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水玉並沒有因爲得到了這麼個可悲的結果,就開始自暴自棄放棄掙扎,在又重新回到燕王懷裡的那一刻,她就好像被刺蝟的一身尖刺扎到了的小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刺激過度,竟果然爆發出了一股怪力,開始不斷掙扎,且還對燕王不是拳打腳踢,就是張口就咬。
這女人無理取鬧起來啊,那絕對就是一絕。
燕王此刻的腦海裡,就莫名冒出了這樣一句話,可一看水玉這翩翩佳公子的模樣,又不禁覺得自己可笑,居然會產生這樣令人啼笑皆非的鬼念頭。
怕也就是他心不在焉的去想這個鬼念頭去了,一時並沒趕快將張牙舞爪的水玉給禁錮的安靜下來,以至於這水玉突如其來的一陣扭打而來時,竟接招的有些措手不及,沒曾想,在下一刻,兩人竟然連同座下輪椅,給一同翻下了橋下的小湖之中—礬—
是的,兩人現在原來所處在的位置,正城東尾處,一架連接了城西尾處的橋樑上。
而由於此橋是一座古橋,是全然的大理石所造,橋的兩面其實並沒有築起護欄的關係,以至於並沒有停靠在橋中心,而是停靠的過於橋邊沿的兩人,這樣一番扭打下,使得燕王輪椅翻了還不止,兩個人也一同跟着翻倒,而就是這樣的不好命,最後還好死不死的,全全都一齊翻下了橋射!
雖是一齊跌入小湖之中的,但由於入水的順序似乎不同,故而,兩人加上那沉重的輪椅在跌進水中時,是發出了沉悶的三聲咕咚之聲,濺起的水花幾乎是有一丈之高——
如今正值初冬,即便大燕京都的地界確實比較偏南方的位置一點,可冬季畢竟是冬季,就算再比其它的地方暖和,也終究抵擋不住大自然最原始的更替。
故,這剛一入水,不管是水玉也好還是燕楚也罷,都被這冬季裡的湖泊之水冷的整個人只在瞬息的功夫就開始全身僵硬了!
人對於來自外界的傷害和危險,總是會出現本能的抵抗,當兩人入水後覺得自己要凍僵時,身體就會不自覺的發自本能的想要蜷縮起來,試圖從這樣的方式裡來取得一點點的溫暖。
而也就是因爲這份本能動作,讓兩人之前糾纏在一起的手,就下意識的鬆開了對方。
不過,有着冰冷湖水的刺激,這就好像是天然的醍醐灌頂,兩人想要蜷縮身體的動作幾乎大概都是才做了一半,理智就已經回籠了。
於兩人而言,理智回籠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趕緊從冰冷的湖水中起身,擺脫這樣簡直就是要命的刺骨冰寒。
可想歸想,做起來確實不易。
水玉本是身負重傷,這樣掉進湖泊,被冰冷的湖水灌進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裡,反倒莫名的起了一種奇特的麻醉效果,傷口倒是不疼了,更是令人精神大振,但是這湖水灌進傷口之後,就好像沒了皮膚的阻擋,令它更容易的接觸到了水玉的骨血,簡直就是刺骨至極,好像血肉和骨頭都快要被凍成了冰塊——
好在,水玉這身子雖然不大好,可現在體內倒還是尚存一些內力和真氣,而這兩樣,就已然足夠她用來爬上這本就不深的小湖。
可,當她準備遊走上岸時,卻清楚的看見,湖水中的燕楚居然毫無掙扎的,就開始下沉!
霎時,她心中一驚,這才猛然想起這個混蛋是半身不遂的廢人,沒了雙腿,光靠雙手划水遊起來,那根本就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被清淡的月光照的湖中一片清明,水玉不光看到了燕楚正在急速下沉,甚至,還看到了他那雙眼睛裡,那死灰一般的死寂……
沒有對死亡的恐懼,反倒是在坦然接受死神降臨的他那副模樣,令水玉的整顆心都被揪了起來,彷彿就像被深潭中的水藻緊緊的攀附在了整顆心上,然後水藻就開始無情的一點又一點的收緊,痛的,她幾乎窒息——
沒有過多的猶豫和思考,她立刻轉身改了本來是要上游而去的方向,筆直的雙腿就像大海中的人魚的魚尾,幾個擺動,便令她的前進方向很快改了航向,是一個俯衝,直向正在朝湖底下沉的燕楚而去!
