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夜晚,碧波湖塘,白蓮盛開的夏夜。
他被大臣相邀賞月觀花,在一艘畫舫之上與諸多的才子士子聽琴賞花,暢談國事春秋。
那時,畫舫艙內是極其熱鬧喧譁的,船外的聲音,幾乎很難再進入到這裡窒。
但是,那樣的喧鬧之夜,他就是聽到了船外,她的歌聲,而且聽得真切戛。
他幾乎立刻,就被她的歌聲所吸引,神魂顛倒的忘乎所以,連來此宴席最初招攬人才的目的都被忘得一乾二淨,就那樣循着她的歌聲,出了船艙。
很快到了甲板上後,幾乎是第一眼,他就看到了她。
那時,她嫋嫋婷婷站在竹排之上,月光之下,蓮叢之中,仿若畫中仙子,誤入凡塵。
對於情感,他向來淡薄,從不看重,但是那一眼,他卻爲這個女子心動了。
後來的魂牽夢繞,讓他無所顧忌強納她入了東宮,因爲她採蓮女的身份低微,因爲怕母后知道他沉迷女.色,所以他將她只是封爲一個低賤的寵姬身份,對她從來表面只是帶着不冷不淡的寵愛態度,而別人不知道的是,在無人的夜裡,他是怎樣瘋狂的佔有着她,如何癡迷的想要得到她的心。
也不知道是累了,還是倦了,亦或是再也受不了她的冷淡無情,他就漸漸將她遺忘在東宮的一處偏僻小苑裡,三年來不聞不問,只當是沒有了這個人,一心都只撲在他的宏圖霸業之上。
後來,他就遇到了一個性子很像她的女子,胭脂雪。
也不知道是刻意還是無意,他很想得到胭脂雪,一如當年對玉姬的執着與瘋狂,但是在這一路上,他卻從來沒有想起過玉姬。
然而今天,此時此刻,她爲什麼還要出現,爲什麼,還要用這樣的方式出現!
想到此,燕煜渾身一顫,怒不可遏的從恍惚中醒轉,本想去掐住那個女人的脖子問她這是爲什麼,卻纔發現,她居然不見了!
“人呢?!”燕煜怒喝,雙目赤紅。
一殿的宮女太監跪地,無人敢應聲。
只有影,徐徐的搖了搖頭,眼神有些微的閃爍,“玉姬剛纔跑了出去,屬下也不知道去了何處。”
燕煜狠狠揪起了影的衣領,暴怒,“你怎麼不攔着她!”
他有預感,她可能會……
“殿下,您就隨她去吧。您,是救不了她的。”影面無表情的,說出了這個殘忍的事實。
“混蛋……。”死死揪着影的衣領,燕煜咬牙切齒,沉重的閉上了雙眼,手腳,僵在了這裡。
因爲他無從反駁,無力反駁影的話。
在場的太監宮女們都跪在了地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只敢旁聽,不敢旁觀現在太子的模樣。
獨獨兀自垂淚的海棠和青禾,在悄無聲息的相視一笑。
沒有人看到這兩個女子間的無形交流,除了一直默默觀察着這裡情形和每個人的影之外,就只有另一個人,受東宮之令傳召而來的張御醫,張霆琛,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張霆琛嘴角勾了一下,款款走向了青禾。
待張霆琛無聲無息的走到青禾身邊,拉了一張椅子在貴妃榻旁坐下時,青禾發發現了張霆琛的到來。
她起先是驚了一下,然後聲淚俱下的對張霆琛乞求,淚光下,一縷精光一閃而逝,“張御醫,您一定要救救我們小主,一定要啊……。”
張霆琛看了青禾一眼,向來冷俊非凡的臉上忽然涌現一股詭譎的笑意,不過他並沒有說話,只是沉默不語,自顧將手指搭在了水玲落事先早已伸出被褥的手腕上。
另一個手,卻用手指沾了點水玲落隨着細腿滴落在地的鮮血,在指間捻了捻。
忽然,他噌的一下站起身,面色俱是驚色。
青禾和站在榻邊的海棠,都被張霆琛的這個舉動嚇了一跳。
影是個觀察入微的人,何況一直都在注意着青禾和海棠的一舉一動,現下,自然一眼就看到了霍然站起的張霆琛。
目光一動,影高聲的問,“張御醫,怎麼了,是不是落妃……?”
