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切,他好像就是在對她說,並沒有多痛!
可是,她知道他在疼,她都看得見,她都感覺得到!
他又何必這樣呢?
雪海咬着脣,心如刀絞,忍不住想過去,但卻被燕三娘扯住手腕,她想睜開,但卻楚逸凡抿着脣,上揚起了一抹弧度,他在對她微笑。
是微笑,還是那一如既往的微笑!
就這樣的男子,明明疼得要死,明明傷得很深,卻還能微笑,還能對你微笑,微笑着說:無礙!
無礙,無礙,他好像總這麼說!
什麼都無礙!
可……怎能無礙?他們都是瞎子麼?
雪海胸口堵得難受,見着如此執拗的男子,她眸底不自禁氤氳起了一絲水霧,但她也努力忍着不掉出來,她不想讓他更難熬。
而她,卻真的什麼也做不了!
在場衆人任何一個人都做不了,無能爲力!
男子身體的狠狠的顫抖,連指尖扣着的地面也變得沉重,氣氛也因莫名的愈加壓抑,空氣中緩緩瀰漫起一份沉重的心疼味!
當然,除了楚淵,雪海不會清楚,天知道,楚逸凡這份痛,他寧願承受的是他,至少讓他覺得他自己還有用,還能爲她做,還能保護於她。
雪海不會知道,能爲她痛,有時候也是一份幸福的感覺。
他一定覺得幸福,楚淵能感覺到,這是屬於他們的心,屬於一個男人的心,屬於一個人強者的心,無論哪一點,如他那次所言,一男人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了,要眼睜睜看着,便算不得一個男人!
而,這纔是最讓人疼痛的!
楚淵此時便是這種感覺,那份無力感,比誰都來得深刻,比誰都來得強烈!
燕三娘依然平靜觀看,心似堅石,冷漠鐵血,甚至嘴角隱隱掠上一抹優美的弧度,很有戲謔的味道。
楚逸凡看得懂,她就是想要他痛,就是想看到他悽慘的樣子,她討厭的溫潤平淡,不起波瀾。
可誰讓他使得她不舒服過呢?
千面三娘,睚眥必報,同他們這點上都一樣!
或許真的也是人算不如天算,計劃趕不上變化,若知曉今日,他也不會那般去惹她,寧可想其它辦法!
或許更應該說,他從未料到過有一天會對一個人心動,會喜歡上一個人,也正因如此,許多事變得失了原路,也無法按照原路進行!
楚逸凡清楚的懂得燕三孃的眼神,這會成爲他致命的弱點,他都知道,否則,燕三娘即便再厲害,能奈他何?
千面三娘想走,無人能留得住!
逸王不想妥協,亦無人能威脅!
只是,他已不是他了!
但他,願意這樣,即使要萬劫不復,他也願意!
燕三娘,不會懂得這種感覺!
楚逸凡淺淺微笑,赤紅的眸中掠過一抹幸色,燕三娘見此,臉皮一抽,冷哼了一聲,卻對他的意味更加諷刺!
而這時,楚逸凡腦海中忽然感覺轟鳴一響,他的身體不自覺的僵硬了一妙,眸瞳中出現了一絲迷茫,可僅剎那,一幕幕夢魘般的回憶如潮水一般放大在他的腦海中,就如同他看到了自己的平生經歷,但無一不是痛苦,沒有半點幸福回憶。
雪海他們幾乎也這麼一瞬間猜測了什麼,眼神愈是疼感,燕三娘反之嘴角笑容更濃,她就說吧,忍?忍又能忍到何時?
這纔是剛開始而已!
身體的疼痛算什麼?噩夢般的回憶才能讓人最痛!
先回憶,在幻境,且是放了大幾倍的感覺,慢慢體會吧!
這可是她極爲難得才研製出的東西,僅此一家,絕無僅有!
燕三娘微挑的鳳眸,掠過冰冷譏誚,而不到半會兒,單膝軟跪在地上的男子卻是猛然突兀的起身,長髮無風自動,一雙赤紅的眸子,已漸漸染上了深深的恨意,在他瞳中猛烈的翻涌。
“爲什麼?爲什麼?”他嘶聲力竭的大吼,音色沉痛,彷彿穿越了千年的悲傷緩緩氤氳在了他恨意中,讓他幾乎有了些瘋狂的味道!
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竟讓他如此心痛,如此難耐!
只是,還未等衆人有太多所想,楚逸凡忽然單手成爪,猛地暴起,如同發瘋一般的卷向了星的方向!
在這一刻,他好像已顧不得身體的痛,只想殺掉那個讓他仇恨的所在一般,近乎癲狂!
燕三娘緩緩勾脣一笑,卻是不疾不徐拿出了一個鈴鐺,輕輕一搖,男子的身形居然就這麼停在了離星幾毫米的地方。
星眸光微閃,燕三娘輕輕抿脣,快速的從腰際上所掛的圓盤上抽出了一根鞭子,向男子一卷,生生把他困了個結實!
隨即,燕三娘微微一扯,楚逸凡的身體被她剎那拉到了自己眼前,他摔倒在地,而她卻一腳抵在了他的胸口。
這些事兒,幾乎都發生瞬間,讓許多人有些措手不及,尤其是不懂武功雪海,更是慢了半拍。
而星此時手卻已握在自己的劍柄上,分明已經動了真怒,不得不說,燕三娘真是有種讓人想要把她千刀萬剮的衝動,敢這麼對逸王,她算是第一個!
燕三娘見此,卻一笑,冷道:“看清楚點,他瘋了,會殺人的!”
說着,她手中鞭子拉得更緊了一分,連着腳也往前踏得重了一絲,直直的抵着男子的胸口。
但雪海和星竟也無法反駁,即便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楚逸凡此時真的是在瘋狂中,不栓不行。
回眸看去,男子現在面容已經扭曲到了極致,瀲灩的眸中全是嗜血的仇恨,似乎想要把世間一切盡數毀滅掉,才能罷手,他瘋狂的掙扎,瘋狂嘶吼,想要脫身,若不是燕三娘制着他,他怕是會發狂的撲向他們所有人!
這就是平時泰山崩於前,還能面不改色的男子!
這就是平時溫文爾雅,還能對你微笑的男子!
現在的他,已經沒了原樣,就似一隻野獸,發了狂的野獸,想要嗜血,僅此!
雪海心口發沉,也果真如他們所想,沒人能抵擋得住這般的雙重疼痛,即便是堅強逸凡,也不能避免。
燕三娘,太狠了!
這樣對他,其實比殺了他還惡劣,而這一切,還是爲了她,全都爲了她!
是她錯,一切都是她的錯!
雪海心疼難制,就象要裂開般疼痛,若可以,她寧願自己承受的,但他總是不允許,總是要干涉!
笨蛋,笨蛋,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