下沉到湖中越深的位置,窒息的感覺就愈發的強烈,此刻幾乎就要沉入湖底的燕楚,只覺得全身無力眼前發黑,這死亡的感覺並沒有預期的那樣難受,甚至,當他漸漸感到死亡逼近自己的腳步時,身心那種似被得到了解脫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強烈的,讓他只覺得好舒服,好暢快……
這樣的舒暢感席捲全身之後,很快,睏倦感就開始在身心上蔓延起來,令他好想好想,好想閉上雙眼。
這幾年,他是真的累了,也是,該是好好休息的時
候了……
恍恍惚惚的想到此處,燕楚忍不住微微一笑。
自己如今是溺死,那也挺好,說不定,他還能到達地府以後,還能找到跟他同樣死法的她……
只是但願,她還沒有轉世投胎,還在……等着她。
念及此,燕楚毫無牽掛的,甚至是充滿希冀的,開始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可是,就在他即將完全閉上眼睛時,突然,一道出奇刺目的亮光驀地刺痛了他的雙眼,雙眼繼而發自本能的顫動了一下,也就是這一下子的張開顫動,他赫然看見了,正從自己的上方俯衝而來的人魚?!
當看到燕楚那解脫似地迎接死亡的表情時,本來衝向他的水玉,打從心底就瞬間竄起了一股兇猛的怒火!
彼時,唯一在水玉腦海中徜徉的,只有一句——憑什麼她活的生不如死,他卻想要就此得到解脫舒舒服服的死去?
簡直就是妄想!
事實證明,人的潛力是無窮的,在很多強烈的刺激,或是強烈的情緒,亦或是強烈的信念驅使,人總會被瞬間激發無限的力量。
此時此刻的水玉,正是完全的驗證了此話,本來失血過多,重傷在身的她,本就自己已然體力不濟了,可就是因爲心中那忽然燃起的熊熊怒火,令她深埋體內的潛能被瞬間激發,突生出一股怪力和精神,速度奇快的直逼沉沉往湖底下墜的燕楚——
湖水本身是不像江河那般具有強大的衝擊力的,可水玉現在的行爲動作,卻自發的生成了一股自身的衝擊力,而就是因爲這股衝擊力,她本因爲之前扭打而就已經有了些鬆動的玉冠,在這一刻,完全是毫無阻力的,輕輕鬆鬆就被水玉自身所帶的這股衝擊力給完全的衝脫了掉,一時,一頭及腰的沉沉烏髮,頓時就像一團濃墨一般,剎那就在湖水之中的化開,彷彿,就像一朵瞬間怒放的巨大的黑牡丹!
只是。
當仔細去看的時候就會發現,她這構成了大朵黑牡丹的烏黑長髮,竟然正在神奇般的捲曲起來,彷彿牡丹在怒放過後,就開始逐漸的開始收攏閉合花瓣了。
畫面無疑是驚豔的,只是現下無比情急的水玉,卻根本就沒有發現,自然,此時也就想不起,當初師父魅音,曾經告誡過她的那些話。
譬如其中的一句:令你原本捲曲的海藻捲髮變成筆直頭髮的這瓶藥水,如果頭髮在水中被浸泡太久,那麼,將會很快失去藥水原有的效果,那麼,頭髮將會被打回原形。
她是沒看見,可燕楚,卻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霎時,那雙本來因爲她此刻模樣勝似人魚而感到驚豔的緋眸,正開始被一點一滴的震驚浸染。
這時,已經離他距離不過一臂之隔的水玉,自是清晰的看到了燕楚此刻眼中的驚色,只是,那時她的想法只是以爲,他是因爲沒想到一直那樣討厭他的她,居然會在這個時刻,對他出手相救。
念頭也就止乎於此了,也不過是在水玉的腦海中匆匆溜過,畢竟現在她的滿腦子都是要救他離開,哪裡還空的出別的思緒去深想其它的事情?
人的潛能就算被激發,但果真還是有限的,自從越發的往下游,那窒息感就對水玉越發的強烈,人一旦接近窒息,氣力就會小的太多,故,當她好不容易游到了僅僅不過離燕楚只差一臂之距上時,她就再也沒能向前分毫了。
她開始慌了,手足無措的,趕緊將手朝燕楚伸了出去,寄希望於他能趕緊抓住自己的手。
剛開始,燕楚是沒有要拉住水玉手臂的意思,這讓水玉當時急的眼睛都紅了,畢竟是身處水中的關係,根本就分辨不出,當她眼睛通紅的那一刻,是否曾有淚水流出。
反正,當燕楚看到她眼睛通紅,一雙藍眸之中開始充斥一種無法言喻的痛心和祈求時,他的眼底終於有了亮光,灰色漸漸散去,手,也漸漸的擡起,朝她伸來的那隻小手,努力的伸了過去。
然,雙手十指如何想握在一起,卻每每總是隻刮擦到對方冰冷的指尖,最後卻失之交臂,如何都無法相握。
看到這番情形,又見燕楚離黑洞洞的湖底越來越近,彷彿就要那黑黝黝的湖底給吸走了一樣,水玉只覺心痛到了極點,眼中涌現的刺痛感讓她自己心裡很清楚,自己哭了,還哭的很厲害……
沒有嘗試過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心愛之人就在自己眼前,自己卻無能爲力,只能看着他死去時的場面,就永遠無法理解,那種痛,是怎樣的撕
心裂肺,又是怎樣的絕望!