張霆琛轉身,對太子燕煜拱手施禮,“回稟殿下,微臣是否要知
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個時候的燕煜心思早已不在了這裡,對張霆琛只是渾渾噩噩,隨意的揮了揮手,說話如同在泄氣一般,“講吧……。”
張霆琛應是,默了默,方道:“落妃,並無早產跡象,更無,有孕之象。”
十幾個字,他說的輕淡,卻聽在諸人耳朵裡,聽在燕煜耳朵裡,猶如平地驚雷!
“什,什麼?”燕煜就好像是被人從夢中叫醒,恍恍惚惚,兩眼朦朧的看向了張霆琛,“你……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江邊渡口,碼頭船塢之上。
阿珠驚愕的瞪大了雙眼,“小……公,公子,你這話是是……。”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胭脂雪笑,再問了一遍,“回答我,你能做到嗎?阿珠。”
阿珠臉轟得一紅,頭垂了下去,“我我……。”
一旁的流蘇有些不耐煩了,側頭看着陸陸續續上了船隻的船客,有些焦急起來,畢竟,去找鳳凰膽和麒麟角,於她而言,醫治好王爺的毒,更是當務之急的大事。
“如果你不願意,那就讓我留下來照顧樊軍候好了。”流蘇似笑非笑的刺激道。
“纔不要!”果不其然,阿珠立即就着了激將法,不假思索的就大聲拒絕了流蘇的友好提議。
胭脂雪看了流蘇一眼,好笑的一捏阿珠的臉,“這麼說,你是同意了。”
驚覺自己太過,方纔反應過來的阿珠忿忿的瞪了一眼流蘇,揉着被胭脂雪扭痛了面頰,復又羞答答的垂下了頭,輕輕點着,“阿珠……阿珠答應。阿珠……一定會把籬公子養的白白胖胖的……。”
“喲,你當是讓你去餵豬呢!”流蘇不失時機的取笑道。
“你!”阿珠又羞又惱的瞪着流蘇。
“好了好了,都別鬧了,時辰不早了,我們也該起程了。”說着,胭脂雪終於放開了阿珠的小手,最後再囑咐了一句,“你也自己保重,阿珠。”
“小姐……。”阿珠不捨,眼巴巴的看着胭脂雪。
胭脂雪笑了笑,沒再說什麼,轉身,負手在背,便踏上搭好的木製踏板,往她早就花錢包下的一艘船隻走了上去。
走在後面的流蘇拍了拍阿珠的肩膀,笑眯眯的調侃,“既然不捨得,不如這就跟我們一道走,不是更美?”
“我……哼!”阿珠這會子沒了剛纔的不好意思,腦子自然活絡了起來,自是看出了流蘇是在調侃自己,便舉手握成了拳頭,一派激勵奮鬥狀,“我要履行小姐吩咐的任務好好完成,嗯!”
