽一抽地疼。這下問題從宗室擴大到了整個旗人階層,不慎重都不行了。

然而嬰幼兒的存活問題光看經驗就知道需要改進,又不能一刀切,粗暴下令,這讓康熙很是爲難。揉揉額角,康熙決定循序漸進地來,下回大挑,指婚先盡着年紀略大些的秀女和宗室來,十三、四歲的秀女讓她們先回家,許其參加下一回大挑。要不兩回,底下的風向就要開始變了,那個時候再下旨,大家也有心理準備了。一次也不要提太多,把選秀的年齡變成十四到十七歲的在旗女子就行。

就這麼辦。

打定了主意,康熙一個字也沒漏,只是按部就班地巡他的江南。

康熙與太子妃隔着太子過了一招,本局太子妃勝。

康熙在沒有完全弄明白太子妃的意圖的情況下,達成了太子妃的目的。太子妃那是在給自己妹妹掃路障呢,也是在爲自己的兒子的家庭幸福、身心健康作打算,私心還是有不少的。康熙只看到了太子妃大義凜然的一面,看到了這個對皇室人口繁衍的好處。

太子妃還抓住了康熙心理上的一個盲點:石家要出十五福晉,這個主意一出,就代表着四姑娘成爲十五福晉的日子要推遲,易生變故,倒像是爲了夫家考慮而沒有偏袒孃家的樣子。康熙哪裡知道太子妃是劍指側室呢?這就是專業領域不同了,康熙的主修專業在朝堂制衡,太子妃的長項在後宮後宅殺人無痕。

太子妃這是典型的把人賣了,還讓人幫她數錢。

從康熙接下來的舉措來說,他還真吃這一套。

今年康熙的生日是在南巡途中度過的,東宮從去年置辦年貨的時候就準備的萬壽節禮只好在北京城上繳了。淑嘉留了個心眼兒,除行帶了幾樣精品,尤其是如意不能少。又取了些鍛料,一路行來親自動手縫了幾件衣服並荷包等小件兒。又指點十三福晉早作準備。

繡花這樣的精細活是不要想了,上好的衣服做一件要熟練繡工花費幾個月的功夫呢。她是擇了原就帶着福壽圖案的料子,這樣就能借着料子上的圖,少繡些花紋。身邊又有幫手,做起來也不算吃力。

論做針線的本事,太子妃算是熟手,卻是在小件物品上,大件的衣服等自有針線上的人來做。這萬壽節的針線,勝在“親自動手”四個字上。

康熙人在外地,自然就免了京中筵席,只作書給皇太后請安便罷。在這外頭,也沒有大肆鋪張,小宴而已。喝得高興了,見到了太子妃進上的針線,狠狠地誇獎了一番,什麼“孝慈友愛”、什麼“不辭辛苦”、什麼“賢良淑德”……

誇得淑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老爺子,其實我對您意見挺大的。

皇帝還於太子妃生日賜席頒賞,更讓太子妃渾身不自在。

回京途中,康熙繼續他的“栽培東宮計劃”,再一次給有東宮背景的官員進行升遷:升內閣學士兼詹事府詹事穆丹爲戶部右侍郎。

淑嘉的心快要沉到海底了,近年來皇帝不斷地提升東宮在朝廷中的影響力,看似好事,實則隱患甚大!如果康熙還有七年活頭,那這是個好現象,問題是他還能活十七年,剩下的十年,你就讓皇帝看着皇太子黨羽遍朝野?

哪怕不存了廢立的心思,他也要刁難一下吧?大家一看皇帝刁難太子了,那朝臣會有什麼舉動,還就真難說了。

康熙這能當六十年皇帝的命格,克的是他家太子。

皇太子夫婦能做的,就是小心再小心,認真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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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到京城了,太子妃與十三福晉的關係卻慢慢好了起來。淑嘉提醒十三福晉萬壽節禮的事情,純是出於道義,倒不是對十三福晉有多少好感。十三福晉沒有婆婆,往東宮走動得也少,太子妃沒有什麼與她結交的理由。