是,在這一刻,她得承認,她必須承認,她愛着他,依然愛着他,並且,是深愛……
而她的自欺欺人,已經到此爲止。
所以她很痛苦,現下更是快要承受不住,即將失去他的這個景象……
燕楚此刻也好不到哪裡去,他一樣感到了絕望,可是,當看着她定定看着自己的眼睛裡,那所流露出來的強烈劇痛眼神時,他瞬間就嚐到了同樣,肝腸寸斷的痛。
什麼叫做疼在她身,卻痛在我心的感覺?
現在,他就是如此。
而從未有過的極其強烈的求生意識,很快就開始在了他的身心中甦醒,他腦海裡唯一的念頭,就是說着一遍又一遍——自己不能死,自己不能死!
因爲他不想再讓她痛了,哪怕就是一點點,他也不想讓她承受,再也不想!
強烈的信念使然,他那雙已經廢了將近四年的雙腿,忽然,竟奇蹟般的能動了!
也就是腳下一蹬的功夫,他一直下沉的身體猛然躍起,而一直與她無法交握的五指正因爲他這個躍起的動作,終於緊緊的扣在了一起。
十指相扣的那一剎那,不知道誰先動了情,不知是誰先忍不住,當用力拉過對方,將對方擁入懷中的那一刻,吻,便接踵而至——
許是在水中窒息太久的原因,許是這突如其來的情動太過於強烈的關係,當彼此吻上對方的脣瓣時,彼此都像是乾涸許久的魚兒,需要相濡以沫的空氣,需要對方情愫的滋潤——
所以這個吻,它註定是熱烈的,註定是來勢洶洶的,註定……是抵死纏綿的。
這個吻,它也像是你死我活的一場戰爭,誰也不會讓誰,誰也不肯鬆開誰,誰也不會對對方溫柔的親吻。
它是狠狠的,兇猛的,甚至是殘忍的——幾乎,是帶着要將對方啃食吞噬的力道。
所以在很快,兩個人的嘴裡,都開始有了一股腥鹹的鐵鏽味,那是對方的,也許是彼此的,被咬破的舌尖或是嘴脣所流出的鮮血。
鮮血這個東西,有時看起來會異常的殘酷,甚至,還會令人心驚肉跳,毛骨悚然。然而,它在有些時候,卻莫名的會變成一種特別煽情的成分,就像……就像是罌粟花的花汁一樣。
那樣的令人心旌神搖,那樣的令人神思迷亂,那樣的……令人熱血沸騰。
是以,嘴中的鮮血味道不但沒有使得兩個人放棄這個親吻,甚至還透出了興奮,加重了親吻對方的力道,恨不能,把對方的血吸乾,恨不能,將對方拆吃入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最後是誰的意亂情迷,是誰在這樣的關頭還能發揮求生的意念,帶着對方終於上了岸,纔沒有使得自己與對方,真的就這般雙雙因爲熱吻,而窒息死在了這小小的湖泊之中。
上岸之後,兩個人還在繼續這場沒有結束的擁吻,雙臂緊緊勒住了對方,似恨不得將對方就此勒進自己的身體,從此合二爲一。
小湖兩岸是乾枯的草地,當真是以天爲蓋以地爲廬,彼此索吻着對方,也不忘時刻想要取得上方的位置,時而是她在上,時而又被他換上,而她被壓在身下——故而就這樣,在地上的兩人,就造成了不斷在草地滾動的結果。
眼見那些殺手全部已經服毒自盡,顯然實在他們身上是找不出什麼線索的魅音,便不再繼續對那些殺手產生什麼興趣,眼看左右無事,腦海裡又還有着燕王帶着渾身是傷的水玉一起離開的畫面——
想來想去,都覺得怎麼也不能放下心,故而隨之,就往兩人離開的路線追了過來,不曾想,他剛落足到了那石橋之上,一眼,就把兩人在草地上熱吻的畫面給收進了眼底。
這一刻,也說不清魅音他是個什麼表情,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到底,這兩個人的事情,還是得由他們兩人自己去解決,他該做的都做了,不管和事佬還是棒打鴛鴦的角色,也可謂是扮演的足夠淋漓盡致的了的,可事情到最後呢?
