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停歇,豔陽高照。
積雪消融,雪水似將府內上下的死氣給洗刷乾淨了,只有飄着的香火味在瀰漫。
“夫、夫人?”岑河看着從客院方向走來的一行人,其中着紅衣的女子明豔動人,細看之下衣着打扮,與發間韶光簪與卿雲歌一樣,只是容貌大爲不同,岑河有些驚訝的看着走來的女子,不敢置信。
“嗯?”卿雲歌掩嘴打了個哈欠,眼中煙波流轉,顧盼含情,見岑河還盯着她看,她才反應過來,她將臉上妝容與掩去紅蓮的藥汁都洗掉了,她摸摸自己的臉,道:“爲出行方便,在臉上做了些手腳。”
岑河眼底的驚訝如水流過,難怪他之前覺得奇怪,一個容貌只算中等的女子,怎得到王上的寵愛?
那時只當卿雲歌是個手段高明的女子。
得見真容岑河不免瞭然,若是這張臉的話,着實容易迷住男子。
“是我失禮了。”岑河爲方纔盯着人看的失禮行徑抱歉。
這時,岑崢拿着煉氣幽訣和隕玉走出靈堂,眼中並無驚訝之色。
“夫人,這是你要的東西。”岑崢恭敬地將兩樣東西遞到卿雲歌面前。
卿雲歌看了眼煉氣幽訣上的錦盒,從話裡明白裡面裝的是隕玉。
那是弒千絕此次出行的目的,他不要了?
卿雲歌挑眉望向弒千絕,無聲的詢問。
“你的與我的沒分別。”弒千絕出言,讓她可以安心收下。
卿雲歌點頭,把煉氣幽訣和隕玉收起來,“如此便多謝了。”
“是夫人應得的。”岑崢不領人情。
卿雲歌撇撇嘴,隨後客氣說道:“我們還有事便告辭了,兩位保重。”
出了岑府,凌傲去趕馬車,兩人在門前等候。
望着冬日裡蕭條得有些沒落之意的門第,不禁嘆息。
岑家乃舊臣,以這樣的身份立足永州,門第府邸都應是威嚴不凡,然僅是數日功夫,一代老臣的府門前景成了寒風掃落葉的景象。
“在亂世中平凡反而是最好的。”天外天明爭暗鬥不斷,百姓雖安居,但朝臣心知平靜湖面下的浪潮從未停歇。而後卿雲歌猛然反應,將腦袋轉向弒千絕,“當着你的面說亂世這個詞好像不太好?”
她性子素來隨性,不愛那些繁文縟節,到這個世界後她一心想着有朝一日要回去,越發隨着性子行事,不受世俗禮法的束縛,而今她回不去了,必須時刻注意那些禮法制度才行。
在她面前的這個人是天外天的王者之一,她所說的亂世二字,從別人口中道出,就是殺頭的大罪了。
“你說的沒錯,天外天不統一,永遠都將是亂世,這樣的局面已俞百年之久,時間越長,時局越亂。”弒千絕毫無顧忌的坦言如今天外天局面的混亂,只當是家常閒談,“雙方僵持,必有後勢趁機崛起涌上。”
“所以形成了天外天的不破不立之勢。”卿雲歌道出後話。
唯有先打破相互掣肘,纔可重立和平。
“孺子可教。”弒千絕誇獎。
“那你這個一國之主,是不是該回王宮了。”卿雲歌拐彎抹角終於說到正題上了。
“沒我在方便你肆意妄爲?”弒千絕聲音降了一個調。
“我這個人最惜命了,好不容易活下來,豈會輕易丟了性命,所以你放心回去吧。”見凌傲架着新馬車過來,卿雲歌立刻拍着胸脯保證,態度比任何時候都真誠乖巧。
“我確實該回去了。”弒千絕順着她的話說下去,就見她在一旁一個勁的點頭附和。他心裡覺得好笑,邁開步子朝停在面前的馬車走去,在她的注視下登上馬車,未看她臉上神色,他都能猜到她眼中定是發放光彩,嘴角掩飾不住的愉悅。
只是,他怎會讓她如此舒心?
弒千絕登上馬車,馬車未動,裡面的人也未吩咐趕車。
良久,雙方僵持着,少有的行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你打算走回去?”馬車裡傳出好笑的聲音。
“我不打算回去。”卿雲歌堅定出聲,她以爲弒千絕看已經清楚她的計劃了呢。
“是嗎?本來我已計劃好帶你到一個能見到鬼鏡的地方去,無需你費心引他上鉤,看來你並不急着見那兩位朋友。”弒千絕的聲音裡透着可惜之意。
卿雲歌只覺腦門有一個結浮現,有計劃不早說,故意看她笑話。
“你不會是想把我騙回王宮吧。”卿雲歌不是很信任他的話,她可沒忘記自己此次是從王宮偷溜出來的,得提防他存心報復。
“我可從未說過要回王宮。”
這一聽,卿雲歌急了,手腳麻利地登上馬車。
“你什麼意思?你回去朝中大小事物誰來處理,你可千萬別去做危險的事,我還不想當個千古罪人。”
要是弒千絕出事的話,她當真就是燭照國的罪人了。
“可以走了。”弒千絕對面前焦急皺眉的佳人置之不理,吩咐外面駕車的人。
“弒千絕,算我求你了,你回去吧。”卿雲歌臉上寫滿了不情願,苦心勸說。
她知此去危險,弒千絕定是見不得她遇險,倒時出手相助,只會讓體內的毒蔓延更快。
弒千絕冷峻的眉頭有一瞬蹙起,鬆開後霸道出言,“把姓去掉。”
卿雲歌初始微愣片刻,緊接着有些惱火,語氣急了起來,“你有沒有認真聽我說話,這是在乎稱呼的時候嗎?”
弒千絕索性眼睛一閉,靠在馬車裡暖和的軟墊上,一言不發的晾着着急的人兒。
卿雲歌看着那玩着耍賴皮手段的一國之君,胸腔火氣無處發,甚至有些無奈。
弒千絕被她偷溜出宮的事氣瘋了不成,怎麼自打找到她後性子潛移默化的有了改變,他就不能安安靜靜地做個高冷美男子嗎?
於是,卿雲歌無奈的妥協了。
“是不是我改口你就答應我回王宮?”
“本王從不強人所難。”
卿雲歌舉起拳頭朝他揮了揮,“別得寸進尺了。”
迴應她的是弒千絕冷冷一哼,無話可說。
卿雲歌忍,平息心中的火氣,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千、絕!”
分明咬牙切齒的兩字,弒千絕卻覺美好,心間流淌過暖意,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現在可以回去了吧?”卿雲歌憤憤不平的盯着他彎起的嘴角,聲音有些許不自在。
他高興成那樣,弄得她很不好意好嗎?
“本王何時答應回去了?”弒千絕睜開眼,撐着腦袋側臥着笑看那一瞬間被惹怒的人。
黑色的眼中閃出笑意,如夜空裡的孔明燈。
“你!”
卿雲歌握緊拳頭,真想殺了他!