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芳華樓回來後,青珞便想,她和顧司胤之間,該是時候斷了。
君侯府中,因爲馬上要到來的顧宸西的生辰,有些忙活起來,這其中,尤以沈天錦最爲活絡,什麼是顧宸西喜歡的,哪些是能引起他興趣的,一一打聽了清楚,而沈天錦她們知道的,她在早先就已經明瞭,她相信事在人爲,也明白的知道,顧宸西對自己的興趣。
一個人想月衣了,卻只能跑到沈家的祖墳那裡祭拜,她偷偷想着法要將月衣的骨灰遷出,李天和花繞也想盡了辦法幫忙,卻每次都沒能成功,只能讓沈俊海愈加緊迫的盯過來。
任那羣人在府中忙的天翻地覆,青珞卻是帶着嬋娟,到月衣墳前祭拜,殊不知,去在那裡見着一個最無可能出現的人。
“二……小姐……”看着那個跪在月衣墳前,一身婦人裝扮的沈沫華,嬋娟下意識的就擋在青珞面前。
青珞卻淡冷的看着那個挺直着背的人,慢慢擋開嬋娟,走了過去,“你來這裡做什麼?”她站在沈沫華身後,淡淡的笑,“怎麼?上次唆使天錦害我沒能成功,這次打算親自來報仇。”
沈沫華霍地站起身,眼神狠戾,死死的看住她,“惡毒的女人。”
“比起沫華妹妹,姐姐我自愧不如。”青珞看着眼前這個不復清純的,只能叫做女人的人,慢慢笑開了眉眼,“穆柳對你不好嗎?”
臉色一變,沫華的臉已經慘白一片,“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因爲你,我嫁了人之後還是一個處子,因爲你,我有着丈夫就跟守活寡一樣,都是因爲你,我有君侯府回不了,卻要在尚書府受盡人白眼,我不甘心。”
青珞眉一皺,眼中含着譏諷,“你甘不甘心,又與我有何干?你不甘心找我來說,我不甘心,又該找誰?恩?”
“沈青珞。”沫華慢慢調整着自己的呼吸,“我在這裡已經等了七天等你出現,我來,不是爲了找你鬧甘心不甘心的問題的。”
“哦?”越過她在月衣墳前跪下,青珞磕下一個頭,柔聲道,“娘,我來看你了。”
沈沫華身子猛地一轉,對着嬋娟神色嚴肅,“你先下去。”
“可是小姐……”嬋娟擔心她再欺負青珞,不肯走,青珞卻直起了腰,淡淡道,“你先下去吧,我不會有事的。”
猶猶豫豫的看了青珞一眼,嬋娟臨走時,有些憤怒的瞪了沫華一眼,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走。
“有什麼話就說吧,看在你跪在娘面前七天的份上,我不與你爲難。”青珞站起身,石碑上有幾處碎屑,她仔細的摘了放進了一個土坑,遇到墳上長了草,也是細心的弄乾淨。
沫華靜靜的看着她的動作,忽然咬住了脣,“我,我不想做有名無實的尚書夫人,他,他根本不碰我。”
“那與我有何干。”青珞頭也不擡,手上的動作依舊不停。
“沈青珞,我們合作。”沫華臉色一僵,卻還是不死心,“我不想看人臉色行事,憑什麼我不能做人上人。”
青珞慢慢笑着轉過身,白皙的手上粘了些碎土,卻顯得那雙手越加的白皙纖細,“人上人?你怎麼不說你想做皇后。”
“要是可以,我也想。
”沈沫華咬着牙,一雙眼固執的看她。
青珞不甚在意的笑笑,慢走了幾步到她面前,幾乎是面對面,眼對眼,“你,真的還是一個處子?”
沈沫華臉色一紅,已經有些尷尬惱恨,“是。”
“那好。”腦海中一個念頭慢慢浮起,青珞笑着伸手將她散落在耳邊的碎髮攏入耳後,手上的碎土擦在她臉頰,沈沫華心有不甘,卻不敢動,任她把話說完,“想要和我合作,也不是不可以,我需要另外一個沈青珞。”
沈沫華一下子驚的瞪大了眼,錯愕的後退一步,“你,你說什麼?”
