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平王帶着從自己府中做好的早飯早早就來到了睿王府,將食盒中的飯菜取了出來,放在了桌子上,對着崔凌依咧嘴笑道:“今天見你氣色比昨日好了許多,坐起來吃點飯。”
出乎意料地,崔凌依沒有拒絕,點了點頭坐起了身子,端過一旁平王爲自己盛好的粥,拿起小勺子喝了一口。
平王顯然也被崔凌依的樣子震驚了,好半天沒回過神,最後竟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問道:“今日是怎麼了?怎麼突然想通了?”
“正如你所說,萬一哪天睿王真的可以出來,而我卻死了,這樣可不太好。我現在先養着身體,等着睿王出來,就算最後他出不來,我也有無數辦法隨他而去,誰也攔不住。”崔凌依笑了笑,又喝了一口粥。
其實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今日爲什麼會突然想通了,可能是因爲那場夢,太過美麗太過幸福,不太真實卻又和自己所期待的一樣,畢竟是夢想,她是不願意放棄的。
或許不久之後,自己就真的可以和蘇毓歸隱山林,不問世事地過着男耕女織的生活了吧?崔凌依想,也許上天不會真的放任自己不管,畢竟自己是老天爺的寵兒,老天爺讓她重新活了一次,那麼肯定也就不會再讓她那麼輕易地死掉。
也許,只是因爲昨日賀王的話讓她有了一絲曙光,畢竟自己已經瞭解了他們陷害蘇毓的全過程,想找線索已經不再是難事,難就難在找線索的人身上。就算只有一絲希望,她也要像那夕陽一樣,就算到了最後的時刻,也要綻放自己的光芒。
想到昨日與賀王的對話,崔凌依心頭一亮,看着平王道:“昨日賀王來過,告訴了我他們陷害蘇毓的全部過程,也許對救出蘇毓有用,你要不要聽一下?”
聽見崔凌依的話,平王也眼睛一亮,道:“你說。”
“從賀王口中得知,當初他刺殺蘇毓都是一個計劃,能殺死最好,殺不死也罷,只需要讓他重傷。而那枚令牌是賀王故意放在殺手身上的,爲的就是讓我們發現事情是他做的,從而讓自己被皇上責罰,以達到證明自己不在場的目的。”
“就連哪天你在賀王府中救下我也是賀王事先安排好的,他知道以我的性格肯定會給他一次機會而不會向皇上告狀,所以便用了這個方法讓我們對他恨之入骨,然後去皇上面前討回公道。”
“若是我們不告訴皇上這件事,那麼管理軍營的令牌就會一直在蘇毓的手中,齊王得不到令牌,便無法代替蘇毓接管軍營中的事物,如此一來,他便無法在軍營中做手腳陷害蘇毓。”
“等賀王一進天牢,蘇毓便會被皇上下令在家養傷,而齊王以替蘇毓分憂的藉口來趁機向皇上討要令牌,從而有足夠的機會陷害蘇毓。所以,我想,如果要洗清蘇毓的冤屈,咱們只有先從賀王的身上入手。”
崔凌依說完這一切的時候,平王沉思了許久,最後才擡起頭看着崔凌依,眼中閃過一絲智者的光華:“既然如此,你便想辦法接近賀王,從他身上得到與齊王勾結的證據。只要有了這個證據,阿毓的事情就可以解決了。”
“我?”崔凌依皺了皺眉頭,幾乎以爲自己聽錯了平王的話。崔凌依反感賀王平王自然是知道的,要讓崔凌依主動去接近賀王並且諂媚討好,無論如何她是做不到的。
平王點了點頭,確認了崔凌依的耳朵沒有聽錯:“你是最合適的人選,所有人都知道賀王對你感情深厚,越是喜歡你,對你的防備之心就會越少,如果你去接近賀王,就會事半功倍。”
聽到平王如此說,崔凌依猛地擡頭看着他道:“你說得對,這些日子賀王總是在你之後出現在睿王府,逼迫我嫁與他爲妃,雖然我一次次地拒絕了他,但是他也並沒有因此而惱怒或是放棄。可是……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讓你嫁與他爲妃?”平王皺了皺眉,“嘖嘖”道,“這賀王當真是喪心病狂,且不說皇上會不會同意,再者,你與阿毓的親事還是算數的,他這麼做可就不止是違背倫理這麼簡單了。”
“正如你所說,賀王已經到了一種喪心病狂的地步,只要能得到我,不管做什麼我想他應該都會去做,哪怕會要了他的命。從蘇毓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來。”
“真是這樣的話,我想你可以答應他的要求,嫁與他爲妃。”想了想,平王正了臉色道。
平王的話把崔凌依嚇得不輕,急忙反問道:“你說什麼?”
見崔凌依如此反應,一向不苟言笑的平王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搖了搖頭無奈道:“你一向這麼聰明,現在怎麼連這個都聽不出來?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假裝答應他的要求,然後藉機接近他,找機會找到他與齊王勾結的證據,只有這樣,纔有一線希望救出阿毓。”
“我明白了。”崔凌依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消失的自信不知不覺又回到了自己身上。對啊,她一向那麼聰明,不管是誰的陰謀詭計都會被自己識破,區區一個證據,她怎麼可能會找不到呢?
