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飛飛聽着兩個姑娘的議論聲,臉上也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哦,王府裡還有這麼一處所在啊?在哪兒?我們過去看看吧。”
不知道爲什麼,她的心裡隱隱有一種期待,希望在她們所說的這座小院裡,能突然看到她的月光寶盒。
她這一慫恿,段墨荷和橘子便來勁了,其他地方也不去逛了,三人支走身邊府裡的丫環,直奔目的地而去。
左繞右拐,穿花徑,轉九曲迴廊,三人終於站在了一座小院前。
歌飛飛看着綠樹掩映下的這座古樸清幽的小院,擡起頭瞟了眼門楣上方,原本掛着牌匾的地方空出一塊地方,明顯與旁邊的顏色不一,看得出來,這座院子原先是有名字的,只不過,不知道因何原因在何時被取了下來,而沒有及時換上新牌匾上去。
這個時間應該不會太早,也許就在這半年或是最近?
段墨荷和橘子已經率先跨進了院子裡,回頭見她還站在院門外,便朝她喊道:
“飛飛姐,你還楞在外面幹什麼?外面再怎麼好看,也沒裡面好看呢,你快進來!”
歌飛飛收回目光,笑着答應了一聲,提裙擡步,也走進了院子裡。
進來之後,她發現,橘子和段墨荷確實沒有說錯,這座院子建得特別漂亮,不僅僅是漂亮,還特別有意境,有品味。
整座院子沒有東西廂房,只有正對着大門的北邊立着一棟兩層樓的小樓。
小樓純楠木結構,厚重古雅,門、柱、窗、檐,均雕刻着簡潔大氣的精美圖案,不繁複瑣碎,卻又雕工精美,美輪美奐。
楠木小樓沒有刷上任何顏色的漆料,只是上了一層透明的清漆,用來保護原木不被蟲蛀,但卻保留了原木的質地和紋理,顯得自然而質樸,彷彿有一種原木的清香迎面就能聞到。
歌飛飛很喜歡這樣的既古樸又精美的建築,不奢華瑰麗,但卻大氣自然,頗合她心意。
她的鼻子嗅了嗅,除了隱隱的木香,空氣當中還有着另外一種好聞的香味,她的眼珠子四下裡一轉,便了然了。
只見院子西南的一處角落裡,種了幾株草,剛打出苞,還沒開花,看外觀像蘭花,但卻與市面上見到過的都不一樣,是她們都不認識的一種,她忽然想起曾在南夜千潯書房裡隨意翻到的一本書,那上面似乎記載過這種蘭花。
想起書裡對這種稀有品種的介紹,她的嘴角翹得更高了,眼睛亮晶晶的,特別有神采。
段墨荷和橘子正站在那幾株打苞的蘭花前嗅個不停,嘴裡俏聲議論着:
“誒,昨天我們來的時候,這株草什麼也沒有啊,今天一來,居然打了一個小花骨朵了,還真是神奇!不知道它到底是大蔥還是大蒜吶?不過,好像那股好聞的香味就是從它這裡發出來的。”
說這話的是段墨荷,這丫頭除了對吃感興趣,對花花草草一概不感冒,所以將蘭花葉子當成是她吃過的大蒜葉,也情有可原。
橘子笑着打了她一下,“你就知道吃!潯王府裡纔不會將菜種到這幢院子裡呢,
這是鼎鼎有名的美人蘭,世上難尋一株,值錢得很呢。”
“美人蘭?咦,這名字我可從未聽過,你說說,美人蘭爲什麼這麼有名還稀少?”
段墨荷目光炯炯地盯着被橘子稱之爲美人蘭的蘭花,看得目不轉睛。
橘子朝歌飛飛的背影看了一眼,趕緊拉起她的胳膊,說:
“小姐都往小樓裡面走啦,我們趕緊跟上去吧。”
歌飛飛拾步走上小樓的臺階,就聽得身後傳來段墨荷執着的有些氣喘的聲音:
“誒,橘子,你別拖着我走得這般急啊!慢點,你還沒告訴我,美人蘭爲什麼有名,它珍貴在什麼地方呢?”
“我也不知道,我剛纔也是瞎猜的,想起曾經聽人描述過美人蘭,所以我便自作主張認爲它是美人蘭了,別的我也不知道,你就別問啦。”
橘子鬆開手,緊走兩步跟上歌飛飛,在她身後說道:
“小姐,小樓裡面更漂亮呢,我敢說,這裡是潯王府裡最漂亮最精緻的地方了。”
歌飛飛回頭朝她看了一眼,彎起嘴角淡淡地笑了笑,說了聲“哦,是嗎?那我倒要好好瞧瞧了”,然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門剛一推開,一絲淡淡的幽香便若有若無地飄進了她的鼻子裡,讓她整個人精神爲之一振,這香太好聞了!
