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冽和竹溪回到羅剎宮的時候,發現這一雙兒女都不見蹤影,心下不禁微疑。
若說玄姬那個不得消停的性子喜歡四處亂跑也就罷了,怎地連玄觴這麼老成持重的人都不見了人影兒呢?
看着竹溪一臉的失落之色,玄冽的劍眉不禁微微一皺。
這兩個不孝子女,就應該打斷他們的腿!
一見宮主大人皺起了眉頭,玄樂頓時嚇得跪在了地上。
倘或說這整個羅剎宮上下,有誰比右護法大人還要可怕,那就只可能是宮主大人了。
護法大人至少是在別人惹到他的時候才發脾氣,但是宮主不一樣,就算別人沒有惹到他,可只要夫人稍稍不悅,那後果就變得不堪設想了。
玄樂是兒時被竹溪撿回來的,他是個孤兒,無名無姓,所以她就用玄冽的姓給他取名玄樂,是希望他日後都能幸福喜樂。
那時的羅剎宮遠沒有如今的勢力和聲望,宮主武功雖高,但是對於用人和管理上,明顯並不精通此道。
一直到後來玄觴漸漸接手,情況才終於好轉。
想到這兒,玄樂不禁無奈的一笑,若是那些對羅剎宮萬分忌憚的武林人士知道這個幫派的崛起不過就是因爲夫人的一句戲言,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卻忽然聽聞一道溫柔的聲音在玄樂的頭頂上方響起,“小樂樂快起來,都是一家人,跪着做什麼。”
“謝夫人。”就着竹溪的手站起身,玄樂的態度依舊恭敬有加。
“小觴觴一直都沒有回來嗎?”
“……回夫人的話,護法大人之前回來過,但是又走了。”嘴角微微抽搐,玄樂心道,這天底下敢這般喚護法的人,就只有眼前的這位美婦人了吧!
對於宮主夫人,羅剎宮上下都是畏懼的。
當然這種畏懼並不是因爲害怕,而是因爲那種無可奈何的寵溺。
她的心底很善良,或者說,有點過於善良了。
也許是因爲撿回了玄樂的原因,之後竹溪每次出門都會帶一名陌生人回來,有些真的是孤苦無依的小孩子,有些是別有用心的敵人。
但儘管如此,依舊沒有人對她說明情況。
久而久之,她好像對撿人這件事上了癮,有幾次出去沒有碰見什麼落難受傷的人,她的心裡反倒覺得不安,爲了讓這位善良的夫人展顏一笑,玄冽便讓手下的給來刺殺他們的黑衣人留下活口,提前扔到他們必經的路上,讓竹溪“不經意”的救他們回來。
漸漸地,羅剎宮中的閒人越來越多。
那當中不乏有武林中所謂的正派人士,但是來了這裡之後,雖名爲幽禁,可實則卻過得再自在不過了,到最後,竟放他們離開也不願走了。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那些自詡名門正派的人才會和他們爲敵。
雖然這件事的起因看似是源於夫人,但是實際上,玄樂覺得根本問題還是出在那些名門正派自身,倘或他們果然像自己吹噓的那般好,又何愁留不住人呢!
回憶起這些,玄樂再看向竹溪時,眼中不禁閃過了一抹笑意。
與其說她是他們這些人的救命恩人,倒不如說是孃親更爲確切。
儘管她總是有些稀裡糊塗的,但是對他們這些孩子的在意和關切,並不比兩位護法大人少,是以比起宮主,他們都對夫人更爲親切。
但是無奈,當着宮主的面兒,他們只能僞裝的規規矩矩的。
“肚子有些餓了……”
“屬下這就去吩咐廚房傳膳。”說完,玄樂便急着往外走,卻不妨被竹溪喚住。
“不用那般興師動衆的,我只是想吃麪條了。”後一句話,是對玄冽說的。
聞言,玄冽當即會意,“我這就去煮。”
想必這一幕若是被江湖人見了,定然要驚得下巴都掉下來了,但是對於玄樂而言,卻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待到玄冽走出房間之後,卻見竹溪趕忙拉着玄樂坐到椅子上,一臉好奇的問道,“觴兒從前沒事兒都不會出去亂晃的,這次是怎麼了?”
