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阿哥雖不懂大人在說什麼,卻已能揮着小手逗岑梨瀾玩,一會兒又把小手往岑梨瀾嘴裡塞,看來跟岑梨瀾很是親暱,岑梨瀾聞到五阿哥臉上的香味,差點吐了出來,一陣乾嘔,臉都白了。
永和宮的嬤嬤忙接過五阿哥,迴雪給岑梨瀾順了順背:“你怎麼了?怎麼突然乾嘔?”
“或許是這幾天,貪涼,又吃了油膩的東西,兩者混合在一起,可不是要吐了。”岑梨瀾拿出帕子擦擦嘴角。
迴雪安慰道:“五阿哥還需要你照顧呢,你好歹愛惜自己的身子,你也知道吃那些不好,就少吃。”
岑梨瀾點頭,算是答應。
那晚,小廚房做了一鍋小麥湯,是將小麥脫了皮,然後加棗子,跟奶放在一起煮,這湯香甜的很,迴雪讓煙紫給永和宮送去了一碗。
飯畢,迴雪讓王方去廚房盛了一碗小麥來,這些小麥是相印殿的廚子細細脫了皮的,別宮裡沒有,一粒粒麥子晶瑩透亮,很是好看。
迴雪喝湯的時候,想到了那幾只鴿子。
鴿子通體雪白,看着很是純淨,只是宮裡並沒有一處養鴿子的地方,上次路過的時候,北安宮的鎖兒爲幾隻鴿子搭建了木棚,迴雪想去看看,順便給鴿子喂些吃食。
鴿子在木棚裡窩着,早晨明媚的陽光順着柳樹梢照射下來,像是鍍了一層淡淡的金,木棚邊的幾棵柳樹,枝葉繁茂,下垂的綠色枝葉隨風晃動,柳樹後面有條小溝,一直通往牆外去了。
迴雪給鴿子撒了些小麥,鴿子受了驚。撲棱着翅膀飛到了柳樹上,柳枝晃動的厲害,迴雪帶着煙紫站那看了好一會兒。
“娘娘,這個地方怕是不行。”一個奴婢的聲音隔牆響起:“這是幾隻鴿子棲息的地方,怕是很髒呢。”
這聲音含着緊張,又有點機警,雖是壓着嗓子說的,迴雪還是覺得在哪裡聽過。
想着牆外的人很快便會路過木棚這個路口,迴雪跟煙紫扶着柳樹下了後面的小溝,伏下身去。正好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況。
隨着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滿頭珠翠的女子進來了,又是玉妃。剛纔說話的婢女四下張望,等她轉過頭來,迴雪記起了,告訴自己內務府重油綠頭牌的,就是這個婢女。
玉妃當然不會是來喂鴿子的。那她來做什麼呢?這個地方髒不髒的,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玉妃瞅了瞅地上的麥粒,又用她的蓮花高底鞋踩了踩:“這些人真是無用,不想着怎麼巴結皇上,竟天天來喂這些小畜生,也難怪。皇上不喜她們侍寢。”
煙紫氣不過,想探起頭跟玉妃理論,迴雪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示意她暫時不要輕舉妄動,看看玉妃要做什麼也不晚。
煙紫起身時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是驚動了玉妃,她十分機警的道:“誰,滾出來。”
玉妃的婢女擡頭看看柳樹上的鴿子。安慰玉妃道:“娘娘,怕是樹上的鴿子拍翅膀的聲音。這個地方不常有人來,鴿子怕生人,而且,你看,地上還有鴿子屎,奴婢覺得,這個地方不妥……”
玉妃冷臉道:“妥不妥不是你說了算,你要做的,就是一會兒守好這個路口,不要讓別人過來,哪來的廢話,快去前面探一探,皇上到哪了。”
原來玉妃是在這裡等皇上。難怪那麼急不可耐。
迴雪伏在小溝邊,用垂地的柳枝擋住臉,眼瞧着玉妃急的左右踱步,像是有什麼大事似的。
過了一會兒,玉妃的奴婢飛速的跑了過來,因路上跑的快,差點喘不過氣來:“娘娘,皇上散心,馬上到這裡了。”
“你還不去這個路口守着。”玉妃呵斥。
婢女福了一福,又跑了出去。
玉妃從地上搶起一些麥粒握在手裡,又衝着柳樹上的鴿子叫了兩聲,鴿子更害怕了,拍着翅膀要飛走,玉妃氣急:“死東西,還不飛下來。”
“皇上吉祥。”玉妃的奴婢大聲給皇上請安,算是給玉妃報了信兒,皇上來了。
“玉妃你在這做什麼?”是皇上的聲音,皇上由王福全跟着,身穿明黃袍子,頭戴明黃色帽子,雙手背在身後,本沒留意這個地方,是玉妃的婢女行了禮,說是玉妃在這裡,皇上才注足,問了一句。