倒是這一趟出來,淑嘉是對十三福晉有了改觀。兆佳氏是個標準的大家閨秀,知書達理,說話不出格,卻透着幾分韌勁兒。也許是婚後生活算不得如意,更讓她行止間帶上了頑強。

大家都知道十三阿哥對側室更好一點,十三福晉卻從無怨言,只是一意爲十三阿哥考慮。聽淑嘉提醒了萬壽節禮的事情,她第一想到的卻是十三阿哥:“我們爺那一份子都備好了,卻也是在京裡呢,倉促間怕不好尋找。說不得,得叫他譽抄些經文更合適了。不知道太子殿下要抄寫何經?就怕寫重了。”

其實十三阿哥也曾在這個時節隨過駕的,臨行前已經告訴過十三福晉準備了。十三福晉是打包了幾件精品帶上的,經太子妃提醒,才發現這“親手現做”是個更可以討好皇帝的辦法。

這就是“夫妻一體”了,也是做人正室的悲哀:明知道他對別人好,你還得爲他考慮,盼着他回心轉意。實際上,男人不受點兒挫折,很難看清哪個女人是真的值得相伴一生。

淑嘉垂下眼瞼,對於十三阿哥的家事,她就難以插口了。十三阿哥是個極有主見的人,太子妃與十三福晉關係只是剛剛升溫而已,並不適合說得太深。

她還有另一位“兄弟”家的事情需要操心呢。

“前直王家的三格格已到及笄之年,她上頭的兩個姐姐的婚事還沒着落呢。我看今年也無人理會這件事兒,這事兒只有你去說了。”淑嘉對胤礽提這件事的時候,胤礽正在琢磨着今年鄉試將近,不知各地主考都是何人。

聽妻子這麼一說,胤礽本能地對涉及胤禔的人、事、物一皺眉,好在政治素養還在,很快就進入了狀態:“這事兒,不是隻有我去說,而是我必得去說呀!”

“呃?”

淑嘉默,只聽胤礽又道:“這還算是好的,萬一有一個人‘大義凜然’地說了出來,你說,汗阿瑪會怎麼看我?大家嘴上不說,心裡也是這樣想的:大阿哥是太子死敵,誰幫大阿哥說話就是跟太子過不去……”就好比個小妾在正妻面前作委屈狀,十個人看見了就有九個覺得是大老婆太厲害了。

“要是先提出來的是朝臣也就罷了,要是哪個兄弟,嘖嘖,我就只好供着他了,不然就是記仇了。”

皇太子最後結語:“真是沒意思。”

再沒意思的事情也得辦啊,你還要不要當太子了?

胤礽趁着康熙心情好,說回京正好趕上太子生日:“朕的萬壽沒在宮裡過,弘旦生日也是在外頭將就,已是遺憾了,虧得你的生日倒是趕得上,咱們奉皇太后好好樂一樂。”

胤礽先謝了恩,又說:“汗阿瑪說到了弘旦生日,兒子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兒來,汗阿瑪原定的下個月又要巡幸塞外,想請汗阿瑪是不是把七歲以上的皇孫都帶上?他們也都騎得馬、控得弓,成日裡在宮牆、府宅內拘着,也不大好。”

“你有心了,這個主意很好。”

胤礽也是一石二鳥的意思,這樣一來東宮裡的弘晰、弘旦、弘曈就都能隨駕了,他還博了個關心侄子的美名。然後就道:“離出行的日子也近了,既在攜皇孫們前往,少不得叫下頭把他們的名字給報上來,內務府那裡也好辦他們的用度。”

想得很周到,康熙也來了興致,與胤礽一一分說各家的男孩子。胤禔是個繞不過去的存在,康熙斜了一眼胤礽,見他並無不愉之色,只是眉頭微皺。康熙見胤礽皺起了眉頭,他的眉頭也皺了起來,怎麼?胤礽對弘昱有些遷怒麼?

“汗阿瑪,當年大嫂是生下四個女兒之後纔有的弘昱,如今……侄女們都長大了罷?”

咦?他說這個做什麼?

“她們的父親被圈了,這婚配上頭,汗阿瑪不發話,怕無人敢說呢,”說着掰了掰指頭,作痛苦回憶狀,“大格格我記得是康熙二十七年生日,二格格已經記不清了,按着弘昱的生日算,她們的年紀都很不小了,”眨眨眼,“再不辦就來不及了。”

他這一說,康熙也重視了起來:“是這個意思。”順手寫了個便條當備忘錄。

然後與胤礽商議起了詹事府詹事的問題:“穆丹升爲侍郎,詹事府詹事就缺了一個,你看少詹事裡哪一個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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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四年是個閏年,閏四月,聖駕回京了。

緊接着就砸下了一堆聖旨下來,快得讓人差點兒沒反應過來。與東宮後院有直接關係的有兩件:一、五月,就是下個月聖駕巡幸塞外,皇太子夫婦要隨駕前往;二、年滿七歲的皇孫都要前往。

旨意一下,宮內宮外一片歡騰,弘曈繞着屋子跑了一圈兒:“我也能去嘍~”

四福晉卻是暗暗垂淚:“弘暉要是還活着,今年必能隨駕了罷?”