卻是一件一件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一件一件的脫離了他的掌控。
是以,既然這兩人的情感之路,根本就不是自己所能掌握,也不是自己所能改變的,那他何必又還要三番五次的,來多此一舉呢?
反正,
事情往往最後的結果,都不是他原先所料的。
想到這,魅音反倒鬆了一口氣,緊繃的冷漠表情,有了些許的鬆弛。
晚輩的事情,他該操心的,也只能到此爲此了,也好,以後也輪不到他來管了,從此,自然是有更多的時間,來處理自己的問題,終於可以全身心的,去找……她了。
一念至此想到她,魅音臉上又開始寒霜罩面,陰霾沉浮。
爲了躲他,她竟然這麼狠,下手這麼絕!
更令他沒想到的是,這一次,她居然還讓殺門中人出手,乾脆去將他的好侄子燕楚殺死!
而他心裡很清楚,她現在肯定是已經記憶全部復甦了,肯定是因爲恨他,所以恨屋及烏,加重的恨,令她非得讓害死了雪兒的好侄子燕楚,來給雪兒陪葬!
是了,當初她離開的早,雪兒是後來的一個月後,他才終於找到的,所以她根本還不知道,其實雪兒並沒有死,不然,今天她的人,絕不可能對扮成水玉的雪兒,痛下如此殺手。
魅音長長呼出了一口濁氣,仰頭望月,嘴角染上一絲苦笑,“你的狠辣無情,看來,是又回來了……。”
好歹她曾經也是與好侄子燕楚有過十幾年的主僕情分,但因爲怨恨,她寧可摒棄這份情誼,對燕楚如此狠絕的痛下殺手。
她……其實本身,就是這樣的人。
黑白分明,恩怨分明,愛憎分明——沒有絲毫的中間地帶,不需要任何的藕斷絲連,拖泥帶水。
“我該拿你怎麼辦呢……。”魅音只覺得頭疼無比,望着蒼穹那輪冷涼的月,眼底生出一抹悲涼,目色漸漸朦朧而恍惚起來,彷彿,被罩上了一層薄霧。
佇立在橋上沒有多久,魅音就離開了,此番卻是沒有使用來時那般輕盈的輕功和極快的身法,而是一步一步,走下了橋,走出了這片城東尾處。
沒有人看到踏着一地月光,無聲無息離開的他,背影是有多麼的蕭瑟,多麼的寂寥……
在魅音沒有離開多久,燕楚和水玉,卻開始漸漸止住了剛纔驚心動魄的一場熱吻。
其實,事情進展到如此,本來,是不可能會變成這個樣子的,深吻最後,兩個人早就已經意亂情迷的不知道今夕何夕,甚至都差點忘了自己是誰。
只是由着人性的本能,將這場熱吻升級,變成……原始的Y望。
可沒曾想,當燕楚主動的先剝除水玉的衣服時,水玉卻驀地,竟停止了和他的親吻動作,人,是當即的暈過去了。
燕楚當時就覺得好像自己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所有的熱情全都漸漸的退了下去。
“你怎麼了?沒事吧?”一個激靈過後,根本來不及去可惜惋惜什麼,見着雙眼緊閉氣息已經微弱下去的水玉,又不是什麼衣冠禽.獸的他,哪裡還有那個心思,立時,就是先緊張的探起了水玉的鼻息,輕拍着她的小臉。
得到水玉氣息微弱的感知,又觸碰到水玉冰冷的就像屍體一樣的肌膚,他打了個寒顫過後,也來不及多想其它,一臉緊張不安的將水玉一把抱起,就直往燕王的路線奔走而去。
到底是有了雙腿的復原,做起事來,使用起武功來,都是別樣的輕而易舉,毫不費力的抱着水玉,速度不知比輪椅快上多少倍的身法驅使着,根本不需要太久的工夫,就到達了燕王府。
沒有經過燕王府的大門,燕楚是直接越牆而入的,幸而在府中巡邏的親衛兵們現在各個都警惕精神的很,府中現下又被秦管家勒令宮燈全點,燕王府簡直就跟白天一樣,所以,親衛們立刻就認出了越牆而入的不是旁人,而是自家的王爺。
不過,一衆親衛兵們當看清闖入府中的是自家王爺時,都還沒來得及面露放心之色的臉上,就已經震驚之色滿滿的覆蓋。
全場都是倒吸一口冷氣,頓時鴉雀無聲。
只有叫嚷着不放心,非要就在前院的院子裡頭等王爺歸來的秦管家,在看到燕王抱着水玉回來之後,神情一直都是又驚又喜的,即便傷的很重,他還要從躺着的太師椅中爬起來,非要朝燕王迎上去,“王爺你回來了!傷着了哪裡沒有?玉公子他這是怎麼了?”
