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你做什麼?!”
“大、哎呦喂!”
“本宮……本宮、哎呀!”
那瀾玉苑中驚叫連連,紅蓮一隻小手又髒又黑,在錦妃白白淨淨的脖子和臉上,亂掐亂揪,猶似揪面片一般!
見錦妃被掐得連話都沒法講,衆人難免心裡痛快,卻是臉上不敢表露。
這錦妃是誰?
即便這小丫頭是世子的人,那也不可如此猖狂呀!
“別、別鬧了!錦妃娘娘,又怎麼會是假的呢?”蘭妃怕禍連自己,趕緊上前勸,那二皇子岑策也是過來攔出一手。
“那鬆筋削骨,定然會留下些疤痕,錦妃娘娘身驕肉貴,若是有,早就被人發覺了。”岑策一番話,果然和他的人一樣,實際誠懇。
既然未來徒兒都出面了,紅蓮心裡一高興,便算了,還了錦妃自由,卻是……
“狗奴才!”
在所有人都以爲錦妃會老實些的時候,這一巴掌着實出乎意料,連岑夜那死孩子,都驚得從牀上坐起來。
這一巴掌,頓時令蘭妃想起了小蓮挨的那一巴掌。
說起打耳光,這錦妃的實力可就比紅蓮差遠了,何況此刻看紅蓮的神情,確實非常之生氣。一隻拳頭,早是捏得嘎嘣直響!
“使、使不得呀!”蘭妃趕緊抱住紅蓮,把她拉開,生怕她一巴掌將錦妃給抽去了那個世界。
岑策雖然不知道這事,可要是這丫頭打了錦妃,絕對不是鬧着玩的。
重要的是,她那一身殺氣,看上去相當的想要給錦妃一點教訓!
正在這個節骨眼上,一聲通傳,白王來了。
衆人行禮起身才知道,來的不止是白王,還有那丞相老賊。多半是趕來這瀾玉苑的路上,兩個人給碰上了。
儘管紅蓮忍住了沒還手,可錦妃已然被揪得滿臉紅印子,現下連丞相都來得這麼快,蘭妃自覺這次,是要被紅蓮和岑夜兩個死孩子,給害死!
“王、王上……這是……”
“世子在哪兒?”白王直接打斷了蘭妃,完全對現場視若無睹,轉而就是瞧見了牀上的少年,三兩步就到了跟前。
“……岑夜?”白王看了那長臉像極了自己的臉,慢慢伸手撫了上去。
見白王根本不理這邊,丞相和錦妃都不好發作,其他人也都沒作聲,只有紅蓮悄悄靠近了些,想看個清楚。
方纔白王來的時候,岑夜已經重新睡下了,開始按照原定計劃,裝傷昏睡。
只是紅蓮覺得,這死孩子也太不把事當事了。
他剛剛醒的那麼明顯,還爲了她開口教訓錦妃,衆目睽睽,現在又重新裝暈,未免也太把這裡的人當笨蛋了!
“宣御醫了嗎?”白王一問,蘭妃心裡一緊。
這御醫一來,一露餡,那可就真如了錦妃的願,大夥兒一起落個欺君之罪,然後手牽手上刑場砍頭!
蘭妃不敢作聲,衆人見當下氣氛,也不好去拆穿世子剛剛還醒着。
這裡又是錦妃又是丞相,還有世子和王上,儼然這出大戲,不是他們這些人可以隨便插足的。
弄不好,就得捲進去一起死。
“宣御醫來!”白王沉聲,顯然不悅,那白了蘭妃一眼時的模樣,簡直就是變成大人之後的
岑夜。
紅蓮心裡偷笑,卻見丞相老賊開口,叫住了正要去喊御醫的太監:“等等!”
“若今天太醫院裡留守的不是夏家公子,便直接快馬加鞭,去府上請來!”
太監應了一聲離開後,丞相就是朝着岑夜走來,途中路過錦妃身邊,偷偷與她交流了一個眼神,隨後看到紅蓮的霎那,震驚。
“你是……!”丞相趕緊住嘴,差點說出那天飲酒大會的事。
他可不想被白王抓到把柄,用保護世子不力的罪名,來藉機打壓自己。
之前聽說蘭妃帶世子回宮的消息,便是怎麼都覺得是假的。那天的屍首,自己可是親手檢查過,而且怎麼想都覺得,夏半均不可能會騙自己。
他可是毫無徵兆的,突然就把夏半均喊去現場,從當時那丫頭護衛的反應看,也絕然不會是做戲——憑他縱橫權場多年的經驗,那種連眼瞳都緊縮的反應,是裝不出來的!
既然如此,爲何現在,這個小丫頭又會出現在這裡?
難不成她是看真的世子已死,就想弄個假的來冒名頂替,何況那藍國的兵力部署圖……!
“什麼?!”丞相的思維突然斷了,就在他看到了岑夜的瞬間。
“怎麼可能……不可能……”
丞相抖着一雙老手湊上去,摸岑夜的臉,確定沒有戴着人皮面具,也還有體溫呼吸。
全然就是活的!
京城的謠言,白王自然知道,雖然不知岑夜如何瞞天過海,叫這老狐狸信得那般足。但此刻丞相的反應和表情,着實令他相當愉快。
很想大聲對自己兒子說三個字:幹得好!
