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居然通通都不是,而是那個自己這一千多個日夜裡,一直都想徹底忘掉,徹底從腦海和心中抹殺的男人——燕楚。
而當腦海中不斷浮現燕楚的那張臉時,突然不知道爲什麼,她覺得之前並不疼痛的心口,現在卻好痛好痛,痛的她恨不得,直想親自伸手進去挖出來!
她覺得自己這回真是要在劫難逃,真是要死掉了…射…
咻的一聲,忽然,就在這電光火石間,就在所有人都以爲那個雙匕殺手就要殺死水玉時,也不知道突然從哪裡冒出來的冰針,僅僅就是這樣一根,攜着令人無端膽顫的幽幽寒光,無聲無息,直直刺進了雙匕殺手的腦門,並且瞬間穿透,最後嗡的一聲,冰針扎進了棧道旁的燈籠柱子上!
吧嗒,吧嗒,那扎進燈籠柱子上的冰針,很快開始消融起來,也不知道是針身上的血水,還是冰針自己本身所融化的冰水,一滴一滴,濃稠而猩紅的水滴模樣,直直的垂落地面,敲擊在青石板鋪就而成的地面上,聲音竟是別樣的清澈悠揚,既悅耳,又是說不出的毛骨悚然。
全場無端的安靜了下來,安靜的落針可聞礬。
直到那適才與燕王一直侃侃而談的殺手首領,忽然爆出了這樣一聲夾雜着不知是憤怒多一點,還是恐懼多一點的大喊聲,“無痕冰魄!”
“二十四年了,沒想到袁都統竟然還記得本座的無痕冰魄,真是榮幸之至。”
這聲音,就像是冰凌子相互撞擊出來的聲音,簡直集齊了空靈、冰冷、清幽與一體,彷彿來自冰川極地那最天然的妙音,說不出的好聽,同樣,也說不出的,令人無端從骨子感覺膽寒。
當聽到這個聲音時,在場的所有殺手,均露出了驚懼萬分的眼神,就連燕王同從鬼門關逃過一劫的水玉,同樣面露驚駭之色。
只是兩人不同於殺手們是發自骨子裡的完全懼怕,燕王卻是震驚多一點,駭然和忌憚的更多一點,而水玉的那雙幽藍眸子裡所呈現的光彩,更是純粹的驚詫。
所有人,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會莫名出現在這。
此時,所有人都抱着這個念頭,開始下意識的,一一擡頭,朝剛纔發聲聲源處望去。
略一擡頭,一向右遙遙看去,衆人一眼,便看到了來人,即使來人隔得相距甚遠,所有人鬼使神差的,幾乎都能將遠遠於薄家不知是隸屬哪處的宅邸房頂,邊角所彎彎翹起的檐角之上,竟直直立了一方身影。
這人身影修長而筆直,一身雪白的衣袍之上勾繪着三三兩兩自由翱翔於天天際,穿梭於雲朵之中的丹頂鶴,隨着晚風的吹拂而過,此人長袍上的丹頂鶴彷彿就要振翅從衣服上飛了出來,竟是那樣的飄飄仙逸,襯着此人那一頭隨風飄搖的長及足踝處的雪白銀髮,越發使然的令此人,彷彿就是剛從哪座冰川之上,遊歷到了這繁華之地的雪中仙人。
是的,當所有人看到此人的第一眼,大概,幾乎腦子裡全都是有着這樣的想法和比擬的,只是,當那人轉過頭的剎那,衆人腦子這樣的想法,頃刻被崩壞的潰不成軍。
不細不粗剛剛好的,放肆上挑的一雙遠山黛眉,濃淡相宜的也是那樣的剛剛好。一雙眼睛,彷彿就是最好的畫工手中畫筆所繪,一絲不苟,也是那樣的剛剛好的,半點不差的隨着上挑的黛眉,同樣放肆的上挑弧度,眼形不大不小,也是一樣剛剛好的程度,倘若非要用一種眼睛來形容這雙眼睛的形狀,比起過於細長的丹鳳眼,狐狸的眼睛,似乎更適合它的模樣。
誠然,這樣已經足夠充滿妖冶氣息的一雙眼睛裡,竟還嵌了兩顆綠寶石一般的瞳孔——
天……不管是誰,僅僅只是看到這人的這一雙眼睛,就已經足夠大喊一聲妖孽了,何以還能與那飄渺乾淨不染塵世半點俗氣的仙人相互掛鉤?
就別提,此人那張彷彿神來之筆所繪畫的面孔五官,又是怎樣的妖異!