幸好他老人家身邊一直都被林大夫看管着,硬是被林大夫按住了雙肩,這纔沒有真的從太師椅中起身,去衝向燕王。
燕王對秦管家這一連串的問
題問的有些頭大,現在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這些事情上,所以草草用了一句‘本王沒事’了結之後,就對周遭還圍着不走的親衛兵呵斥,“去,把明大人給本王請到南苑!”
邊吩咐着,邊抱着水玉,一路繼續馬不停蹄的往南苑而去。
尚在愣神的親衛兵被這一聲呵斥驚醒,忙一個二個毫不推讓的,爭先恐後的就往明瞭常住的北苑那邊跑去。
秦管家本來還想再跟燕王說些什麼,可是礙於肩頭還被林大夫給摁着,不由惱火的就衝林大夫吼了起來,“你幹什麼啊這是,我還沒給王爺確定有沒有傷啊!”
這一向面對起秦管家來,就總是變得膽小如鼠的林大夫,這會子卻是十分的強硬,底氣十足的也對秦管家吼了回去,“你這老傢伙看來還真是老了,竟然這樣的老眼昏花,你看看,你自己看看,咱家王爺那像有事兒的人馬嗎他?”
邊說着,林大夫邊惱怒的伸手指着已經離去燕王的那雙大長腿。
秦管家是下意識的就順着了林大夫的手指看了過去的,但當看到燕王那雙大長腿分明就是行走自如的樣子時,驚喜交加的一時差點都說不出話來,“王爺他……他……。”
“少廢話,現在有事的是你啊老傢伙,趕緊休息!”燕王雙腿又能站了起來,其實林大夫還是打心眼裡高興的,只不過現在比起燕王,他更擔心眼前人,都一把年紀的人了,居然被傷成了那個樣子,現在光是想想之前看到秦管家渾身是血的樣子,他還是仍然覺得心驚膽戰的。
抱着水玉一路長驅直入的燕王,一路上倒是驚到了不少府裡邊兒還在忙碌的丫鬟奴才,不過他對此都是視而不見,眼裡和腳下,只有自己要去的目的地,根本容不下旁的人,也不會爲任何人再逗留駐足。
也正是因爲如此,這前院到南苑的大段距離,在他的一雙大長腿快速的邁進下,竟是隻花了不到片刻的工夫,就給到了南苑。
今天是雙日,南苑裡外是燈火通明,原因,自是因爲今天又到了杜嬤嬤前來打掃的日子。
到了這樣的深夜,偌大的南苑在白茶桃枝等小丫頭的幫襯下,杜嬤嬤也是基本打掃的差不多了,幾人本來正要離開,不想,卻撞見了正抱着水玉匆匆而來的燕王。
小丫鬟們起初倒是一驚,畢竟這裡除了杜嬤嬤,王爺其實並沒有過明文規定還許旁的人進來,這王爺現在親眼給撞見了她們,只怕不生氣纔怪。
一是想到這裡,幾個小丫鬟都忍不住瑟瑟發抖。
獨獨杜嬤嬤十分的從容鎮定,腦子裡沒有這些多餘的想法,所以看到燕王進來時,倒是沒有多大的表情變化,而一雙因肥胖而越發變小了的眼睛,一眼,便只關注到了燕王懷裡抱着的人。
水玉昨兒個是被燕王突然擄到府中的,很多人其實並不知道這件事,而當時杜嬤嬤並不在南苑,也沒有接到燕王的指令,所以根本不清楚有這樣一個人居然在昨晚被破例,讓王爺親自帶進了南苑。
後來知道時,也是今天的事情了,杜嬤嬤是在晌午,見到那些剛從南苑退兵出去的右翼親衛後,在幾個小兵口中才得知了此事。
只是水玉的樣子並沒有什麼人看見,所以杜嬤嬤直到現在,都還在抱怨昨晚王爺居然帶個所有人不知相貌也不知來歷的陌生人進了南苑,雖然讓人只是居住在了南苑的偏房裡,卻依然令杜嬤嬤相當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