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瀟瀟頗爲同情瞿博秋的處境。
兩方都是自己最親的人,左右偏頗不得,爲難自不必說。事實上就算是感情再淡薄的孩子,面對父母的離異恐怕內心也是不好受的吧。
瞿博秋之所以會選擇逃避,也不是不可預見的事情。
文瀟瀟看一眼不發一語、飛速按着鍵盤的瞿博秋,不知道他的父母可曾想過孩子的感受,這種時候應該是最需要親情撫慰的吧。瞿博秋既然求助瞿之卿,自然是信任他的。可自從那次之後,也不見瞿之卿出現過。瞿博秋也只說他忙,有事自然會出現。
說起來,瞿之卿上次的出現還是因爲她打電話給劉先生,劉先生轉通知他,他才趕過來的。要是她沒撥打那通電話,瞿之卿是不是就打算這麼放任不管,讓瞿博秋自生自滅?
文瀟瀟眼神一黯,心底隱隱有一股怒氣不覺翻涌。
瞿博秋並不知道自己幹嘛要跟這個奇怪的女人說這些。他下意識地將問題歸結爲這個女人太羅嗦纏得他太煩纔會忍不住給她說出來。
大概是從小生長在缺失情感的環境下,瞿博秋不擅於表達自己的感情。他意識不到自己的壓抑,所以當文瀟瀟追問的時候,纔會想找個發泄口說出來。
而不知是不是文瀟瀟總是眉開眼笑的表情太有感染力,以至於瞿博秋每次見到她都忍不住想笑……
好吧,這種想法要是讓文瀟瀟知道,她會鬱悶的……難道自己長得很可笑?
總而言之,瞿博秋在自己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對文瀟瀟產生了一種信賴和鬆懈,這種無意識的表現在瞿之卿再一次來到他面前的時候,敏銳地從瞿博秋的言語間察覺出來。
瞿之卿有些意外,自己這個總是沉默寡言、對人生疏排斥的外甥竟也有對人另眼相看的時候?不自覺地,瞿之卿回憶起那日初見的場景,原本已經變得模糊的面孔逐漸清晰,勾起了瞿之卿的一絲興味。
帶着危險的笑意,彷彿狩獵一般的神情讓瞿博秋打了個寒戰。雖然接觸的不多,但瞿博秋多少還是瞭解自家小舅的爲人,要是放任這麼危險的傢伙接近文瀟瀟,估計那個一天到晚樂呵呵的傻蛋很快就連渣也不剩了。
“小舅,你
可以不用過來的。”瞿博秋表示滴水之恩涌泉相報,文瀟瀟雖然愛嘮叨又羅嗦得很,但他卻不希望被自己小舅給糟蹋了。
瞿之卿挑了挑眉,到底是個孩子,心裡想什麼面上一覽無遺。敢情咱外甥吃裡扒外,幫着外人嫌棄自家小舅了?
瞿博秋低頭吃意粉,假裝什麼也沒看見,剛纔什麼話也沒說。
瞿之卿也沒挑他毛病,他看了一眼劉洪暉的房子。自從那天他上門警告過後,瞿博秋確實收斂了,至少地上沒有垃圾,衣服不會亂甩,食物殘渣有好好地處理掉。
這當然不是他收拾的成果,瞿之卿可不認爲自己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一天到晚只會泡網的外甥會幹家務活。瞿博秋聽了文瀟瀟的推薦,請了家政部的人打掃衛生,每天早晚上門服務一次,就算瞿博秋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搞得多髒。
眼看劉洪暉就要回來了,總不能讓自家外甥繼續寄居在這裡吧?雖然劉洪暉目前還是孤家寡人,但畢竟是個男人,以他對劉洪暉的瞭解,一時興起帶女人回家過夜十分正常,到時還肯不肯讓他寄放個人確實是個問題。
他不是沒想過索性弄一套房子給瞿博秋住,但是一旦自己有所動作,以他姐的能耐,說不定立刻就會查到瞿博秋在他這裡。當初瞿博秋就是不想被他爸媽找到,所以才偷偷跑來找他。自己把他藏在劉洪暉家裡,也是避免引起他姐的注意。要知道,自己最近已經被他姐盯上了,瞿博秋在國內沒有什麼熟識的親戚和朋友,最可能的就是來找他這個小舅子。
他跟他姐感情本來就不怎麼樣,最近還鬧得有點僵。萬一這事被發現,他姐又要藉機大作文章,在爸面前中傷他。偏偏這外甥跟他私底下關係還算不錯,隻身一人回到國內,居然直接跑來投靠他。
當初在機場接他的時候要不是看他像只大型犬一樣可憐巴巴地聳拉腦袋,這麼大了的人還當衆掉眼淚哭給他看,搞得他想拒絕都說不出口。
瞿之卿摸着下巴思索,放在他那些朋友家一來不方便,二來容易被發現。放在劉洪暉這裡是最好的辦法,他姐再厲害,也不至於查到他手下這裡來。而且他這麼幾個心腹裡就只有他還處於單身狀態,若是他不帶女人回家搞
那麼多一夜情,絕對是最好人選。
瞿之卿想了想,最後拍板了一個決定。他怎麼沒想到,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他姐覺得最不可能的地方是哪裡?可想而知。
一個星期之後,劉洪暉從意大利出差回來,緊張兮兮地打開大門。沒有可怕的垃圾山,沒有各種爬蟲類或不明菌體,沒有亂七八糟食物殘渣和發黴液體,他頓時整個人都鬆懈下來,整體而言沒有他想象的那麼恐怖嘛!
在接到管理處電話之時,他已經幻想出自己的房子遭殃的慘況,悔恨自己居然答應BOSS借住之餘,還在心裡將把他的房子搞得一團糟的那個人罵得狗血淋頭。
爲保住飯碗而答應這等喪權辱國的事情,他是有多悲摧多悽慘?想想他的房貸,想想他的車貸吧!劉洪暉肉疼之際,還是忍痛撥了通電話給BOSS表示幽怨之情,所幸他老闆是個明事理的人,看看他的房子,多幹淨、多整齊!總算他還有點良心,知道在他回來前收拾好房子,不至於回來看到慘不忍睹的房子而吐血三升臥病不起。
劉洪暉放下行李箱,走進臥室,一個少年正窩在電腦前噼裡啪啦地按着鍵盤,發現臥室有人進來,稍微抽空擡起腦袋,見到是屋主本人,神情淡定地衝他打了個招呼:“你回來啦。”
劉洪暉嘴角一抽,下意識忽略這句極度人妻的話。他掃一眼牀邊已經整理好的行李箱,確定瞿博秋今天會搬走以後,小心靈頓時輕飄飄起來,語氣也好上許多,“你的行李就這些,要不要我幫忙搬下去?”
在看到劉洪暉之後,瞿博秋慢悠悠地關機合上手提站了起來,稍微有點長的劉海遮住了眼睛,“不用,行李箱有輪子,我推着進電梯就行。”
劉洪暉也沒堅持,殷勤地給他開門送他出去。等電梯的時候瞿博秋突然想到什麼,從衣袋裡掏了掏,取出一張有些褶皺的紙張,遞給劉洪暉。
“什麼?”劉洪暉笑眯眯地接過。
叮地一聲,電梯門打開,瞿博秋拖着行李箱走進去,向石化的劉洪暉揮了揮手錶示道別:“不用送了,我自己會下去。”
電梯門徐徐關閉,劉洪暉對着紙張終於抓狂:“尼瑪!這天文數字是怎麼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