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孕婦的小脾氣
陸玉瓊像焦躁的困獸一樣在客廳內走來走去，一見陸戰回家，急忙趕上去問：“爸，你今天去醫院了？見到林葭了沒？你去找她幹什麼？說了什麼？”
陸戰很冷靜地坐下，擡擡眼皮，不滿地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應該先關心你住院的弟弟？”
陸玉瓊尷尬了一下，爾後解釋。“他身體一向硬朗，能出什麼大問題？再說，他鬧成這樣，都是自己的錯。他不是有林葭看着麼？還要我這個大姐擔心做什麼？”
“爸，你快說啊，你找他們說了什麼？是不是要把孩子打掉？”她說到這一點很興奮，眼睛發光。
“事情都鬧成這樣了，你覺得呢？”陸戰冷冷地“哼”了聲，“你什麼時候這麼狠心了？”
“我狠心？我還不是爲阿擎着想，爲整個陸家着想？”
“你原本就不待見林葭！出了這個事兒，你能放過她？”
陸玉瓊瞠目結舌，半天才擠出一句。“爸，你什麼意思？當初鐵了心要打掉孩子的是你，怎麼變成我落井下石了？我一直都是幫着您，您怎麼反倒責怪起我來了？”
“我不是怪你，只是現在想想，事情沒必要做得那麼絕！”回想起來，那天要真弄掉了孩子。陸擎恐怕得記恨他一輩子，那就真是死都死不安心了。
“……”陸玉瓊不敢置信，“所以你去醫院，是答應他們兩個在一起？你瘋了嗎？”
“我沒答應，我就是去看那小子傷得怎麼樣！但經過這一陣鬧騰，我多少也想明白了一些。再鬧下去，只會導致越來越大的矛盾，沒什麼意思！”
陸玉瓊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焦躁不安地說：“爸，你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改變主意啊！那個人是林葭，她騙了你十幾年，你怎麼能讓那種蛇蠍心腸的踐人進我們陸家，她遲早得鬧翻天的！你難道想整得陸家家宅不寧嗎？”
“我知道那個是林葭，但我更清楚，那個是我兒子。他鐵了心要和他在一起，我能怎麼樣？我還真能和他斷了父子關係不成？”陸戰心裡也不痛快，統統發泄出來。
“我都這個歲數了，你想我死都死不安心嗎？就算林葭不是個好女人，但阿擎就是喜歡她，我有什麼辦法？我活不了兩年了，只想過些安穩的日子。哪怕林葭真不是個好東西，至少她能給我裝幾年，直到我安安穩穩過世，那也是好的。等我死了，我還知道什麼？”
“爸……”
“夠了，你別再說了！我知道你不甘心，我心裡也不舒坦。但我累了，我不想在臨死的時候還和自己的兒子鬧僵關係。”
“爸，我是……”
陸戰做了個打住的動作，顯然決心已定，不容得陸玉瓊再多反對。“還有，林葭肚子裡那個，興許真是陸家的種。不管林葭再怎麼不對，孩子是無辜的，始終是我陸戰第一個孫子，你別一時衝動，鬧出什麼事來。到時候，我可不饒你！聽到沒有？”
見她眼神怨毒，一臉不甘心，陸戰又呵斥了一聲。“聽到了沒有？”
陸玉瓊惱火地撇嘴，什麼也沒說，氣沖沖地扭頭上樓去了。
陸戰嘆了口氣。他們一個個都不容易，但夾在中間，他纔是最難做人的。一邊是兒子，一邊是整個陸家，他做每一個選擇都很艱難。只希望這一次他的寬容是對的，能換來陸家的安寧。這也是他做出犧牲，抱有的最大心願。
……
新的一年在大家的期盼中到來，一月多的時候，天氣一天比一天寒冷，林葭將近五個月的小腹也隆起了一座小山丘。
