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薄雪跨進偏殿的時候,任紓宛正癱在地上,用手指打理着自己的頭髮,將那些打了結的髮絲一一分開。
“二妹妹倒是悠閒。”任薄雪神色自若地站定在任紓宛身後,眼眸微閃,脣角含笑,似是對眼前的一切表示十分的滿意。
任紓宛回頭一見來人是任薄雪,下意識就想衝過去和任薄雪拼個你死我活!
如今她想明白了,知曉自己會落得如此下場,任薄雪功不可沒。
見她來勢洶洶,任薄雪自然不會站在原地任由她拿捏,她正準備往側面閃去的時候,突然被身後一股大力往另一面拽去,任薄雪身子被帶得往後退了幾步,正好躲過了任紓宛的攻擊。
任紓宛沒了撲倒的對象,又收不住勢頭,整個人撲了個狗吃屎。
巨大的撞擊之後,任紓宛狠狠地撲倒在地,渾身上下都是劇烈的疼痛,舊傷新傷一起發作,便不由自主地痛呼出聲。
任薄雪的身後是香雲,香雲反應最是靈敏,一見任紓宛似乎想要傷害自家的姑娘,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觀。
香雲自小起就心底一個宗旨,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能讓自家的姑娘受半點傷害。
任薄雪讚賞地看了一眼香雲,雖說她預估到了任紓宛想做什麼,但到底沒有香雲那一拽來得力道大,若是沒有香雲,指不定她會被餘波衝擊到,即便不會傷到自己,但是出醜肯定會。
香雲抿脣一笑,道:“既然姑娘知道奴婢的好處,爲什麼還回回都只帶蓁蓁不帶奴婢。”
任薄雪淡淡一笑,“行,下次帶你。”
香雲用力點點頭,神色之間一片歡喜。
二人你來我往,似乎將眼前的任紓宛給忘記了。
任紓宛看着這主僕兩人在她面前如此親密,忽然想起從小跟着自己的盼兒和初夏,就是因爲她而死,一顆心隱隱的透着痛。
任紓宛緩了片刻,卻還是覺得全身疼痛無比,試了幾次都沒能從地上爬起來,乾脆擡頭看着任薄雪,雙眸赤紅:“任薄雪,茶裡面的藥是你下的吧,我早就說你怎麼可能這麼好心,原來卻是在這裡算計我?”
這就叫算計了?那前世她受的苦又叫什麼呢?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任薄雪都覺得是任紓宛欠她的比較多。
她如今所做的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想到這裡,任薄雪毫不避諱的承認下來,“是我又如何?我可沒有強迫你非喝我送的茶,喝不喝都是你自己決定的,怎麼能怪我?”
任紓宛氣得咬牙切齒:“原本我還以爲咱們總算是一家姐妹,沒想到你卻是這樣的狼子野心,你個無情無義的東西!”
任薄雪撲哧一聲輕笑開來:“你竟然好意思提情意二字,你不臉紅,我都替你臉紅。你自個兒想想,當初若不是我發現得及時,怕是我和我娘早就死在莊子裡了吧,還等得到現在麼?”
任薄雪至始至終都沒有打算提起前世,哪怕上次和安蕭泉解釋,也只說任紓宛和她娘設計把她和任夫人弄到莊子裡去,並且安排人下毒,其實任薄雪在安蒙毅的府裡哪來眼線,都是安蕭泉幫忙安排的。
只從這點來看,任薄雪也知道安蕭泉的確是個成大事的人,本以爲他對什麼都漠不關心,沒想他竟然連五皇子府裡都有安插了眼線。
不知道是以前任薄雪小看了他還是因爲安蕭泉在任薄雪面前太過溫柔,這才使得任薄雪把安蕭泉當成了無害的小白兔……
任紓宛聽罷忽然悲憤地笑了起來:“你和你那該死的娘就應該死在莊子裡纔好,爲什麼還要回來?如果你們沒有回來,如今的我又怎麼會是這個下場?”
任薄雪並沒有生氣,反而笑着應道:“俗話說善惡到頭終有報,舉頭三尺有神明。我的好妹妹,你所做的一切,老天爺都看着呢,如今你的報應,怕是到了。”
……
另一廂,葵姬在任薄雪一隻腳邁入五皇子府的時候便得到了消息,當即問道,“可是去了任紓宛那裡?”
碧罌點了點頭:“是呢,這任大姑娘好生奇怪,明明都已經放出話去說任紓宛得了天花,已經奄奄一息了,爲什麼她還會直接往任紓宛的院子裡去呢?”
碧罌這話自然不是無緣無故的,從那日之後,安蒙毅便再也不允許任何人提起任紓宛,並且對外宣稱任紓宛因身染天花,命不久矣。
葵姬含笑道:“這纔是本宮看好她的原因,雖然她們兩個出身同府,但這個任薄雪着實是個聰明的人,不像任紓宛,驕傲得像只孔雀,腦袋裡卻裝了一團漿糊。”
聽着葵姬這樣形容任紓宛,碧罌也笑了出來,覺得自家王妃形容的在貼切不過了。
葵姬笑過之後,便趕往煦苑,還沒到門口便見裡面有個窈窕女子正背對着她,自然猜到了她的身份。
葵姬本就是個會做表面功夫的,當即三步並做兩步上前招呼道:“是任大姑娘嗎?”
任薄雪驟然聽見有人喚她的名字下意識便回頭去看,可當葵姬那張就算是化成灰散在空中的臉出現在眼前時,任薄雪卻有了片刻的呆滯,前世在葵姬手中所飽受的折磨瞬間浮現在腦海中,恨意如潮水而來。
只是一想到葵姬是個十分聰明的人,任薄雪便收起了其他情緒,強忍恨意,故作不認識,看向葵姬一臉疑惑地問:“你是?”
葵姬含笑走到任薄雪的跟前:“任大姑娘,我是五皇子妃——葵姬。”
任薄雪這才恍然大悟一般脫口而出:“原來是王妃娘娘,不知娘娘喚臣女是……?”
葵姬眼眸含笑,問出口的話卻讓任薄雪心底大詫:“我已經知道那天的茶水裡面被你下了藥,你不用解釋也不用推脫,我就想知道那個藥是你從哪裡得的?”
任薄雪暗暗吸了口氣,心道除了跟你學的之外我還能從哪弄,面上卻是半點不顯,“娘娘,您說什麼茶水下藥,臣女怎麼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