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瑛笑道:“母后是父皇的元配,又爲父皇生下了皇長子,後位無論如何也不應它屬,母后何須擔心呢?”
殷後面顏一沉,凝聲道:“你這孩子,做太子妃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怎還看不明白?這皇家的事,向來沒有十拿九穩的,我們這些個嫁給皇家男人的女人,註定要隨着男人的心思過活。你這個太子妃,若不能以德服人,將來也未必就能走到本宮今日的位置,明白麼?”
傅瑛肅顏,“兒臣謹記。”
這已然是屬於私房話兒了罷?這樣的話,當着她這樣一個外人來說,以如此兩位婦人的智慧,若按常理定然不會發生。婉瀠品着滇南貢來的春茶,靜聲陪座。
殷後目光柔藹探來,“婉瀠,你的病全好了罷?”
“是,讓皇后掛牽了。”
“唉,本宮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殷後搖首喟着,憂形於色。“老六回京,除了是爲本宮賀壽,另一樁,便是與琬兒的這樁婚事,雖然老六與琬兒的婚約早早便定下了,但這對你,無論如何也是一份傷害,是以本宮纔會在你進宮的首日便說那些話。婉瀠,你溫婉沉靜,若是你在琬兒之前,必定是逍遙王妃的首選,可這造化弄人,偏偏……唉~~”
傅瑛亦滿面愧意,“六弟妹,那日我約你,實則是想替我那個不懂事的妹子看看她將來要相處的是怎樣一個人,殊料她口沒遮攔,讓六弟妹受了驚,傷了心。”
“今日的變故,委實是婉瀠始料未及的。”儘管,她很清楚時下的自己該說怎樣的話,做怎樣的事,才最是妥貼,最是適當,但她偏偏不想。“王爺給家父的求親書中,‘以逍遙王正妃之位虛位以待’之字赫然未忘,想必在那時,王爺忘了自己在京都還有一樁婚約罷。”
殷後、傅瑛皆自一怔。
“皇后,太子妃,婉瀠很想曉得,若婉瀠執意要這正妃之位,不知會替自己和家人招來怎樣的罪名?甚或,婉瀠若堅拒王爺迎娶新人,又會爲自己和家人招來怎樣的禍端?”
“你……”
“這……”
她如斯的答對,着實不在對方料想之中,無怪皇后與太子妃這一對見多識廣與諸多女人斡旋皆能立於不敗之地的的婆媳在那片刻間愕然了。
“婉瀠,你這樣說,是在讓本宮爲難了。”片刻的震驚過後,殷後徐徐道。
皇家給盡了天朝第一才子的面子。
她以那樣的回辭,頂撞了天朝最尊貴的兩位女人,縱然是立時將她下進了內嗣司的大牢內也不足爲奇,但她還是毫髮無損地回到了府中。究其因由,皆因父親蘇晟爲古往今來不世出的博學鴻儒,天朝尊儒重文,自然要給盡體面。
“婉瀠,你今日的一時氣話,本宮和太子妃全當沒有聽到,你回去好生思慮下罷,縱然是爲了曄兒,你也不該太過任性。”
任性。
自己長至今日,還從來未與這兩字結緣,今日居然在最不該有這兩字出現的地方任性了。
“王……夫……王……夫……”
她擡首,向立在門邊無所適從一臉惶惶的小婢一笑,“有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