陸擎怎麼也不同意她去上班了，她拗不過他，只能專心在山頂別墅安胎，衣食起居都有容嫂照顧着。容嫂知道這個家即將增添一個小生命，每天樂得合不攏嘴。有時候看林葭的眼神過分關愛，都讓她起雞皮疙瘩。
要說只是眼神，也就罷了，可是容嫂居然比陸擎還要誇張，一天到晚給她喂營養品，她整個人硬生生被喂圓了一大圈，簡直難以接受。
這天下班後，陸擎依舊如過去一個月般，推掉所有會議和應酬，早早回家。剛進門，就聽到裡面吵吵鬧鬧的聲音。
林葭站在長長的餐桌這頭，睜着一雙小鹿般驚恐的眼睛，直搖頭，“容嫂，我真的喝不下了，真的真的一滴都喝不下了，你就放過我吧……”
容嫂手裡端着一碗燕窩，顯然是剛從廚房燉好“殺”出來，站在餐桌另一頭。“不行的太太，你現在是補身體的時候，今天必須得喝燕窩了。就算你不爲自己着想，也要爲肚子裡的小先生小小姐着想啊。”
“我就是爲他着想纔不想再喝了。”林葭搖着腦袋噙着淚水，“我不想我生下一個大胖子啊！”
“寶寶就是要胖點好……太太，別耍小孩子脾氣了，趕緊喝了！”
“我不喝我不喝……”
一老一少圍着餐桌上演追逐戰。
“幹什麼呢？這麼熱鬧？”陸擎風塵僕僕而來，工作了一天，略有些疲憊。但一看到自己最心愛的女人，立即滿血復活，神采奕奕，眼裡滿滿的都是疼愛。
“老公，你回來的正好……”林葭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直奔陸擎，委屈地癟着嘴告狀。“容嫂又要逼我喝我討厭的東西啦！”
容嫂抗議，“這些都是營養品，很滋補的！”
“天天喝誰受得了啊……我都給你喂成球了……我今天說什麼也不喝……”林葭撒嬌地搖晃着陸擎的手臂，“你快幫我呀！”
“營養品對身體好，乖？”
“不喝不喝不喝我不喝……”她像個小孩子一樣叫嚷着，“你愛我就幫我，幫我啦……”
陸擎拿這樣子的她一點辦法都沒有，笑着連聲答應。“好好好！今天不喝！容嫂，就先停一天吧！”
容嫂張了張嘴，偶爾又低下頭去嘆了口氣。“唉……我盼小少爺盼了這麼多年，現在好不容易盼到了，想好好照顧他，卻派不上一點用場。我這樣留在這，也沒什麼意思了，唉……”
分明是赤果果的威脅，非要披着“我很受傷”的外衣嗎？林葭語塞。見容嫂垂頭喪氣地端着碗走回廚房，她於心不忍，叫住。“等等……那、那我就再喝一天好了……”
“這就對了嘛……”容嫂立即回頭，笑米米的。
林葭腹語，變臉還能再快一些麼？容嫂似乎一點都沒有自己在演戲的自覺啊！
當天晚上，林葭不僅被逼着喝了一大碗燕窩，還吃了兩碗飯。其實吃飯她還是很情願的。自從懷孕後，容嫂每天都準備很多飯菜，偏偏味道還極其鮮美。一個多星期下來，就把小鳥胃的她養成了大食怪，每天至少得吃兩碗飯。有時候睡的晚，還會覺得餓。當然，這個時候容嫂一定爲她準備好了糖水當宵夜。所以啊，人胖，真不是沒道理的！
吃完飯回房間，林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稱體重，看到體重秤上可怕的數字，當即遭到了當頭棒喝，大怒。“陸擎，我要砍了你！”
“怎麼了？”他笑着，輕輕鬆鬆地走過來，又輕輕鬆鬆地看了眼數字，“唔……一百零五……不錯！繼續加油！”
“你混蛋！我被容嫂硬生生養肥了十幾斤，十幾斤啊！”林葭簡直受不了這巨大的打擊，抓狂，齜牙咧嘴。“你們都是壞人，欺負我，嗚嗚嗚嗚……”
