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繼續前進,看起來我們到了陌生人的地盤了,那些破爛不堪的毛坯房中有不少持槍的傢伙出現,就那麼端着槍,看着我們,示威,或者,警告,管他呢,這些距離10m都不一定打的死對方的業餘的,我從來不放在眼裡。
我想了想,拿起話筒:“‘峰巒-1’呼‘峰巒-2’,提問,我們還要前進多久?”
車隊突然停下了,一羣傢伙涌了上來,正好和車隊反向前進,領頭的傢伙特別引人注目,穿着黑色的風衣,戴着墨鏡,黑手套,黑色作戰靴,黑亮亮的頭髮,背後揹着一支自動步槍——最讓人感到奇怪的,是他居然開着摩托車,車後邊還有個小子,帶着防毒面具,扛着火箭筒。
而這傢伙身後的那羣人也是穿的破破爛爛,手持各色武器,站在哪沒一個正形,要麼歪着腦袋,要麼斜着,鬆鬆垮垮,眼神倒還不錯,有點殺氣。
我等了會,不見這羣傢伙散開,倒是見到領路的那個小頭目帶着人跑上前,和對方嘰裡咕嚕幾句,風衣男子點點頭,突然掏出一把手槍衝着小頭目腦袋就是一槍,後者的腦袋被子彈貫穿,血水和組織碎片噴了一地,腿部掙扎一下,不動了。
“‘峰巒-1’呼叫,全體注意,”我放回話筒,從腰間的專用槍套裡掏出PB手槍,上膛,拿起話筒,“帶路人被殺,有麻煩了,人數30,2支螺栓(代指槍掛式榴彈發射器),3支通條(代指火箭筒),準備。”
那名風衣男子從摩托車上下來,把槍收好,摘了墨鏡,慢慢走到我面前,輕輕推開我手裡邊的PB手槍,說了句英語:“Russian?”
我點點頭,另一隻手摸到了突擊步槍的快慢機,打開後摸到了握把。
那名男子扭過頭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把墨鏡掛在胸前的口袋上:“我是李,你們攪了我們的計劃,不過沒關係,計劃趕不上變化,那麼,這邊請,跟着我。”
我把PB手槍的保險關閉,給了他一個微笑,自稱李的男子滿意的點點頭,戴上墨鏡,衝自己的小弟嚷嚷了幾句,那些槍手們晃晃悠悠讓開路,跟上老大的摩托車繼續前進。
我瞄了眼周圍持槍裝酷的槍手,他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不見了。我笑了笑,拿起話筒:“‘峰巒-1’呼叫,狀況解除,繼續前進,跟上摩托車。”
韃靼是個最近才崛起的組織,此話不假,至於他們爲什麼能在這個地方立足,消滅了比他們早幾年的“瓷壺”、“花刺子模”、“別別克”,這就讓人感到有些好奇了。
韃靼的總部設立在額濟納旗(當地人的說法,可能是沿襲核戰前的稱呼方式)的國家稅務局,主城區的最南邊,那個地方的防禦森嚴程度堪比一般的軍事監獄,而他們的死對頭,豺狼,從七年前起就在此地落戶,總部設立在與國家稅務局相對以北,相距一點五公里的水務局,那個地方的戒備程度也不比一般的警察局差上多少。
至於其他的組織,“蠍子”控制了旗林場,“彎刀”被我們消滅了,他們本來就是最弱的,纔會被趕到邊境去喝西北風,“黑狼”和“圖納克”分別控制了路段附近的小村落。至於其他的,幾個人拉起來夥的小組織太多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名字,我寧可滅了他們,都懶得去記。
這些武裝小團體依靠佔領水井、淨水設備和田地爲生,每個住在這裡的人喝水都要幹活,或者交錢——幾種核戰前的金屬貨幣,RMB,看着都不怎麼值錢,不過對這裡的人來說,0.1元就夠一家三口買到可以喝上一星期的乾淨的水——哦,前提是省着點用,用來喝,別用來洗澡什麼的。
