鋃鐺入獄

走到乾陽殿,皇上正高高坐着,神色陰沉,祈雲漓站在階下一側,低着頭。幾個太監宮女也是深深埋着頭,大氣也不敢出的樣子。

氣氛相當壓抑。

“兒臣見過父皇。”祈雲燁恭謹地走了進去,從容地行禮。

我連忙跟着也行了禮,“奴婢傾月見過皇上。”

“蘿丫頭呢?”皇上冷冷問,並沒有看我們。

“蘿丫頭身子不適,兒臣回去的時候她正昏睡着,叫不醒。兒臣便囑人告知她一醒了便趕來宮裡。”

“現在,趁你們都在,說說那隻白鼠的情況吧。”皇上這才擡眼看我們,冷冷說了句,並沒有叫我們起身的意思。

我猶豫着要怎麼說,那邊祈雲漓已經開了口,“那隻白鼠從六弟那裡走脫,跑來了兒臣這裡,一直都沒抓到,後來蘇琬蘿和傾月來抓,傾月沒抓到就回去了,蘇琬蘿抓到之後就帶着白鼠回了三哥那裡。”

祈雲漓看向祈雲燁,祈雲燁接過話,“琬蘿養了兩天六弟就上門來尋,兒臣便囑了琬蘿歸還,然後兒臣帶六弟去看廟會,一路上兒臣、六弟,還有傾月都接觸過白鼠。”

這話不對啊,祈雲燁一晚上都奴役我,除了偶爾善良一下幫我提了一點輕東西,根本就沒靠近過吱吱,倒是祈雲舒來找我,見我手上東西太多,幫我分擔了大部分過去,包括這隻惹禍的小白鼠。

皇上點了點頭,神色依舊是陰沉的,“然後呢?”

“當晚六弟在兒臣府下歇息,白鼠一直在他房裡,第二日,兒臣便着趙廣送六弟回了宮。”祈雲燁低着頭從容回答。

“那麼,除去你,只有蘿丫頭、傾月和趙廣三個人接近過那隻白鼠?”皇上最後總結。自家兒子他肯定不會懷疑,也就是說,現在,有投毒謀害六皇子嫌疑的,是夜傾城、我和那個叫趙廣的仁兄了?

“既然如此,在事情查明之前,這三個人都先收押着吧。”大大主子最後決斷道。

啥?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居然莫名其妙地就要受牢獄之苦?我怎麼這麼倒黴啊?

“父皇……”祈雲燁和祈雲漓同時叫了一聲。

“你們不必多說,做好自己該做的就行了!”皇上終於壓不住怒氣,一拂袖,“此等大事,朕必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祈雲燁和祈雲漓相互看了一眼,眼露沉重。

皇上甩袖去看祈雲弘了,祈雲燁站起,又拉了拉奄奄一息的我。

我有氣無力地站起來,苦着臉。

“你先忍一下,事情很快就會查清的。”祈雲燁扶住我的肩,定定看我,眉目溫柔。

“哦。”我悶悶地應了一聲。

祈雲漓張了張嘴看着我們,有些驚訝,但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

“喂,不用擔心。”我眼角覷到他的神色,便衝還遠遠站着的他揮了揮爪子。

“嗯。”他移過眼,冷淡地點了點頭。

這孩子怎麼越來越沒禮貌,越來越不可愛了?

“傾月。”耳邊聽得祈雲舒因爲走得太急而有些喘的聲音,我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祈雲燁的原扶着我肩的手在空中頓了那麼一會兒,兀自笑了笑,放下。

“怎麼樣了?”祈雲舒大步流星地走過來,先是問了祈雲燁一聲,接着四處看了看,“父皇呢?”

“父皇去看六弟了。”祈雲燁苦笑,“這次看來情況很嚴重,父皇說要把有嫌疑的人收押。”

“哪幾個?”祈雲舒皺了皺眉。

“琬蘿、趙廣,還有她。”祈雲燁指了指我。

祈雲舒皺着眉想了什麼一會兒,擡頭看我,細細囑咐,“你別怕,先忍一下,事情應該很快能查清楚,我會去看你。”

“嗯。”我乖乖點了點頭,跟等了半天的侍衛走向了未知的牢獄生活。

“哇,今天的菜好豐盛啊!”隔壁間,夜傾城快樂地歡呼,“牛肉,鮮筍,綠椒,還有雞柳!”

我看了看我黑乎乎碗裡的東西,眼裡噙滿了傷心的淚水。

爲什麼?這都是爲什麼?爲什麼她在那邊吃香喝辣,而我只能喝一碗照得出我倩影的清粥?

