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玉芽盞!”左丘天朗大吼一聲,全身的力量集中起來襲擊弒千絕。
烈焰驟然出現,以卿雲歌爲中心,不斷向外延伸。
烈焰於平地而起,如風般席捲大地,火焰囂張的涌上九天,將暗雷密佈的天空撕開,露出一片火燒雲,撕開暗雷,火焰並未停歇,不斷在擴散涌現,彷彿要將世間污穢盡數焚盡方肯罷休。
西北大山內烈焰狂嘯,饒是左丘天朗全力襲擊,亦是不敢在真火之下再前進一分。
弒千絕收了鬥氣,卻發現烈焰有意識的避開拂蘇的屍身,除此之外,便是蒼羽學院的弟子也未曾放過,而鬼鏡的大軍還未撤退,此刻諸多人已然在烈焰中遭受焚身之苦,尖叫聲餘音還在口中,人已烈焰之下化作了灰燼。
“撤。”鬼鏡下令,讓大軍撤退。
“走?開什麼玩笑。”卿雲歌冷冽的聲音如極北之地颳起的寒風,“我卿雲歌的命,何時論到你們這羣人做主了?傷我者,天王老子都必須還!”
含着內勁的身影,在西北大山內盤旋,久久不散。
衆人看去,只見烈焰中那黑髮女子,素衣青衫在烈焰下獵獵作響,她束髮的髮帶已然斷掉,一頭黑髮在火焰下似是染成了紅色,最爲耀眼的是她額間紅蓮,流光拂動,絲絲縷縷的紅光從紅蓮中爭先恐後的竄出,而在她左肩處,鳳凰的印記若隱若現。
弒千絕黑眸幽深,封印在紅蓮裡的力量解開了。
腳下火蓮如水草般蔓延,她走過之處帶着無盡的殺意,雙眸無情,走向那些着急撤離的敵人。
天音以水作爲屏障,護住周圍的蒼羽弟子,看着女兒的肅殺神色,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她走向敵人的範圍內。
漫天的大火,鋪天蓋地的涌現,卿雲歌身影踏着紅蓮,一把將一個準備逃走的人踢飛下來,落入火中,她便再朝攻擊其他人。
那些感受到危險的人,試圖一搏,然而素手輕揮間,迫人的力量已然將人擊飛。
白灼帶着人趕來之際,便見到那人如在天上架了一座火蓮的橋,她身影輕鬆的躍上,說過之處烈焰燃遍,他的眼中只容下整片的血紅。
西北大山內的樹木與山石,都在烈焰的焚燒下化作灰燼。
人在燃燒,高山在燃燒,萬物彷彿落入了火海中,再不得其他顏色。
西北大山內,景象猶如煉獄。
卿雲歌站在高處,鬥氣凝成弓箭,以火爲箭,朝着已然逃遠的人射去,如流火撲空而下,將敵軍原本的陣營也點燃了,然而她卻依舊不甘心,試圖再追着敵人去趕盡殺絕。
弒千絕身影穿過重重烈火,來到她的身邊。
“別追了,你得想辦法救人。”弒千絕勸說道。
那滿心殺戮的人心中有所動搖,不再固執地追着敵人,她雙目如血染般的紅,目中卻還有一抹清明神智。
卿雲歌回到結界旁,在見到左丘天朗那一刻,眼中殺意迭起,渾身烈焰燃燒得更加旺盛。
卿雲歌手心紅線如網般長出,一圈圈勒住左丘天朗的脖子,冷聲威脅,“玉芽盞如何救拂蘇?”
在這片大火中,只有卿雲歌能掌握主導,任何無法撲滅真火之人,落在真火籠罩的區域內,饒是能力再強,光是用來抵擋烈焰已然要盡全力了,何況是要再於她動手。
左丘天朗閉口不言,卿雲歌再次勒緊紅線,他脖子上勒出了鮮血,她依舊未鬆手。
她警告過他,不要妄動,他卻還執意出手!
“你殺了我,他也活不過來。”左丘天朗咬牙道。
“是嗎?你可別忘了我體內還有一縷亡魂,你不介意我弄散這縷亡魂,你儘管嘴硬。”卿雲歌鬆了紅線,眼中佈滿陰鷙,“我告訴你,拂蘇師兄救不回來,不僅你要死,你在意的一切我都會找出來毀掉!”
如果不是他執意要復活瀠洄,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卿雲歌身影搖晃兩下,嘴角又有血色溢出,而她只是擡手擦擦。
“千絕,不能讓拂蘇師兄待在這裡。”卿雲歌拉着弒千絕的衣袖,“叫四月出來,讓她移到菩提梵境。”
“好。”弒千絕應下。
卿雲歌虛弱一笑,身體一軟,再次失去意識。
卿雲歌昏迷,烈焰褪去,西北大山溫度如火籠。
弒千絕安排燭照軍隊退回天外天地界外,讓四月將拂蘇以及卿雲歌一併帶入了菩提梵境內,出了西北大山,他便與蒼羽之人分道揚鑣,但該帶走的人一個不落,無蒼羽人出言爭取的地步。
琉青痛失愛徒,回程的途中安排弟子前往東陵國稟報此事,他無法也無臉要回拂蘇屍首,東陵的人乃拂蘇家人,他們總能從卿雲歌手裡要回拂蘇的屍體,也該由他們帶走拂蘇。
玉芽盞可鎮魂、養魂,只稍有一絲生氣便還有望救回,卻不能令人起死回生。
卿雲歌想要拂蘇活過來,大概只能用與師兄一樣的方法,或者是以雙籠咒爲引,借鬼鏡的術法復活爲傀儡,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然而琉青深知,這兩個法子不過是重蹈覆轍而已。
拂蘇以身相護,又怎會希望卿雲歌爲復活他而做出那種事,更不希望成爲鬼鏡手裡的傀儡,所以拂蘇活不過來。
這場所謂進犯無極大陸的戰爭,各國緊張備戰,而戰局在西北大山中開始,不足一月在雙方死傷下結束,如夏日的風暴來得快去得快。
卿子鴛護送滄海無痕回滄州,一路上滄海無痕耍無賴耽擱,當她回程時,西北大山的戰事已然結束,只從回蒼羽的師弟妹口中得知了最後的情況,在得知拂蘇喪命的消息後,她腦袋一片空白,再多的話都無法聽進去。
一路往北冥趕,回到卿府的那一刻,卿子鴛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來的,她一心只牽掛着拂蘇的事,跌跌撞撞地回到卿府,闖到鳳儀樓,卻是未能見到心心念唸的那個人,她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跌坐在地,連哭都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