此外,朝上還有幾件官員之升遷調動與東宮有關,除了二鬲補了詹事之缺,還有一個就是原混詹事府的汪霦,他已經變成了戶部右侍郎了。又有,與東宮有八竿子能打着的親戚關係的翰林院檢討年羹堯做了四川鄉試正考官,傳說中不學無術又兇殘無禮的年大將軍,現在還是個斯文人。

而後,是康熙爲孫女指婚,胤禔之長女指給科爾沁臺吉多爾濟色稜,令內務府着手辦理相關事宜。

胤禔是個不好提的人物,衆人有志一同地避開了這個危險話題。

與此相比,另一條旨意就讓後宮女人們樂於八卦了:江寧織造曹寅之女曹氏擡旗,令曹寅送女入京,着內務府選精奇嬤嬤教導。

曹氏,哦,現在該叫曹佳氏了,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物?皇帝下令送她入京又是個什麼打算?除非是要給個大恩典,要麼就是一封爲主位,要麼就是指婚。收入後宮就壞大了,又多了一個強有力的竟爭對手,康熙對曹家那可是相當親近的,如果是指婚,要指給誰?誰用得着讓內務府選精奇嬤嬤?

難道給十五阿哥指的不是太子妃的妹妹,而是這個曹佳氏?這其中最關心這件事的還是王嬪。

十五阿哥是她的兒子,兒子娶了太子的小姨子,怎麼看都比娶織造的女兒要好。換一種思路,康熙只擡了曹佳氏的旗,曹寅全家還在包衣,王嬪與曹家還有些七彎八繞的關係,媳婦出身低些倒是容易管教。

然而王嬪自己出身不高,兒子年紀又小,這兩年,康熙比較喜歡高氏。王嬪心裡的天平左右搖擺,最後還是盼望着十五阿哥有一門妻族強一點的婚姻。

皇太后是不着急的,康熙已經給她交了底了,十五福晉的人選還是不會變、曹佳氏是指給平王的。皇太后得了信兒,就把太子妃叫來八卦:“曹家的女兒究竟怎麼樣啊?你不是見過的麼?”

經她提醒,宮妃們也想起了這一茬,紛紛詢問。

淑嘉自然不能說曹佳氏不好,實際上,這小姑娘在她的印象裡實在是不壞。就揀了好的來說。

皇太后一笑:“你說好,必是不壞的,把她給平王我也能放心了。”

原來如此!

宮妃們心中有數,將來大挑要怎麼對待曹佳氏,也在心裡留了個底。孰不知,康熙就沒打算讓曹佳氏參加大挑。大挑的秀女牌子上都是怎麼寫的?某旗某佐領下某人之女。曹寅還在包衣呢,算哪撥的?

聖旨跑得很快,曹家的動作也不慢。接旨之後趕在聖駕巡幸塞外之前把閨女打包送到了京裡,曹家在京也有宅子,曹佳氏就住在那裡。曹家在京中亦有族親,也在內務府裡領有差使,遇上這種事情只有推沒有拽的,幫着遞了個話。

第二天,曹佳氏就被速遞到了寧壽宮裡供大家圍觀、考察。

曹佳氏又是一個令人驚歎的存在。

這曹家的小姑娘模樣兒非常俊俏:一身粉色旗裝,踩着花盆底兒,整整齊齊的小兩把頭,彆着兩三根玉簪子,玉質極佳,耳上掛着同樣質地的玉墜子。她膚色晶白,耳垂幾近透明,與玉墜子將要融爲一體的感覺。一張瓜子臉,彎彎的眉毛、大大的眼睛,瓊鼻櫻口,實在是個美人胚子。

人長得美,卻又不輕佻,脣邊掛着得體的微笑,目光也很穩。

進門先給皇太后磕頭請安。

皇太后一見就喜歡上了,招手道:“起來起來,過來說話,給她個座兒。”