沒錯,直到衆人看到此人面向過來的那張臉孔時,腦子裡便再沒有了剛纔想要把此人比喻成仙人的念頭,腦子裡滿滿的,都全被兩個字所佔據——妖物!
而通常,妖物妖孽這樣的代名詞,更被人們所形容於女子更多些,男子很少被冠上這樣女氣的詞彙,可偏偏,當衆人看到此人那張妖氣通天的面容時,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會去覺得,這個人,會是一個女人。
而這個原因,並不僅僅是因爲此人通體所散發的迫人氣勢過於強大張揚,完全不像一個女子所能擁有的,除此之外,還是因爲此人的那張面孔,妖嬈雖然妖嬈,卻妖嬈的過於張力十足,過於霸氣十足,更過於凌厲剛
硬,全不似一個女子所屬的那份柔弱的妖。
衆人在倒吸一口冷氣之後,有人開始忍不住的驚呼出聲起來。
還是那個可能已經年事已高的殺手首領,蒼老的聲音,哆哆嗦嗦的,似嘆息,又似自言自語般,輕呼了一句,“太……太子修……。”
而其餘的殺手們,也是跟着同樣的高低不齊的驚呼。
燕王與水玉卻是除外。
比起那些還未從驚懼之中回神的殺手們,很快鎮定起了精神的燕王,在一手撈過身前已經時刻都在搖搖欲墜的水玉到了懷中,邊目不斜視的繼續仰望着那妖物一般的男人,面上浮出敬畏之色,“皇叔。”
而水玉,在沒有被燕王突然撈進懷中的前一刻,是低低的自語出了一句‘師父’,只是生若蚊音,怕是除了她自己,就再無人聽見了。
但當被燕王伸手突然撈到了他懷中的後一刻,她面目之中俱是驚怒與警惕之色,雙脣早已抿緊,再也沒有說出半個字來。
魅音起先先是看了一眼那稱呼他爲太子修的一干殺手,脣角輕扯了一下,似笑,卻根本不像是在笑,冷冰冰的,也看不出這個動作所要表達的到底是什麼情緒,“早就應該被人遺忘的稱呼,你們倒是記得牢靠。”
在一衆殺手聞言,不禁打了個寒顫,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時,魅音的眼睛,已然停留到了水玉和燕王的身上。
只是視線在水玉身上時,略作了一下停頓,隨之視線,便落到了燕王的身上。
“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滾。”這樣聽似在發脾氣一般的言語,自魅音的嘴裡說出來,是那樣的順其自然,依然是冷冰冰的,毫無情緒的,根本就聽不出個喜怒來。
這在外人面前,外頭口口相傳的,說是極其乖張性格陰沉冷酷的燕王,在現在,被魅音這個向來與自己不合的皇叔面前,那些什麼壞脾氣壞性子竟統統收斂了個一乾二淨,甚至被魅音如此囂張不客氣的讓自己快滾,他居然還能面色無常,沒有半點怨言和脾氣的稱了一聲是。
只不過,燕王這番怪異的現象,在場的其他人是已經完全沒有什麼心思去欣賞了,不過,倒是有一人除外。
水玉是感到頗爲詫異的,她沒有想到,昔日這兩個總是不對盤,甚至還會動不動就要打起來的叔侄倆,竟會相處的如此的……和諧。
不過詫異歸詫異,爲了不在燕楚這混蛋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她剛纔連音殺這樣的絕技都強忍着沒有使出來,寧可死也不要,那麼現在,她當然不會愚蠢到,會去對師父魅音或是燕楚,來提及這個古怪的問題。
再者身上已經身負重傷,她也實在沒有了那個心情和精力,再繼續呆在這裡和他們糾纏下去,也只能勉爲其難,任由燕楚這混蛋帶着自己,先離開這個危險的戰鬥圈子再說。
燕王果真是沒有半分的耽擱,對魅音應聲之後,隨之就帶着水玉一道,推着輪椅,在那鐵鏈鷹爪的輔助下倒也是很快速的退離了戰鬥圈,直往薄家棧道外的地方而去。
燕王退的倒是挺快,故而魅音就沒有再多說什麼,只看了一眼兩人離開的背影,便把目光,又重新迴歸到了那些黑衣殺手的身上。
沒曾想,這些殺手的反應速度倒也是不慢的,僅僅只是他魅音一個轉首回首的時間,這些殺手就已經趁着這個空隙,準備逃之夭夭了。
魅音見狀,卻是不急,只挑了挑眉,動都沒有動一下,依舊站在遠遠的屋頂檐角之上,手上一動,這纔看清,原來他藏於廣袖之中的手上,竟一直拿捏着一管通體銀白的長簫。
通常,這天下間的笛簫,大部分都是玉器所鑄,可魅音手裡的這管長簫卻是不同,銀白色的顏色,通體都散發着金屬的光澤感,雖然不知道是何種金屬所制,但絕對是一種金屬的材質。
而後,他便將長簫一端輕輕抵於下脣之上,雙脣未動,氣息便吹拂進了長簫之中,很快,在簫身之上,他跳動的十指之下的洞眼裡,就傳出了簫聲樂章。
然,這長簫的樂章並不同於玉器所制的長簫聲一樣,比玉器長簫的聲音悠揚清脆,更多了一種說不出的金屬質感,聲音非常的特別,襯得本就特別的曲調,顯得尤爲的別緻。
是啊,明明這簫聲是如此的別緻動聽,幾乎對很多人來說,簡直是聞所未聞,可偏偏在那些還未跑遠的殺手,這簡直就是地獄的鳴鐘之音。
是以,當那些殺手聽罷,一個二個的,那唯
一敞露在蒙面之外的眼睛裡,都露出了異常的驚恐之色,越發的加劇了他們逃命的步伐——
他們的速度都是奇快的,與鬼魅的速度卻是足以相媲美,但是他們或許不知道,這個世界有那樣一個原理,音速超於一切的速度。
他們就算再快又如何?哪裡會是聲音速度的對手?
