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妃揪住江答應,把她按在椅子上:“爲什麼這個吳貴人一直叫嚷着黃手帕?”
江答應平時都喜笑顏開的,這會兒被玉妃按住,瞧着玉妃的架勢,像要吃了她似的,心裡也有點發憷了:“玉妃娘娘,您宮裡的水仙,真的不是我害死的…….您弄疼我了。弄疼我了……”
玉妃猛的一抓,將江答應從椅子上抓了起來,江答應的衣領都皺成一團,髮髻也亂了,看着十分狼狽。
玉妃將江答應扔到吳貴人的身邊:“你仔細看一看,在焚化場的時候,是不是這個女人,拿着黃手帕。”玉妃說着,將黃手帕硬塞到江答應手裡:“是不是她拿着黃手帕,是不是她把水仙推井裡去的?”
江答應卻一直掙扎:“我沒有。”
江答應的小婢女貼身站着,見玉妃對她主子不客氣,卻也不敢勸說,只是呆站着,想拉她們主子一把,又不好下手。
陳答應上前了,給玉妃行了禮:“玉妃娘娘息怒,如今鬱妃娘娘也沒有說,是江答應害死的水仙,還請玉妃娘娘……”
玉妃並不理陳答應,而是問吳貴人:“看清楚,是不是這個女人害死的水仙?”
吳貴人看看江答應,笑笑,捏着果子吃,又低下頭去喃喃自語:“黃手帕……綠鈴鐺……黃手帕……綠鈴鐺……”
吳貴人對江答應沒有一點印象,自然,她也分不清楚誰是水仙。玉妃一直逼她,她縮在椅子裡,小口咬着果子,時不時的,還偷看玉妃一眼。
玉妃泄氣了。她本想讓吳貴人指認江答應,沒想到吳貴人傻傻的,什麼也分辨不出。
江答應嚇的跑過去拉着陳答應的手,靠在陳答應肩膀上喘着粗氣:“我真的沒有害水仙……”
陳答應撫背安慰她:“我知道不關你的事……平日裡你都貪睡,又怎麼會跑到焚化場那邊去呢。”
秦答應站在陳答應身後,一句話也沒有說,玉妃是她的表姐,按理說,她多少應該幫着玉妃說說好話纔是,如今玉妃又病着。秦答應卻是冷眼旁觀,或許是因爲她跟玉妃的關係並不好吧,迴雪也沒太留意。只是叮囑大家都坐下:“人死不能復生。有話好說,便是沒個頭緒,還有慎刑司的一幫人在,找出水仙是怎麼死的,一點都不難。”
衆妃嬪圍着迴雪坐着。
玉妃獨自坐在另一邊。說了一通話,她也渴了,身上發着燒,嘴脣變的乾裂起來。煙紫端出一碗茶來,放在玉妃身邊,玉妃端起。一飲而盡,繼而,望着迴雪:“我雖說責打過水仙。但她的死,真的不關我的事。即便是到皇上那裡,我也敢這麼說。”
迴雪點頭。
衆妃落座的一瞬間,迴雪聽到了輕微的鈴鐺響,只是那麼一下。淺淺的,像山間的風鈴晃動。但聲音清脆,想到吳貴人所說的綠鈴鐺,迴雪一個機靈。
找個了藉口,說是看看新進宮秀女的身段,讓江答應,陳答應,秦答應從自己身邊走過,鈴鐺的聲音是從陳答應的身上傳來的。
迴雪默默看着陳答應。
玉妃一眼瞄見了陳答應手腕上帶的一條紅繩子,紅繩子上面穿着一個小小的綠鈴鐺,很精緻,純金爲底,上面是一層綠漆。
“原來是陳答應害死的水仙,你藏的好深哪。”玉妃站了起來。
秦答應也發話了:“陳答應,你跟水仙無冤無仇的,又何苦去害她呢?她不過是承歡殿裡的一個小奴婢罷了。”
陳答應百口莫辯,只是重複着:“鬱妃娘娘,真的不是我…….”
“吳貴人一直說的黃手帕,綠鈴鐺,可不是你戴着綠鈴鐺嗎?”玉妃將黃手帕扔在陳答應的臉上。
陳答應瑟瑟發抖,謀害宮女,罪過不淺,她承受不起,陳答應一直跟岑梨瀾住在永和宮裡,岑梨瀾朝夕與她相處,知道她的爲人,陳答應和緩,與人爲善,又怎麼會謀害水仙呢?她跟水仙沒有任何過節。於是幫陳答應開脫:“或許是個誤會。這個綠鈴鐺……陳答應一直戴着的嗎?”
陳答應搖頭:“這個綠鈴鐺……是秦答應剛纔來相印殿的路上送給我的。我最近總覺得身子疲倦,做什麼事也沒有精神,秦答應說,怕是我中了邪,說這綠鈴鐺可以辟邪用,百毒不侵。”
岑梨瀾饒有興趣的看着秦答應,秦答應卻道:“我並沒有送陳答應什麼綠鈴鐺…….”
陳答應驚住了:“明明是你…….”
話沒說完,秦答應又一次否定了她的話:“我從來沒有送過東西給你…….”