“因爲我是堂堂郡主,又有我家王爺照拂唄。”夜傾城喜滋滋地吃着,還故意發出刺激我的聲響。

我心一沉。祈雲燁就那麼護着她嗎,那我算什麼?祈雲舒說來看我也沒來。哼,一家騙子!

“看來你們過的還不錯。”耳邊響起一個乾巴巴的聲音。

我擡頭努力,隔着木柵欄依稀看見祈雲漓的半張臉。

“是啊,你若是喜歡,也可以進來住住。”夜傾城笑了笑,埋頭吃着自己香噴噴的飯菜。

祈雲漓頓了頓,緩緩走過來,站在門邊,垂下眼看着毫無形象地盤腿而坐的我。

“殿下,能賞我點飯吃嗎?”我有氣無力地衝他舉了舉碗。

他一臉驚詫,“他們就給你吃這個?”

“是啊!”我伸手攪了攪裡面的米粒,哀嘆,“爲什麼我的命這麼苦?”

“你們,給本殿下滾過來!”祈雲漓氣勢洶洶地吼了一句。

哎呀呀,這孩子的氣勢終於又回來了,可喜可賀呀!

兩個差役連忙跑了過來,偷偷看了我一眼,誠惶誠恐地給祈雲漓行禮,“殿下有何吩咐?”

“她的膳食怎麼回事?”祈雲漓指着我,吼那兩個人。

兩個差役的腰彎的更厲害,偷偷看我,戰戰兢兢又結結巴巴:“她是犯人……犯人……”

“犯人

?父皇還沒定案呢!”祈雲漓瞪他們,“何況那邊的那個膳食那麼好!”

“你們說你們的啊,不要把我招進去!”吃得正香的夜傾城對這邊嚷了一嗓子。

“郡主她……”兩個差役臉色都白了,額頭上盡是冷汗。

“怎麼了五弟,生這麼大的氣?”祈雲舒淡淡含笑的聲音傳來,伴着着優雅動聽的聲音,一襲月白衣衫的祈雲舒帶着白雲般高遠的氣息走進了這陰暗的牢獄。

“二哥,你看看,他們給琬……傾月吃的什麼!”祈雲漓慍怒地說着。

祈雲舒看了看我,轉頭對兩個差役淡淡微笑,“你們記得吧,傾月是誰的人?”

他明明是在溫和微笑,可是兩個侍衛已經嚇得面如土色,“是是……”

“以後,琬蘿郡主吃什麼她就吃什麼吧。”祈雲舒繼續淡淡微笑,宛如明媚春天裡的風。

“是是……”兩個差役點頭如搗蒜。

“怎麼樣,有沒有受其他的委屈?”祈雲舒走過來,隔着柵欄溫柔看我。

“沒有。”我看了看自己邋遢模樣,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四弟在查,再忍幾天,事情應該就可以水落石出了。”祈雲舒柔聲安慰我。

“四殿下?”我疑惑,照說,讓聰明絕頂的祈雲燁查不是更快嗎?

“父皇要我和三弟避嫌。”祈雲舒笑了笑。

“哦。”我沒多想,應了聲。

“二哥五弟,你們都在呢。”這是祈雲燁笑着進來了。

“三弟。”祈雲舒回以一笑,倒是祈雲漓的神色淡了下來,不冷不熱地叫了聲,“三哥。”

剛剛還誇他恢復正常,現在又不正常了,真是!

“你們怎麼樣?”祈雲燁認真下來,問我們。

“我嘛,吃得好睡得好住得好囉。”夜傾城甜甜一笑。

夜傾城待遇比我好,雖然每次都會氣我,但最後還是會分我一半,所以,我基本上也不錯,但是——

哼,懶得理你!我把臉偏到一邊。

祈雲燁不氣也不尷尬,笑着看向他的兄弟們,“這兩天我一直在想,照說這事不會是琬蘿和趙廣做的。”

“傾月自然也不會做。”祈雲舒淡淡一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這兩個人的微笑,好像都帶了一點深意。

“那會是誰做的呢?”祈雲漓皺着眉,似乎自言自語,又好像在問他兩位哥哥。

祈雲燁臉色忽然一變,“還有一個人碰過白鼠。”

祈雲舒看他,等他的下文。

“誰?”祈雲漓按捺不住,急聲問。

“白汀。”祈雲燁緩緩吐出一個名字。

我一愣,美人姐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