流蘇仄仄兩聲,邊往踏板上走,邊在阿珠腦袋上一戳,“哎呀呀,果然學壞了,學壞了啊……都開始玩虛僞這一套了。”
“纔沒有!”阿珠捂着腦袋,忿忿瞪着流蘇已經越過了自己的背影。
船隻雖然已經是租用了最好的船隻,用的最堅實昂貴的柳木船,不能說是奢華,卻也是一應俱全,當得上精緻。
然,胭脂雪一上船,還是忍不住的胃中翻滾,扶住了圍欄,止不住的乾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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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頭跟上來的流蘇見到這般情形,連忙從肩上的包袱裡掏出一個小陶罐子,遂拔了罐塞子,從罐子裡倒出幾粒烏黑的甘梅果肉在掌心,遞到了胭脂雪的面前,“公子,快吃點這個。”
胭脂雪沒有拒絕,伸手就在流蘇的掌心中捏了幾顆甘梅送進了嘴裡,又酸又甜的味道很快在口中生津,反胃的感覺也很快神奇般的得到了緩解。
長呼了一口氣,胭脂雪閉了閉眼睛,少頃,才睜了開,目光復雜難辯,陰晴不定的,望向了江岸上的那一片建築。
這條飛渡江,共有十八條支流,每條支流都貫穿了至少三個都郡,更銜接了幾個周邊鄰國。
由此,不但可以說這飛渡江是燕國的子母河,更是江上的絲綢之路,銜接它國的紐帶。
與它國的商貿往來,很多靠的,便是通過這條飛渡江。
這次,她確實要應了這條滔滔江水的名字,飛渡。
直接跨過燕國的十三郡,抵達極北的寒川之國,羅剎。
這一去,便真是與燕國這片土地,長辭了……
流蘇見她如此,知道她是好些了,便也就放了下心,慶幸自己早些發現了
她比較好酸,這才特意昨兒個在街上果脯鋪子裡買了些。
再看到她突然望着渡口上的一排排屋舍船塢發呆,流蘇雖難從她莫辨的神情中看出些什麼,但終歸還是能猜到一些的。
這有孕之人,雖然難以抑制大起大落的情緒,可最近這些日子總是如此,也未免太過傷身……
想了想,流蘇抿了抿脣,眼睛一轉,輕笑起來,上前攙扶住胭脂雪的手臂就往船艙裡頭走,“公子,你可聽說過老人常言的一句話?”
被流蘇這一番動作,胭脂雪想不從思緒中醒轉都難,而流蘇既然都這麼問了,就算沒興趣,她也只得反問一句,“什麼話。”
“老人都說啊,這孕婦都是酸兒辣女。”流蘇噙着笑,視線便打在了胭脂雪被寬大男子衣袍遮的已經看不見了的腹部上,“所以說呢,這個小傢伙,一定會是個帶把兒的小公子!”
“帶你個頭。”饒是向來不苟言笑的胭脂雪,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的笑,一巴掌拍在了流蘇的腦門上,嗔怪,“哪裡學的山野村婦的粗話,也不嫌膈應自己的舌頭。”
東宮。
所有人都已經膽戰心驚呼吸困難,唯獨被問到話的張霆琛,還是一派倜儻灑脫,寵辱不驚,很是自若。
“回殿下,微臣爲落妃把脈時,的確沒有絲毫的流產跡象,更無有孕多月之態,且,落妃流產的血……乃爲雞血。”張霆琛不急不緩,不重不輕的對燕煜回話道。
“不!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燕煜都還沒反應,那青禾卻像發了瘋似的歇斯底里的尖着嗓音喊道,一臉的難以置信,“明明小主每天都讓奴婢煎養胎藥,明明小主好幾月都沒來葵水,明明小主之前都一直在孕吐,這些都是女子有孕的跡象,你怎麼能紅口白牙的污衊我們小主沒有?!”
張霆琛看也不看身後歇斯底里的青禾,眸色一深,便目不轉睛毫無懼色的迎視向燕煜朝自己投來的同樣驚疑不定的目光,“如果殿下不信,可以自行查驗。”
燕煜多疑,現在已經是誰也不信,但張霆琛這個提議,此刻絕對正合他的心意。
目光一凜,燕煜緊抿着脣,二話不說,大步流星就朝水玲落的方向跨了過去。
青禾爲燕煜可怕的樣子所懼,抱着水玲落瑟縮了一下,“殿下您不要……啊!”
燕煜一腳踹開了礙事的青禾,此時也顧不得去想水玲落會不會羞恥的事情,即刻就扯掉了水玲落身上緊裹着的厚重被褥,嗤拉幾聲,三兩下更是輕易的扯碎了水玲落身上溼透的輕薄裙裳。
沒了蔽體的裙裳,很快就露出了水玲落略顯青紫的嬌嫩肌膚,水色的粉桃花肚.兜,同色的褻.褲,以及,綁在她腰上,那醒目的小枕頭!