既不濃烈,也不過分清淡,有一點冷,彷彿夏日藍天下高山湖泊邊依水而立的仙子,清新而神秘,優雅而從容。
歌飛飛抽了抽鼻子,說了聲“嗯,是蠻好聞,很獨特的一種香味”,已經跟過來的段墨荷附和道:
“是呢,我忽然覺得這香味裡有門口那株美人蘭的味道,好像還摻和了其他的香味,混合而成,嘖嘖,沒想到潯王府里居然還有此等舉世無雙的薰香,飛飛姐,你是王妃,找管家去要點來,我們也在翼飛苑裡薰上,好不好?”
歌飛飛沒有點頭說好,也沒有搖頭說不好,她就笑了笑,張目將屋內掃視了一眼,然後往左邊走去。
橘子忍不住提醒她:“小姐,一樓沒有什麼可以看的,除了書房,便是儲藏室,會客廳,二樓那才叫驚豔呢,除了起居室、臥室,還有一間大大的琴室,以及茶室,佈置得那叫一個高雅出塵,那品味是花多少銀子也堆砌不出來的。”
歌飛飛瞟了熱心的丫環一眼,笑眯眯地說道:
“沒關係,反正既然來了,咱們就一間一間仔細欣賞好了,不急這點時間。”
橘子沒再說話,默默地跟在她的身邊,陪着她四處轉悠着,將底下幾間房都看了個仔細。
尤其是書房和庫房,歌飛飛更是看得仔細,就彷彿這兩處地方堆着絕世的珍品一般,連犄角旮旯的地方都不放過。
段墨荷最先憋不住,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飛飛姐,這底下有什麼好看的?除了書就是一些擺設的花瓶古董珍玩之類的,你不會是打算抱一兩件回翼飛苑吧?”
橘子捂着嘴笑了起來:“我倒覺得,小姐像是丟了心愛的東西,在仔細尋找一般。”
兩個姑
娘在那裡打趣,爲誰的猜測更靠譜而歡快地爭論了起來。
歌飛飛不由有些汗顏,自己的行爲難道就那麼明顯嗎?連橘子都看出來了?她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
悄悄瞥了一眼互相鬥着嘴的那兩人,她拍了拍手,說道:
“好啦,你們倆居然閒得無聊,爭這些沒用的事情,走吧,我們上二樓尋寶去吧。”
既然橘子說她是在尋找東西,她倒不如大大方方地說是去尋寶,這樣,纔不會讓人懷疑。
果然,兩個姑娘被她的話逗笑了,一個嬌笑着跑在前面引路,一個捂着嘴跟在她身邊,陪着她往二樓走。
打着“尋寶”的名義,歌飛飛將樓上的臥室、茶室、琴室、起居室又仔細察看了一個遍,仍舊沒有看到她的月光寶盒。
她不由感到深深的失望,嘴角不知不覺便微微噘了起來。
橘子察顏觀色,以爲她是對樓上香閨裡精美的一切感到不舒服,便好心地安慰道:
“小姐,其實吧,我覺得這兒美是美,品味也確實是有那麼一丟丟高,但比起我們的翼飛苑來,還是無法比的,畢竟那是您和王爺住的院子啊!而且,你看這臥室裡,雖然清新雅緻,但總覺得冷冰冰的,顏色太單調了,哪有大紅大綠大金好看吶,不過,這裡的薰香倒是挺別緻的,我們以後也薰這種香吧?”
歌飛飛沒接她的話。
橘子又將衣櫃門拉開,手指在裡面一排各種深深淺淺的藍色裙裳上劃過,蕩起一波絹綢的漣漪,撇嘴說道:
“你看,也不知道以前是誰住在這兒?居然清一色的藍,各種藍,一年四季各種面料的衣裳全在這裡,除了藍色之外,不見其它色,這個姑娘對藍色還真是情有獨鍾呢。要我說,還是小姐你穿衣裳好看,不管穿什麼顏色都好看,即便是穿這裡面的藍裳,也一定比這裡的主人要好看!”
“橘子,小心說話,不要在背後胡亂議論,這是不道德的。你焉知這裡曾經住的不是一個大人物?”
歌飛飛正色警告着橘子,在看到她訕訕的臉色時,輕笑了笑,拉着她的胳膊說道:
“好啦,這裡我們都看夠了,該欣賞的也欣賞完了,趕緊出去,趁着有時間再去逛逛別的地方吧。”
三人從小院子裡出來,歌飛飛一擡頭,看到了花道對面正對着院門的一片密林,她不經意地一瞥,似乎瞥到了深處一角小小的木製圍牆,從圍牆那有一條小徑通到這條花道,只是這條小徑因爲很少有人走了,如今已經快被淹沒,不仔細看還發現不了。
她的眼睛裡露出一抹了然的笑來。
果然!原來如此!
怪不得上次她醉酒被南夜千潯拎回來泡溫泉,官服被甜羹水打溼,他從後面的溫泉出去,很快便給她拿了一件藍色的流仙裙回來。
原來,他的院子後面,對着的就是這間已經沒有人住了的院子呢。
只是人都走了,還留着那些衣裳、擺設在那幹什麼?難不成是留個念想不成?
她的夫君,還真是個情種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