至於田地方面,那些婦女和孩子每天必須下地幹活,這摺合一部分喝水的錢,到了收成期,上交七成的糧食,剩下的留給他們自己,種子也被幫派分子控制着,還有土地,水源,所以那些婦女和孩子無從反抗,只能靠勞動生存。
至於男性,還有老弱病殘,能扛槍的扛槍,不能扛槍的幹活,什麼都幹不了的,要麼被殺,要麼被丟到戈壁灘喂狼。當然,有一技之長的人,無論是會復裝彈藥的,還是會用硝銨化肥熬製硝銨炸藥的、製作爆破裝置的,或者會維修機械的,都很受人尊重,那些武裝分子們也不會對他們下手——除非萬不得已。
“這他媽的簡直是一個小國家,一個標準的優勝劣汰,自然法則起到絕對作用的小王國。”我坐在那張破爛不堪的旋轉椅上,等着那名被當地人稱作“達魯花赤”的頭領來見我,伊戈爾少尉和彼得上尉則坐在另一側同樣破爛不堪的沙發上,這個房間挺寬敞,應該是個會客廳。
等到門口站崗那小子第四次偷偷看我被我的眼神嚇得趕緊扭頭時,一個穿着還算乾淨的休閒服和夾克、帶着金邊墨鏡的男子走了進來,身後跟着那名自稱李的男子。
兩人走到會客廳,在中間站好,那個“達魯花赤”皺着眉頭看了看坐在旋轉椅裡邊的我,沒吭聲,我斜着眼睛歪着腦袋看着他,對於這號混混,不用對他那麼客氣,這種人最喜歡得寸進尺。
半響,那傢伙挑了挑眉毛,和自己的手下坐在對面的沙發上,掏出一隻煙點上吸起來。
“你是‘韃靼’的首領麼,‘達路花癡’?”我有些不大清楚那個音怎麼發。
“是‘達魯花赤’纔對,”那傢伙用英語糾正道,“‘達-魯-花-赤’,這樣纔對。順便一說,你正坐在我的位置上。”
我點點頭,把煙擰滅,丟在地上,看着他:“去他的,我纔不關心。這件事很簡單,你的手下被人圍困,快被消滅,我們幫了他們一把。我什麼感謝也不要,給我們找個安靜的、乾淨的地方,讓我們歇一會,就走。”我說完把靴子放下來,手搭在腰間的手槍上,打量他的反應。
那傢伙果然惱了,恐怕之前還沒人敢對他發號施令,他決定嚇唬嚇唬我。於是那個什麼“達路花癡”掏出了自己的手槍,指着我用標準的英語罵道:“Fuckyou!Yousonof——”
我轉動槍口,對着李,他有些吃驚的看着自己的老大被人一槍射中腦袋,而血水噴了他一臉。李眨了眨眼,看了看指着他的三支武器,慢慢舉起了手。
“既然他不會談,那我就跟你談,李,”我說着用腳踢了踢地上還沒死透的傢伙,又給了他兩槍,之後收好槍,拍了拍李的肩膀,趴在他耳朵邊小聲說道,“現在開始,恭喜,李‘達路花癡’,我的要求說得很明白了。”
“是、是‘達魯花赤’。”
我停下腳步,轉過身,給他一個笑:“管他什麼,去他的。”
我們被安排在了國家稅務局的露天車庫裡,一個乾淨的好地方。我注意到這些傢伙也有兩輛漆都快掉乾淨的警車,上邊的警燈傷痕累累——被槍打的。彼得上尉問他們那東西還能開麼,李點點頭,我只得聳聳肩,見鬼,看來核戰並沒有那麼慘烈。
“少校,請給我——刷子,對,刷子,”我看了眼一臉認真的趴在AGS-30上的伊戈爾,把刷子遞給他。我抽出PB手槍,用了8秒把全槍拆開,拿起槍管對着太陽看了看,結果眼睛一陣痠痛,已經到了——中午了,是中午嗎?我猶豫着要不要把GLONASS的時間切換到北京時間,槍管需要用刷子稍稍清洗一下,再滴上一點清洗劑,用抹布清洗一遍,最後再上點槍油,確保槍管是溼潤的即可。
嗯……那把突擊步槍也有必要簡單的上一遍油,這種溫度和溼度下槍油蒸發的比較快,槍膛太乾燥的話,摩擦力過大,恐怕連槍機都無法拉動。
我停下了動作,突然挺好奇這些當地人是怎麼維護槍支的,更想知道,他們的武器是從哪弄來的?說不定我們也可以得到些補充,或者順便搞到一些大傢伙,比如榴彈炮或者火箭炮什麼的,方便幹掉酒泉發射中心的那些保衛系統,它們一直在運作中,雖然無人維護,也壞掉了不少。
“彼得,彼得上尉!”我喊了聲,片刻後上尉從車底下伸出腦袋:“什麼事,長官?”