毫無疑問,現在的水玲落已經令燕煜所厭棄,燕煜不可能還對她的身子感興趣,再者她現在的皮膚被冰水泡過的樣子實在是難看,是個男子怕也不想多看兩眼,何況還是這樣的關頭,故而,太子燕煜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團因溼透而軟軟的塌在了水玲落肚子上的小枕頭。
“天!”被踹到了一邊的青禾,看到了水玲落肚子上居然綁着那樣的東西,連忙捂住了張大的嘴,瞳孔緊縮着,似乎受驚不小的樣子。
而其餘本想只是聽聽這齣戲的宮女太監們,此刻已經實在是抑制不住內心的好奇,終於大着膽子,小心翼翼的擡眼往水玲落的那方看去,當看到與青禾看到的同樣場面時,雖然不如青禾震驚的無以復加的樣子,卻也是各個都難以忍住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要知道,這東宮沒有誰不知道的,這落妃肚子足足挺了將近八個月,八個月之久!
在這東宮還有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誰敢招惹她這個懷了皇長孫的瘟神?就連宮裡邊兒的那隻門房樣的大黃狗,見了她無不都是退避三舍!
現在在衆人親眼所見下,那根本就不是什麼有孕,根本就不是什麼將要臨盆的皇長孫,而只是一隻枕頭!這該讓人說是覺得滑天下之大稽,還是該讓人說詭異的可笑?
然,當親眼所見這個事實時,燕煜卻並沒有在場所有人所料的那般大發雷霆,或恨不得撕碎了欺騙玩弄了他整整八個月之久的水玲落,而反應過來的第一件事卻是猛地轉身,赤紅着眼睛呵斥衆人,“還不快去找玉姬!!”
衆人爲他這樣的反應一愣,可更懼怕他現在的樣子,一愣之後,就一個個站起身,紛紛打算立刻告退這裡,卻尋找玉姬。
然而,衆人才剛一動身,殿外突然就跌跌撞撞跑進來
了一個小宮女。
那宮女淚流滿面,一進到殿內,便撲通跪在了地上,嘶聲力竭的大喊了一聲,“殿下,玉姬小主她……去了!”
衆人聞言,大驚失色,幾乎都是下意識的去看太子的反應。
只見燕煜就像被雷劈到了一般,整個人都怔在了那裡,開始泛白的嘴脣囁嚅了好幾次,才發出了聲音,“你……你說什麼……她……她去了哪裡?”
那小宮女頭重重磕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碰撞,期間,更能聽到噼裡啪啦,她的淚珠滴落在青石地面的聲音,“小主她……她出了落水宮之後便一路狂奔,奴婢根本追趕不上……待找到她時……她已經……她已經……跳進了冰蓮池……渾身僵硬……沒了……氣息……嗚嗚……。”
“不……。”燕煜身體輕微的搖晃了一下,腳步往後一退,雙目撐大,面無血色,“不會……。”
“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突然,殿外又衝進來一箇中年男人,是一個身穿連釦子都還未繫好的官服,鬍子拉碴,一臉驚恐的中年男子。
這個男子或許別人不認識,可一直在燕煜身邊的影認識,還有偶爾也會在朝的張霆琛,也認識。
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京都九都衙門的京兆府尹九門提督,方鶴。
影先是看了一眼根本就像沒聽見的燕煜一眼,繼而上前幾步,擋在了直奔燕煜衝去的中年男子身前,眉心微蹙,“方提督,你這是幹什麼?有話慢慢說,莽莽撞撞的成何體統。”
這方鶴被影這麼一攔,自是沒辦法再去靠近燕煜,心急火燎的他又不敢對影出手,只得又怒又泄氣的一拍大腿,“哎呀!這都什麼時候了,影大人您還讓我慢慢說,御林軍都已經將東宮重重包圍了啊您知不知道!!”
影眼皮一跳,一把拽住了方鶴的衣領,“什麼意思?御林軍怎麼可能包圍東宮?!”
現在的御林軍全歸樊籬統轄,而樊籬已經投到了殿下的麾下,是殿下的人,怎麼可能會……!
