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都是艱難。
因爲,她的肚子不能受任何的擠壓。
井外,嘈雜聲越來越大。
那聲音讓飛香的心彷彿跳出了嗓子眼一般。
被北辰抱着的感覺真好,彷彿就是記憶裡的那個北辰。
她嗅着他的氣息,努力讓自己的心平復下來。
當他的腳着地的時候,那踏實的感覺讓她真想跳下來歡呼。
可他們沒有時間。
原本,是扎爾伊要帶她出宮的,卻不想,此刻竟然變成了是北辰在帶她出宮。
那是一個窄窄的地道,飛香大着肚子走起來真的有些吃力,可是現在她已經沒有退路了,她就只能貓着腰任北辰牽着她的手向地道的出口走去。
黑暗裡,北辰低聲道:“原本,我是想要等你生下了孩子之後再帶你離開的,可是現在,已經等不及了。”
“北辰,這地道你挖了多久?”
“昨天才挖好的。”他輕聲的說道,“我被派到了宮外當差,所以,就很久沒有來看你了。”
她心一凜,那一定是龍子非乾的好事,就是因爲當初北辰阻止他在自己的額頭上烙字吧。
心裡歉然,握着北辰的手更緊了。
地道越走越窄,也勉強讓她穿過,粗喘着氣,才走了一會兒的功夫,她就大汗淋漓了。
“飛香,快,不能停。”
“北辰,沒事的,宮裡只是發現了刺客,卻還不知道我已經不見了。”想到她牀上的那個被易了容的替身,只要那替身不說話只裝作睡覺,就算是龍子非走進她的房間也不見得就發現那個是假的飛香。
“可是,早晚要知道的。”如果不是過道太窄,讓他抱着她沒辦法行走,北辰早就繼續抱着她衝出去了。
“不會的,至少能挺到天亮,扎爾伊派了一個替身來代替我,他現在正在我的牀上。”
北辰這才釋然,也不催着她了,兩個人只慢慢的走,反正,只要那些侍衛發現不了這枯井,他們就算是暫時的安全了。
從一個院子裡的地窖裡爬出來的時候,兩個人一起貪婪的呼吸着室外新鮮的空氣。
看着飛香的肚子,北辰道:“什麼時候生?”只知道她是要生了,可具體的時間,他一個大男人什麼也不知道。
“就這一兩天了。”
“天,你怎麼不早說,我要去找穩婆了。”北辰‘蹭’的就站了起來。
飛香一拉他的手,“北辰,應該沒那麼快生的,況且,你這麼黑的天去找穩婆,會嚇壞人家的。”
喘息的說完,她也知道她就要生了,可是,她的陣痛還沒有開始,她只是覺得身子很沉,腹中的那個小傢伙一直在不停的踢着她罷了。
她學過生理課的,她知道通常生第一胎都很慢的,所以,她並不急。
北辰這才扶着她站了起來,然後道,“去隔壁的房間裡休息一下,天亮了,再想辦法出京城。”
飛香一頓,“這裡,無人住嗎?”她不想她的行蹤暴露出去。
北辰一笑,再一拉她,“走吧,這兩處宅院早就被我買下來了。”
“原來,你早有預謀。”她一笑,雖然還無法完全輕鬆下來,但是想到還有北辰和扎爾伊在關心她,她真的很知足了。
想想剛剛發生的一切,就好象是演電視劇一樣的讓她驚奇,可一切,都發生了。
此刻,她納蘭飛香出宮了。
她終於離開了那個如牢籠一樣的宮。
開心着,雀躍着,如果如央在,她一定摟住如央的脖子大吼一聲:她自由了。
斜倚在枕上,北辰倒了一杯水,“飛香,喝點水,然後睡一覺,明天一早,我們出城。”
“那你呢?”她直覺他還是要出去。
“我去請馬車,一會兒就回來,你放心,這京城裡我還是認識一些人的。”
飛香點點頭,如今,也只能這樣了,既然她已經出了宮,那就趁熱打鐵,能離龍子非有多遠就多遠。
這裡真好,雖然簡陋,雖然沒有錦衣玉食,但是喝水她再也不必用銀針去試了。
這水是絕不會有毒的,她比誰都相信北辰,由他挖了這個地道她就知道他的心了。
他一定是白日當差,晚上抽出了時間就挖地道的。
看着他離開了,她斜斜的靠在枕上,心裡還興奮着。
她出宮了。
一想到這個,她根本就沒辦法入睡。
可就在北辰纔出去一會兒的功夫,飛香的小腹就開始痛了。
天,她腹中的孩子居然在這麼要命的時候要生了。
那陣痛開始的時候還是十幾分鍾一次,可是慢慢的就變成了幾分鐘一次。
天,她不會生得這般快吧。
可學過生理課的她知道陣痛越密集,那就代表孩子快生了。
從牀上下了地,她扶着牆走到了窗前,真想北辰這個時候回來呀。
他不在,她慌慌的,她一個人怎麼生孩子?
