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別哭,你以前不是告訴過我,那種事情,在你們那個時代,根本不算什麼的嗎?”蕭寧瀾親吻她臉頰上的淚水,不住嘆息。
外面響起侍衛說話的聲音,“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你在裡面嗎?我們進去了……”
顏小玉大駭,驚慌的推着蕭寧瀾,蕭寧瀾握着她的手,“別怕,大不了我殺出去。”
顏小玉不停搖頭,慌張的找地方給蕭寧瀾躲,侍衛得不到她的答覆,已經衝進來。
蕭寧瀾擡手,將前面背對着他的四名宮女穴道解開,顏小玉趕緊將蕭寧瀾拉入屏風後面,對着他使了個眼色。
侍衛衝進內殿,發現四名宮女剛好扭頭,大宮女如意尖銳着聲音道,“皇后娘娘,您剛剛在跟誰說話?”
顏小玉臉色未變,冷聲道,“我剛剛,並沒有開口說話。”
“我明明聽見有男子的聲音。”如意狐疑的打量着她,繞着她,走來走去。
侍衛聞言,已經開始在內殿搜索,從牀榻到牀下,再到鬥櫃木櫥,甚至橫樑房頂,所有能搜的地方全部搜了一遍,可惜人影都未有一個。
顏小玉自始自終面色不變,她緩慢的走到已經被翻的凌亂的牀榻,坐下,“你們找完了嗎?”
侍衛對視了一眼,跪地請求恕罪,不等顏小玉回答,全部起身躬身而退,他們完全已經不把顏小玉這個皇后看在眼裡。
蕭寧瀾走在暗道中,甚爲奇怪,他在皇宮多年,居然不知道靜鳳宮有出宮的秘道,而且秘道旁邊的泥土還有水的氣息,看來是挖秘道的時間並不太久,四周還備了乾糧和水。
他在黑暗中打燃了火摺子,冷笑一記,原來雲子遊,也打算玩金蟬脫殼嗎?
他沒有沿着地道出去,而是在地道中等待,跳躍的火光照耀的他俊臉微紅,約莫過了兩個時辰,他再次從顏小玉寢宮的地道鑽出。
侍候的宮女已經靠在角落微微打盹,他躡手躡腳的摸上顏小玉的牀榻,粉紅的羅帳飄搖出風吹過的弧度,宮女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牀榻上熟睡的女子,接着換個姿勢,繼續熟睡。
蕭寧瀾躲進顏小玉的薄被中,修長的手捂住她的嘴巴,顏小玉睜大了眼睛愕然的看着蕭寧瀾,蕭寧瀾吁了一聲,示意她安靜。
他狹長的鳳眸灼灼的鎖住她的視線,她的眼睛看着他,許久以來的第一次靠的如此之近,她可以嗅間他呼吸的氣息,溫暖、急促,帶着他身體特有的男子清香。
顏小玉在他身下,感覺微醉,蕭寧瀾緩慢的靠近她的耳畔,嗓音嘶啞,他一隻胳膊支撐着自己的身體,不讓自己的重量落在她的身邊,一隻手捂在她的嘴巴上,“玉兒,你告訴我,你和鬼婆交換的條件,是不是孩子?”
顏小玉不敢去看他,只是垂下了眼瞼,清眸隱含淚花,蕭寧瀾一見這樣,就全明白了,他皺起眉頭,深深的嘆口氣,“你爲什麼這麼傻?我寧願一開始死的就是我……”
顏小玉搖頭,在他手下輕微哽咽,她的肩膀因爲隱忍哭泣而不住的顫抖,“我只是,只是想要你活着。”
她的眼淚落在蕭寧瀾的手背上,灼的他心一陣顫抖,鳳眸飽含深意的看着她,他的手背移動,幫她拭去臉頰上的淚水,“別哭了,我說過,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在原地等你!”
顏小玉緊咬下脣,強忍住哽咽出聲,她淚眼朦朧的看着他,蕭寧瀾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低語,“不管衛晉寒說什麼,都不要相信他,記住,皇宮之中,唯一可以相信的,就是自己!”
顏小玉點頭,蕭寧瀾親吻了她的臉頰幾下,才起身離開。
一夜無眠,顏小玉的眼睛紅的如核桃般,鬼婆儘管心中懷疑,卻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爲難她。
雲子游到靜鳳宮的時候,顏小玉如石像般坐着,旁邊四個宮女,目不轉睛的監視着她。
雲子遊怒視了宮女幾眼,宮女識相的退下,他走到顏小玉身邊,“見過蕭寧瀾了?”
