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逛王府其它樓臺亭閣的時候,橘子支開段墨荷,猶豫着小聲說道:
“小姐,我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我怕我講了,惹你心煩,不講吧,又怕你矇在鼓裡,吃虧上當,唉……”
歌飛飛隨手扯下一片新長出來的嫩葉,不在意地說道:
“沒事,我的性格你還不瞭解?儘管說就是了,我沒那麼脆弱,即便說錯了,我也不會怪你。”
“嗯,既然這樣,那我還是說出來吧,畢竟小姐是我的族人,又是老族長的繼承人,我不能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橘子被歌飛飛一鼓勵,便下了決心,很快便將自己的憂慮講了出來:
“小姐,你不覺得剛纔我們進去的那幢院子很有問題嗎?”
“什麼問題?不就是一座院子麼?”歌飛飛隨口問道。
橘子將腳一跺,看了眼在前面蹦蹦跳跳追着蝴蝶玩的段墨荷,頗有些憤憤不平地小聲嗔道:
“唉呀,小姐,您怎麼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呢!那座院子明明是全府裡最好的一處院子,而且還是一個女人住的,裡面的一應擺設和器具,也俱是值錢得不得了!你沒注意過那琴吧?那可是一具有來頭的古琴,千金難求,據說是幾百年前最有名的琴師傾盡心血所造,還有那薰香,也是市面上從未賣過的,只怕皇宮裡都聞不到這麼好聞的薰香。
“那古色古香的衣櫃裡的一排衣裳,全都是高檔的綾羅綢緞,好像有兩件還是雪蠶絲的,雪蠶絲一年都出不了一匹布,各國皇室重金相求都難得一匹,這兒就足有兩匹雪蠶絲做的衣裳,你難道就不好奇,潯王府裡曾經住過一個怎樣的姑娘,會享有如此高的待遇?”
橘子的一番點撥,讓歌飛飛恍然大悟,她若有所思地偏頭盯着她看了一會,然後嘴角翹起一抹笑,眉眼彎彎地說道:
“橘子呀,你說說看,這個享有潯王爺特殊待遇的姑娘會是誰呢?”
橘子抿抿嘴角,“小姐,你既然這麼問我,那你肯定也猜到是誰了,還要我說出來幹什麼!你倒是想想辦法啊。”
歌飛飛收回目光,負着手悠閒地走着,輕描淡寫地說道:
“橘子,你不就是想說,千潯對太子妃很好很好,好到兩人的關係不正常,讓我提防着點,以免雞飛蛋打,賠了夫人又折兵麼?”
“橘子正是這個意思,小姐冰雪聰明,一猜便知,我總算是放下心來了,看來,小姐一定有應對之招了,你可得將王爺牢牢抓在手裡,不能讓他的心裡再有別的女人。”
“我哪有什麼應對之招?再說了,我也懶得去操心這種事情,誰沒有個過去?誰沒有個喜歡暗戀或是談過初戀的人兒?況且,現在她是太子妃,嫁給了千潯的哥哥,而我纔是正宗的潯王妃,我何苦與一個已經嫁人的女人吃這乾醋去,犯不着。”
橘子被她說得目瞪口呆,張着嘴半天說不出話來,眼睜睜看着她走遠,這才提腳追了上去,恨鐵不成鋼地埋
怨:
“小姐,你怎麼能這般不在乎,不放在心上啊!你以爲每個人都跟你想的一樣那麼簡單美好?這男人的心啊,就是脫繮的野馬,你不拿套/套住的話,保不定就撒開腿就跑遠了,到時候有你後悔的時候!”
“瞧你這話說的,橘子你是越來越杞人憂天了啊,千潯沒你想的那麼好色。”
“好吧,小姐,剛纔是我急切之間說錯了話,潯王爺是個正人君子,除了你之外,對其他女人並無非分之想,也無越禮之處,但你就不擔心,其他的女人不會生出歪心思?”
聽到丫環的話,歌飛飛猛地頓住腳步,差點讓緊跟上來的橘子一個不察撞上她的後背。
她轉過身來,盯着橘子看了一會,狐疑地問道:
“橘子,你這話裡似乎有話啊,你就不要拐着彎了,實話實說吧,你到底想要暗示我什麼?”