曹佳氏又謝了座兒,才緩步上前,到了皇太后跟前一隻繡墩上坐下了,雙腿併攏,兩手交疊放於膝上。擡眼一看,上頭坐着個滿頭銀髮的老太太,一身老色旗袍,上頭金錢繡出了各種吉祥圖案。老太太的頭髮已經稀疏了,使勒子勒着額頭,再加上鈿子。剛剛招呼她的手上戴着長長的指甲套,腕上露出了數珠。

皇太后是好佛的,曹佳氏心裡有數了,掃過一眼又垂下了目光。聽皇太后問:“你就是曹寅的閨女?今年多大了?幾月生的?”

曹佳氏稍一擡頭,笑答:“奴才今年十三了……”順勢又掃了一下皇太后身邊坐着的一個年輕婦人,觀其年歲尚輕,然而衣飾之精僅次於皇太后而已,這是太子妃。

曹家領的就是織造,曹佳氏耳濡目染,自然學會了一些衣飾上的分辨方法。別看太子妃這一身衣服上面文繡不多,可那料子,曹佳氏卻是聽父親說過的,按品級,貴妃佟佳氏都未必穿得起來。

衆妃面上掛着微笑,冷眼旁觀。

曹佳氏從進門來就目不斜視,走路也是穩穩當當的,身子一點搖晃都沒有,看得出是經過調-教的。一開始略有一點緊張,謝了座,回答了幾個問題之後就放得開了,應對也很得宜。年齡、屬相、家庭、一路行程……具是委委道來,語速不急不徐,也不磕絆。

比起太子妃的四妹妹,居然也不差什麼,要說起相貌來,還要再好上那麼兩分。不論出身,確也當得郡王福晉了,這出身,皇帝也給她搞定了。

淑嘉也有些詫異,上回見面的時候她就覺得這小姑娘不錯,卻沒想到出落得這樣好。這位未來平王福晉這通體的氣派,提起“包衣”二字,簡直就是對她的侮辱了。看到這個漂亮得體的小姑娘,她又覺得……曹家挺找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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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這麼說呢?”胤礽對曹寅的感觀還是不錯的,雖是受康熙待見卻依然恪守本份的一個人,怎麼能說是‘找死’?“你看他閨女,說她父親做什麼?你不是也說,這姑娘很好麼?”

“壞就壞在這個‘很好’上了。”淑嘉加重了這個‘很好’的語氣。

“好事還能成壞事了?”

“這姑娘小小年紀,能培養出這般氣度,”我說句良心話,“不但比淑惠不差,比不少皇子福晉都強。性情是天生的,舉止氣度卻是後來養出來的。”

“你說得我越發聽不懂了。”胤礽扔下手中的書,作傾聽狀,他老婆一般不無的放矢,或者說乾脆就沒有胡說八道的時候。

氣度這種東西,只要有了錢,就不是什麼大問題,至少淑嘉是這麼想的。氣度,也是靠錢堆出來的,有了那個條件,自然就有了底氣。

淑嘉本人經歷就證明了這一點,一個穿過來的悲劇草根,混到一個那樣的家族裡,這麼多年貴族生活薰陶下來,也是一副準國母的範兒。

哪怕穿越之前,號稱平等的社會,你拿一個在農村長大的孩子與一個在城市長大的孩子一放到眼前,十有八、九你就能分辨出他們哪個是哪裡來的。環境不同,養出來的人氣質也不一樣,不是捧哪一個貶哪一個,事實就在眼前。更別說是在這個不平等的封建時代了,沒那個環境、沒那個經歷,怎麼可能有那個氣度?

這曹家,怎麼說呢……

淑嘉想了一下慢慢解道:“我孃家,養出太子妃和十五福晉,原是不敢想有這樣的好運氣的,卻也不是不能理解——家裡的家底子也不一般。放眼放去,這份家世也挺拿得出手的了,除了五大世家,也算是頂尖的門戶了。這話不算自誇罷?”

胤礽笑着一點頭:“一點也不錯。是你的運氣也是我的運氣。”

“可那是幾代人幾十年刀頭舔血換來的,曾祖從龍入關、祖父隨軍平定三藩,說句到家的話,佔了不少好處。” 幾代兵痞搶劫堆積出來的財富。

這個是常識,胤礽也不是不知道,又一點頭:“這與曹家何干?”

