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可惡的夢。
漆黑的夜,寂靜的街道,空曠。
冷風陣陣吹過,我裹在風衣裡,一個人靠牆走着。
左側一輛輛冰冷的、沒有人性的金屬,發亮的表面反射着陰冷的光澤,這種肅殺的氣氛讓我不自覺緊了緊衣服,低着頭匆匆趕路。
像是印證了我的想法,一剎那的閃念,一隻潔白纖細的手在街角伸了出來,擋在我面前。
每個人都會有不切實際的想法,並盼望着,它會實現,沒人能完全否定它不是嗎?
我看不清她的臉,但可以感受到她的溫度,還有柔軟的脣,柔軟的肌膚,那種慾望,身體的本能,讓人瘋狂,讓人懶得思考。
“阿卡利亞……”這聲呼喚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妖豔的女子,邪惡的契約。那些神話中的魔女,她們總是有着完美的身材,誘人的臉蛋,甜美的聲音,充滿魅惑的動作和神態,這一切,都是爲了勾引男人,最終取走,他們的性命。
“不要再離開,你會是我的,你不會失望……”一把手槍,冰冷的線條和刺鼻的槍油氣息,熟悉的感覺。
機械的退出彈匣,看到橙色的子彈,打開保險,上膛,目標?
那隻潔白纖細的手輕輕握住槍把,動作那麼優美,像藝術家一般,恍惚之間槍已經從我的手中消失,而槍口所指,是一個人,一個女人。
“來吧,阿卡利亞,和我一起,開槍……”
我並不在乎殺人,殺誰,但我渴望能握着那隻手,那隻柔軟、白皙而修長的手,那隻完美的手。
槍聲,或是雷聲?對面的人倒了下去,那麼安靜,迅速的靠着牆緩緩倒了下去。人類本能的好奇讓我看清那張臉,那是誰,這麼倒黴,出現在我的夢裡,被我殺死?
那張臉,驚恐,迷惘,不信,絕望,無奈,忍受,幾乎摻雜了我所能遇到的所有的負面的表情,還有仇恨,埋怨,痛苦,傷心,羞愧,後悔。
“費、費麗達婭?”天空突然下起雪來,我看着自己口中呼出的白氣,突然覺得沒由來的冰冷。
“很好,阿卡利亞,你毫不猶豫的殺了她,很好,我的寶貝……”
那隻白皙的手悄無聲息的出現,環繞我的脖子,我低頭看着它變得越來越柔軟,越來越緊,而我的呼吸越來越困難,我想掙脫,我想用槍打斷它,但我卻不忍心那樣做,因爲我還留戀那體溫,還有那柔軟的嘴脣……
“啪”誰給了我一巴掌,我一下蹦了起來,被安全帶死死勒住,又丟回到座位上。
“抱歉,長官,”我看着一臉緊張的司機,眼睛裡全是血絲,眼袋黑黑的,看上去一晚上沒睡,遠處,傳來隱隱約約的狼叫聲。
我擺擺手伸手拍了拍額頭,感到頭很疼:“該死的,我睡了多久?”
“長官,我覺得我們該叫醒你了,現在是2月26日,”他說着瞄了眼GLONASS,“莫斯科時間,9:32。”“哦天哪,”我真沒想到自己居然一口氣睡了近13個小時,怪不得我的腦袋這麼疼,過度睡眠導致的中毒,“車隊停了嗎,天已經大亮了,我們在哪?”
是的,是的,是的。我看着GLONASS,我們現在在中國和外蒙古的邊境上,一條國道上,(42.577355,101.304932),這麼說來我們花了快1天才走到這裡?