“額……”
“誒,他是不是看中哪家的女子了?”一想到玄觴有可能是動了“凡心”,竹溪整個人就激動的不行。
玄樂:“……”
夫人離開羅剎宮的這段時日,難不成還學會算卦了嗎?
怎地護法大人那邊才帶了個姑娘回來,夫人這兒就好像隱隱猜到了什麼似的。
斟酌了下,玄樂才試探着問道,“夫人怎會有此一問呢?”
“哎呀,除了是要追媳婦之外,還有什麼事兒值得他這麼忙活的,到底是不是啊?”
“這個屬下也不知。”
“你說你……”
“護法大人的性子您也不是不知道,他有何事從來都是自己決定的,屬下們哪裡知道。”就算是知道,也絕對不敢在背後瞎嘚嘚。
到時候真的要是傳出了什麼風聲去,依照夫人的這個性子,必定按捺不住要去一探究竟,屆時苦的就是在中間傳話的他了。
更重要的是,沒過多久夫人就會隨着宮主四處遊玩,可是將他扔給護法大人不問不顧了,他還不得被折磨的掉層皮。
是以爲求保命,玄樂最終還是選擇避而不談。
心知玄觴就是那般冷冰冰的性子,竹溪便也就不再追問玄樂,可是心中卻難免放心不下。
玄姬那個活潑的性格她倒是不擔心,而且她又是女兒家,無論如何將來都會選到個夫婿的,但是玄觴就不一樣了。
而此刻被竹溪惦記着的自家兒子卻正溫香軟玉摟在懷中,好不逍遙快活。
且說樂藻起身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置身在一處陌生的房間中,心下頓時一驚,直到看見玄觴端着一個托盤從門外走進來,她才微微吁了一口氣。
竟不知道從幾時開始,她已經把他的身邊當成了最安全的所在。
疑惑的望着玄觴,樂藻的聲音輕柔響起,“這是哪?”
“一處別院。”
“爲何到這兒來?”他們不是在羅剎宮嗎,怎麼又離開了?
聞言,玄觴臉色微僵,“……躲人。”
“躲人?”樂藻驚詫,她沒有想到居然還有玄觴需要躲的人,“躲誰?”
“……我娘。”
越聽玄觴說下去,樂藻就越是覺得發懵。
好端端的,他爲何要躲着他孃親呢?
將熱粥給她盛好之後,玄觴皺眉沉吟了下,隨即方纔開口道,“近日你便待在此處,待會兒我會離開一下,不過斯瞳會帶着人在這兒保護你,不必擔心。”
他得回去露個面兒,不然估計他爹爲了讓他娘安心會把整個永安城翻過來找他。
“好,你自己也小心。”
見樂藻如此擔心他,玄觴竟難得勾了勾脣,雖然只有短短一瞬,卻還是不禁令人感到驚豔。
這是樂藻結識他以來,見過他爲數不多的笑意。
不過……
“咱們爲何要躲着你娘,她很兇嗎?”
“不兇。”
“那……”
“她很溫柔善良,待人也很熱情,但是有時候,會熱情過了頭。”若是眼下讓她見到樂藻的話,一定二話不說嚷嚷着讓他們成親,但是眼下這般情況,樂藻定然是不願意,他不想她不爲難,更何況這本就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他也不想讓別人插手。
與其眼下讓她左右爲難,他倒是更希望他先將答應她的事情都做到,之後再換她來履行承諾。
“你不必擔心,她找不到這兒的。”
“嗯,我沒有擔心。”
有他在,她並沒有擔心。
只不過事實證明,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太自信的好。
玄觴雖然防住了玄冽和竹溪,但是卻萬萬沒有想到會被玄姬鑽了空子。
------題外話------
大奇:吼吼吼,咱們家小姬姬出場嘍……
玄姬(舉着刀):再說一遍,你信不信我砍死你!
大奇:不是不是不是,是二玄兒,我家二玄兒要出場了。
玄姬:啊……老子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