她學得都是理論,可讓她自己生,她真的有點怕。
慌亂的想着時,那陌生的大門上突然間就響起了開門的聲音。
“北辰,是你嗎?”飛香開心的叫着。
可當門開的那一剎好,她傻住了。
門外的那個人不是北辰,而且她一心想要逃離的那個人。
千算萬算,她忘記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她身上的異香。
那個替身無法替代她。
也是這異香,讓龍子非一路追來。
看到龍子非那張臉的時候,飛香的手下意識的就要去關窗。
門前,龍子非卻道:“納蘭飛香,你果然有膽,居然敢逃出宮來,倒是朕小看你了。”說完,龍子非興沖沖的就向她飛掠而來,一手就擋住了她欲關上的窗子。
身子,被他隔着窗子一震,硬生生的就向地板上倒去。
小腹的痛越來越密集,只怕,她真的要生了。
“啊……”她低叫一聲,她怕她這一摔下去,摔着的不止是自己,還有她腹中的胎兒。
就在她驚慌失措之際,龍子非已推開了窗子,他的手臂一探,想也不想的就將她下墜的身子撈了一個正着。
室內的燭光映着她的臉一片蒼白,還是有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納蘭飛香,你又在作戲了?”
她這些天的安靜都是在作戲,她時時刻刻想着的就是要逃出宮。
“我……我要生了。”她現在哪有力氣做戲了,她是真的要生了。
“你騙朕,太醫說了,你至少還要過個七八天才要生。”
這話她也聽太醫說過了,可她現在一定是要生了,就在他說話的時候,她的陣痛又開始了,咬着脣,她把他的衣角當成牀單一樣的狠狠的攥在手中。
可她,卻掐到了他的肉。
龍子非皺了皺眉頭,除了阿香,還沒有哪個女人有膽這樣對她,“納蘭飛香,你給我住手,你休在演戲了。”
他一下子就鬆開了他拖起的她的身子,讓她重重的就坐在了地上。
吃痛了的飛香不經意的就呼叫出聲,“啊……”
身下,立刻有一股熱流竄出,她知道,那是羊水破了,“皇……皇上,我真的要生了,羊水破了。”這個時候,她什麼也不能隱瞞了,北辰還有沒回來,眼下就只有龍子非才能幫她了。
“什麼?”龍子非騰的就站了起來,然後居高臨下的望着她。
果然,就在她的身下,正有一灘水在緩緩的浸溼她的衣裳。
這下,他終於相信了,“衛英,快去叫穩婆,快。”
他用吼的。
可飛香知道來不及子,那一來一去少說也要十幾二十分鐘吧,可她感覺她腹中的孩子馬上就要出來了,“皇上,扶我起來,去牀上。”她咬着牙說道,如今,在穩婆沒有來之前她一定要穩住,姑且就試試自己生一次。
也顧不得什麼禮儀不禮儀,更顧不得龍子非是不是皇上了,反正,他現在就是她孩子的救命稻草。
龍子非也慌了。
曉是他什麼場面都見過,卻唯獨沒見過女人生孩子的場面,就算是寧貴妃,那也是母后生前一手操辦她生產的,他除了等產房裡的孩子抱出來送到他面前以外,他什麼也不必做。
可現在,他居然要管這納蘭飛香生孩子了。
偏偏,他就只帶了衛英和風徹然出來。
居然一個女人也沒有。
想着要衛英來服侍她,卻又覺得不對。
算來算去,他還是親自來了。
躺好在牀上,飛香喘着粗氣,道:“你……你出去。”
“你不是要生了嗎?”
廢話,就是因爲要生了纔要他出去呀,他一個大男人站在要生產的她面前終究是不妥當的,況且,他還是皇上,她可不想讓他因爲看她生孩子而落一個不吉利的說法。
“我自己生。”她倔強的死死的抓着牀單。
看着這樣的她,他倒是不想出去了,她越是讓他出去他就偏不出去,“朕得看着你,不然,你又跑了。”
她只跑了這一次罷了。
受不了他的翻翻眼睛,她真的沒力氣理他了。
手抓着被子就要蓋在身上,龍子非倒是有眼色的,急忙就幫她蓋好了。
“你出去,我要脫……”她要脫褲子,不然怎麼生呀。
“脫什麼?”他迷糊的看着她,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