但當他們聽到了那簫聲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已經註定好了結局。
音殺,向來都是以殺爲主,以控爲輔。
但對於很多知道碰到過音殺的人來講,比起音殺的控制招數,他們寧可選擇音殺的殺伐招式,縱然會死相悽慘,但總比好過被音殺控制了心神,成爲一具生不如死的傀儡的好。
而此番,魅音使得並非是殺招,正是音殺中的控術。
這姜果然還是老的辣,那殺手頭領眼見着這瞬間逃出魅音簫聲偌大範圍圈已經是不可能的了,所以牙齒一咬,就用自己的內力傳聲,對所有四散跑開的殺手厲聲命令,“絕不能落入太子修手中,否則主人下落就有暴露的危險,快,快吞毒藥!”
殺手,這是一個衆所周知的高位職業,從步入這個職業開始,就會隨時面臨死亡。而更是周所周知的是,殺手往往殺的不光是目標人物,甚至他們最終要殺的,就是自己。
所以在每一個殺手的身上,不管哪裡,總會藏着這樣一種毒藥,不是用來殺人的毒藥,而是用來殺死自己的毒藥。
而爲了方便立刻吞食毒藥,故而很多殺手,都會把毒藥藏在最便於吞食的地方,牙縫。
這不,當那殺手頭領大喊吞食毒藥時,其餘的殺手均是毫不猶豫,就立咬碎了自己藏於牙縫之中的毒囊,將見血封喉的毒藥吞了下去。
魅音內力深不可測,耳目自然驚人,即便那些殺手已經逃出了很遠,他卻依然清清楚楚的,將殺手首領的命令給聽了個分明。
聽後,魅音的眉心擰了一下,長簫的曲調立馬變幻,變成了另一種令人一聽,就會有種想要呼呼大睡的綿綿之音。
然,饒是他的曲子變幻再快,終究還是晚了那見血封喉的毒藥半步,當他的曲音遍佈出去時,那些殺手早已將毒藥吞食進腹,幾乎是頃刻後的光景,全都紛紛吐血倒地,甚至連抽搐一下都沒有,就已經沒了生息。
魅音是惱怒的,相當的惱怒,他這樣從來不形於色的臉面之上,現在佈滿的,已然全是洶涌的怒意,連那一雙冰寒三尺的碧色眸子裡,都燃燒着熊熊怒焰。
“薄雲朵,你好,你好得很。”一字一句,都是從他的牙縫裡擠出。
夜色闌珊,涼月如勾,晚風拂。
有了鐵鏈鷹爪的支撐,燕王座下的輪椅倒是行的非常之快,沒到半盞茶的功夫,不但早就已經出了薄家的地盤,甚至,已快要走出整個城東。
瞬息的功夫,被燕王攬在自己膝上的水玉,已然調息的好了許多,一雙一路一直緊閉着的長睫,終於有了張開的跡象。
在三兩次的扇動下,眸子才緩緩地張開,由於是頭部抵靠在了燕王肩頭的關係,脖頸又是無力耷拉着的,是以,她剛張開了一半的眼睛視線,是往下垂着的。
這垂下的視線第一眼,恰好看到的,是她自己那被血色浸染,卻已經沒有繼續流血的心口處。
見之後,水玉輕輕扯動了一下嘴角,也不知道該說是她命大,還是該說她的師父來的真是及時,那殺手的匕首竟然只差分毫,就差點刺穿了她的心臟——
也就是這分毫之差,讓她再一次與閻王殿失之交臂。
其實,排除胸口上的這一刀,她的傷勢並不是很重,只是身上的傷口實在是太多,以至於流血過多,所以現在真是半點力氣也提不起來了。
即便如此。
“放……放我下去……。”因爲失血過多而乾裂發白的嘴脣,無力的闔動了兩下,說出了這樣幾個字。
她說過的,再也不想和這個混蛋再有任何的交集和接觸,之前她是沒得選擇,現在既然有了選擇,她當然希望離這個混蛋越遠越好。
“你這過河拆橋的功夫,倒是越發的爐火純青了呢,玉莊主。”燕王沒有停下推動輪椅的手,不過是在聽到水玉轉醒後所說的話後,速度開始慢了下來,皎潔卻帶着些許的冷淡辛涼之色的月光揮灑在了他的臉上,可以清楚的看見,他驀地垂下的覆密眼睫,和嘴角幽幽勾