陳答應跌坐進椅子裡,她輕輕取下紅繩子,將綠鈴鐺握在手裡,反覆攥着,她很無助。
玉妃也被弄迷糊了。
迴雪默默的想着整件事的原委,讓煙紫接過綠鈴鐺來,遞給吳貴人看,吳貴人指着道:“綠鈴鐺…….”
她倒是認得。
迴雪讓江答應拿着黃手帕與綠鈴鐺站到吳貴人原前,吳貴人看看江答應,便接着吃她的果子。
迴雪又讓陳答應如此這般,站到吳貴人面前,吳貴人呵呵一笑,還是吃果子。偶爾又把果盤抱住,生怕別人搶了去。
迴雪讓秦答應拿着東西,站到吳貴人身邊去,秦答應卻縮在椅子後面道:“鬱妃娘娘……這黃手帕,綠鈴鐺都不是我的,爲何要讓我拿着給吳貴人看,吳貴人她傻傻的,只能分的出顏色,其它的,她什麼也不懂。”
迴雪冷冷一笑:“吳貴人只能分辨出顏色的事,除了我跟煙紫,這裡,沒有別人知道,秦答應是如何知道的呢?難道秦答應去過焚化場,跟那些小太監說過話?”
“我…….”秦答應說不出話來,見衆人都瞅着她,便編了個謊話:“我聽宮裡的人傳說的。”
“秦答應還是趕緊去給吳貴人瞧一瞧。也好洗脫了自己的干係。”迴雪催促她。
“我……頭有點暈……”秦答應裝病:“雙腿無力……”
煙紫會意,把黃手帕,綠鈴鐺塞給秦答應,然後扶着吳貴人起身,吳貴人跌跌撞撞來到秦答應身邊,一見秦答應,吳貴人便跟見了鬼一樣叫起來。
秦答應小聲呵斥着:“別叫了。你看見她們怎麼不叫?”秦答應指指江答應,又指指陳答應。
吳貴人雙手捂頭,嘴裡嘟囔着:“她…….紅鞋,紅鞋……”
水仙死的時候。穿着一雙白底紅鞋,這一點,跟別的婢女很不一樣。
吳貴人看到了秦答應。便想到了水仙,難怪,她如此害怕。
江答應的一個小婢女跪下道:“奴婢想起來了,上午主子起的遲,奴婢在院子裡燒熱水。見秦答應一個人出門,也沒有帶奴婢,手裡卻握着我們主子的黃手帕,奴婢當時還想問,是不是秦答應拿錯了手帕,後來一想。秦答應跟我們主子又不住一間屋,怎麼會拿錯手帕呢?萬一多了嘴,惹了秦答應生氣。那就不好了,所以奴婢只當做沒看見,過了一會兒,秦答應也回來了,後來主子被叫了起來。往相印殿請安,奴婢偷偷觀察。發現主子也拿着黃手帕,便以爲,延禧宮有兩方黃手帕,也就沒敢多說。”
迴雪道:“你可看清了?這事可不能冤枉人。”
婢女伏身磕頭:“奴婢以性命擔保,確實是秦答應拿着黃手帕出去又回來。”
江答應一臉無辜的看着秦答應。
岑梨瀾問道:“秦答應可也有一方黃手帕?不如拿出來看看呢?”
迴雪卻冷冷的道:“跪下。”
雖沒有指名道姓,秦答應卻還是跪了下來:“江答應的黃手帕,是我偷用了。”
江答應差點站不穩:“你爲何要害我?”
秦答應冷哼了一句:“我並沒有害你,不過是用了你的手帕。”
“那你是想害我了?”玉妃扶着椅子起來,繞着秦答應走了一圈,她們蔣家費了心思弄了秦答應進宮,沒想到,她不但不與自己爲伍,反而先害了自己。
秦答應盯着玉妃,一直盯着,像要把玉妃看透似的:“玉妃娘娘平時苛待水仙,她的死,玉妃娘娘也脫不了干係。”
“我沒有害水仙。”玉妃爲自己辯白。
秦答應跪直了身子:“我也沒有害水仙。”
“那水仙怎麼死了?她平時膽子那麼小,每次我打了她,或是罵了她,只要她受了委屈,便說要投井,其實她根本不敢,爲什麼這回她投了井?”玉妃反問。
秦答應冷冷一笑,癱坐在地上:“我不過是跟她說了幾句知心話而已。”
秦答應所說的知心話,足已送水仙一程。
秦答應本來想去相印殿散心的,卻遇上了哭哭啼啼的水仙,水仙告訴她,她又捱打了,這一回,玉妃踢的她小腿都青了,原因是,她失手打壞了承歡殿的玉梳子。
玉梳子是宮外得的,夏天梳頭很涼,很舒服,顏色水綠,就像從長滿水草的河底撈上來的一般,玉妃很是喜歡,水仙拿它給玉妃梳頭,卻不小心,將它弄掉到地上,玉梳子粉碎,如潑出去的水一般,再也收不回來。
玉妃整整衣裳,見衆人都看着她,便鄙夷的道:“我是踢了水仙,宮裡做事不小心的奴婢,難道不應該打嗎?你們就沒有責罰過奴婢嗎?”
衆人不語。
水仙一面跟秦答應哭訴,一面說着要去焚化場投井,即便是死,她也不想死在承歡殿,她要死在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這樣,能死的乾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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