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雅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只聽到幾個字,完全湊不成一個句子,弄不懂話裡的意思。
封澤和前臺交代完之後,就走進了辦公室,走到電腦面前,發現了鼠標跟之前的位置不同,忙又叫住正要扭頭出去的前臺。
“小文,誰進過我的辦公室,動過我的電腦?”
那個叫小文的前臺慌張起來,眼神也閃閃躲躲的,都是她的失誤,才讓水清雅鑽了空子。
封澤見她不吭聲,又加重了音調問了一句:“是誰?水清雅?”
整個公司上下都知道他的辦公室不能擅自進入,員工不會蠢到越雷池,那麼只剩下水清雅了。
“封……封總,對不……對不起,她闖了進來,我一下子沒攔住……”
小文說話的聲音裡都帶了顫音,低着頭不敢去看男人臉上的盛怒。
“滾。”
然,男人吐出一個字,平靜地如同是暴風雨前夕。
小文戰慄地縮了一下,趕緊扭頭離開。
封澤坐下來看了眼電腦上輪番播放的那些照片。
他的目光落在那張舊照片上,照片上的小女孩哭得那麼傷心,他突然情不自禁地伸手摸向電腦屏幕,照片在這一瞬跳了去過。
下一張,是《誰伴卿側》的劇照。
封澤看到劇照上親密的男女主角,別開了視線,低頭打開抽屜,拿出一隻手機。
這個手機是用來聯絡工作室的人的,上面果然顯示有好幾通來電,都是水清雅打來的。
看來她等不及了。
他脣邊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從褲兜裡摸出一顆糖。
這是和舊照片上小男孩給女孩那顆一模一樣的糖。
他順手一拋,糖果形成一道拋物線,然後完美地落到辦公桌上角的小罐子裡。
裡面有數十顆相同的糖果。
封澤隨手抄起書架上的一本資料走出辦公室,來到會議室門前,刻意放輕了腳步,水清雅沒有在裡面發出一點動靜,他沒辦法確認水清雅是否知道自己被鎖在裡面了。
不過無所謂,他只是回來拿份資料的,皮鞋的鞋尖在地板上敲打了幾下,繼而掉頭就走。
走到前臺的時候,小文滿臉沮喪,眼睛紅腫有哭過的痕跡,他懶得多話,直接走人。
被關在會議室裡的水清雅,一直匍匐在門上側耳傾聽,希望能聽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只聽到門外“哆哆”兩下之後,再無別的動靜了。
她瞪了很久,依舊沒有,於是又開始拍打門:“有沒有人在門外?放我出去,我要出去!我要見封澤?你們把我關在這裡算什麼?這是非法囚禁你們懂麼?”
任她喊破喉嚨都沒有人理她,誰都不會來理她,封澤來了又走,前臺小文還忙着傷心難受,其他人都不會留意她的存在。
無論在那個屋子裡,還是在這個會議室,她不過就是從一個籠子飛到了另一個籠子裡。
姓封的到底想怎樣?
水清雅也不笨,反正都被關起來了,她也犯不着白費力氣,索性坐下來一邊節省體力等着有人放她出去,一邊開始靜靜地回想起封澤這個人的各種細節,開始分析揣度他的身份。
他不應該只有表面看起來這麼簡單。
封澤從公司出來以後,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對於查人查事,他有各種各樣的路子,這些年他做狗仔做八卦,積累了不少這方面的人才。
“阿輝,那個肇事者到底是什麼來歷?是否真的是精神病患者?”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說了句什麼,他臉上緊繃的神情終於舒展了開來。
封澤的聲音裡也明顯帶了一絲喜色:“把證據拿到手,之前的三千萬,十分之一歸你。”
三千萬,十分之一,也不是小數目了,看來他得到的確實是一個能讓他滿意的信息。
隨後他開着車子揚長而去。
此刻紀詩琪所在的醫院中,韓文老先生已經被靳元彬和喬彥軍請來現場觀察了。
韓文拿着個筆燈掰開紀詩琪緊閉的眼瞼查看了一下。
紀詩琪依舊是昏睡狀態,絲毫沒有甦醒的跡象。
韓老醫生閱病無數,此時他臉上的神色並不好看,靳元彬追着問了一句:“她怎麼樣了?”
韓文嘆了口氣:“有點棘手,腦損傷的嚴重程度超過了我之前想的,怎麼會這麼嚴重?”
靳元彬的雙手垂在腿邊,聽到韓文的問,攥緊成拳,又不免回憶起當時的情況。
那個瘋女人!
“我制定了兩套方案,只能依次試試看了,如果都沒有效果的話……”
靳元彬有些急切的抓在韓老醫生的手臂上:“您說過的……”
韓文看了他一眼,無奈地笑了一下說:“我知道,你聽我說完,我的意思是如果都不管用,我再想其他的辦法,總之,我的目的就是讓這個女孩子恢復成正常人水平。”
靳元彬也覺得,或許是自己強人所難了,紀詩琪現在的這種狀況,十個專家進來九個都搖頭,他偏偏要逆天而行,萬一造成更壞的後果……
可是他也不想詩琪永遠就這樣了。
韓老醫生說紀詩琪現在的身體狀況還很虛弱,再加上她特殊的血型,暫時不宜再動手術,要等稍微好一些的時候,再做手術的打算,目前只能靠輸液來治療。
不過,輸液的效果,微乎其微。
眼下也只好這樣,靳元彬點頭,目送韓老醫生離開。
韓文剛走,喬彥軍就領着保溫壺進來了。
“怎麼說?”
靳元彬不用說什麼,滿面的陰霾就能回答這個問題。
喬彥軍這幾天也是被折騰地死去活來,又要上班還要時常來關心一下紀詩琪的病情,偶爾還送個小粥小菜的。
他往上提了提保溫壺說:“靳奶奶讓人帶來的,十全養生粥,我剛打開聞了一下,倍兒香,趁熱吃吧。”
靳元彬接過,又習慣性的放在了一邊,他確實沒什麼胃口,繼續坐在紀詩琪牀邊,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詩琪,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醒過來。”
“詩琪,你折磨我就算了,不要折磨自己,快醒來吧,我知道你怪我當時爲什麼不直接把車開走,如果我不管別人,興許你就沒事了……你醒來,我任你打任你罵,絕不還手,只要你醒來……”
喬彥軍站在一旁被他的情緒感染,一個大老爺們,聽他這麼說着說着,眼眶都有些溼潤了。
只有紀詩琪,依舊無法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