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要問我自己,這輩子最難對付的敵人,是什麼?
靈魂,我的靈魂。
蜷縮在一塊巨大岩石後,等待對方機槍停火,用手中的武器給他致命一擊。
敵人從來不會來自外界,外界的敵人都可以殺死,用武器,用肉體,用氣勢。
敵人只會來自內心深處,真正的敵人無法被抹殺,用意志,用信念,用冷酷。
心臟拼命泵動,一次又一次,血液在身體裡循環,肺部幾乎擴張到極限,像一個風箱一般呼扇不停,血管脹大、變粗、幾乎爆裂,迅速浮現在肌膚表面之下,膨脹到極限,身體的每個細胞都拼命渴求着氧氣,並將自身擴張到最大極限來應對大腦要求的動作。
槍聲停了,左腳在地上猛的一擰,一跳,身體橫着飛離巖體,在空中劃過一道斜線,右腳落地,左腿順勢跪地,猛轉身,據槍,瞄準,深呼吸,兩次心跳間,擊發。來不及觀察,站起,轉身,一躍,回到巖體後。
還剩最後一個,30°左右,海平面高度±2m,那塊岩石上,灰色僞裝衣,電磁軌道步槍。我深吸一口氣,握着步槍的手顫抖不已,我有優勢,對,我有優勢,只要引誘他開一槍,就夠了。
沒什麼其他好辦法了,跑吧。我猛衝離開巖體,那傢伙果然憑本能反應開了一槍,沒打中,我故意遲了片刻衝他打一槍,裝作摔倒,慢慢從地上爬起。這傢伙果然上當,現在比的就是我們倆誰手裡的高斯步槍先充完電,就可以制對方於死地,自然應該是他。
我和他就這麼瞄準對方,從瞄準鏡中看着對方的臉,他帶着戰術風鏡,滿臉胡茬,一個白種人,嘴角露出殘忍的和帶着憐憫的微笑——他認爲自己贏定了,我離開了巖體,周圍沒有任何掩護,他會比我先開槍,我放棄了反抗。
等到子彈穿過他的頸部,血霧噴射的時候,他可能還是這麼想。我從瞄準鏡中看着那張臉從得意的笑迅速變爲震驚和驚愕,意識到生命正在離開自己後,又變成了恐懼。賞金獵人大張着嘴叫不出聲,雙手緊緊卡住自己還剩一半多的脖子倒了下去。
我端着槍走上前,那傢伙已經死透,旁邊是沾着血的高斯步槍,身上還有4個20發彈匣和備用的核融合電池,2000瓶蓋,2枚手雷,軍用僞裝油彩棒,等等的一些雜物。這下可以小小的報答桑迪了,一支M72Gauss電磁軌道步槍,這玩意相當值錢,也相當致命。
“我不需要,”桑迪這麼說着從我手裡接過那把高斯步槍,“但我可以幫你改造。”我反應過來,道謝:“那實在太感謝了。”這下卓婭少尉也可以有一把高斯步槍,不過她並不能隨身攜帶,這把槍重達7kg,改造過後又再次增重到7.8kg,射速又慢,不適合一般的步兵使用,在覈戰前是由專門的反裝甲班使用的,剋制核動力裝甲的利器。
我把那3具屍體和地雷都交給哼哼打理,告別桑迪踏上返回紐堡的路途,在腦海中盤算着該怎麼做。沃爾德·亨利,還有德里克·卡麥西,還有那個賓利·史都華,殺他們是很容易的事,但我並不想髒了我的手。
我只想完成任務,拿到5000瓶蓋,那會減少我的麻煩,很多麻煩。或許英克雷的人也喜歡瓶蓋呢?5000瓶蓋,能讓一個軍官過上花天酒地的生活,起碼挺長的一段時間,相當有誘惑力。無人不愛財,特別是,當瓶蓋可以買到一切的時候,權利,肉體,生殺予奪。
英克雷和鋼鐵兄弟會,做法完全不同。鋼鐵兄弟會固執己見,極端排外,英克雷卻肯放低姿態,僱傭任何人,只要有價值,就足夠了。至於你是殭屍還是變種人還是匪徒都無所謂。這場雙方之間你來我往的持久戰究竟誰會勝利,結果不言而喻。
亨利的那些傭兵會幹什麼呢,得知我沒有死的消息後。在廢料處理場只有這3個賞金獵人,看來亨利花錢僱他們來觀察結果,必要時處理意外狀況。我現在掌握有優勢,亨利和卡麥西並不知道我還活着,他們認爲我必死無疑(我自己也差點這麼認爲),我完全可以繞過那些傭兵設立的過家家似的防線,摸進去,在較遠距離用高斯步槍狙殺掉亨利,但那又有什麼用呢?
牧場主沃爾德·亨利是這一地區的經濟支柱,整個地區仰仗着他才得以發展下去,而且有人丁興旺的勢頭。我這麼草率殺了他,只能給這個地區帶來混亂,短時間內沒有手腕足夠硬、頭腦精明的人取代他的位置,那這個地區就會因爲瞬間失去秩序而崩潰掉,最後徹底變爲一座死城。
這對我自己和福圖納、紐堡來說,都沒有任何好處。那麼,逼問他事情的始末,要挾他,交出當初應允的5000瓶蓋,之後一走了之麼?早晚,還要從這裡經過,而且,作爲一個心狠手辣、家財多到數不清的商人,我毫不懷疑亨利會花重金僱來難纏的對手,讓我從他的噩夢裡徹底消失。
這個問題頓時變得棘手了,要小心翼翼,用非常規手段解決,我才能及得到我應得的,又不會給自己留下無窮後患。怎麼樣給他個教訓,讓他真正害怕,既不會過度,又能讓他老老實實,不再找麻煩?
先找到卓婭少尉再說吧,我需要一個幫手,作爲一個“綁票的”沒有一個“同夥”負責駕駛逃離工具總是很不方便的,順便還要去謝謝安吉洛神父。
紐堡和福圖納果然全面戒嚴了,那些傭兵們在NFisher街道和Newburg街道交叉口設立了沙袋環形掩體和榴彈機槍,拉上了鐵絲網,鐵絲網之間在大腿根部高度拉上絆線並掛上了空罐頭盒,在交叉區域佈設了扳線以及定向步兵雷。比起來那些機槍和巡邏的傭兵,鐵絲網和“罐頭絆線”組成的阻攔地帶對我影響更大,更別說50m外就有人扛着火箭筒趴在沙袋掩體裡四處張望,巡邏的人也個個身背一次性火箭筒了。
我開啓光學迷彩,一路摸過去,順着Newburg街道一路大搖大擺,最後到達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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