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到頭來……
獨自一個人站在岔路口，一陣風吹過來立馬就鑽進了衣服中，讓張凡忍不住在這還算炎熱的季節打了個寒顫。
還是得自己一個人去面對休汝啊。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哀嘆了一聲。
其實他已經來到了休汝的住處外，只要稍微再往前走幾步，就可以去敲那扇已經許久沒有人敲過的門了。
這種要去見大敵的戰戰兢兢的心態是怎麼回事。
發現心跳不爭氣地比平時要跳得都快上幾分，張凡乾咳一聲，警告心臟跳慢一點。稍微扯了扯衣領，又隨手撓了撓頭髮，待得覺得滿意些後，才一副正人君子模樣地上前，敲了敲房門。
在等待的時候，張凡能明顯感覺自己的心跳不僅不聽勸，反而跳得更加歡快了。
開心個什麼勁兒啊你！
就在張凡罵着自己的時候，房門從裡面被打開了。
“喲，休汝。”瞬間換上一副笑容的張凡機械地舉起了手。“一起去吃飯怎麼樣？我們兩個。”
“……”
被張凡這股不知道哪裡來的熱情給稍微嚇到，休汝愣了一下。
“嘿，我知道妖神不吃飯也能活下去。”張凡繼續笑着撓了撓頭。“你就當陪我去吃吧？然後我們吃完了就去給你拿點藥草，順便你有什麼想要的東西，我都可以給你買。”
“別看我現在比以前可能邋遢一點，但是錢包可是鼓了很多。”
“……嗯，稍等。”
“呃？好。”
見休汝答應了自己的邀約，張凡也就不計較她依舊奇怪的態度，只是笑得像個三歲的孩子一樣，喜形於色地站在門口等待休汝。
她也不關門，就這樣進去不知道幹了什麼，很快就又出來了。
從張凡身邊走出時，她身上熟悉的香氣讓張凡歡脫的心跳突然變得平緩了許多。
“走了。”
見張凡就這麼站在了原地，休汝回過頭提醒道。
“嘿，好。”
“……”
有些在意地看了一眼傻笑着的張凡，休汝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和他並肩走在大街上。
“欸休汝，你覺得我……是現在這樣好看，還是以前那種陽光少年類型的好看？”剛走沒幾步，這個少年就彷彿被打開了話匣子機關一樣，指着自己，不好意思地笑着問道。
“……都還行。”
明顯沒料到張凡會問自己這種問題，休汝遲疑了下，給出了一個摸棱兩可的答案。
“哈，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說我怎麼樣都好看對吧？哈哈，我懂我懂。”
張凡大笑着道。
“……”
“欸，可是霖姐她們說我現在比以前有男人味一些欸。”張凡搓着滿是鬍渣的下巴，故作沉思道。“不過我覺得我以前那種形象也還不錯，起碼看上去年輕精神一些。”
“……嗯。”
“嗯？你也這麼覺得，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比較支持我的想法的。”張凡堅定的點了點頭，眼中閃爍着名爲“信仰”的光。“果然明天起我還是恢復以前那種形象好了，長髮什麼的，男人這樣多少還是有些奇怪。”
沒想到自己隨口的一聲答應會給予張凡這麼大的信心，休汝一時間都不知道該作何表情。
然而她也並沒有多說。
很快，兩人就到了天璋吃飯的地方。
“喲，副首領好啊！身邊的這位女生是……”
“……”
同平常一樣準備上來打招呼的人，看見張凡身邊的休汝時，臉色不可控制地變化了一下。
休汝似乎也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幕，眼簾微垂，眼眸不自然地看向了其他地方。
“哦，她這麼久沒回來，你們可能都沒什麼印象了吧。”
唔？
察覺到自己的肩膀上多了一份熱乎的溫度，休汝迅速回過頭，看向一臉親熱地攬着她肩膀的張凡。
“那我就再隆重地介紹下好了。這位是我女朋友，休汝。”
“！？”
不僅僅是周圍的人聽見這個名字後臉上都流露出了震驚的神色，就連休汝，都一臉不敢相信地看着張凡。
“休…哦，哈哈，休汝啊，當然記得。”那人笑得有些勉強，甚至原本向上來討好張凡的，都下意識地腳步往後挪動了一小步，繼而一副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樣子。“哦，我突然想起來我家裡還有點事，哈哈，我就先走了，副首領你們……哈哈，慢點吃。”
“哦！”
就彷彿不明白對方假笑的意思一樣，張凡依舊沒有鬆開摟住休汝的手，另一手則是在自己的太陽穴點了一下，做着“我懂了”的手勢。
原本還算喧鬧的大廳，在那人急匆匆地離開後，依舊沒有從剛剛震驚的安靜中恢復過來。
“我看看……哦，那邊，靠窗戶的兩個位置，剛好。”
摟着不好走路，於是張凡還是放下了手，招呼着休汝落座於一個相對來說沒那麼多人的位置。
“來，別客氣，隨便點，吃不完就打包帶回去讓黎三那傢伙吃。”順手就將菜單扔給了休汝，張凡道。“我上次看芙那傢伙一口氣吃了好幾斤的甜點，所以猜你們妖神應該吃多少都沒事----反正，放心大膽地點就是了。”