起的微笑。
然笑歸笑,卻是笑意冷薄,比冷月之光更冷。
兩人沒有視線相對,可彼時,水玉卻像和他是有心靈感應的一般,也跟着笑了起來,與他脣角上的笑意是出奇的相似,出奇的冷涼,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更不知道倘若現在有人看到的話,定會覺得此時這樣的兩個人,竟會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形似,就像很多人常常笑談的那句比喻……夫妻相。
是啊,明明看起來是兩個大男人,但就是會給人這樣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錯覺感。
“燕王,我有說讓你救了麼。”水玉依舊低垂着眼睫,腦袋無力的靠在燕王的肩頭,似笑非笑的輕嗤一聲,也不知道突然哪裡有了說話的力氣,吐字開始異常的有力清晰,“您的英雄主義要什麼什麼才能表演完畢,您沒有表演夠,可我,還真是看的夠了,只怕再看下去……。”
頓了頓,輕笑漸斂,“我可就要吐了呢。”
脣角的微笑一凝,燕王無言了一瞬,頭微微一偏,便面向了靠在肩頭的水玉,只是彼此的姿勢問題,他就算這樣偏過了頭去看她,也僅僅只能俯視她的半張側臉。
兩人相識相見不久,次數也不多,但通常的情況下,兩人基本都是面對面的視覺角度,哪怕是這兩天三番兩次的參加那些個酒席酒宴,兩人的位置,都會巧合的近乎詭異的,都是兩兩相對的位置。
所以總結下來,燕王他是從來都沒有從這樣的側視角度,去觀察過水玉的,而此時這樣的一番俯視下去,第一眼,便是他自己恐怕都沒有發覺的驚豔反應。
而驚豔過後,緋眸眼底神采,漸轉變成了的驚詫。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他忽然停下了手上推動輪椅的動作,右手驀地一伸一擡,又快又準的捕獲到了水玉的鵝蛋形下巴,粗礫的手指稍稍一用力,便輕鬆的將她的下巴擡了起來,令彼此的臉,瞬間將距離縮短到了咫尺。
“說,你到底是誰!”比起上一次充滿脅迫,卻還始終保持着溫和,並無多少攻擊性的逼問,這一次,他的言語間卻明顯多了很重的火藥味,那雙對上對方的緋眸,彷彿有火在燒。
被迫與他四目相對的水玉,心跳微微一亂,可臉上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凌亂,還是那樣的從容不迫,還是帶着那三分淡薄的笑靨,連眼波都沒有起一絲的漣漪,出奇的冷靜,“怎麼,難道燕王您,連我的身份到現在都還沒有查實過麼。”
她的冷靜,似乎並沒有能影響到燕王也一樣冷靜下來,反而,使得燕王臉上的怒火愈演愈烈,“一次添香樓的偶遇,你可以說是巧合,二次得到明瞭的幫助得以逃脫燕王府,你也可以說是巧合,三次得到雲頤那個小白臉的親睞,你還是可以否認說這是巧合,而這第四次,得到殷王的相救,你依然可以說這是巧合——”
言及於此,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眸中怒焰加劇,“可本王倒是想問問玉莊主了,爲什麼同她有着匪淺關係的人,現在卻統統都在圍着你玉莊主轉,爲什麼統統都和你玉莊主有着或多或少的關聯?世間當真有如此巧合之事麼,玉莊主!”
水玉微微一愣,若不是聽他如此串聯最近幾日的人或事,她甚至根本都還沒有發現,原來自己在無形中,竟然已經暴露出瞭如此諸多的破綻!