“聽不明白嗎?”冷笑着轉身,她朝着月衣那裡深深看了眼,轉身就走。
直到她將沫華帶到了梅香苑,沈沫華才清楚她那句話的意思。
青珞跟阿雅說的,是要她調教沈沫華,成爲第二個沈青珞,無須什麼,只需要一個人在黑暗時,在意亂情迷時,會將她當沈青珞就成。
想要得到什麼,就得付出一定的代價,這是唯一的機會,所以沈沫華,只有服從。
青珞最終還是去找了蘇無忌,那個曾在宸郡王府,說要和她做交易的人。
“你想知道什麼?”蘇無忌笑着吹着茶盞中的水汽,眯着眼笑看她。
“宸西生辰那晚的所有。”青珞並不與他兜圈子,大家都是聰明人,需要什麼,不喜歡什麼,都應該明說。
蘇無忌聞言一怔,“真把寶押在宸西殿下身上?”他笑着起身,“你能選擇的,不止宸西殿下一個。”
“我別無選擇。”青珞慢慢笑的苦澀,長琴不適合,她不想將他拖下水,而顧司胤,明明是最合適的人,可卻不適合她沈青珞。
“這樣啊?”蘇無忌看着她,終究只是搖了搖頭,將顧宸西生辰那天的佈置一一講了出來,作爲他們之間,交易的開始。
夜色沁涼如水,還泛着絲絲的甜味。
司胤來時,青珞正在改着一件衣裳,自己細細的摸索,該在哪裡加個花紋,又該在哪裡添個流蘇……
“在做什麼?”司胤笑着搖扇子進來,這一次,倒是正大光明,但漆黑的發間,一兩片的殘葉,還是能讓人知道他怕是翻牆或者爬樹進來的,每次都是這樣,明明有着功夫,直接一縱身就能進來,卻偏偏要搞的如此繁瑣。
青珞理也未理他,只是顧自忙着自己的事。司胤不堪被她冷落,從她身後將她擁緊,聲音略有些委屈,“怎麼不理我,我最近可是很準時,不早也不晚。”
“沒人求着你來。”青珞語氣淡淡,脣角上的笑意卻有些凝滯。
“怎麼沒人?”司胤聞言皺眉,驀地笑的輕佻,一把將她反轉過來,一下子將她壓在桌上,手指曖昧的點在她心口,“你這裡,在想。”
青珞的心不可抑制的跳快了些,狠狠吸了一口有些涼薄的空氣,狠狠一把推開了他,“我在忙。”卻是不想再和他在這個問題上糾纏。
“忙?忙什麼?”斜眼瞥過來,一眼看到她手上的青衫,一時又笑着將她抱住,“做衣裳呢,怎麼,要穿來給我瞧嗎?”
青珞不答,他有些不甘心的吻了上去,糾纏着她的脖頸,一路向下,
察覺到青珞的身子一震,他口中笑意越濃,一手在她腰際摸索,嘴上也不肯放鬆,“恩,只要答個是而已?”
“放手。”青珞掙扎,卻被他制住,不能動彈。
心裡莫名的起了些煩躁和不安,司胤傾身上前,越加死死的按住她,不肯退讓,“不放,就答個是字,當真有這麼難嗎?”
漂亮的眸子裡,琉璃已經冷了下來,斜斜的瞥他一眼,司胤轉過臉,卻不肯放開,兩人都是默然無語,僵持許久,司胤將臉噌在她頸窩間,口氣慢慢軟了下來,“每次都是算準了時間來,早了怕你煩,晚了又怕你見着我的時間會少了去,我也沒有很過分,只是想要你最美麗的時候,能看到的人是我?”他擡起臉來,幽幽的看着她漂亮的眼眸,“說一個是字,難道就真這麼難?”
明知他如此,只是情場慣用的手法,然而見他這樣,青珞還是鬆了口,慢慢的轉過了臉,“是。”反正,他總會看到,這只不過是誰第一個看到的問題。
“呵呵,那我就等着了。”笑着擡頭,司胤眸中的水藍隔着搖曳的燭火,似乎凝成一片墨藍,快要漫過了屋中的光亮,“你忙,你忙吧……”他此刻眼中滿是愉悅的笑意,退開身,顧自從邊上取出糕點吃着,笑着在旁邊託着腮看她在那一件青衫上面描描繪繪,偶爾青珞掃眼過去,他也是一臉笑着看過來,“怎麼?是不是餓了?還是渴了?”說着一手託了糕點,一手端了茶杯就送上來。
青珞一怔,慢慢搖了頭,將所有的神思都放在手上的衣裳上去。
一夜倒是很快過去,天還矇矇亮時,不用青珞趕人,司胤便自己起身要走。
青珞看着他的搖着象骨折扇的背影,怔怔的看着,卻還是慢慢笑着,開了口,“以後不要再來了。”
手上的摺扇一時沒有拿穩,‘啪’一聲摔在地上。
“我找到那個能讓我依靠的人了。”青珞視線下移,看着地上的那把象骨折扇,慢慢開口,“所以,以後不要再來了,我們之間,從來沒有開始,但還是結束了。”
司胤沒有說話,慢慢從地上撿起象骨折扇,‘譁’的一聲重又展了開來,搖的從容而又優雅,“是誰?”
輕輕將衣上的皺褶掃平,青珞並不打算瞞他,“是……宸西。”
“原來你也想做皇后。”司胤慢慢搖着扇,她口中本來叫着的名字是容岑,然後又是長琴,現在是宸西,每個人她都能叫的這麼隨意自然親暱,可是輪到他時,只有顧司胤和殿下……
“這麼想當皇后,怎麼不開口說一聲呢?”他笑着轉過身,還是那一個坊間優雅瀟灑,風、流又不羈的司胤殿下,“比起大哥,我能讓你更快坐上那個寶座。”
青珞慢慢蹙眉,只是冷着眼看他,並不說話。
司胤笑了起來,水藍在眸子裡微顫,“大哥喜歡比目,那首曲子,我曾聽阿雅教過你。”他說着就走出了屋子,待到了門檻時,又轉過頭來,笑着眨眨眼,“本殿下向來對情人很大方,我等着,稱你一聲皇后的時候,恩?”
青珞怔怔的站着,直到面前再沒了那片寶藍色,房門大開着,風一下子灌了進來,她一下子感覺身體,冷的驚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