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她低吼,她真的要生了,她肚子裡的那個小傢伙已經等不及穩婆的到來了。
這一切,就好象是一場鬧劇一樣。
孩子,你可要乖乖的不準出什麼意外呀,娘自己生你,不怕,不怕喲。
不知道她是對着孩子說還是對着自己說,她就是告訴自己告訴孩子,不要怕,不要怕。
他終於反應過來了,女人生孩子當然是要脫褲子了,“朕給你脫。”
他衝上去,就欲扯下她的褲子。
她也顧不得嬌羞了,反正,她的身子早已被他看光光了,此刻,再矯情也沒必要了,而且,生孩子事大。
任他幫她脫下了褲子再蓋好了被子。
小腹的痛來的更快了,已經到了一分鐘左右就痛一次的程度了。
天,都說女人的第一胎生得極慢的,爲什麼她會這麼快?
她絕對等不到穩婆來了。
分開的腿大開在被子下,她以爲龍子非一定會走開的,可當他看到她滿臉汗珠的時候,他居然就用他的袖子一下一下的爲她擦着。
痛呀。
她渾身都在使勁。
沒人教她,也沒人告訴她要怎麼做。
可她是女人,她天生就知道要怎麼生孩子。
一張嘴,她咬住了他正爲她擦汗的手的一根手指,狠狠的咬着,再一使力時,身下,居然就那般快的如水一樣的“呼啦”一下,她的孩子就從她的身體裡衝了出來。
她終於鬆開了已經被她咬得流血了的他的手指,“皇……皇上,快,快打孩子的屁股,還有,剪斷臍……帶。”
斷斷續續的說完時,她只覺他在她面前一晃,很快的,她聽到了一聲嬰兒響亮的哭聲。
聽到那聲音,她心裡一喜,頭一歪,她疲累的就昏了過去。
牀側,龍子非橫抱起正哭的響亮的小小的嬰兒,眸光定定的對上了那張小臉……
望着懷中的那一張小臉,熟悉的讓他的心裡發顫。
眸光向下望去。
他在期待,也是在證實。
孩子,是女孩。
孩子,那眸眼,那臉形,那神態,象極了他的阿香。
這孩子簡直就是另一個阿香。
只是,她很小。
小得就如一個小貓咪一樣,惹他心憐,惹他疼愛。
這一刻,他的心顫動了。
所以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涌來。
阿香說,她喜歡女孩。
阿香一直都想要一個女孩。
那一夜,她對他說,如果他想她了,就去她的棺中,與她……
可他去了無數次,卻只有那一次入夢。
難道,納蘭飛香就是阿香轉世的附身嗎?
抱着小小的嬰兒,一時之間,龍子非真的無法思考了。
這一個答案,實在是讓他太過震撼。
臂彎裡的小傢伙一直在哭,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無人理她,還是她有些冷,反正,小傢伙就是在哭,使勁使勁的哭,那哭聲終於驚醒了龍子非。
看着小傢伙光果果的粉嫩嫩的小身子,龍子非才反應過來,他不能冷着凍着了孩子。
眸光掃了一遍室內,他在尋找可以包住孩子的棉被之類的東西。
當視線落在飛香枕頭一側的一個包袱上時,他在猜想着,那一定是飛香從宮裡帶出來的東西。
他知道她一直都在做着小孩子的物件,出宮了,她不可能不帶着那些東西的。
那是她一針一線縫出來的心血呀。
衝上前去,龍子非急忙就打開了那包袱。
裡面,果然是一條條的小衣服和小褲子,還有一條小小的被子,布料都是極普通的棉布,顏色也不鮮豔,只是上面被她繡了一個個的可愛的小動物,看着倒是增了喜氣與俏皮,讓人禁不住的就喜歡上了這些小東西。
龍子非手忙腳亂的就將就小傢伙放到了小被子上,然後,他想要認真的包好這個小女娃,可他,顧得了上就顧不了下,他怎麼也包不好,最後,只得胡亂的遮住了小傢伙粉嫩嫩的小身子,隨意的裹了一裹就抱起了小傢伙。
這樣的事情他絕對是第一次做。
是了,這一天,他做了許多個第一次。
第一次進女人的產房。
第一次爲女人接生。
第一次親自擺弄一個纔出生的小嬰兒。
可這每一次都是爲了牀上的那個女人:納蘭飛香。
本以爲是最恨,可是在他遇到她清澈的眸光的時候,他所有的舉措都沒有按照預期的可能去發展,而是偏離了他原本的打算。
於是,他爲她接了生,爲孩子剪斷了臍帶,也讓孩子第一聲響亮的哭聲響徹在這夜色之中。
這世上,從此,就又多了一個小生命,一個象極了阿香的小生命。