“這不是欺負你，是疼你！沒看到容嫂爲了給你調養身子，連苦肉計都使出來了？她都這麼大年紀了，還要演戲，太不容易了！”陸擎倒是滿意得很，“我考慮，給她雙倍工資，讓她再接再厲，把你養得更圓潤一些！”
“你混蛋你混蛋你混蛋！”林葭掄着粉拳去砸他，被他一手攬在懷裡，貓咪一般撲騰掙扎，“你就是想把我養成大肥婆……”
“是有點胖！”陸擎捏了捏她腰上的肉，軟綿綿的，喜上眉梢。“不過抱着舒服，暖乎乎的，冬天正好！”
“你這麼喜歡抱，怎麼不抱毛絨玩具？非要犧牲我……你好自私……”
她這般無理取鬧，他卻覺得着實可愛，好脾氣地哄着。“傻丫頭，你現在懷孕了，長胖一點很正常！”
“現在的肚子頂多五斤，可我是胖了十五斤。還有十斤還不是長在我身上？到時候生完孩子，我還是一大胖子，你知道減肥有多難嗎？”想到就覺得恨，覺得委屈啊！他說得雲淡風輕，有沒有考慮過長胖的人的想法？
“彆着急，慢慢減！不管你多胖，我都那麼愛你！”親了親她的耳鬢，瞥了眼體重秤，嘴角冷冷一抽。“這東西哪來的？”
“淘寶買的呀！”她嘟着紛嫩嫩的小嘴，因爲調養得好，臉色也紅潤有光彩。“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把家裡的秤都藏起來了，又不讓我出門。你以爲這樣我就沒有辦法了嗎？”
淘寶？陸擎眯了眯深邃的冷眸，忖度着他是該直接收購那間公司，還是把裡面的體重秤全買下來？給孕婦賣體重秤，不是存心折磨男人嗎？
“既然看到體重會抓狂，我們把秤丟了好不好？眼不見心不煩！”
“纔不！我要用體重秤時刻警醒自己，不能肆無忌憚地胡吃海喝。”林葭握了握拳頭，很有決心。“以後，我每頓最多吃一碗飯，還要做運動。對，做運動。今晚吃了這麼多，得趕緊消耗……”
腦子裡一冒出那個念頭，立即從陸擎懷裡掙脫出來，火急火燎地找出瑜伽dvd。當然，也是淘寶買的，對着屏幕依樣畫葫蘆做起來。
陸擎搖了搖頭，孕婦的情緒波動，未免太大些。但她的小寶貝，無論是撒嬌還是發脾氣，或者做任何事情，在他看來，都可愛極了。他拿來資料，坐在她附近看。不時擡頭提醒她，“彎不下腰就別勉強，小心擠着孩子……”
“誰說我彎不下……我不知道多靈活呢！”林葭嘴硬，才幾個動作，就已經滿頭大汗。
懷孕的身手，自然比不上從前。做什麼都遲鈍一步，體力消耗加倍，這也是令她很憤懣的一件事。
才做了半個小時，就已經氣喘吁吁，汗流浹背，拖着精疲力竭的身子往陸擎身上擠。他皺眉，躲開，“去洗個澡，臭！”
“我哪裡臭？”軟綿綿的身體，一點力氣都沒有，就想坐在他身上撒嬌。
“出了這麼大汗，還能不臭？乖，洗洗！”
“陸擎！”林葭勃然大怒，咬牙切齒地叫他的名字。“你現在嫌我臭，以後肯定會嫌我胖，嫌我笨重，嫌我拖累你是不是？好啊你啊，騙我結婚的時候說什麼都不在乎，現在呢？我不過是出了一點點汗，你就嫌棄我臭，不肯抱我了，你不愛我了是不是？是不是？嗚嗚嗚……你好狠心！”
陸擎張着嘴巴，好氣又好笑。他不過是讓她洗個澡，怎麼就上升到不愛她了？孕婦是不是都這麼脆弱，且聯想力豐富？根本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事情，也能怪他？
但有什麼法子呢，還不得趕緊放下資料，摟着她親着哄着，把她全是臭汗的身子往懷裡擠。“好了，寶貝，我錯了行嗎？我不該說你臭……我的寶貝最香了，香噴噴的……”