接過崔凌依手中已經空了的小碗,平王再次給崔凌依盛了碗粥遞給她道:“只是這樣的話,恐怕要委屈你了。”
接過小碗,崔凌依搖搖頭:“不委屈,只要能救出蘇毓,讓我怎麼樣都可以。”
平王點點頭:“你的性子我明白。快吃吧,多吃點,不要再傷害自己了。府中還有事要處理,我就先走了。”崔凌依的性子平王自然是明白的,從第一次見她開始,自己便注意上了她,只是若是早點發現這是愛,恐怕自己現在也不會苦苦忍受相思之苦了吧?
當然,平王也明白,以崔凌依的性子,如果第一眼沒有喜歡上自己,恐怕不管自己後面怎麼努力也是沒用的。這樣一個女子,若是沒有錯過的話,自己該有多麼幸福啊……
平王當然不會知道,自己曾經得到過,只不過因爲沒有珍惜,才導致了今生的失去罷了……
出了睿王府大門,正要上馬車,眼角突然瞟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平王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沒有停下腳步,跨上了馬車,吩咐車伕往平王府駛去。
賀王,本不想與你爲敵,奈何你自尋死路,如此,就怪不得誰了……
賀王的出現在意料之中,崔凌依低頭喝着粥,假裝沒有看見。
見崔凌依自己主動吃起了東西,賀王挑了挑眉,柔聲道:“是不是想通了?”就像怕嚇到了崔凌依一樣,賀王的聲音十分小,小到與崔凌依離得這麼近,崔凌依也纔剛剛能聽到。
崔凌依一邊喝着粥,一邊道:“我想了想,如你所說,既然你可以毫無畏懼地把自己的所有計劃告訴我,那麼就肯定不怕我找到證據。既然你這麼有把握,我要是再這麼不自量力地與你對抗下去,倒真顯得我有些不識擡舉了。”
“所以你是答應嫁給我了嗎?”聽見崔凌依的話,賀王有些受寵若驚,激動地險些沒站起來。
“我可以答應,只不過我想問問,皇上那邊你打算如何交代?”
“你若是真心想嫁給我,我必定捨不得你受半分委屈,一定八擡大轎娶你過門。至於父皇那邊我自然會去說,不管他同不同意,我都娶定你了。”想了想,賀王笑着道。
崔凌依冷笑一聲,道:“皇上那邊就算了吧,現在我是戴罪之身,皇上肯定是不會同意的。我崔凌依也是嫁過一次的人,並且與睿王之間的牽絆還沒有結束,若是讓我光明正大地下嫁與你我自己都覺得丟人,你要是真的爲我好,最好還是不要聲張了。至於皇上他們,等事情成了再告訴他吧,等生米煮成熟飯了,皇上也必定不會多說什麼。”
崔凌依的話正好解了賀王的心頭之憂,雖然捨不得崔凌依受委屈,但是若是貿然告訴皇上的話,賀王也是擔心的,他可不想還沒得到崔凌依,自己就先被皇上責罰了。見崔凌依主動提出來了,賀王自然是順着臺階而下。
“凌依果然聰明,爲了補償你,等咱們成親以後我便休了賀王妃,立你爲正妃。”
“算了吧,我現在不求別的,也再沒有心情去奢求什麼了,更不想再得罪人。像我這樣上不了檯面的人,做個側妃便已經不錯了,至於正妃,還是讓賀王妃做吧。”崔凌依嘆了口氣,故作悲傷道。
見崔凌依這麼說,賀王對崔凌依的話更加信任了幾分,也不再難爲她,一切隨了她的意。何況崔凌依所說的實際上也是他心裡所糾結的,他雖然也想給崔凌依最好的,但這必定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也不適合太過張揚。
正想着,突然傳來一聲東西被打碎的聲音,門被人用力打了開,綠瓔跑了進來,滿臉的不可置信:“小姐,你在說什麼?爲什麼啊?”
“在小姐面前跟了這麼多年,怎麼還是這麼沒有規矩!來人……”
“我這丫頭一直都是這樣,只不過是突然聽見我要嫁給你的消息有些難以接受罷了,你是堂堂王爺,何必跟一個小丫鬟斤斤計較呢?”見賀王發怒,崔凌依急忙打斷了他的話。怪只怪當時情急沒來得及告訴綠瓔一切,害得她差點被人責罰。
見崔凌依發話,賀王自然不好再多說什麼,加上崔凌依答應自己,願意嫁給自己,賀王本就高興到了極點,也就沒有計較綠瓔的失禮。
“凌依,你看看什麼時候去我賀王府?”
“一切聽王爺做主。”崔凌依扯了扯脣,笑得很是敷衍。
但是賀王此時正處於興奮的極端,哪裡看的出來,想了想道:“夜長夢多,我看明日就不錯,明天中午我過來接你,咱們一家人簡簡單單辦個婚禮,你看怎麼樣?”
崔凌依點了點頭,道:“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