“押尾的旅行車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扎破了輪胎,所以我們被迫停下休整。”葉菲姆少尉點上一支菸,推開車門望了望身後,我盯着後視鏡,整個車隊都停下來了,那些旅行車和轎車的車門車頂都被卸了下來,安上了重機槍和榴彈發射器,3輛旅行車上的反坦克導彈發射架也已經安裝,還沒掛導彈。
“誰下的命令?”我拿出礦泉水灌上幾口,覺得自己口乾舌燥,嘴裡發鹹。
“彼得上尉,”伊戈爾眯着眼睛看着我,觀察我的表情,“他帶隊深入過中國境內,上尉覺得我們該換換行頭了,接下來的戈壁灘會把車廂變成烤箱,如果不卸掉車門的話,而且我們需要一些重型武器來自衛。”
我腦子裡浮現出彼得上尉那張大鬍子長臉,轉過身靠在椅背上,倒了點水洗洗手,順便抹了把臉,仔細盯着GLONASS,切換到車隊監控界面,彼得把整支車隊排成了一個倒三角,標準的進攻隊形,可以有效施展火力,攻擊面可以擴展到正前,兩側三面,問題是,我們用那些重型武器去殺誰?
我真搞不懂,中國境內會有人類活動,不友好的,擁有武器的人類,這是肯定的。但在這種環境,沙漠,戈壁,草原,還有多少能發動的車輛,還能搞到多少汽油,這就難說了。
我們最大的優勢是速度,並且訓練有素,火力強大,有充足的食物和水,唯一缺少的,是對於變數的控制能力,畢竟,製造變數的人不是我們。
而強者也會在熟睡的時候被蠍子悄悄地狠蟄一下,所以我們還要時刻警惕。
“給我通話器,”我伸手接過那個大號手機一樣的通話器,別在左肩,插上耳麥的接頭,把耳麥和話筒套上腦袋,弄好,選擇了頻道,開始呼叫,“‘峰巒-1’呼‘峰巒-2’,提問,我們現在就亮出家夥對付誰,熊或者恐龍嗎?在這種荒涼的地方?”
無線電裡一陣雜音,片刻後有了回覆:“‘峰巒-2’呼‘峰巒-1’,蒙古人。”
我感到可笑,繼續問道:“蒙古人,他們不好好的待在草原上放牧,來到這種荒涼的地方幹什麼?這裡有黃金嗎?”
“搶劫。”
我收住笑容,這是個很不好的答案,在這種地方幹搶劫的人,第一,很有本事,第二,不會放過任何一票,不然就得因爲自己的仁慈被餓死。
“有多少人?”
“十幾個組織,我們已經見識過了‘豺狼’‘黑狼’‘彎刀’‘蠍子’‘圖納克’,人數從幾個到幾十,老手。”
我擦了把汗,看來路旁燒燬的牛車還很新是有原因的。
“亡命之徒,武裝如何?”
“亡命之徒,突擊步槍,輕機槍,火箭筒,迫擊炮,偶爾還有便攜式防空導彈。(上尉停頓了片刻補充了一句)還有夜視儀。”
“太好了,火力基本和我們一樣……”那麼唯一剩下的優勢就只有速度了,我們還有一個劣勢,對這裡陌生。好在有熟悉的人。
“不過好在他們也明白一個道理,魚死網破就沒榮幸去享受了,他們只要錢,物資,武器等等,一般不會要命。”
不要命?奪走了對方的一切,在這種地方和要命沒什麼區別,反而讓別人死得更痛苦。
我猶豫了一會,看了看伊戈爾,後者也看着我,隱約猜到了我要幹什麼。
“那麼,上尉,”我舔了舔乾裂的嘴脣,“現在你來暫時接手指揮,讓我們活着離開這兒。”
“是,少校。”
老實說,像鮑里斯·根納季·彼得這樣幹練的傢伙應該不會成爲我的心理負擔,但當我真正處在一個可以毫不費力取得所有榮譽和功勞的位置後,我才發現,這種擔心的念頭不是你自認爲可以消除就可以消除掉的。