在那太醫院中,夏半均早就準備就緒,所以趕過來並沒有用上太多時間,而那給他送宵夜的宮女,也是一同來了。
“冬兒?!”蘭妃驚呼,她在宮裡也就只有兩個比較親近的左膀右臂,一個小蓮,一個就是冬兒。
這次專程留了冬兒在宮裡照顧岑策,所以纔沒一同帶去泰安院。一想起小蓮的遭遇,蘭妃不由得又是傷心,只默默感概,這丫頭真是撿回了一條命。
“娘娘!二皇子!”冬兒喚了一聲,瞧過夏半均一眼,纔去了主子那裡。
其實算起來,也就三兩天沒見,紅蓮此刻看到夏半均那張冰窟窿的臉,倒是還真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激動。
岑夜此刻正在裝暈,自然不會知曉紅蓮是什麼表情。
若是知道了,八成心裡又要不舒服,怪她身爲護衛,卻在保護他的時候隨便走神!
對於這兩個孩子的花花腸子,夏半均自當不會去想。今夜可是決定着整個夏家的生死存亡,這一場仗,他輸不起!
那冰窟窿只老樣子的,冷冷掃了紅蓮一眼,猶如是兩人在飲酒大會那天之後,就再沒見過面,也從來不認識。
關於回宮和扳倒丞相之事,岑夜可以說什麼都沒和他透露。
他不喜歡麻煩,但不表示就要當個笨蛋。對於這宮中權位之事,該明白的,一個也不少。
他既然在京城街頭幫了岑夜,那麼便是給了他回宮的機會。然而之後應紅蓮要求,再一次救了岑夜。何況他的父母,又那般喜歡紅蓮。
都說事不過三。
如此看來,他們夏家和岑夜,倒還真有那
麼點緣分。夏半均也不想爹孃爲紅蓮的立場,弄得傷心難過。
今晚這場戲,明擺着是岑夜對他的一次試煉,通過了這考覈,扳倒了老丞相,那麼夏家往後,便就是世子的人。日後在這白國的朝綱之中,也能算得上是明門正派,不會再被歸類到奸臣一窩。
丞相那老賊自然對夏半均無比信任,連忙老手一伸,拉上他就往牀邊帶。
“微臣參見王上。”夏半均規規矩矩的頷首作揖,聲音清亮,帶着一貫的冷。
和紅蓮想像中的屁股一翹、地上一趴的姿勢,相差了十萬八千里,卻是……
看着也挺養眼!
紅蓮心裡暗暗歡喜,那白王則已經把地方騰出來,好讓冰窟窿坐下診治。
岑夜那死孩子,裝模作樣的本領極強。方纔白王和丞相在身邊,又看又摸的,竟全然都沒有露出個破綻。
而現在這冰窟窿,其實也用不着故意假裝什麼。反正做不做戲,他那張臉上,也瞧不出什麼變化。
此刻這樣兩個人雙劍合璧,紅蓮自是沒事好擔心,只偷偷瞅着蘭妃,想着這看上去又弱又膽小的女人,別鬧出什麼亂子纔好。
“……”蘭妃明顯感覺到了紅蓮的視線,卻擡眼看了看錦妃,確定那囂張跋扈的女人,已然恨不得立馬將自己和紅蓮大卸八塊。
“額娘?”岑策見蘭妃臉色難看,有些擔憂。
紅蓮見這少年還是個孝子,心裡不由得又是一股子滿意。轉而竟發現他身邊的那個冬兒,好像一直在盯着夏半均看,一雙眸子裡還光輝熠熠。
這神情,有問題!
大家都是女人,表現得如此明顯,瞎子都看得明白。
紅蓮心裡不覺翻起一陣醋味,同樣也去瞧那冰窟窿的時候,他冷冷的嗓音便是響了起來:“稟王上,世子體虛氣薄,明顯有傷在身,卻脈象平穩……恕微臣不才,恐怕要多費功夫才能找出原因,好對症下藥。”
“夏御醫當真瞧清楚了麼?”白王還沒說話,錦妃就頂着一張花臉過來,神情看似冷靜,但隱約透着憤怒。
“這裡這麼多人,方纔還見世子底氣十足的教訓本宮,現在王上一來,怎就突然成了半條命?莫不是他自己心裡有鬼,怕被王上揭穿了……”
“住口!”白王怒喝,壓下了錦妃,心裡自是清楚,她後面會講出滴血認親四個字。
看岑夜的長相和那老狐狸的反應,他定然就是白國的世子無錯,可是……!
假如他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那一切必將亂套,事態必將一發不可收拾。所以這滴血認親的把戲,絕非能夠在衆目睽睽下上演!
錦妃不過是想刁難一下岑夜,畢竟先前吃了悶虧,自是不知道,完全碰在了白王的逆鱗上,又受了氣。
紅蓮鉤嘴一笑,現下冰窟窿已然摸準了岑夜的心思,開了口拖延時間,便是該進行下一步了。
在緊接着白王那句住口之後,她便是完全脫離現在的氣氛一般,陡然發出一聲莫名其妙的驚呼:
“蘭妃娘娘,你沒事吧?!”
現場的人都是一愣,看向蘭妃,而蘭妃方纔分明也愣了,卻是轉眼中了咒語似的,搖搖晃晃起來,似乎真有了什麼事。
然而不得不說,看上去實在假過了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