玉妃慌忙回身,以一種膩的如蜜糖般的語氣說道:“皇上,我是來喂鴿子的。”說着伸出手來,將麥粒展示給皇上看,然後又指着柳樹梢上的鴿子道:“皇上你看,這些鴿子好可憐,吃不飽,都餓瘦了。這不,我剛餵過,鴿子吃飽了,也有勁兒飛了,皇上看,它們都飛到樹梢去了。”
“玉妃真是好心。”皇上笑,他果然被這個女人的小伎倆給矇蔽了。
玉妃藉機拉着皇上的手,說是請皇上看鴿子,接着,就將皇上的手往自己的胸口按,王福全見狀,趕緊退到路口,背對着二人站立。
“這不好吧,人來人往的。”皇上四下張望。
自先帝起,做皇帝的就被教育,要行的正,走的端,在大庭廣衆做這個,皇上多少有點放不開,雖以前有過,但也是心跳加快。
“皇上,這裡能有什麼人,再說,這宮裡都是您的,您願意在哪,就可以在哪,有什麼好不好的。”玉妃自顧自的解開了釦子,硬是往皇上身邊湊。
煙紫看着這一切,頓時羞紅了臉,不敢再看,趕緊低下頭去。
玉妃靠着木棚的杆子,跟皇上調起情來,皇上有一點害怕,也有一些緊張,或許更多的,是覺得很刺激,他已厭倦了那些女人躺在牀上如死魚一般的等着自己,了無生趣。
玉妃的這種做法,他雖不贊同,但很是享受。
顧不得地上的鴿子屎,顧不得飄飛的柳絮,也顧不得樹梢的鴿子不停的向下張望,兩人糾纏在了一起。
一時間,玉妃的小褂,裙子,腰上的絛帶,落了一地。
“你幹什麼的,停下。”從左邊宮牆處過來一個拿着布包的宮女。王福全趕緊將她攔下了。
這宮女一擡頭,迴雪就認出了,是鎖兒。
鎖兒本來是喂鴿子的,沒想到卻誤打誤撞的,壞了玉妃的好事,當即跪了下來,皇上興致全無,玉妃只得拿着裙子蓋着身子。
“朕說了這裡人來人往的,你反說這裡沒人。”皇上冷哼了一句,這句話,明顯是對玉妃表示不滿。
王福全站在路口爲皇上繫着釦子,鎖兒頭也不敢擡,皇上冷冰冰的問她:“你主子呢?”
“安妃娘娘在宮裡休息。”鎖兒打着哆嗦。
“你來這裡做什麼?”
“奴婢來喂鴿子。”鎖兒打開布包,布包裡是一些飽滿的穀粒。
“來喂鴿子?呵呵,好,很好。”皇上像是自言自語似的:“這宮裡的人,都愛上喂鴿子了。”
鎖兒不明白皇上的意思,雙手撐地,嚇的不輕。
皇上帶着王福全如一陣風似的去了。
玉妃將身上的裙子拿開,露出白白的胴體,鎖兒擡眼看到這些,嚇的啊了一聲,又低下頭去。
“賤蹄子,啊什麼,跟個冒失鬼一樣,早不來,晚不來,偏是這個時候來喂什麼鴿子。”玉妃氣的罵道。
玉妃的奴婢趕緊跑了進來幫着她穿衣裳,剛穿好衣裳,玉妃就快步而出,一把扯過鎖兒的布包,將那些穀粒撒在她的頭上,不解恨,撿起迴雪撒在地上的麥粒,直接撒在了鎖兒的臉上:“我喂鴿子,你也有樣學樣呢?“說着,又抽出手來,左右開弓給了鎖兒幾個耳光,鎖兒的臉頓時腫了。
“再敢亂闖亂撞的,小心你的命。”玉妃滿心的怒火,四下張望,哪裡還有皇上的影子,這次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不但沒誘惑皇上,反被皇上奚落了一番。
她悄悄跟了皇上好一會兒,好不容易見皇上朝着這邊走,才得了這麼個機會,想伺候一番,沒想到半路跑出來一個程咬金,還是安妃身邊的。
玉妃打了鎖兒幾個耳光,還是不解氣,抽出腰裡纏的絛帶扔在地上:“你自盡了算了。”
玉妃的婢女趕緊撿起絛帶給玉妃繫上,小聲勸道:“娘娘,這個鎖兒是安妃身邊的,皇上都沒有怎麼她,娘娘若讓她……怕是不好跟皇上交待。”
“又是安妃。”玉妃朝着北安宮的方向吐了一口:“不過是西北送上門的東西。”
鎖兒不敢吱聲。
“滾回去吧,下回別讓我看見你。”玉妃終於讓鎖兒回去了,鎖兒顫顫巍巍起了身,撿起自己的布包,擦擦眼角的淚,不忘後退三步,給玉妃福了一福,纔去了。
玉妃懲治了鎖兒,心裡氣才消些,帶着婢女回承歡殿去了。
煙紫看着這一切,幾次欲出聲,但每一次,都被迴雪給拉住了。
“這個時候,我們兩個從這個溝裡竄了出來,不是讓人家笑話?若是皇上問起,我們如何解釋,難道我們也說是來喂鴿子的?”迴雪道:“今天倒是沒有白來,這個玉妃,真是無法無天了。”
“主子這麼輕易的放了她回去,那以後不是更沒有她的把柄?”煙紫憂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