但我已經放權了,是啊,阿卡利亞,你自己這麼選的,如果過會上尉下命令殺了你,也是一樣,你自己選的。
車隊繼續前進,這回我成了第2輛車,彼得上尉所在的那輛車領頭。我看着迅速消失的沙漠化草原,一條淺淺的河流將這條邊界徹底劈開,粗暴的劃分爲兩個世界,一邊是草原,一邊,是怪石嶙峋的戈壁灘。
旅行車開進河裡,河堤的鵝卵石讓車身不斷顛簸,如果有人選擇伏擊我們的話,等到頭車剛剛越過河道是最好的時機。水聲漸漸遠去,四周變成了一成不變的石塊,和石塊縫隙間專門留出的道路,我擡頭看着那些怪石,在那上邊綁上炸藥的話,只要1公斤,足矣徹底封死我們的退路,或者把我們連同車一起砸成碎片。
該死……我總是想到這些,或者是這個地方本身就危機四伏,平坦的草原給我一種可以掌控一切的感覺,但這裡明顯不是這樣,它不歡迎我們,不歡迎這些擁有高科技和狂熱目的的不速之客,它用呼嘯的尖銳風聲,用那些枯死的樹木,用那些可怕的石塊來警告我們,來嚇唬我們,讓我們學會尊重,學會珍惜。
“‘峰巒-2’報告,車隊注意,過了這一段後就是乾枯的河流,鵝卵石河牀,我們放低車速,小心前進,所有人,武器解除保險,準備。”
我檢查懷中的突擊步槍,確認無誤,看了伊戈爾懷裡的PP-2000,他衝我點點頭,示意他準備好了。
好吧,去他的,安全帶已經解開了,我有些不安的握着突擊步槍的握把,另一隻手搭在車門的車窗控制鍵上,隨時準備拉開車門,直接衝出去。
車隊緩緩的前進,空中有莫名其妙的尖銳風聲在那些石頭縫裡鑽來鑽去,還有奇怪的動物叫聲,動物的叫聲嗎,不,暗號纔對。我擦了擦額頭,搓搓手指,確認自己手上沒出汗,我們現在只能一步一步走向陷阱或者包圍圈,這些狹窄的道路甚至不容許我們快速後退,必須離開這個峽谷後再重新掉頭,如果我們到時候還從這裡回來的話。
“人影!少校,11點鐘方向,距離50,高度100,那山坡上有人!”司機伸手指着遠處,我立刻端起槍望了望,從PSO-1瞄準鏡中只看到一個一閃而過的影子,很好,我們正在被他們包圍,接下來會被分割,會被消滅。
“‘峰巒-1’呼‘峰巒-2’,我們被包圍了,釋放煙霧彈準備突圍麼?”
“‘峰巒-2’呼‘峰巒-1’,讓我來應付,全體,停車。”
伊戈爾看了看我,我點點頭,他狠狠踩下剎車,旅行車尖嘯一聲停下了,我推開車門,拿着武器靠在車門後,打量着頭車,三個人,彼得上尉,和兩個穿着很奇怪的人。
那兩人身上穿着皮革材質的衣物,好多地方的毛還沒去幹淨,會是什麼動物的,他們放牧的嗎?附近應該有他們的基地,還有牧場,這些傢伙也並不是只依靠搶劫爲生;
最外層是裝着彈匣的戰術胸掛,和手榴彈袋,都很舊了,這些人的裝備很輕便,穿着靴子,但沒有防彈衣,機動能力很強;
他們臉上圍着風巾,頭上包着頭巾,類似阿拉伯人或者蒙古人,即使天氣如此炎熱,這些傢伙依然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眼睛和鼻子,眼睛有很深的褶皺,嘴部突出,嘴脣顏色發黑。他們的皮膚黃偏黑,很顯然經歷了不少風吹日曬,而眼睛卻炯炯有神,黑色瞳孔,帶着不友好的冷淡和漠然。
亞洲人,或者,蒙古人?