“過來。”我對他招招手,把PB組合完畢,試了試上膛,退子彈,關保險,然後先擱下,一會還得找一片地方,打幾槍校槍。
彼得上尉慢慢從車底下爬了出來,把扳手和卸胎棒交給旁邊的人,胡亂在衣服上墊的報紙上摸了兩把:“什麼事,長官?”
我瞟了眼旁邊看着我們的守衛,那傢伙也帶着墨鏡,這邊的傢伙都很喜歡帶着墨鏡裝酷嗎?哦,我也比較喜歡,裝酷。“去問問我們的新‘達魯花赤’,他們的武器是從哪裡搞來的?順便讓他給我們找一片射擊訓練場,我們要試試武器。”
彼得上尉點點頭,去旁邊簡單的洗了洗手,套上戰術背心,還有防彈背心,拿起AK-74M和那名守衛打過招呼,進到大樓裡。
我則靠在車邊,坐在地上一邊曬太陽一邊維護OC-11突擊步槍,順便給伊戈爾少尉遞遞工具,送塊報紙墊東西什麼的。
對了,我還沒和上尉談過,有必要麼?我問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的,是這樣沒錯,特別是這支隊伍不如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穩固。特種部隊和常規部隊最大的不同在於,更團結,但也更獨立,我們更強調個人的戰鬥力,這也導致特種部隊的隊員們都不會去聽從指揮官下達的自殺式命令,更不會去胡亂殺人——除非有必要,那麼那時候他們就是真正的殺戮機器,無論男女,老幼,放下武器的人,或者傷員,毫不手軟,把他們全部變成屍體。
他媽的,我有些不安的想用手摸摸腦袋,突然意識到才擦過槍,只得忍住了,兩手握在一起,使勁的來回搓,以此來緩解自己的不安,這些傢伙,他們真到了那個時候,幹掉我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少校,”我轉過身,看到彼得上尉帶着李過來了,“有些話我轉達不清,這傢伙有話說,他懂英語,還不少。”
我點點頭,去旁邊洗了洗手,招呼另一名警戒的隊員給少尉遞工具,換了個地方靠在車上,點上煙,衝李做了個“請”的手勢。
Www☢ ttkan☢ CO
“少校,你們管得有點太多了,如果我告訴了你們門路,我可能被殺,也可能被嘉獎,”李攤開雙手,然後接過我遞給他的煙,“這是個賭博,但我不喜歡賭博,特別是拿命去賭。”
我帶着笑點點頭:“我知道,所以你眼睜睜看着我們殺了你的老大,哦,對,是前任。”
“你是在逼我嗎,少校?”李皺了皺眉頭,戴上了墨鏡,回頭看了眼自己的手下。
“別緊張,李,”我說着按着他的肩頭,悄悄用力,如果我發狠力,可以直接捏爛他的脖子,“我可以從任何人那裡打聽到消息,我敢說你們這些幫派的武器都是從一個地方買來的,不是嗎?再說了,我從一開始都告訴過你,我只需要找個地方,維護一下,休息一會,校校槍,我就會離開。別擔心,李。”
我說完,笑着拍了拍他的臉頰,新的“達魯花赤”被我嚇得不輕,連話都有些說不完整了:“他、他們自稱‘怯薛軍’,我們的武器和裝備,還有其他幫派的武器和裝備都是他們提供的,我們並不清楚他們的底細,只用無線電聯繫,他們讓我們在指定地點放下錢和東西,十到二十分鐘後會給我們回話,讓我們到其他地方提貨。
有人打過他們主意,但都被幹掉了,那幫人不僅僅有槍,那些倖存者有人加入了我們,說,他們還有那些會動的戰車,那些大口徑的火炮,我們根本就鬥不過他們。”
我和上尉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睛裡看出了好奇,這些人擁有完全可以佔領這個地方,稱霸的武力,但卻不這樣做,他們到底是幹什麼的?爲什麼他們能給這些傢伙提供武器?
