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太監一聲尖喝聲中,帝后登場,身後跟着一衆嬪妃。
北冥皇今年三十有餘,五官分明,臉若雕刻,有棱有角的臉異常俊美,外表看起來好像放蕩不羈,但眼裡不經意流露出來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看,濃密的黑髮,劍眉下卻是細長的桃花眼,風流多情,多看幾眼就會不小心淪陷進去。北冥皇自幼習武,身材偉岸,龍袍加身,頓時氣勢更甚,隨着他走進翡翠宮,袍子上的龍形好似盤踞在龍袍上的龍在飛舞一般,惟妙惟肖,霸氣十足。
伴在北冥皇身邊的是莫皇后,她換上了鳳袍,之前眉宇間的文靜少了,內斂的氣勢外放,雍容華貴,走在北冥皇身旁氣勢竟能與之比擬。
翡翠宮所有人立即俯身,衝着高臺上一龍一鳳行跪拜大禮,齊呼:“吾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今日是七夕宮宴,衆卿不必多禮,平身。”北冥皇俯看衆人,一擡手。
“謝皇上。”又是一陣布料摩擦的聲音響起,衆人緩緩歸位。
卿雲歌第一次見到活的皇上,心下好奇,小心翼翼地擡了頭去瞧,卻發現北冥皇的明光也正向她這邊直視而來,兩方目光在半空中砰地相撞,卿雲歌眉心一皺,只道不愧是九五之尊,若非她有準備,只怕要在北冥皇的目光中敗下陣來。
而北冥皇也吃驚不小,他這幾日聽多了卿天麟說卿雲歌情況,只知卿雲歌與自己大有不同了,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卻不想,這丫頭竟有與他正面相接的勇氣,且並沒有輸給他,不由心下一動,那道長的話又再一次於心中迴旋一遍。
鳳星移位,災星入主,若登鳳位,龍脈氣損。
若星相所述是真,北冥皇不禁覺得此女不能留。
北冥皇收回目光,拉着莫皇后一起往龍椅上一坐,廣袖一揮,立即有太監高聲唱道:“七夕宮宴開始!”
話畢,樂揚,舞起。
衆皇子及大臣們一次向帝后敬酒,女眷門也有愛地相互舉杯,唯獨卿雲歌一人格格不入。
卿雲歌這邊冷冷清清,無人寒暄,她自己樂得自在,當然若能少掉那些有意無意投過來的同情視線,卿雲歌會更加歡喜。
她不喜這些虛僞的宴會,若非北冥皇叫她來,卿雲歌當真是不願踏足這座皇宮。
金碧輝煌又如何,背地裡多少骯髒藏着掖着?
就在卿雲歌想着吃飽喝足回家睡大覺時,一個人拿着酒——葫蘆,許是喝到了興頭上有了醉態,腳步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
他在案桌前蹲下身子,把酒葫蘆往案桌上一放,雙手靠在案桌上,沖人耍賴。
“雲歌,好久不見,來喝一杯。”
“寂公子,你喝多了。”見寂無邪伸手又要拿酒葫蘆,卿雲歌攔住他的手,把酒葫蘆放遠了一些。
這是宮宴你喝成這樣是要搞事嗎?
寂無邪擺擺手,拍拍胸膛,豪氣說道:“開什麼玩笑,我是誰,怎麼會醉呢?一定是你醉了。”
卿雲歌無語,她滴酒未沾好嗎?
“我扶你出去醒醒酒。”卿雲歌無聲嘆了口氣,她是來這裡幹嘛的呀?
起身,扶着寂無邪往翡翠宮外走,並未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寂無邪靠在雲歌肩膀上,一副已經醉得站不穩,全靠卿雲歌的支撐才能外走的樣子,但卿雲歌卻知道寂無邪沒醉,寂無邪就是個酒缸,兩家世交,她自小就知道這人號稱千杯不醉,宮宴開始不到半個時辰,怎麼可能喝醉了?
而且,哪個喝醉的人能那麼準確的找到她所在的位置?
她剛纔看到寂家家主寂南風悄悄跟寂無邪說了幾句話,而後寂無邪才一副醉醺醺的過來找她,肯定是有話跟她說。
直到翡翠宮內的絲竹聲變得隱約,卿雲歌立馬把寂無邪的手從身上拿開。
寂無邪沒料到卿雲歌出門就撒手,一時沒把握住,摔倒在地。
“哎喲,雲歌,你怎麼那麼狠心吶?我一個喝醉的人你不扶着我,還把我摔着。”
卿雲歌送過去一個白眼,“好了,這裡沒人,裝夠了趕緊起來。”
“瞎說,我明明喝醉了,哪裡是裝的?”說着,乾脆席地而坐,喝起酒來。
“多大的人了,坐着怪難看的,快起來吧。”卿雲歌左右看看,好在這處隱蔽沒人在,否則怪丟臉的。
“不要。”卿雲歌點點頭,轉身要走,寂無邪一把抱住卿雲歌的雙腿,死死抱住,仰頭道:“我摔疼了,要媳婦兒親親才能起來。”
“裡面誰是你媳婦兒,我給你帶出來。”
“你啊。”寂無邪答得直接。
卿雲歌呵呵,“我什麼時候成你媳婦兒了?”
“上次我爹可跟卿爺爺說了,要是皇家不要你了,讓我八擡大轎娶你過門,卿爺爺也是同意了的。”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她還以爲爺爺的不怕她沒人要呢,敢情他都和寂家做好打算了。
“那不是還有前提嗎?”可不就是,要人家皇家不要了才行,否則寂家要跟皇家搶人?“而且,我也不會嫁到你們家。”
寂南風是看在與卿家是世交的份上才讓寂無邪娶她一個廢物,她又不是白眼狼,身份那麼尷尬,還去禍害別人家幹嘛?
“你還喜歡阿爍?他都那麼對你了,你又何必與自己過不去。”這會寂無邪鬆開手了,站起身來,認真看着卿雲歌。
卿雲歌搖搖頭,“或許以前喜歡過,可如今我不喜歡他。”
“那就好,待在他身邊早晚落到個悽慘下場。”
“之前已經夠悽慘了。”人都死了,還有比這更悽慘的事嗎?可是……“你與他不是好友嗎?”
“人是會變的。”寂無邪有些落寞的答道,似乎心裡不痛快,又喝了一口酒。
卿雲歌抿脣莞爾一笑,她懂寂無邪的心情,人心難測,北冥爍是太子,終究與他人不同,而寂無邪身上有江湖氣,受不住束縛,更受不住北冥爍待人的冷熱無常,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