那些傢伙手裡的武器可真算得上是老古董了,中國產的81-1式自動步槍和老式的彈倉式步槍(可能是SKS仿製品),奇怪,這些武器使用的子彈,中國政府早就在覈戰前數十年前停產了。我大致看了看周圍,還有三個小組,每組兩到三人,埋伏在那些亂石堆上,只露出腦袋和武器對着我們。
彼得上尉上前和那些人交談,司機在車內持槍警戒。對方都環抱着胳膊,兩手掐着腋窩,顯得冷漠、傲慢。彼得上尉走到對方面前後也照着他們的樣子做,這讓我懷疑那可能是一種代表交流的信號,畢竟那樣的姿勢可不大容易快速掏出武器。
對方顯得有些不耐煩,彼得上尉一遍遍說着我聽不大懂的話,聲音倒不小,看上去是在爭吵,對方一會轉過身,一會又轉回來,隔着風巾的嘴巴一動一動的,不停地搖頭,從來沒點過頭。
“阿卡利亞少校,”我看到彼得上尉往回走,手按在通話鍵上,“他們沒想到我們的規模這麼大,但是不肯放棄,非要我們吐出點什麼。”
我衝上校伸伸手,示意我聽到了,之後按下通話鍵:“那麼上尉,你覺得我們該給他們什麼,子彈還是槍榴彈,或者手雷?我看每人選一個,用槍就可以解決他們,過了這段路,他們就再追不上我們了。”
“少校,恐怕不行,他們還設立了哨卡,重機槍,還有無線電。哨卡專門收取保護費,並射殺闖哨的傢伙。我們最好抓活的‘彎刀’,不然就得徹底幹掉他們,這一片是他們的地盤,一共二十來號人。”
我衝彼得上尉作出OK的手勢,他轉身走到對方那個小頭目面前,突然抽出手槍,竄到對方背後,一把勒住脖子,手槍抵在對方腦門上,衝對方吆喝起來。旁邊的那傢伙立刻端起了手中的步槍,看着上尉一步一步退回到車邊。彼得上尉又沖懷裡的小頭目吆喝了幾句,後者衝自己的手下點點頭,對方衝那些埋伏的小組吆喝了幾聲,那些傢伙都出來了,從兩側的陡坡上,並把武器背在背上,站成一排。
彼得吆喝了幾句,那個小頭目立刻忙點頭,劫匪們散開,站在道路兩側,給我們的車隊讓出位置。上尉押着小頭目,拉開後車門,用手槍敲了對方腦袋,把對方推進車裡,自己也坐了上去,關上了門。
“少校,搞定了,這傢伙已經通知了哨卡,給我們放行,現在的問題是,他怎麼處理?”
我想了想:“爲了防止他們反悔,我們過了哨卡2000m後,把他綁了丟在路邊,讓他們的人去救他。”
“哦,少校,那我們回來的時候就不好辦了,”彼得上尉說道,“他們肯定會埋伏好殺了我們,再把東西搶光,把車燒了;最差勁的,他們完全可以把路炸斷,這周圍可沒其他車輛可以走的路,不是深谷就是懸崖。”
“那很好,”我腦袋中閃過一個念頭,我立刻抓住了它,最原始,但同樣是最有效的念頭,“我們過了哨卡後回來,殺光他們,繼續前進。通知全體準備。”
車隊慢慢開過了乾枯的河牀,開到了全是石頭的戈壁灘上。車隊的速遞已經很慢了,但顛簸的程度依然很劇烈,在這種環境下、運動中瞄準射擊,300m外的目標都難以命中。
“少校,正前方1000m,哨卡。”
我放下車窗,探出腦袋瞧了瞧,一個小小的乘涼亭子,還有沙袋和木棍,稻草做成的遮陽機槍掩體,一共有五個人,兩個在重機槍掩體內,兩個在亭子內,一個站在亭子頂上,用望遠鏡瞭望,這些傢伙的影子在烈日下幾乎消失不見,讓我好奇他們這樣每日堅持站崗能有多高的油水。
那個高處的和梯子內的傢伙配備的有無線電,軍用還是民用就不清楚了。重機槍旁還放着一具火箭筒,RPG-7V嗎?“‘峰巒-2’呼叫,各單位注意,繞過哨卡500m後整理隊形,以12點鐘爲準,成倒三角隊形。後發動攻擊,目標哨卡,消滅後,一、二班全體下車伴隨AGS-30和NSV攻擊,三、四班依託車輛,原地待命。”
一、二班,那就是我所在的班和伊戈爾的班了,彼得上尉的頭車到了哨卡後停下,亭子裡邊的一個傢伙走到車旁,車玻璃放了下來,那傢伙看着裡邊的小頭目,點了點頭,衝車隊揮了揮手,示意我們趕緊過去。
