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黃色軍裝和黑色軍裝的人羣來不及進行互相射擊,基本上打空了彈倉就端着刺刀衝向敵羣。慘叫、嘶鳴、斥罵、怒吼,反正所有瘋人院裡的聲音在戰場上都更加的瘋狂。刺刀、槍托、水壺甚至拳頭牙齒都成了致命武器。看着兩公里外的獸羣廝殺,剛剛興高采烈的武翼新軍這兩個營的士兵反而安靜下來。戰場上廝殺的人是不會知道害怕的,腎上腺素主宰了全部的意識,這時候只要沒有崩潰的一方,基本上就是不死不休的戰鬥。反而是旁觀者纔會感到不斷導致嗓子乾澀,手腳僵硬的恐懼,因爲這時候吳祿貞就見到不止一位的士兵反覆的喝着水壺裡的水,全然不知道自己的手已經打不了彎,灑的滿前襟都是水漬。
“唉,總算明白爲什麼吳老大說沒上過戰場的精兵再練也是架子貨。諾,你看看這些兵,一個個剛剛打的生龍活虎的,反而看人家拼命看的跟小雞子似的。”吳祿貞和自己的參謀長關岳聊着,心裡也對一直看不慣的總座的小手段有些明白了。怪不得總座力排衆議的要出兵東北,原來真的應了他的口頭禪“練兵場上只能練出合格的兵,但是練不出精兵強將,真正的無敵軍團只有在戰火中淬鍊。”
“老毛子有句話叫做“子彈是笨蛋,刺刀是好漢”,看看眼下這場遭遇戰,我才明白總座是對咱們太好了,一場場戰爭的打下來都是靠着總座的精準預計和先進的武器在欺負對手。可惜咱們的兵現在離開了預定計劃和海量的彈藥儲備就不會打仗了,這要是碰到了敵情突變或者彈藥不濟,咱們都不知道弟兄們能不能撐下去。”關岳感嘆道。
“老關啊,其實我一直不明白,總座總是強調要實戰練精兵,又不捨得讓手下弟兄們涉險。”吳祿貞放下手裡的鉛筆,說道“現在輪到我自己帶兵了,才明白總座的苦心,他是既不願意自己的弟兄不敢打硬仗,又不願意拿着弟兄們的性命去拼殺。難啊。”
“鎮座,咱們還是出兵吧。”關岳也理解了老大們的苦衷,他畢竟是棗林的一期生,明白“三軍之禍,起於狐疑。”現在重要的是下決心,而不是繼續猶豫不決。“職部願意和鎮座一起承擔責任。”
“藩峙兄,多謝你。不過既然是我當這個鎮的統治,自然要承擔起這個責任,不然以後我怎麼跟弟兄們交代,怕是弟兄們也不放心把性命交給一個沒有擔當的鎮座吧。”吳祿貞笑答。
“命令,步兵一營潛伏前出右翼322高地,步兵三營潛伏前出左翼214高地,兩部待命出擊,準備以火力和近距離搏殺,配合友軍圍殲俄軍第四師殘部。重炮五營尋找陣地展開,二十分鐘後進行阻斷炮擊,炮擊半個基數後直接發動步兵衝鋒。步炮協同按照300米的標準執行,不得有誤。”
“是,鎮座。”敬禮後幾位剛剛走出棗林軍校校門半年多的營長營副各自轉身離去,不一會兒炮兵就開始在高地反斜面後的一塊平地上構築炮位,民夫在軍士們的指揮下有條不紊的把炮彈箱一個個傳遞到炮位附近的塹壕裡,沒有分配工作的炮兵就開始撬開箱子,小心的爲炮彈裝上
引信。十生五的榴彈炮炮彈裡有一半的炮彈和其他炮彈不大相同,根據炮兵前進觀察哨提供的參數,幾名軍士正在炮兵們的幫助下爲那些塗着藍色圈圈的炮彈定裝一種特別的引信,這是一種比較原始的定時引信,如果計算精確的話能在敵人集羣上空實現空爆,殺傷效果遠不是觸發引信能媲美的。可惜這種機械定時引信的造價高昂不說,還對炮兵觀瞄計算要求極高,而且在步兵衝鋒後不能使用,否則造成的誤傷恐怕會是災難性的。
等着裝好首枚炮彈的榴彈炮和野炮都高昂起驕傲的頭顱,各個炮位上的炮兵都已經就位,民夫也都撤退到更遠的樹林子裡隱蔽起來。在吳祿貞的望遠鏡視野裡兩個步兵營披着白色僞裝披風的武翼新軍已經爬上了兩個高地,幸而俄軍爲了加強對日軍戰線的衝擊力,根本沒有來得及整隊,就順勢衝進了日軍的陣型中,自然也就沒有餘力去構建一個完整的後方了。兩翼的高地雖然重要,但是對於已經是孤注一擲的俄軍就可有可無了。
終於高高舉起的紅旗被放了下去,幾十門榴彈炮和野炮的火力突然傾瀉而出,幾乎沒有任何準備的俄軍後路就被淹沒在火海之中。特別是那些空爆榴彈雖然有一半左右的或早或遲的引爆,但是另外一半的空中大開花簡直就是一場血腥盛宴,榴彈裡面的鋼珠和預製破片就像雨點一般掃蕩了投影內的一切,一個個灰色牲口的身上爆出血霧和殘損的肢體,夾雜在此起彼伏的爆炸聲裡並不顯眼,但是觀察哨裡那些有經驗的軍士明顯感覺到這些炮彈的殺傷效果和殺傷半徑幾乎是同類榴彈的一倍以上。火炮以每分鐘四發的速度向俄軍的縱深開始延伸射擊,更多的俄軍連隊被捲入火與鋼鐵的絞殺之中。