我扳着李把他扳過去背對着我,拿起他背上的81-1自動步槍看了看,沒有生產編號,核戰後的貨。
“我們遇上麻煩了,或者是好運,”我用俄語和上尉交談,“這些人恐怕是中國的地方政府,或者軍隊的後代,我們或許能和他們做筆交易,搞到要用的東西。”
彼得上尉有些陰沉的點點頭:“‘鏡架’小組發現了MASE,三十多人,遠遠的跟在我們屁股後邊,四輛卡車,兩輛裝甲車,有大口徑機槍和火箭筒,有人給他們通風報信。”
我皺了皺眉,猛的掃了一眼李,他被我嚇了一跳,想離開,被我站起來一把抓住了脖子。我迅速從腰間掏出PB手槍,對面的那名守衛乾脆把武器舉過頭頂,慢慢跪了下來,這些欺軟怕硬的傢伙甚至不敢再嘗試反抗我們。
“告訴我實情,李,”我轉了轉手槍,讓消音器在李的腦門上擰了擰,“那些MASE,那些豺狗一樣不安分的傢伙是怎麼追來的?這裡應該是你們這些幫派的地盤吧,李,別告訴我你經常熱情的請他們來家裡坐坐,順便喝口熱茶。”
“不,我不知道,”那小子在我的懷裡不斷髮抖,不過說話反倒利索了不少,“他們和我們歷來井水不犯河水,我們纔是地頭蛇,那些外來的連肉骨頭渣都吃不到,更別說在這片地方混。但今天他們顯然是有備而來,我纔剛接到我手下的報告,說他們到了旗林場。”
“那是誰的地盤?”我在考慮,是隻幹掉他們,還是乾脆連那些廢柴一起幹掉算了,免得走漏風聲,讓那些混蛋溜了。看得出來MASE很小心,也並不清楚我們爲什麼會孤軍深入,不然他們早就動手了。
“‘蠍子’,”李劇烈的喘氣,呼吸新鮮空氣,“不過我不介意把它變成我的。”
我笑了,哈哈大笑,鬆開了李,後者剛開始看着我不斷喘氣,最後也笑了,漸漸變成狂笑,我們倆笑了半天,我突然止住笑,而李被我嚇的把後半截笑給生生嚥了下去。
“讓你的人做好準備,”我把槍插回腰間,拿起話筒,“給我們找一片空曠的地方,至少300m,我們要試一下武器,10分鐘後,讓我們去給你掙一塊新的地皮。”
“那麼我的代價呢?”李是個明白人,不僅僅看到那些虛的利益,而是更關心自己的退路。
“給我們食物和水,要最好的,你願意給多少就多少,再幫我們聯繫‘怯薛軍’,”我坐進車裡關上車門,“我們要和他們見個面,做點生意。”
我刻意補充了一句:“大生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