頭車關上了後車窗,繼續前進,我打開雜物箱,掏出墨鏡戴上,我們現在行駛的方向正對太陽,當我們殺回馬槍的時候,這些傢伙就該倒黴了,太陽會讓他們睜不開眼睛的。
當我所在的車從哨卡邊過去時,我特意瞧了瞧這些傢伙的表情,他們臉上沒有我常見的不耐煩或者坐立不安,而是冷漠,深深的冷漠和殘忍。這些人渣,我摸了摸突擊步槍槍口的消焰器,一會會讓他們老實起來。
估摸着差不多有500m左右時,彼得上尉在無線電裡下達了命令:“‘峰巒-2’呼叫,全體,準備進攻。”
伊戈爾打着左邊的轉向燈把車開到左側,拼到三角的一側,我拍拍他的肩膀,解開安全帶,搬動調整把手把座椅放平,爬到後邊,推開車廂上專門開的射擊天窗,鑽進去,去操作AGS-30。我先檢查了AGS-30的供彈板,確認裡邊沒什麼沙子之類的雜物後,把彈鏈送進去,用手推到位,之後蓋上,鎖緊,上膛,聲音清脆,操作有力,很好,非常好。
“各單位注意,開始攻擊,重複,開始攻擊。”
不用什麼廢話了,我早就豎起了標尺,把快慢機調整到了連發,瞄準了哨卡,聽到這個命令,手指頭扳下扳機,一個三點射就出去了。打完三點射我不得不停下,重新瞄準,又打出一個長點射。
AGS-30不像美國的MK19MOD0那麼沉,所以不能完全依靠自身來抵消後座力,即使焊接在車上,打完三點射後瞄準點也已經擡高了不少,需要靠射手再次修正發射。
打完兩輪點射後我看了看遠處的哨卡,500m外的哨卡已經被爆炸和煙霧所包圍了,在三挺AGS-30的覆蓋火力下,那個地方估計只剩下一堆沙袋和亭子殘骸了。
“‘峰巒-2’呼叫,目標已消滅,繼續推進。”
三輛旅行車開始緩緩推進,兩個班的戰士們以三輛車爲依託散開,跟着一起推進。
經過哨卡的廢墟時我專門看了看,已經被炸成了一片不毛之地,地上有很多榴彈爆炸形成的彈坑,還有好多斜着的子彈孔,那些是12.7口徑的NSV留下的,至於屍體,一隻斷手或者一小塊肋骨我倒是發現了,不過完整的屍體已經沒有了。
剩下的那些傢伙看到了自己同伴的下場後沒有選擇逃跑,而是選擇依託地形靜靜地等着我們靠近,距離他們還有800m時,對方開火了,雖然是有些盲目的曲線射擊,但我們依然有車輛和兩人被雨點般落下的子彈射中,傷者被迫退出了戰鬥。
看來這些傢伙以爲我們的AGS-30只能在500m發揮作用,這些白癡到底是怎麼想的?我覺得很可笑,他們打過一陣後,從容地離開掩體,後撤,準備繼續衝我們射擊。他們確實很勇敢,也很沉着,但是他們對於武器的無知程度讓他們付出了血的代價。
三挺榴彈機槍和兩挺NSV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一陣瘋狂的長短點射,我不停地打,不停地打,直到把三十發彈鼓打空,才被迫停火,伸長脖子去觀察自己的攻擊效果。
那些山頭全都被煙霧籠罩,最後一波發射的榴彈在空中飛行了數秒落到了對面,炸成一片,橘紅色的火焰在視網膜上留下短暫的烙印,沖天的煙霧再次翻騰,伴隨着被炸成碎片的亂飛的斷肢,宣告着死神的來臨。
“‘峰巒-2’報告,全體注意,我們把他們都幹掉了,很乾淨,沒有全屍,這下他們會明白應該尊敬我們。”
我靠在射擊窗口邊,慢慢檢查AGS-30,剛剛太過於着急打光了全部的榴彈,槍管可能有些承受不了。無論如何,一會我們要找個安靜的、偏僻的、擋風的地方,把打過的武器都維護一遍,再重新套上封口的塑料袋,不然到了明天那些該死的活動部件就可能被沙子堵上。
這該死的天,該死的地,還有那些無處不在的該死的石頭,不過說真的,我喜歡這個地方,喜歡這種環境,如果能開着車,喝着酒,聽着歌無憂無路的狂奔,那就更過癮了。
旅行車發動起來,轉了個彎,往遠處等待的三輛卡車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