蕭寧瀾三個字,讓顏小玉的臉色終於起了變化,她睫毛顫抖,然後緩慢的擡頭,一瞬不瞬的看着雲子遊,彷彿在詢問,他是怎麼知道的。
雲子遊苦笑,“這個天下,除了蕭寧瀾可以讓你哭紅眼睛外,我想不到第二個人。”
“子游,我不想騙你,我討厭肚子裡的孩子,我甚至……”顏小玉開始哽咽,眼眶又開始泛起淚水。
“你什麼都不用說,我知道。”雲子遊臉色冷肅,眸底閃過受傷的情緒。
顏小玉緊咬下脣,垂下眼瞼,濃密的睫毛遮去眸中的情緒,她蔥削的十指覆上自己的腹部,粉色指甲微微泛白。
雲子遊一把拽過她的手,秀雅的眉毛蹙眉一團,“小玉,我問你,如果現在你懷的是蕭寧瀾的孩子,你還會這麼痛苦嗎?”
顏小玉擡起淚水漣漪的眸子,哽咽,“子游,對不起,我知道……”
“我說過,不要跟我說對不起,顏小玉,你從來沒有對不起過我,孩子是無辜的,我只希望你能平安的生下他,
如果你討厭他們,那麼以後,我會帶着孩子,再也不和你相見!”雲子遊話中帶着某種決絕之情,他討厭現在的顏小玉,他好懷戀以前那個蹦蹦跳跳跟她打罵的顏小玉。
“不要這麼跟我說話,子游,我已經答應過跟你離開,我和蕭寧瀾已經絕無可能,我自從答應生下你的孩子起,我就不再是顏小玉,子游……”顏小玉淚流滿面,抽噎着拽住雲子遊的衣袖。
雲子遊有些不解的看着顏小玉,他深呼吸,“小玉,我不要你這種犧牲或者報答,我也不會做拆散你們的惡人,孩子生下來以後,我會想盡一切辦法放你走。”
顏小玉搖頭,淒涼的神情,宛如秋日的一縷寒霜,“我已經,走不了了。”
“爲什麼,鬼婆威脅你了嗎?”雲子遊冷聲。
“她對我下了蠱,母蠱在你體內,子蠱在我體中,倘若母蠱和子蠱相離十丈以外,子母蠱皆會暴斃,你我皆不能獨活……”顏小玉幽幽的,眼淚掛在臉頰上,晶瑩閃亮。
雲子遊吃驚的說不出話來,他一直都知道,鬼婆是在爲睿親王府的生存不折手段,他是睿親王府的唯一接班人,鬼婆不會傷害他,可是現在,她竟然拿自己的性命來牽制顏小玉。
他看着神情淒涼的女子,赫然起身,顫抖了半天,終於開口,“我不信婆婆會這麼做,她這樣,根本是逼着我去死。”
顏小玉緩慢的低頭,看着自己隆起的腹部,雲子遊的目光也落在她的腹部上,他冷笑着後退,“我知道了,因爲他們已經找到新的繼承人,我的存在,已經讓他們爲難……”
從那以後,雲子遊在政事上變得更加玩世不恭,甚至在早朝的時候,當着百官的面在龍椅上睡着,直到百官離場,他才揉着惺忪的眼睛,問冷然立在下面的老王爺道,“唔,都走了嗎?”
老王爺的面色難看,卻一言不發的離開,他沒有像平時那般呵斥這唯一的孫子,他知道,雲子遊已經徹底的放棄了蕭韓家的榮譽。
衛晉寒果然來找過顏小玉,只是本人沒有親自出面,出來的是,衛家那個頂沒出息的紫衣侯衛晉連。
衛晉連不知道買通了哪個皇宮管事,扮作小太監來到靜鳳宮,他眨巴着眼睛對着顏小玉,可惜此時的顏小玉已經不同彼時。
她沒有說話,只是在衛晉連交給她一封信箋之後,看都未曾看一眼,直接將信箋交給了旁邊的大宮女,大宮女面色難看的將信交給鬼婆。
鬼婆冷笑,將衛晉連拿下,從此衛家又多了一條把柄在蕭韓家手中。
衛晉寒並不着急着救自己的弟弟,而是派人在京城告御狀,直呼冤枉。
雲子遊這個掛名皇帝在這個時候起了作用,老王爺拿出衛家給顏小玉的私信,雲子遊在朝堂上噴笑而出,信箋白白整整,根本一個字都沒有。
老王爺失算,氣的差點當場吐血,信在他手上的時候,明明還是洋洋灑灑一大篇,密謀顏小玉和衛家結盟的事情,可是現在……
衛晉寒卻站在下方聲色不動,信箋上的字,是經過特殊的藥水浸泡寫成,保存期最多不會超過二十天,而現在,恰巧是最後一天。
衛家紫衣侯被冤枉入獄的事實,又給了衛家一個躁動的藉口,從此衛家和蕭韓家的戰爭,一觸即發。
顏小玉生產的那天,天空飄着浮雲,本是初夏的天氣,天悶的一絲涼風也無,皇宮的四處,戒備森嚴,彷彿面臨着一場大仗。
靜鳳宮傳來一聲嬰兒響亮的哭聲,接生的嬤嬤擦了把冷汗,接着傳出她們驚詫的聲音,“還有一個……”
老王爺和鬼婆在靜鳳宮外踱來踱去,雲子遊反而鎮定許多,嬤嬤慌張的跑出來,“王爺,娘娘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