可笑,她竟然還傻傻的以爲自己扮演的很完美了……
想到這,水玉不禁諷刺的笑了起來,只是那笑,讓人根本分辨不了,她是在諷刺自己,還是在諷刺別人,“那又怎樣!”
既然無話可說,不如不清不楚的將這亂七八糟的問題統統踢回去。
這回輪到燕王愣了。
他幾乎在腦子裡想過無數水玉辯解的理由,想過無數水玉不肯承認的藉口,卻是沒想,她竟然用這樣的方式,用僅僅簡短的四個字,就將他所有的疑問全部推翻!
“哈哈……好,好一個那又如何。”燕王怒極反笑。
因爲確實,這些疑問可以說都是疑問,可反過來仔細一想,她水玉山莊的莊主若是想認識這些人,能認識這些人,那又如何?憑什麼她這個水玉山莊的主人,就不能認識這些人,就不能和這些人生出什麼關聯?
水玉今天的狀態實在是已經差到了極點,她不想再把時間浪費在和他這樣無厘頭沒結果的爭執上,反正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義,故而,不再廢話,擡手用力揮開他緊扣着自己下巴的大手,用力的支撐起身體,準備離開他的胸膛。
這一次,由
於燕王並沒有用手臂的圈住她的腰身,沒有對她採取什麼禁錮措施,只是就那般懶懶的坐在了他的雙腿之上,所以,她此次除了起身時覺得渾身無力吃力之外,並沒有覺得任何不妥,故而,從他腿上起來是出奇的順利,順利的以至於,她沒有受到任何的阻礙,沒有一點兒的掙扎成分,就輕輕鬆鬆的將他擺脫了掉——
可這樣的出奇順利,卻令她分外的不安和忐忑,所以,當從他的腿上起來時,即便自己的身子沒有什麼氣力,即便身子上的無數傷口,疼得她幾次想要暈厥過去,她還是咬緊了牙關,急急忙忙的,就想快速的完全擺脫這個混蛋的所處之地。
而在燕王看到她對自己譬如蛇蠍的樣子時,本來驀地沉寂下去的心緒,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立刻被刺激的高漲了起來,她慌忙想要逃離他的反應,簡直就像是在火上澆油,當即,就令他火冒三丈,全身的怒火頃刻全部爆發——
“你竟然還敢逃跑,到底誰給你的膽子!”燕王已是怒極,言語是咆哮的,說話間,長長的猿臂一伸,輕易就將並沒有跑走的水玉的一隻手,給狠狠的扯了住。
水玉驚了一跳,既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他的反應,卻還是忍不住嚇了一跳,“放開我!”
邊怒喝,她邊像受了驚嚇的小獸一般,開始猛烈的掙扎了起來。
此時的她,就好像剛剛好不容易出了可怕牢籠的小獸,在還沒能喘息幾口新鮮的自由空氣時,卻突然又被可惡的獵人給一把捉了住,試問,這如何的不會令她反應劇烈?
燕王沒曾想她受了這麼重的傷,卻還有力氣這樣大力劇烈的掙扎,一時差點就讓她給掙脫了自己的桎梏,不過幸而他拉扯住她那隻小手手腕的五指捏緊的可以,所以最終並沒有令她得到掙脫,只是唯恐她突然會生出什麼怪力會逃跑,故而在下一刻,他手上用力一扯,將她整個人又重新扯回到自己的懷抱之中。
說來也真是水玉倒黴,每每遇見燕王這廝,都是那樣的倒黴至極,不是莫名其妙中毒,就是因爲多管閒事而遇到幾十年都未出山的絕頂殺手門而得了一身是傷。
現在倒是好了,因爲失血過多的關係,別說再使用武功,連說話走路都已經十分的吃力了,試問這副樣子,哪裡又會是今天居然毫髮無損的燕王這廝的對手?
甚至她連一點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在下一刻,居然又被燕王這廝輕而易舉的給抓捕到了他那如同囚籠一般的懷抱之中。
不過,水玉並沒有因爲得到了這麼個可悲的結果,就開始自暴自棄放棄掙扎,在又重新回到燕王懷裡的那一刻,她就好像被刺蝟的一身尖刺扎到了的小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刺激過度,竟果然爆發出了一股怪力,開始不斷掙扎,且還對燕王不是拳打腳踢,就是張口就咬。
這女人無理取鬧起來啊,那絕對就是一絕。
燕王此刻的腦海裡,就莫名冒出了這樣一句話,可一看水玉這翩翩佳公子的模樣,又不禁覺得自己可笑,居然會產生這樣令人啼笑皆非的鬼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