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福家的苦笑一聲,眼睛盯着面前的那一大片豔麗無邊的英雄花,喃喃道:
“可不是麼?我們做爲當事人,自然是知道提練研製一種新毒藥是有多麼地艱難,可是人家是主子,主子的命令,你我能拒絕嗎?!唉,真是愁人!”
瘦高個無聲無息地靜立了半晌,忽然開口說道:
“對了,我們剛纔不是抓了潯王妃嗎?那個潯王可是天下研製毒藥的天才,要不我們以潯王妃爲要脅,讓他儘快幫我們提高提純的成功率,如此,主子的命令豈不是輕而易舉便解決了?”
多福家的瞪他一眼,道:
“你個榆木腦袋!人家可是南夜的潯王,我們研製毒藥本來就是要對付他們的,你倒好,反倒將他招惹來,到時候他來了,不但破壞了我們的事業,影響了主子的計劃,又將他的女人給救走了,到時候,我們就真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大傢伙也不用等了,自己個拎着自己的腦袋去見主子吧!”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如今只剩七天了,我們要怎麼辦?”瘦高個的語氣有些急了,透着點氣急敗壞與無可奈何。
“怎麼辦?涼拌!”
多福家的瞅了眼身旁這個只有陰險狡詐,但實際上卻沒什麼計謀與頭腦的男人,說的話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罷了罷了,如今這裡八個人中,其他七個男人都是唯她馬首是瞻,也只有她纔是最詭計多端的一個,大家六神無主的時候,只會眼巴巴地等着她想主意呢。
“我先去躺會,等我睡一覺起來,也許就有辦法了。你們幾個可等仔細了,給我看緊着點他們倆,別讓他們弄出什麼幺蛾子來。”
多福家揉了揉眉頭,從前晚到現在,她幾乎沒睡一個好覺,如今困得很,頭腦一團糟,想什麼都是一鍋粥,不如補好眠再說。
瘦高個看着她的背影向着屋子走去,忽然想起一事來,張嘴剛想要出聲詢問,似乎又怕惹她不高興,便閉了嘴,悻悻地看着她很快地進了屋,消失在了門後。
他其實想問的是,如果玉清來這裡看大小姐,到時候他要如何應對。
想了想,他終究還是沒問出口:算了,玉清不可能正好今天來看潯王妃,等他來的時候,只怕多福家的早已精神奕奕地起牀了,到時候,沒有她應對不了的事和人!
地下密室裡的歌飛飛和夜小武靠牆蹲坐在地上,雙手雙腳被綁不能動彈。
不過這兩根繩子對於她和夜小武而言,並不困難,要想解開它們應該非常容易,只不過,現在地下室裡還有另外四個精瘦幹練的男人,雖然他們在做着實驗,但他們也時刻在分一隻眼睛盯着他倆。
所以,此刻倒並不是反擊的最佳時機,不如趁着這個機會,看看他們到底是在作什麼實驗吧,有可能的話,順便套套他們的意圖或者他們背後的勢力與主子,也是極好的。
歌飛飛要觀察他們,可不是半眯起眼睛假裝打瞌睡不讓他們知道,她現在可是光明正大地睜大眼睛,一瞬也不瞬
地盯着他們和他們手中的“儀器”看着,不錯過他們的一個動作和流程。
很快,她便確定地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原來,這套“儀器”還真如之前她猜測的那樣,是用來蒸餾提純的,而用來提純的原料呢,也就是英雄果。
雖然她不是學理科的,但她這個文科生畢竟在中學的時候化學還學得不錯,也去實驗室做過實驗,所以,當她看到他們將乾透了的英雄果放到一個陶罐裡熬煮,然後將煮出來的水汽收集起來,連同陶罐裡剩下的一層濃液混合,再將之前無數次用相同方法熬煮出來的濃縮液混合在一個更大的鐵罐裡,然後加入井水重新蒸餾並將所有的水汽收集並用火烤乾成粉末後,她不由笑了。
雖然不知道現代的罌粟是不是採用這樣的方法提純,但歌飛飛知道,就以他們所採用的爐火的溫度,怎麼可能真正達到蒸餾提純所需要的濃度和純度。
那四個男人在“儀器”的尾端滿懷希望地端起鐵罐觀察那些發黃的粉末,然後滿臉失望地將黃色粉末倒掉,再又將之前所做的那一套流程再重複無數遍。
嗯,這樣最好,雖然不知道他們是要幹什麼,但肯定不是好事,最好讓他們經歷一次一次又一次的失敗,最好將這幾天採摘的英雄果和密室裡儲存的那些乾燥的英雄果全部消耗完、浪費完!
歌飛飛放下了一半的心,隨即狀若無意又好奇地開口問道: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呀?我怎麼感覺你們用的方法不太對呢?”