橘子被歌飛飛點穿心思,臉上一紅,不好意思地垂下頭,後退了小半步,然後咬了咬嘴脣,猛地擡起頭,四下看了看,確定她們此刻正站在一處人工湖邊,周圍空闊,沒有外人,便壓着嗓門說道:
“小姐,我有一件事情一直放在心裡沒對你說過,你還記得你成親那晚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成親當晚?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我不太記得了,我好像睡了一覺,後來還……”
歌飛飛也記不清了,剛想說出她做夢將南夜千羽當成夢中人的事,忽然又覺得不妥,便不動聲色地轉了個話題:
“咦,我記得,當時出去透氣的時候,應該守在門外的你,並不在迴廊上,迴廊上一個人也沒有,現在想來,確實是挺奇怪的。”
橘子立即接上她的話,小聲爲自己辯解:
“小姐,我本來一直都守在門外的,隨時聽候你的差遣,後來,我見屋裡一直沒有動靜,想必你睡得很沉,正好我的肚子有點痛,便去了趟淨房,然後,無意中讓我發現了一段秘密,所以,我便回來得有些晚了。”
“哦?那晚還發生了其它的事情?你說說,到底是什麼秘密?”歌飛飛的好奇心成功地被勾起來。
“是這樣的,小姐,我說了你千萬別生氣啊。”
橘子在得到歌飛飛不生氣的保證後,她才吞吞吐吐地將那晚發生在她身上的事說出來:
“我當時因爲肚子痛便去了茅房,我去的茅房並不太遠,是一個大間裡隔成了若干小間,專供宮裡的宮女嬤嬤用的。我進了最裡一間,當我解完準備整理好衣裳出來時,忽然聽得有兩個人走了進來,她們邊走邊說話,說的正是與你和太子妃有關的事,我覺得奇怪,便坐回了淨桶上,屏氣凝神偷聽她們的談話。
“其中一個是太子妃的低等侍女,另外一個應該是宮裡的嬤嬤之類的,她們聊了很多,總結下來,大概就是,潯王殿下和太子殿下兩兄弟都很喜歡千影郡主,千影郡主呢,對兩位殿下也一視同仁,對他倆的愛不相上下,她一直很苦惱,
不知道該如何取捨。
“選擇了太子,便傷了潯王,選擇了潯王,便失去了太子的愛和庇護,她非常爲難,所以她遲遲無法作出選擇,以至於,當有一天被兩兄弟逼着做出最後的選擇時,她藉口要去天下游學,逃避了這個難題。這一走,便是三年,三年後,也就是半年前,她已年滿二十,花季即將過去,又聽說太子殿下即將繼承大統,便趕回了南夜京城。”
趁着橘子喘口氣歇息的機會,歌飛飛俏眉一挑,沉聲說道:
“哦,原來這其中還有這麼一出三角關係,不過,面對兩個同樣優秀的男人,要太子妃從中二選一,放在我身上,我也很難抉擇,我能理解她的爲難與不捨。”
“唉呀,小姐你呀,就是心太軟太善了,什麼事情都往好處想,而且,還那麼會替人找理由,我也算是服了你了,你先聽我將話說完嘛。”
橘子撇撇嘴,繼續說道:
“我當時也沒以爲然,就當聽了個故事,忽然,其中那個嬤嬤壓低了嗓子小聲說,‘說起來,前段時間,有一天郡主回來得很晚很晚,太子殿下等了許久,都差點派人去尋了,然後是潯王殿下送郡主回來的,當時,兄弟倆的臉色可不好看了,過了沒多久,老身便聽說他們倆打了一架,唉,情之一字,真是害死人吶!兩位殿下一直和睦相處,兄友弟恭,好得跟一個人似的,爲了郡主居然第一次翻了臉,真是叫人心疼喲。’
“嬤嬤停了會,見那個小侍女沒說話,便又神秘兮兮地問她,‘那天潯王殿下將郡主帶走,深夜才從城外回來,你說,他們倆會去了哪裡?會不會是……’嬤嬤的話沒說完,不過,我大概能猜到她想說的是什麼。小姐,這事太讓人好奇和奇怪了,快成親了,小叔子居然將未來的王嫂帶到城外去了大半天,深夜纔回,你不覺得,這很不正常麼?”
歌飛飛面朝湖面,半天沒有說話,就那麼靜靜地看着湖水被風吹得碧波盪漾,漣漪一圈圈推開來,像一朵盛開的巨大的水做的花。
橘子見她不吭聲,便也靜靜地立在一旁,眼睛卻向四下裡張望着,等着她消化她聽說來的秘密消息。
良久,歌飛飛才輕輕說道:
“起風了,湖邊有點冷,今天就不四下裡逛了,叫上墨荷,我們回翼飛苑吧。”
橘子轉頭盯着她的臉仔細地瞧了瞧,擔憂地問道:
“小姐,你,你沒事吧?我剛纔說的也只是聽來的,不見得就是真事,你別瞎猜,也別往心裡去,更別和王爺去對質,去鬧,到時候吃虧的只能是你,你只要做到心裡有數就行了,反正你現在已經是潯王妃了,還怕誰呢?你說是不是?”
歌飛飛伸出手指頭,在她的腦門上不輕不重地戳了一下,笑盈盈地說道:
“你這丫頭,就是心思多,我沒你想的那麼複雜。走吧,就當我今天沒聽過這事,我們回去自己做好吃的去,對了,你將老族長請過來,我們做一頓和歌族的大餐,怎麼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