可是現在,他不後悔,他一點也不後悔。
喜極而泣的抱着懷裡的小嬰兒,喉頭竟是哽咽。
阿香,你終於回來了。
阿香,你回家了。
左右的搖晃着小傢伙,才只兩三下,小傢伙就神奇的再也不哭了,居然就張大了一雙眼睛滴溜溜圓的看着他。
那小巧的秀而挺的鼻子,還有那紅潤潤的粉脣,彎彎的眉毛,無一不象阿香,而那最象的就是小傢伙的眼睛了。
看着。
再看着。
龍子非眼睛眨也不眨的,他愛極了這個小女娃。
突然間,他想通了一切。
那一夜的驗~處他並沒有驗錯了。
那在他的記憶裡始終沒有退色的納蘭飛香手臂上的守宮砂就在此時鮮豔在眼前。
納蘭飛香,她一直就是未經人事的女子。
原來,她就是那個他一直在尋找在等待的女子。
原來,她來了,也帶來了阿香的孩子。
這孩子,就是那一夜他與阿香在未央宮裡的結晶吧。
可他,竟是與宮裡所有的人一起冤枉了她,硬生生的爲她安上了不守節的罪名。
甚至還殘忍的讓她成了宮裡的宮奴。
甚至還殘忍的在她的額頭上烙下了那一個‘奴’字。
想着想着,他眸中的淚撲簌簌的就落了下來。
從小到大,他只哭過三次。
一次就是如剛剛這小女娃般出生的時候哭過一次,一次就是阿香走了的那一天,而現在,他居然又一次的因爲這一夜的所見所知而落下了淚水。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他是有血有肉的男人。
爲着這一刻的所見,他真的落淚了。
眸光,從小女娃的身上移到了牀上的納蘭飛香的身上。
她睡着了。
她的額頭上還有溼溼的汗珠。
懷抱着孩子,他輕輕的走了過去,還是拿着袖子,一點一點又是極輕極輕的爲她擦了又擦。
可她額頭上的那一個‘奴’字,卻怎麼也抹不去。
那一字,竟是那般的諷刺,讓他看着就是羞愧不已。
他究竟都做了什麼呀?
如果不是北辰,只怕,他還會犯了更多更多的錯誤。
北辰,他纔是阿香真正的知已。
這一刻,對北辰,他真的釋然了。
是自己不夠好。
是北辰太好太好。
靜靜的一會兒看看懷裡的小嬰兒,一會兒又看看牀上的飛香,他的心還在激動,非常的激動。
這激動,讓他還是無法正常的思考。
門外,就在這時響起了腳步聲。
急促的就向門前走來。
“皇上,穩婆來了。”衛英大聲的站在門前喊道。
“衛英,你大點聲,我剛剛已經叫了皇上半天了,可他,一直都不迴應我。”風徹然此時正如熱鍋上的螞蟻般的在門前走來走去,他急壞了,龍子非在屋子裡,可就在他聽到那一聲嬰兒的哭聲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聽到屋子裡有任何動靜了。
可是,無論他怎麼低喊着‘皇上’也沒用,屋子裡,龍子非根本聽不見,他的心裡眼裡就只有納蘭飛香與他懷中的小嬰兒,所以,龍子非也無法迴應風徹然,更不知道風徹然喊過的那一聲聲。
就在風徹然猶豫着要硬闖進去的時候,衛英終於適時的回來了。
“燒水。”龍子非簡單的卻是顫抖着終於發出了聲音。
“是。”衛英便向穩婆道,“快去燒水。”
“孩……孩子生完了?”穩婆有點迷糊,不是說讓她來接生的嗎,怎麼不接生而是讓她去燒水。
衛英向懷裡一掏,一大錠的銀子就送到了穩婆的手上,“讓你燒水你就燒水。”
皇上讓做什麼就做什麼,皇上不讓他進他就不敢進,只是,衛英也有着與這穩婆一樣的疑惑,他看看風徹然,“喂,生完了?”
“嗯。”風竹然已經放輕鬆的貼着牆根站着了,聽到了龍子非的那聲‘燒水’他就放心了,只要皇上好端端的就好。
“男孩女孩?”衛英已經走近了風徹然,恨不得把風徹然知道的一切都挖到自己的腦子裡。
“不知道。”
“是誰給納蘭飛香接生的?”看看這院子裡,好象在他回來之前除了納蘭飛香就只剩下風徹然和皇上了,可是現在在納蘭飛香屋子裡的居然是……是皇上……
“不知道。”誰知道那女人是怎麼生的,風徹然只知道皇上在房間裡,至於有沒有幫那女人接生,他可是兩隻眼睛都沒看到,因爲,龍子非在進去的時候早就將屋子的門與窗都一揮手的就關了個嚴嚴實實的了。
皇上關的,他可沒膽偷偷的打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