“曹家,起家就是包衣,還是……被俘虜來的做包衣。就算原本再好,還能剩下多少家底子?是,自曹璽開始,也出過官兒,比起領兵之將又如何?”

“天差地遠,”這話不是恭維妻子,陳述事實而已,“你比這個做什麼?沒得降了身份?”

淑嘉又問:“汗阿瑪就算體恤舊臣,想給曹寅體面,又能打這姑娘一出生就把她定給了鐵帽子王,叫曹家傾全家之力去教養麼?”

“這怎麼可能?給他體面的法子多得是!擡旗、升官、給他兒子個出身、給他繼室誥命……”胤礽不假思索就舉出好幾種法子來。

“汗阿瑪怕是見到了這姑娘,這才生出來了這樣的想法。可見曹家平常就是這樣養孩子的。平常這麼着養的孩子,還養得讓人覺得能當郡王福晉,這“平常”二字你不覺得奇怪麼?”

胤礽也覺出了其中不妥:“確是有些奇怪。”

“說穿了,就六個字‘養移體,居易氣’!曹家是怎麼堆出這麼個有氣度的女兒來的?即使她的祖母在宮裡混過,有見識、知道宮裡規矩,沒有丫環僕婦捧着、沒有金山銀海供着,她也教不出這樣讓汗阿瑪一見就想點爲郡王福晉的女孩子來。看看五弟妹,也是著姓大族,比起這曹家姑娘來,就是個呆頭呆腦。你說,曹家拿什麼來養?拿什麼來居?”

胤礽的表情嚴肅了起來:“你是說,曹寅不那麼幹淨?”官場上不乾淨的事兒多了,然而經太子妃這麼一說,曹家似乎過格了。

曹寅之母做過康熙的乳母,現在聽着風光,卻足以證明當初曹家並不發達。康熙初生時,還不怎麼受順治待見,順治待見的另有其人。便是現在,皇子的乳母們也要等皇子有權有勢之後,才能抖得起來。哪怕是凌普,做上內務府總管也是在康熙有意關照胤礽之後。凌普,也是貪得夠嗆,被人拿下的。曹家發跡,正在康熙登基之後。

換了誰都得懷疑:織造任上的虧空,不單是因爲迎駕,恐怕曹家也污了不少。這纔有條件堆出若大府邸,弄出看似花團錦簇的局面,纔有奴僕成羣,養出女兒的氣度來。

“那誰知道呢?說句到家了的話,水至清則無魚,京官也有冰敬炭敬,錢是哪裡來的?大家都有數,別過格了就成。可是……”

平常對待就養出個郡王福晉的家庭,大約已經超出了官場追究警戒線。

與曹佳氏看太子妃一樣,太子妃也從曹佳氏的服飾上看出了端倪。低調,從來都是最牛X的炫耀:“那姑娘一身的玉石簪子、鐲子,加起來要值個幾百兩,衣服的料子亦是不凡。光這一身行頭,就頂她父親幾年的俸祿了。”

考慮到做鐵帽子王福晉要準備的嫁妝,這就更不是一筆小數目了。曹佳氏本人雖擡旗了,其父母身份卻不高,爲了不折臉面,嫁妝就更不可能寒酸了。後來又見了曹佳氏幾回,小姑娘不能說身上衣服首飾完全不重樣吧,也是樣頭頗多,一小姑娘一季首飾都能值個一、兩千兩。

這曹家,真的……挺找死的。曹家被抄,還真不怎麼冤枉。淑嘉是知道現在國家財政已經有些吃緊了,國家的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你們還這樣,不抄你抄誰啊?

曹家會怎麼樣,淑嘉是一點也不想去思考了,真是太幻滅了,還以爲他們是給康熙背了黑鍋呢,還以爲他們是在皇子奪權過程中站錯了隊慘遭報復呢。還因爲曹雪芹而對曹家惋惜過呢。

我靠!真浪費感情!

回到東宮,抹了一把臉,淑嘉抱起小本本,準備給五阿哥、七阿哥、十四阿哥家兒子們的百日禮物。此外,還有給大阿哥家大格格添箱的東西。馬上就要隨駕去塞外了,行李要作清點,這回又有不少皇孫同去,還要準備些與他們有關的東西……

自己的事情都忙不過來了,哪還有心再去管別人?還是各人顧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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