“纔不是，你剛纔就是嫌棄我臭……”她吸着鼻子，淚珠子還在眼眶裡打轉。“我知道我現在又胖又腫又遲鈍，可那是因爲我懷孕了呀……”
孕婦毫不客氣地抓起他昂貴的襯衫，用力擤鼻涕，繼續抽抽搭搭的。“我說我不吃那麼多營養品，你非要逼我吃。我長胖了，你又嫌棄我，你好過分！”
“我什麼時候嫌棄你了？我寶貝你還來不及……真的！相比你從前乾瘦的模樣，我更喜歡現在圓潤的你，喜歡得不得了，從來不會嫌棄！”陸擎挑起她的下巴，目光溫柔而誠懇。“真的！發誓！”
她皺着小臉，目光閃了閃，看上去可憐兮兮的。“真的？”
“真的！”陸擎用指腹溫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淚光，“無論你因爲懷孕胖什麼樣子，我都是那麼愛你。不，越來越愛你。我知道你很辛苦，我沒無法替你分擔。我很感激你這麼偉大，共同孕育了我們的孩子。”
“你現在壓力大，心情煩躁，我都能夠理解。我……是第一次當爸爸，很多地方做的還不夠好。你可以罵我，責怪我，把壓力和情緒統統宣泄在我身上。千萬別自己承擔，好嗎？我心疼！”
他這麼溫柔體貼，關懷備至，倒令林葭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紅着小臉，低聲咕噥着，“其實……你已經做了很好了……是我自己孕期情緒不穩定！你身邊那麼多美女，我怕自己太醜太胖，你會喜歡上別人！”
“傻丫頭！全世界最好的女人就在我懷裡，還孕育着我們的孩子，我怎麼可能去看那些庸脂俗粉？她們再漂亮，在我眼中，也不及你千萬分之一！”
她心裡甜得發酵，美的冒泡，“那倒是！算你有良心！”
“氣消了？那可以去洗澡了嗎？老婆大人！衣服溼了，容易着涼！”
“嗯！我去洗澡！”
“別動，我抱你去……”陸擎一個公主抱將她護在懷裡站起來，壞笑。“真沉！”
“喂……”她拍了他一把，“你過分！”
“越沉我越喜歡！”他笑得很好看，溫暖又明亮，像英俊的阿波羅神。“爲了向老婆大人證明我的愛，我親自給你洗澡！”
“不要！”林葭的臉一下就羞紅得不行，“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能洗！”她還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嗎？明其名曰幫她洗澡，其實是圖一己之私！壞人！
“你不是小孩，但你懷着小孩，不方便！這正是當老公的派上用場的時候！”陸擎抱着她走到浴室，就不肯出去了。
她嬌羞的模樣，撩得他心癢癢。“我知道你想‘順道’‘做’些什麼，我也想。寶貝兒，忍着傷身，都快憋壞了！”
“哪有……明明前天才……”想到就生氣啊，她明明睡得正香，他卻死皮賴臉地貼上來，一直吻她摸她，把她吃了一次又一次，精疲力竭方纔罷休！欺負孕婦，太沒人性了！
“四十八個小時，我忍得很辛苦！”他一口含住她的耳垂。
身體對他有種本能的渴望，但她還有點顧慮。“都五個月了……”
“沒關係！五個月六個月七個月……都是這樣……你應該習慣……”陸擎不想聽到她更多反對的話，直接霸氣地以吻封脣。
直到他將她壓在浴缸裡，逼得她在他身下嚶嚶低泣，求着他要，方纔罷休，將自己全數交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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