就算是樊籬背叛了殿下,可樊籬也只是統轄着御林軍而已,御林軍始終都還是皇上手下的私人皇城軍,沒有皇上的指令,御林軍除去守城以外的事情,根本是做不成的,何況還是包圍東宮這等大事!
方鶴被影拽的差點勒住了脖子,不過他也沒什麼心思在顧忌這種事,而是一臉驚懼的解釋起了御林軍爲何包圍東宮的原因,“如果不是樊籬人手不夠,派人前來我九門提督府要人,我也不會知道,原來昨晚深夜閩閣老突然進宮求見皇上,更在皇上面前,將太子殿下給參了一本啊!”
“閩閣老?他不是已經辭官了嗎,怎麼突然又理朝堂之事,還參了太子?!”影吃驚不小,還有驚疑不定,“況且無憑無據,他拿什麼參太子,皇上絕不可能只聽信他的片面之詞啊!”
如果皇帝只是聽片面之詞就定罪,那整天看御史彈劾太子殿下的奏摺已經不下百本,豈不皇上要殺殿下百回了?
而正是因爲沒有真憑實據,皇上這纔拿殿下沒有辦法,只得把燕卿放出,作爲削弱太子殿下的刀子手。
且太子和他做事一向小心翼翼謹小慎微,很少出過紕漏,就算底下人倒了,也不定能牽連他和太子,所以根本就沒可能存在什麼所謂的證據,來讓別人使用對太子殿下不利!
方鶴如喪考妣,滿頭冷汗,“我花了三十萬兩收買了那傳話的小太監,這才得知,原來閩閣老是被樊籬那個死殘廢請出山的!更可恨的是,也不知道他從哪裡搞來了一份殿下私通勾.結溱國鄭王出兵助您謀朝篡位的書信,可還是蓋了殿下私章的信箋!然後他就把這封信給了閩閣老,這纔有了後面皇上的震怒,派御林軍封東宮一事啊!”
“什麼!”聽到方鶴這樣的話,不可能再沒反應的燕煜,此刻已不得不從玉姬的事件中清醒,爲方鶴所言而震驚的無以復加。
方鶴與影同時看向了幾乎是咆哮出聲的燕煜,兩個人都面色難看到了極點,不光影說不出了話來,就連一直都是連珠炮彈般滔滔不絕的方鶴,也再沒了話說。
“你說的可是事實?!”燕煜面部扭曲了一下,赤紅的雙目近乎猙獰的看着方鶴,一字一句問。
原本挺害怕燕煜現在模樣的方鶴,現在也早已把那些懼怕忘到了九霄雲外,毫不怕死的點頭如搗蒜,“句句屬實,絕無虛言啊殿下!如果您不相信,您大可以去東宮外看看,只恐怕,現在御林軍,已經來了東宮,在進行包圍封宮了!”
果不其
然,方鶴這話纔剛一說完,門外就有幾個連滾帶爬的小太監驚慌失措的跑了進來,嘴裡萬分驚恐的嚷嚷着,“殿下,殿下!不好了不好了!御林軍包圍東宮,還把,還把宮門給封了啊!!”
這一下,不光是燕煜被震驚的連連後退,殿裡邊兒的那些宮女太監,都被嚇得一個個癱軟在了地上哭了起來。
甚至,海棠和青禾,都是面無人色,就連向來不動如山的影,也爲之色變。
除了一直彷彿旁觀者一般,仿若局外人的張御醫張霆琛。
對於一朝王爺,一宮太子而言,封宮封府,那就等於幽禁,等於被廢!
“唉,話已經帶到,下官現在不得不離開這裡了……。”已經被影鬆開了衣領的方鶴,迫不及待的對燕煜拱手施了個禮,兩眼複雜的看了一眼燕煜,“殿下,您……好自爲之吧……唉!”
說罷,重重一聲嘆息,方鶴轉身離開了落水宮。
張霆琛嘴角掀過一縷詭異的笑,什麼都沒再說,連禮也未給燕煜行,就大搖大擺狀若無人的,離開了落水宮。
在這樣的節骨眼上,所有人都沉浸在震驚和恐懼裡,有誰還會去在意,他們這些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