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府的馬車在二道宮門內停下,卿雲歌躍下車轍,立刻有一名老嬤嬤與一名奴才迎了上來,向卿雲歌行了宮禮後。
來人是皇后身邊的桂嬤嬤,那是皇后自小的奶孃。
“皇后請卿四小姐到萬聖宮一敘。”桂嬤嬤將皇后口諭傳達給卿雲歌。
卿雲歌眼珠一轉,立刻會意,自北冥爍被封太子,她便理所當然的成爲了皇后未來的兒媳婦,幼時她卿雲歌名揚八國,皇后待她親厚,如今她卿雲歌是個廢物皇后多年來見都不曾見過她一面。
前不久還被北冥爍打成重傷,爺爺爲此不僅訓斥了北冥爍連帶着把北冥皇訓斥了一遍,今日知曉她進宮若不見上一面,怕是落在外人眼中道她不好之處,落人口實。
且她卿雲歌先被封爲太子妃,那份殊榮是北冥皇親賜的,只要北冥皇還在,太子便無權動她,在壽宴前請她去萬聖宮,想來皇后也擔心她在壽宴上鬧事,當場給北冥爍難堪。
楊心嫺在旁儘管不喜,還是做得妥妥帖帖,“雲歌你去吧,早知皇后娘娘要見你,出門前我就該讓你換上冰蠶衣。”
卿雲歌點頭不語,跟着桂嬤嬤前往萬聖宮。
她又不傻,一個廢物兼醜女穿冰蠶衣參加皇后的壽宴,還不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上?
萬聖宮位於皇宮西北方,一路上卿雲歌留意着周圍環境與來往的宮婢與宮奴,沒有特意從桂嬤嬤口中打探皇后召見她所謂何事。
卿雲歌腦袋飛快的轉動,把本尊記憶中關於皇后的記憶調出來。
當今皇后出自莫家,同是四大家族之一,莫皇后在北冥皇還是太子時便已經過府伺候,莫家是北冥皇登基的中堅力量,所以北冥皇登基後立即將陪伴多年的髮妻封爲皇后,三年後誕下北冥爍。
卿雲歌印象中莫皇后文靜內斂,張弛有度,是個永遠保持着優雅微笑的女子。
穿過御花園內,步入九曲迴廊,陰涼處的涼意讓卿雲歌貪婪,她愛玩火,可她不愛烈日。
踏入萬聖宮,入眼是滿目金碧輝煌,金飾玉石,翡翠琉璃,比比皆是。
“卿四小姐請稍等,奴婢去請皇后娘娘。”
“勞煩桂嬤嬤了。”卿雲歌衝桂嬤嬤點頭,站在殿中,只用餘光打量萬聖宮。
宮殿內雪白的柱子上雕刻着精緻的鳳凰圖案,栩栩如生,掛在白色柱子上的淡紫色紗簾,鎏金流蘇懸掛在上,透着淡淡的檀香味,不濃不淡,恰到好處,正中央擺放着一直鏤空鼎爐,裡面放着冰塊,絲絲涼意透過鏤空的爐蓋飄出白氣,讓人心情舒爽。
偏廳與正廳有一閃金玉仙鶴的屏風,屏風上的仙鶴用了上等白玉,色澤光瑩。
打量間,卿雲歌感覺一道視線在暗處打量她,她偏頭悄悄往那個方向看去,停頓片刻,裝作不知。
莫皇后站在後殿,透過雕花的窗子觀察前殿的卿雲歌。
卿雲歌變成廢物後,她還未去看過一次,只是聽說了不少她的傳聞。
那場變故毀掉了北冥的一個天才,卿雲歌自那以後自暴自棄,躲在自己的院子裡與誰都不親近,這些年來荒唐的事一出接一出,北冥爍是未來帝君,能伴在他身旁之人必定是人中之鳳,也只有佼佼者才能擔得起鳳位。
卿雲歌頭頂的鳳星移位,災星入主,這一消息在皇宮內傳得沸沸揚揚,莫皇后也知自家兒子早就不喜卿雲歌了,有了此傳言後更是日日在皇上旁吹風,揚言要廢掉卿雲歌太子妃一位。可她不信那些只懂些騙人把戲的旁門左道,卿雲歌鳳格之命是否還在,她需得親眼見過後纔有定奪。
後殿有腳步聲響起,卿雲歌警覺稍稍內斂起來,目不斜視等待莫皇后到來。
後殿走出一位三十來歲的女子,體態豐盈,眉目甚美,她嘴角勾着微笑,一抹輕盈於脣角綻放,有一種輕風送去,秋風還來之感。
一瞬間,卿雲歌甚至感覺心中燥熱盡散,只餘眼前女子帶來的秋風。
然而,當目光觸及到扶着莫皇后的那人時,卿雲歌眉目冷淡下來,嘴角笑意盡是疏離。
卿雲歌移步上前,跪到在地,朗聲說道:“雲歌參見皇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參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珠玉落盤,聲聲清脆,卻夾雜着數不清的清冷,一瞬送走秋風,將人帶到冬日裡漫天雪花間。
“免禮。”莫皇后虛扶一把,時隔八年再見卿雲歌,並不如傳聞中那般不好,眼角傷疤遮住,完好的半張臉上了淡妝美得不可方物,“到本宮這來,讓本宮瞧瞧你。”
卿雲歌謝禮後,蓮步微移,款款走向莫皇后身旁。
卿雲歌走近,北冥爍嫌棄的冷哼一聲,甩袖到下首坐下。
莫皇后拉着卿雲歌的手,左右打量一番,見卿雲歌寵辱不驚,讓她更覺傳聞不可信。
“多年未見,雲歌出落成大姑娘了。”
“皇后娘娘過獎了。”清淡無華,不加任何修飾。
“可是還在因爍兒一事傷心?”察覺到卿雲歌語氣中的冷淡,憐惜的望着卿雲歌不達眼底的笑意。
“皇后娘娘多慮了,雲歌不傷心。”卿雲歌隨意回答,但言下也包含了淡淡的拒談北冥爍之意。
“女子最愛口是心非,說不傷心那便是傷透了,本宮是過來人豈會不懂你心中苦楚呢?”莫皇后見卿雲歌眉眼間全案平淡無常,被她點破也見嬌羞之態,那副淡然神色好似兩人談及的不過是個陌生人。
卿雲歌面上笑意又淡了一分,“從未上心,又何來傷心一說?”
莫皇后因卿雲歌這一話愣住,望向卿雲歌眼神複雜了許多。
她的意思是從未喜歡過爍兒,所以爍兒無論做了何事,都不會傷到她的心?
莫皇后眼神微微眯起,試圖從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眸中瞧出些許謊言來,後宮女子爲吸引皇上手段頗多,她便也以爲卿雲歌這是在以退爲進。
可觸及到卿雲歌眼底的冷清,莫皇后恍惚起來,面前的卿雲歌自行禮前出於禮儀看了爍兒一眼外,目光便再未落在爍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