火炮的殺傷畢竟是面積殺傷,不可能把俄軍的後路清乾淨。炮擊的半個基數很快就到了,重炮開始有目的的點射,而步兵協的炮營開始發言,打出了一道火力封鎖線。從兩個高地上發起衝鋒的一千多名武翼新軍的步兵雪崩一般的殺向已經混亂不堪的俄軍後路。戰場上的已經筋疲力盡的日俄兩軍的反映各不相同,日軍見到有己方的援軍從背後掩殺,不禁士氣大漲,刺刀的威力也更加凌厲。俄軍仗着牛高馬大,一直壓着日軍在打,這時候已經是強弩之末了,被身後的火炮和步兵一陣狂扁,士氣也迅速低落下去,要不是軍官竭力約束士兵,恐怕俄軍的大崩潰就在眼前了。
福克將軍見到自己的後路被抄,不得不緊急*抽調了身邊的所有軍官衛兵去堵口子,但是這些衛兵逆勢而動的行爲很快就被武翼新軍的炮兵觀察哨給發現了,一頓毫不留情的炮擊,這些勇敢的軍官連武翼新軍的面都沒見到,就紛紛四分五裂的去見上帝了。
武翼新軍的兩個步兵營在麥德森輕機槍和擲彈筒的幫助下,進一步打開了俄軍的陣型,一陣刺刀衝鋒,後路的俄軍倖存者幾乎每個抵抗者都要面對四五名武翼新軍的步兵,除了見勢不妙就舉手投降的機靈鬼之外,幾乎瞬間就崩潰了,這一千多士兵繼續高速衝擊,對自己的側翼根本不管不顧。
日軍也發現了
俄軍的窘迫,自然不會客氣,以大隊爲單位衝擊俄軍搖搖欲墜的防線。俄軍雖然身處絕境,但是戰鬥民族的特點讓他們仍然在困獸猶鬥,特別是俄軍的軍官大都是沙皇的死忠,有他們的指揮和鼓舞,俄軍仍然在死死的佔據着一小塊陣地在頑抗。
“使用擲彈筒和狙擊兵,對俄軍軍官進行定點清除。”兩個營長都遇到了相同的情況,步兵的傷亡在拉鋸中迅速的上升,他們這些棗林軍校的畢業生對己方火力優勢的應用早就駕輕就熟了,所以相同的方案同時下達。兩個步兵營的戰地狙擊手和擲彈兵迅速脫離了一線,退到有利地形展開,開始定點的清除對方的軍官。很快一名又一名帶着大檐帽,揮舞指揮刀俄軍指揮官都被精準的榴彈和狙擊殺死,陷入混亂的俄軍再也沒有抵抗的勇氣了,開始出現成片的投降潮。
“諸位,你們盡力了。爲了讓陛下了解真相,我命令你們投降吧。”見大局再無挽回的希望,福克將軍也放下指揮刀,對僅剩的兩名參謀和四名衛兵說。
“舉起手來,繳槍不殺。”很快,武翼新軍的步兵就衝到了福克指揮所的外面,俄軍全體放下了武器,向着剛剛還你死我活的拼殺着的敵人舉起了雙手,俄軍僅剩的兩千多兵力幾乎完全放棄抵抗。大部分先鋒軍被日軍所俘虜,而武翼新軍則得到了後部的全部兵力和福克將軍以下的倖存軍官,算下來日軍的戰俘大概有個一千四百多人,而武翼新軍則圈住了八百七十六人的俄軍軍官和士兵。因爲福克將軍在武翼新軍的手裡,所以日本人和武翼新軍的收益算是相當了。經過友好的協商,以俄軍的前後部結合區域爲界,武翼新軍收拾了俄軍後部的殘局,押着七百多人的俄軍退回出發陣地。而日軍則現實的多,先是收集武器,然後是扒軍裝和揹包,最後是搜刮屍體,連老毛子屍體上的金牙都要拿刺刀撬下來。老毛子的戰俘們看着都戰慄不止,很快那些被武翼新軍俘虜的老毛子開始慶幸併爲同伴們祈禱了,對面的日軍已經開始讓老毛子戰俘脫衣服檢查,稍有反抗的就是一刺刀捅翻在地。
日軍們一個個的高舉比自己個頭還高的步槍,狂呼板載,都在歡慶勝利,當然這是下級軍官和士兵們的作風。像是奧保鞏大將這樣的日軍將領就愁眉緊縮,和眼前兩軍歡慶的場面格格不入。造成這個局面的是兩件事情,一是日軍斥候剛剛告知奧保鞏大將,被擊退到旅順防線的俄軍聚集了近萬人,正在集結,估計馬上就要發起衝鋒,而前線的日軍正在遭受俄軍要塞的重炮轟擊,或許還有港口內的軍艦在湊熱鬧。二是眼前這支穿着日軍軍裝,但是武器裝備明顯比起除了一杆步槍一把刺*刀別無所有的正牌日軍第二軍要強上三分,特別是一溜麥德森和剛剛裝備第三師團和第五師團的手榴炮(擲彈筒),幾乎每個班都能有上一兩樣,頭上的鋼盔和腳上的膠底軍靴更是軟實力的象徵。當然日本將領們暫時還不懂這個詞,不過這樣也不影響他們羨慕嫉妒恨,當然更是犯愁,若是日後碰上這般精兵,能打出一比一的交換比都算是天照大嬸加了祝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