“……嗯。”
休汝點頭，將一縷黑髮輕輕別於耳後，眉目微垂地看向菜單。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想什麼。
於是接下來在張凡的反覆慫恿下，休汝點了足足四五人份的量，才堅定地合上菜單，無論張凡如何慫動都堅決不點菜了。
很快，菜上來。
雖說是讓休汝不要擔心自己的錢包，但張凡的最終目的還是在看見飯菜的那一瞬間毫無保留地暴露了出來。
那如惡狼一樣的貪婪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受到了囚禁十幾天不給飯吃的非人虐待。
在張凡的“引誘”下，休汝還是選擇嘗試了下他推薦的菜品，雖說得到的迴應永遠是“還行”就是了。
鏖戰了一個多小時，兩人才終於解決完午餐問題。
接下來張凡就是一路打着飽嗝，在芙的幫助下陪休汝去挑了一些貴重又有效的藥草。
“這段時間沒事就不要叫我了。”在離開之前，芙扔下了這麼一句話。
“哎？爲什麼？”張凡從一大堆藥草中探出了頭，好奇道。
“……沒什麼爲什麼，總之，我忙，別叫我就是了。”
說罷，還不等張凡看清芙的表情，對方就已經化作一道白光迅速消失在原地了。
不會又生氣了吧？
這種念頭只是在腦子中一閃便消失了，待得張凡回過神來的時候，臉上便都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別管她，這丫頭生氣肯定過不了幾天就好了。”
“話說，是不是到了吃下午飯的時間了？”
“……”
這句話讓剛剛準備答應一聲的休汝頓時將“嗯”字給憋了回去。
在幾個小時前，眼前這個人撲在飯桌上的瘋狂樣，記憶力遠超常人的休汝自然是無法忘記的。
說實話……有點丟人。
“嗯？這麼耷拉着臉幹嘛？現在可都五點半了，也該吃飯了吧？”張凡完全不自知地笑道。“走吧，就當陪我吃了，晚上我陪你去散步，怎麼樣？划算吧？我現在的出場費可是很高的。”
於是，在休汝並不情願的情況下，兩人再次出現在了幾個小時前待過的地方。
這一次，衆人異樣的目光投向的對象就不僅僅只是休汝了。那個狼吞虎嚥宛若餓死鬼投胎，一人吃下三人份餐的男人，此時更像異類。
……
一小時後。
嗝。
絲毫沒有形象可言的拍了拍肚皮，望着遠方已經西沉的落日，張凡一屁股坐在了後山溼潤的草地上。
“坐吧？”張凡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
一言不發地順從了張凡的要求，休汝坐在了張凡所拍的地方。這一次兩人間多少還是留了點距離，起碼不會稍微動一下都會碰到對方了。
算是個正常距離吧。
張凡如此想着，深呼吸了一口氣，身體向後仰去，雙手撐在泥土上。
“開心嗎？”
兩人間沉默了下，還是張凡率先打破了這寂靜的氛圍。
任由一陣陣還殘留着白日餘溫的風迎面吹拂過來，張凡凝望着遠方，等待着身旁人給出答案。
“……”
然而身旁只響起了一陣衣服和草坪摩擦所產生的窸窣和沙沙聲，待得這陣輕聲也消失後，便又恢復了安靜
張凡撇了撇嘴，也不去看休汝調整了個什麼樣的坐姿，依舊雙目凝視着前方。
“如果不開心的話，我們下次就出去玩兒吧？”
身旁人的視線這一次落到自己身上，張凡清楚地感覺到了。
“我知道，那些人的態度，你很在意吧？”
“所以，下次就我們兩個，去其他地方玩兒怎麼樣？嘿，我現在易容術可是很厲害的，還沒給你展示過吧？”
並不一直在傷口處停留，張凡只是一語帶過，卻依舊直擊了關鍵部分。
“我……不能改變那些人對於這些事情的看法。”張凡眼中的無奈一閃而過。“但是，如果只是你的心情的話，我還是可以去試試的。”
“畢竟我的女朋友如果我都……”
“你現在。”
呃？
一整天說話一次性都沒有超過三個字的休汝，終於第一次主動開口了，雖然是打斷了張凡的絮叨，卻依舊讓張凡立馬停下來看了過去。
她也同張凡之前一樣，保持着看向遠方的姿勢，只是雙腿彎曲拱起，雙手護住腿，將下巴放在了膝蓋上。當張凡看過來時，她表情猶豫了下，還是偏過頭，同樣看向了張凡。
“很好看。”
“……”
……哎？
這一次輪到張凡愣住了。
然而還不等他回過神，休汝已經將視線收了回去，將一半的臉都埋入了手臂之中，只留下一雙眼睛不自然地看向前方。
一抹淡紅色悄然爬上了她的耳根。
本來只是想悄悄看一眼張凡，卻不料他還癡癡地看着這邊，於是當休汝和他的視線交織的那一刻，頓時又慌忙撤了回來。
“……”
她輕吸了一口氣，待得吐出後，終於將不平靜的內心平復了一些。
“今天，很開心。”
“……是嗎。”看着已經恢復了正常的休汝，張凡如癡子一樣喃喃道。
但是爲什麼……
張凡還是笑道：“既然這樣，下次再一起出去玩吧？”
“……嗯。”
休汝表情柔和地舒展開來，點了點頭。
看見你這樣子，我卻一點開心不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