她這一出聲,立即引來四個男人各自不相同的反應,有表示鄙夷的:“你一個女人懂什麼,乖乖地蹲那兒,不許說話!”
也有瞥了她一眼,懶得搭理她的。
當然,也有那對她的話感興趣的人:“哦,大小姐倒是說說,你憑什麼認爲我們的方法不對呢?”
他這話一出,旁邊一個男人立即出聲斥道:
“和她囉嗦什麼,沒的浪費了時間。”
前面那個男人不以爲然地回道:
“問問又沒什麼損失,說不定她還真能說到點子上呢,或許能給我們以借鑑和提示,讓我們提高成功率,少走點彎路也是好的。”
歌飛飛抓住了這人話裡的關鍵詞,提高成功率。果然,他們如今失敗率極高,也是,就靠着這些土製“儀器”,哪裡提得了純。
她不失時機地問道:
“你們到底是在做什麼呀?如果說出你們的目的,或許我能幫你們改進方式和方法喲,當然了,我不是要你們的秘密,我只要你們告訴我,你們用這些設備是想要得到一個什麼樣的東西,只要告訴我這點,就可以了。”
她這話一出,四個男人中有三個男人同時冷哼一聲,一臉不屑地轉過頭,只留給她一個僵硬的背影。
另一個感興趣想要搭腔的男人剛開口說了個“你……”字,便被那三個同伴拉轉身,教訓道:
“休得上當!這個妖女的名聲你又不是沒聽過,她可是會咒由術會讓你乖乖聽她的
話的,小心着了她的當,想當初,那個……不也是着了她的道嗎?少些好奇,對你我的性命都有好處!”
被同伴這麼一說,那個男人不由訕訕,一人難犯衆怒,他只好乖乖地轉身,繼續重複着他們那枯燥乏味的實驗去了。
歌飛飛卻在牆角眯起了眼睛:他們的對話裡,似乎信息量有些大呢!如果他們是和歌族人,一輩子在這深山,怎麼會曾經聽聞過她的名聲呢?這明顯不科學啊!
另外,他的同伴含糊其詞話到嘴邊又改成了“那個……”的那句話,“那個”到底是“哪個”呢?爲什麼說“那個(人)”也着了她的道?
“那個(人)”是他們的同夥還是他們的上級?
歌飛飛陷入了沉思,將自己穿越過來這一年多來的經歷從頭至尾仔細梳理了一遍,試圖找出他們口中所說的那個上過自己的當着過自己的道的人。
就在她低頭不語的時候,一旁的夜小武卻拿胳膊肘碰了碰她,將她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夜小武見她不解地看向自己,便嘬起雙脣,小小聲地道:
“阿、花、妹、妹。”
經過他這一提醒,歌飛飛立即想起了小阿花。
他和小武出來時,還是後半夜,小阿花正在牀上沉沉入睡,而在黎明時分,他們倆被瘦高個和多福家的堵在屋子裡活捉到地下密室後,至今應該過去不少的時辰了吧?
至少一、兩個時辰是不止了,可爲什麼他們倆抓進來這麼久了,小阿花卻不見被抓了送下來呢?
難道多福家的找了個理由說他們出山去辦事去了,獨將小阿花留在這裡,用這個法子哄得小阿花不哭不鬧的嗎?
歌飛飛雖然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太大,可眼下,她更不願意將事情往最壞的地方想,比如小阿花因爲哭鬧被瘦高個等人給殺了,或者,他們嫌她太小礙事,又不想動手,便將她直接扔到山裡讓她自生自滅去了。
夜小武正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眼裡的疑惑與焦灼擔心之色漸濃。
這個半大的少年,除了王妃姐姐外,平時關係最好的便是這個小阿花了,而且相比起王妃姐姐和千潯殿下等人來,小阿花妹妹更得他的喜愛與疼惜。
畢竟小阿花本身就長得楚楚動人,又是個不愛說話的自閉症,更顯得不合羣,與同樣不合羣被衆人嫌棄的夜小武可謂是同病相憐,兩人年齡又只相差六、七歲,關係自然也是最鐵了。
“王妃姐姐……”夜小武欲言又止,朝屋內正面無表情做着實驗的四個男人瞟了一眼,後面的話便沒有說出來。
歌飛飛懂他的心思,也懂他沒有說出來的話,便放柔了表情,微微搖了搖頭,將綁着繩索的雙手移過去,然後在夜小武的手背上緩緩寫道:
“別擔心,阿花那麼聰明,她不會有事,相信我,我們都會逃出去的。”
寫完,她朝他俏皮地眨眨眼,她的輕鬆與樂觀感染了夜小武,這個孩子鄭重地點點頭,將心裡的擔憂收了起來,他選擇相信他的王妃姐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